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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破旧庭院中传来的男子声音清朗平和中带着几分大病初愈的无力以及一些疲惫,可是他说话的语调却又不急不缓,是那种让外人听见之后马上就会联想到声音的主人是大概是一个体弱多病、脾气温和的老好人形象。而事实也是如此。
随着李四推开破旧漏风的大门,一袭蓝色的身影便映入眼帘:对方身穿一介天蓝棉质长衫,可能是不太合身的缘故,显得有些许肥大,反倒又给他添了几分瘦弱感,而映在李四眼中,则是一股世外高人的味道。再往上,肤质白皙的男人有些“男生女相”,一双桃花眼点缀其上却不显的轻佻,反而显漏着几分温和,而在其嘴角,总是微微勾起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让人不由感叹,好一个翩翩君子!
而狭小的庭院之中别无它物,只有一截略微修整过的树墩被男子坐在身下充当起了板凳,没有修整过的黄泥地面经过多年的风吹雨打有些坑坑洼洼,而男子身形笔直的坐在其间,却也不显突兀。随着李四走进院子,男子温和地笑道:
“今天的晚饭又是什么好吃的?”
“不知道,我今天去镇上的时候,恰好碰上赶大集,人多路杂,所以回来的时候耽搁了,晚饭不知道是我爷做的还是叫隔壁二婶子弄的。”李四越过小院走进房间提了一个三条腿的小桌子放在了男人面前,随后将提着的竹兜放在地上,掀开盖着的白色纱布,将里面放着的菜碟一一端出来放在了桌子上;
“嚯,看来今天应该是隔壁二婶做的,你看看,这居然还有一个兔腿!”
由于隔壁二叔是个猎户,时常进山打猎补贴家用,所以二婶家中肉食倒不是很稀缺;而自身一个孤寡少年加上村长老头的组合,又很容易引起他人同情,所以热情的二婶总会时常接济自己;李四可以拍着自己的胸膛保证,自己这一米七的大高个,有一半功劳都是二婶的功劳。
李四看着盘子里的兔腿,仍冒着些许热气,想来是刚烤制不久,略显焦黄的外皮有些许裂口,表层晒下了一层辛辣的海椒粉;让人闻之不由食指大动;李四不舍的将兔腿放在了桌上,随后又拿出一碟盐水煮花生和一海碗白菜豆腐汤,最后则是一碗米饭。山村之间饮食简单,主打一个能吃就行,好不好吃另说,只要能吃饱即可。平常的晚饭大多都是这样,只不过今天有个意外之喜,兔腿罢了。
随着饭菜上齐,蓝衣男子便开始享用今天的晚饭,农人饮食虽然简朴却自有一番风味,所以男子也是吃的津津有味。而李四由于已经在镇上吃过了所以只能百无聊赖的蹲在地上看着和对方吃饭。
而李四也不得不感叹,对方不愧是李四从小到大见过的人里面唯一能在容貌上和自己一较高下的男人,连吃饭都显得这么风度翩翩;看了几眼之后,觉得无趣的李四把目光扫向庭院,可空荡荡的院子里也没有能排解李四无聊情绪的东西。李四只能回过头看着对方吃饭,看了几眼之后,李四终于按捺不住自己一直以来的一个疑惑问道:
“万大哥,为什么你一个习武之人就只吃这么点饭啊?练武的不该是那种两斤牛肉三斤酒,一顿能吃一只烤全羊的那种吗?”
这是李四从和对方见面以后一直以来的一个疑惑,毕竟对方每天吃饭都是自己送过来的,有时候饭量还没有自己大。和自己前世小说里见的那种‘大吃大喝’侠客形象不太符;而在爷爷给自己讲的江湖故事里面,那些大侠也是吃饭论斤,喝酒用大海碗,一碗碗的豪饮。可对方却实实在在的打破了自己对于“大侠”吃饭的刻板印象,不但吃的不多,吃的还慢,细嚼慢咽的李四都替他着急,恨不得上去把他动下巴风暴咀嚼。
李四口中的万大哥扭头看了一下对方好奇的眼神,不急不慢的将口中的食物咽下,随后缓缓开口道:
“还记得我这段时间以来给你说的东西吗?“
听闻此言,李四不由想起了自己和对方的相识,那是一个多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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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李四回到这个由村民帮助修建起来的祖屋给父母上香,随后就开始在庭院中除草平整;正当李四干的热火朝天的时候,突然头上传来一阵风声,还不等他抬头看是什么,一袭白色人影已然落在他的眼前,随后不等李四大喊便一指点在了他的胸前,李四当即感觉到自己失去了行动能力,只能从喉咙里轻微的传出几声喘气的“啊…啊…”声。
而这便是自己和对方的初次相遇,当时对方远比现在狼狈多了,虽然一身白色的丝绸长袍价值不菲,可上面却满是泥泞血以及撕破的口子;头发凌乱,双眼之中透漏着深深的疲惫感,随着说话丝丝血液不断地从对方嘴角淌下。
“不好意思,小兄弟。在下因为一些原因需要临时在你这安居片刻,为免你大喊大叫,我只能将小兄弟你暂时制住,事急从权,还望小兄弟你海涵。”
说到这里,对方不由的暗咳几下,随后便用袖子掩住嘴角擦拭了几下,待放下后,对方昂贵的袖口上又增添了一个暗红色块。此时,对方再次发言,声音却比刚才更少了几分力气;
“小兄弟你若同意我暂住几日,便点点眼睛,我这便解了你的穴道,后面必当重谢;而若你不许,摇摇即可,我坐个一时三刻,便会自行离去,届时也会为小兄弟你解穴道。”
而李四哪敢拒绝,当即眼球疯狂上下移动;男子见后,低声道:“多谢!”随后手掌自李四胸前一抚,李四当即感觉自己又能动了,当即几个倒退步快速远离对方,而后脚后跟绊到地上的凹陷一屁股蹲坐在了地上。男人想要伸手扶住却鞭长莫及,好在李四倒地后当即一个咕噜又翻身站了起来。
眼见李四无碍,男人朝李四行了一个抱拳礼,李四见状当即照着对方的样子不伦不类的回了一个。随后便注视着男子一步一摇的朝院房走去,然后一个踉跄直接趴在了门槛上再起不能。李四定定的看了一会儿,发现对方真的爬不起来后,,当即猫手猫脚的朝着门外走去,可到了门口却有犹豫了起来,毕竟刚才对方的动作属实惊到了李四,先是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眼前,随后又是一下就让自己在原地动弹不能。李四抬头看了看眼前紧闭的房门和高耸的院墙,心中不由大喊道:
“这特么绝对是飞进来的吧,难道这就是轻功,那刚才那个定住我的就是点穴,所以这个世界就和爷爷吹的牛一样,真的有武林高手!?”
虽然李四的世界观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但事实就在眼前,由不得他不行,毕竟一个“疑是”武林高手的家伙已经半死不活的躺在身后的门槛上有一会儿了,估计在等一会儿人都凉了。而现在李四遇到了他人生中第二个重要的抉择时刻(第一个是上一世过生日许愿未来的老婆是迪丽热巴还是古力娜扎);第一:他现在可以一走了之,然后继续自己的旅游计划,而后可能在路上会了解到这个只存在于上一世书中的江湖,也可能从此与江湖无缘,过完自己计划中的一生;第二:自己回去救下这个奇怪的男人,从对方身上了解关于外界的信息,了解对方身上的武功,了解外面的世界以及那个意料之外的江湖,甚至于让对方做自己的引路人,带着自己走向那个——江湖。
两个抉择二选一,李四都没经过大脑当即选择了第二个选项,毕竟自己前世也就是一个十六七八的少年,正是少年心性的时候,如今虽然在这个世界又活了十几年,但由于自己前世的记忆是一点点浮上来的,所以仍旧未对自己造成多大的影响,反而让自己更加具有了少年感。而作为一个热血中二少年,谁不是看着古龙金庸的小说长大,谁又没有一个闯荡江湖习得盖世武艺,成为一代大侠的幻想!而现在,这个只存于梦中的幻想,就这样活生生的走到了自己面前。
再加上刚才对方控制住自己后并没有做出任何伤害性的行为,不太像一坏人的样子。李四不再犹豫,又摸回到男人身旁,先试探性的捡起地上的扫帚戳了戳对方的小腿,看到对方没有反应之后;便胆大的慢慢接近到男子身前,也不管对方是否能够听到,朝着对方拜道:
“这位大侠,在下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看你晕倒在这里,怕你出什么问题,所以想要扶你到房间里去,你不要应激给我一下啊,我可扛不住。”
拜完之后李四试探性的从身后贴近对方胸口,再感受到对方胸口还在跳动后不由长舒了一口气,随后将对方翻了个面,准备将对方抱进房里,可这一上手,没想到对方看着瘦瘦弱弱的,居然也有个一百五六的重量,再加上对方现在昏倒在地,浑身上下都是软绵绵的;有过扶喝醉的人的经历的朋友都知道,一个晕倒的人可比一个正常人难抱多了;于是李四在试了几下发现不行后,只能在道一声抱歉,随后扶起对方上身,架住对方的胳肢窝将其拖到了房间里放到床上;说是床,其实也就是几块石头上垫了几块木板而已,毕竟李四一直都是睡在村长那边,所以老宅这边的家具用品啥的备的都不多。
随后李四悄悄溜回村长家带回床被褥给男人盖上,至于对方的衣服还有伤啥的,李四压根没动,毕竟自己就一门外汉啥也不懂,要是好心帮出倒忙那就完犊子了;至于给对方找个大夫就更不用想了,光是看这惨样,李四马上就能想到小说里常见的什么“江湖仇杀”之类的,李四虽有意救人,但可没搭上自己小命的想法,毕竟昏迷男子制服自己就一根手指的事,而把他打得这这么惨的只会更猛。所以李四压根不敢向外人透漏一点关于昏迷男子的信息。
而看着床上昏迷的男子,李四默默想到:
“这位大侠,该做的我都做了,接下来就看你命硬不硬了,您要是命硬挺过来了,还望记着我点好;要是不小心嗝屁了,那我只好找个月黑风的好时候,给您拖到山里面埋了。”
随后的日子里李四每天回来看望昏迷男子一次,给他带些放了盐和粗糖的热水灌进去;好在最坏的情况并没有出现,昏迷男子并没有嗝屁,对方的仇家也没有出现;反而在几天后苏醒了过来。
当时李四照例给对方灌自己调制的“营养液”,正开心的灌着呢,对方突然咳嗽了几下,吓得李四当即跳离了对方,而在咳嗽完后,对方慢慢睁开双眼,慢慢在床上支撑起来坐靠着,对方环顾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被褥和周围的房间以及跳到远处一脸紧张的少年,不由淡笑道:
“多谢小兄弟了,不知我昏迷了多久,这段时间多谢你的照顾。”
这时男人才感受到嘴里奇怪的味道,又咸又甜,而后扭头看到放在一旁的破碗;而不待男人发问,李四抢先说道:
“这位大侠,你昏迷已经有个七八天了,那个是我怕大侠你饿死调的一些喝的,就是热水加了盐和糖,味道虽然奇怪点,但是对身体不错。”
“哦!”
男子伸手拿过破碗,感受到碗内的丝丝热气,不疑有他,直接一口气全部喝完。感受着嘴里的奇怪味道和身体里传来的阵阵温暖,男人不由暗叹口气,随后强撑着从床上站起来,而后一脸好笑的看着已经溜到门口的少年。
“小兄弟不必惊慌,我只是想好好的感谢下你。”
说完后男人拖着摇晃的身子给李四慢慢俯身一拜,而后从怀里掏出几锭银子抛给了依旧站在门边的少年。男人扔的很准,直接扔进了李四怀里。李四接住后,定眼一看,虽然自己没怎么用过银子,但大致掂了几下,约莫有个十几二十两。
而男人坐回床上,看着依旧站在门口不动的少年不由笑道:“对了,还没你怎么称呼呢!在下姓万,名秉谦,不介意的话叫我一声万大哥即可。”
“万大哥你好,我叫李四,你叫我四儿就行,”
看着略显拘谨的少年,名叫万秉谦的男人轻声道:“我还是叫你李兄弟吧,不知李兄弟还有什么事吗?你既然救我一命,凡我力所能及之事,皆不在话下。”
看着和对方温和的面容,本来还想慢慢打好印象从长计议的李四,决定打一个直球。
“那个万大哥,我想跟您学武!”
在李四期盼的注视下,万秉谦的笑容停了一瞬,随后摇头道:
“抱歉了李兄弟,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身上的好几门功夫是不允许私自外传的。”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