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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下文学 / 武侠仙侠 / 醉南乡 / 第四章 白云老人

第四章 白云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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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兄。”行轩有气无力的呼喊道,实在是累得不堪,便停下双手撑膝休息,看着依旧大步流星的少年,仿佛不知疲倦。行轩抱怨道,“马车不让坐,现在连毛驴也被押城门,师兄你就感觉不到累吗?”
  “夫子说过:‘路虽千里,行则将至。’”少年人风轻云淡。
  行轩嘟着嘴,喃喃道:
  “夫子夫子,师兄你就知道提夫子。那夫子他说了万剑阁还有多远吗,就只与我们说到达千门城。夫子也真是的,好似生怕多说担心我们找到。”
  “前方有个小铺子,那儿好像有个老先生,我先行上去问路,你尽快赶上,行轩。”
  行轩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声“知道了”,随后也顾不得路旁的空地是否有灰尘,便一屁股坐上,如释重负。行轩望着师兄仍然快步的身影,撅着嘴:“赶路赶路,到时候累死你。”
  “不行不行,到时候累死了可没人带我回家了。不行不行,师兄还得再撑撑。”
  少年不疾不徐地走上前,白云老人依旧紧紧盯着石桌上的残局,但局势与先前一般无二,白子希望渺茫,似乎已成定数。少年拱手作礼,尊敬道:
  “前辈,您好。请问万剑阁如何走?”
  白云老人斜眼瞧了瞧少年,心里倒是不在意,只因书生模样的少年来求剑的已经司空见惯,而他觉得他们不过都是徒有其表罢了。眼前的少年郎大抵也是如此,因而白云老人只是漫不经心的询问道:
  “哪个书院的?”
  “晚辈沈卿言,来自荆州静心书院。”沈卿言回头看向仍在不远处休憩的行轩,向老人介绍道,“那位稍有顽劣的是小生的师弟,名叫行轩。”
  “静心书院?”白云老人似乎在玩味这四个字,然后像是在回忆什么,但也是随口一言,“云梦湖旁边那个小书院吗,荀老头是你师长?”
  “晚辈们都是夫子的弟子。”
  白云老人会心一笑,原本让他焦头烂额的棋局如今倒是有了眉目,只听他对沈卿言要求道:
  “素来听闻静心书院的荀不尘荀夫子琴棋书画独为一绝,虽然守着小书院,但名声可一点不比金陵书院低。你既是荀不尘的弟子,那这棋总会得到几分他的真传吧。万剑阁就在山上,只要你解了这盘残局,我就让你们上山入阁。“
  “晚辈在四艺上的造诣不及夫子的万分之一。”沈卿言坦言道,“但晚辈愿意一试。”
  “好。”白云老人一乐,他也想看看荀不尘的弟子究竟如何,于是拂袖一挥,高喝道,“既然如此,那便好好见识一下你的棋艺。”
  “来!”
  闻声而风起,沈卿言只觉这春和景明的时节突然间狂风肆虐,近有八月秋高风怒号之势,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但白云老人从容不迫,甚至还悠然自得的打开酒壶喝着佳酿。而那石桌上的棋盘竟如流沙般粒粒塌陷,不消多时,已无影无踪。沈卿言满眼不可思议,正欲开口,怎料一阵风沙席卷而来,直愣愣地撞向他。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沈卿言一霎昏厥,等到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然立于塞外城楼之上,城下尽是枕戈待旦的墨甲白兵的战士。不过放眼望去可以清晰的判断,黑甲士兵步步紧逼,白甲士兵几近退无可退。沈卿言眉头紧锁,眼下之局难如登天,白子存活的几率微乎其微。一旁的白云老人似乎已经胜券在握,只是静静的等待着沈卿言的落子,尔后继续那早已预料的结局,因为他也当过解局人。一晌而过,沈卿言依旧扶额,迟迟不曾落子。
  行轩远远看着自己那个越来越“夫子”样的师兄正坐在老者的面前,一言不发的盯着棋局已经许久,似乎都忘了自己。行轩有点气恼,迈着小步走上前去察看想知道是什么物事竟让他这个师兄如此沉迷,不顾他这个小师弟。“我得吓一吓他。”行轩心里嘀咕着,紧接着蹑手蹑脚的靠近呆若石像的师兄。咫尺之间,行轩猛地惊呼一声,出现在沈卿言面前。但沈卿言依旧不为所动,眼神直勾勾的看着面前的棋盘。行轩有些失望,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师兄怎会一点反应都没有,连芝麻粒那么小都没有,难道是自己不够惊吓?正当行轩疑惑之余,一旁的白云老人笑着发话了:
  “小娃娃,别想着吓你师兄了,他现在正做一件重要的事。”
  城楼上,沈卿言早已大汗淋漓。方才他已经多次落子行局,但无一例外最后都被白云老人的黑子扼杀,伴随的也是城下白甲士兵被黑甲士兵剿灭,与再一盘残局的出现。白云老人泰然自若,望着满头大汗的沈卿言问道:
  “还要再试吗?”
  沈卿言咬着牙,却是无比坚定,声音都带着些许嘶吼:
  “再来!”
  我一定要救出他们!
  白子落下,城楼下一位白甲士兵整装出现,但依然如先前一般,白云老人看都未看,同样落下一子,黑甲士兵应声来临,又将白子后路断了一分。沈卿言再出一子,还是一如既往,白云老人摇摇头,继续穷追不舍。沈卿言犹豫了,但片刻思考后毅然决然重重落下一子,这一手却与先前大相径庭,颇有鱼死网破的意味,白云老人嘴角略有上扬,大手一挥,黑子落下,白子岌岌可危。但沈卿言并未如先前般紧迫,相反现在他竟然更镇定,甚至出手也更果断。
  “置之死地。”
  白云老人不解沈卿言这一步,但仍是追了上去。这次却轮到沈卿言微笑了,因为下一子落在了白云老人意想不到的位置,一瞬间拨云见日。
  “方得生。”
  沈卿言如释重负,城楼下白甲士兵也可喘息片刻,虽然依旧处于劣势,但至少希望未在挣扎。白云老人欣赏有加:
  “好小子,这一步步下的不错。”
  可白云老人也仅仅只是欣赏,因为他知道这一局仍是死局。沈卿言继续行子,看起来倒是与白云老人战的有来有回,似乎真有破局之策。白云老人也只是捋捋须,之后的每一落子也更加犀利,对白子愈来愈不利。白云老人沉着安然,反观沈卿言,额上已经开始沁出汗珠。沈卿言落子一步一步谨慎,速度也逐渐放慢。眼见着局势又要一边倒向黑子,沈卿言心中急又无可奈何,白云老人每一步落子就像利剑刺来,直逼眉心,白子进退维谷,稍有差池便可能跌入万丈深渊,全军覆没。沈卿言深知这一点,但依旧不敌白云老人的咄咄相逼。临了,白云老人掷出黑子,若一支利箭将那投下一束甲光像金色的刀般的太阳击落,将升起的希望淹没。
  沈卿言怔了怔,一言不发,只是望着那张棋盘,又放眼城下的士兵,一番无能为力。白云老人瞧见沈卿言那模样,攥紧拳头可不能挥出,自己这一子算是将白子的希望彻底断绝,无论沈卿言如何落下,最后都会被黑子厮杀消尽。
  就像曾经那般。
  白云老人的思绪开始翻飞,兜兜转转似乎回到了那座名为龙乡的城楼之上,而城下也一如棋局上一般黑白相杀。统一了十二国的南陈的军队来势汹汹,气吞万里如虎,更何况这一方算不上大的龙乡县,何堪其重负。
  当年他就站在城楼上,一旁的正是现在有着文圣之称的荀不尘,但敌方军师也并非无名之辈,正是在十二国之乱中立威扬名的鬼丞相江无懿。两个人曾演推了百十次,但结局都是以惨败告终。似乎这一番已经成为定局。
  而时间也证明了这一切。那天龙乡城下惨败,南陈的战马踏破了城门,荀不尘与他杨白云一败涂地,经过数月大梁援军到来才重新收复这片失地。但这一次的败北也逐渐占据了千门山下这个老人与云梦湖畔的夫子的心魔,虽然不吱言语,却挥之不去。
  再回头看沈卿言,白云老人忽觉他气息与方时有别,像是有了应对之策,但不应该的啊。只见那书生脸上有着一往无前的坚决,然后转头看向老人,露出一个释怀的笑:
  “晚辈还有一子。”
  言罢,只见沈卿言纵身一跃而下,带着视死如归的坚决,意欲即在那落下即死局之步,伴随着他那一句长喝——
  “虽千万人吾往矣。”
  以身为子,入局胜天。纵使一去不返,其犹未悔。
  白云老人心中一惊,随之紧跟而来的是一喜。沈卿言那义无反顾的身影让这位已经快古稀的老人眼角温热,他仿佛看到了那个小私塾里对着天豪言壮语要投笔从戎的小书生,吟着几句陈诗烂词,志却堪比鲲鹏,心早已不止于私塾。所以一拍即合。
  “忠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荀不尘望向远方坚定道。
  “这么文绉绉的?我不管,我就要去打那些敢犯我家国的人。”杨白云毫不客气道。
  两人两马,悄悄的逃离小乡。
  白云老人抬手揩了揩眼角,然后沉声对沈卿言言道:
  “这一局,你解了。”
  听到白云老人的声音,沈卿言心中泛起欣喜,还未曾落地竟一霎间重新站在城楼上,但沈卿言知道自己这一步其实已经是失败了,读书人讲究言必信,若是徇私情犯规,则是不配作为夫子的弟子。沈卿言欲承认自己失败了,但白云老人抬手拦下,和蔼的对他说到:
  “你知不知道荀老头年轻是写过一首词,叫什么……执笔作剑孤亦战,纵那雄狮千百万。”
  “这个……”沈卿言在脑海中翻找,但确实是没有寻得,“夫子似乎未曾教导过。”
  “哈哈哈,那你可听好了,荀老头年轻时没读多少书写的不入流的词。叫什么《踏莎行》吧,似乎。
  “天接枯黄,夜凝苍凉。月映征衣胄如霜。燕山雪冷戍鼓寒,大漠孤城梦难长。
  “风落他乡,花开谁望?且吟长歌空离觞。执笔作剑孤亦战,纵那雄狮千百万。
  “小娃娃,可记好了?”
  “嗯,晚辈记下了。”
  “那便出去吧,再不出去你那小师弟快要担心坏了。”
  “行轩?”
  沈卿言只觉忽然间天旋地转,眼前的城楼正在坍塌消弭,城下的士兵化为流沙倒塌,只有面前老人实实在在的柔笑。沈卿言一阵目眩,扶着额跌跌晃晃,但忽然间感受到一双手软软的撑着他的身形,睁眼一看,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那个小铺子,面前石桌上的棋局照旧,可不见白云老人,一旁的行轩扶着自己,瞪着大眼问道:
  “师兄你怎么回事?发呆也就算了,怎么连站都站不稳了?”
  沈卿言抚笑自然,问行轩:
  “我没事,那位前辈去哪了?”
  “那个老爷爷刚刚走到那边去了。”行轩指着立于高处的白云老人。
  白云老人面朝着青翠的群山,渺渺乎乎,有着几点飞鸟飘过,写进山青中,他的白须飘飘,衣袖也飘飘,一眼望去颇有遗世独立的仙人模样。察觉到沈卿言苏醒了,白云老人也并未转身,取而代之的朗声道:
  “走吧,沿着台阶而上便是万剑阁。”
  沈卿言思索片刻,决定不再执意追求那个答案,于是向着老人行礼:
  “多谢前辈。”
  “老爷爷我们走了。”行轩朝着老人挥挥手。
  白云老人取下腰间挂着酒壶,开始一酌,酒依旧很烈,但他还是笑着仿佛是在问山:
  “荀老头啊,你说老了之后怎么就喜欢登高望远了呢?”
  青山没有回复,只是安静的坐在那,时不时传来几声鸟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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