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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白云娱乐城里出来时已经下午四点多了,也许是在昏暗的地方呆久了,盖潓泽感觉睁不开眼睛,左手遮着阳光,右手与师哥师姐和各位老师一一握手、寒暄话别。最后有几个喝得五迷三道的,感觉未尽兴,拉着盖云山和几个还未来得及逃脱的老师,非要进行下一场。见父亲和几个老师左右为难的样子,盖潓泽迅速发动几个已经等候多时的司机连搂带拖地把几个家伙塞进车里,隔窗目送他们离开。远远地从窗户里伸出几张恋恋不舍的表情和几只不停挥动的胳膊,随风飘来一句句渐弱的“常联系”“后会有期”,惹得在场的几人好一顿感伤。
把盖云山送回家休息,在床边放了一杯温开水,又东拉西扯闲聊几句,见父亲睡着了,盖潓泽感觉没有困意,和母亲打了招呼,便一个人离开校园。
祀水县城所在地祀水镇,是一座有着八百多年历史的古城。建城时间可以追溯到南宋绍兴年间。古城墙早已不见踪迹,留下来的东西南北四座城门在动乱时期也被拆除,不过东郊至今还有一个演兵场遗址,相传是金初名将、开国功臣兀术,也就是太祖完颜阿骨打第四子完颜宗弼,当年操练士兵、演练阵法的场所。
盖潓泽出校门直奔北二道街,在汽车站北门街对过停下了脚步。一个外饰金黄色琉璃瓦重檐庑殿顶、一米多宽六柱檐廊的砖混主体结构临街小二楼,檐间挂着一个黑底金字的匾额,上书六个醒目的颜体大字——云川中医诊所,在一众商服楼中有如鹤立鸡群。
这是盖潓泽每来县城必到的打卡地,从小到大,这段路对盖潓泽来说是再熟悉不过了。
整楼共十间房,一楼最右边的一间是中医诊室,左边的五间打通后开了一家药房,与诊所形成了商业链。
进了诊室,隔着几株茂盛的散尾葵,根本看不清诊桌后的具体情况,只觉一股股浓郁的复合中药味扑鼻而来。
“我说四叔啊,我这几个字你还……”盖潓泽刚一开口,从临近后门的卫生间里蹿出来一个陌生女子,让盖潓泽的话停在了半空。
女人三十来岁,面容娇好,肤色白皙,一身浅蓝色的护士套裙被前凸后翘的身材撑得格外坚实。两条笔直的玉腿膝盖以下从裙摆处饱满地探出,显得结实而性感。
“大夫休息了,看病吗,如果不急,明天再来吧!”不等盖潓泽回话,女人低头自顾自地擦拭着诊桌。
“盖云川是我四叔,我自己上去吧。”见女人不认识自己,盖潓泽选择自报家门。
“哎呦,你就是潓泽吧,我姓郑,是你四叔的助理。门外的牌匾就是你写的吧,你四叔总念叨你,写得真好!你和你四叔长得不太像哦!”女人听说来的是盖家人,这才抬起头来,满脸堆笑地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帅小伙,热情度迅速飙升,弄得盖潓泽颇有些不自在。
上了二楼,第一间是制药室,三台全自动熬药机开足马力,两个工人忙得有条不紊。过了CT室、彩超室和两个病房,盖潓泽径直来到最里边的休息室。
门开着,里面最显眼的是一大张越南黄花梨根雕茶海,四周七歪八斜地摆着六把水曲柳的仿古圈椅。茶海后边是一整套的楸木书柜,里面除了中医典籍,还散乱地堆放着山川地理、哲学文史、章回小说、名人传记、人生随笔、诗词鉴赏、书法绘画等各方面的书籍。书柜旁边的架子上是一台背投大彩电和一套据说价值几万块的音响,专供品茗静听之享。至于音响具体值几何,盖潓泽每每问起,四叔都微笑以对,闭口不谈。
茶海对面是一个木框丝面的六扇屏风,上绘竹林七贤雅聚图。屏风后靠墙摆着一套红松原木衣柜,柜门有两扇打开着,里面横杆上一排现成的衣挂基本闲置,杂七杂八的衣服不分季节地在下边堆成一大坨。
柜前一张双人大床上,盖云川穿着圆领老汗衫、格子大短裤,手里攥着半开半闭的折扇仰头酣睡。一只脚挂着拖鞋耷拉在床边,另一只脚直接搭在了床头柜上,圆滚滚的肚腹伴着微弱的呼噜声上下起伏,整个人看上去活脱脱一个小写的H。扇面上隐隐约约的观自在三个字,再看到形似微缩的木工凿子把上嘴唇支得像小帐篷一样的右门牙和干裂起皮的脚后跟,盖潓泽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盖潓泽的父辈一共兄妹六人,分别是盖云林、盖云田、盖云山、盖云川、盖云普、盖云济。大伯父盖云林、大伯母陈雅苹一生务农、老实本分,把抱负和希望全都寄托在孩子身上,二子一女锦泽、铭泽、钰泽全是国家干部;二伯父盖云田才华横溢、志存高远,现任宣州市武靖区常务副区长,二伯母尹长芝任宣州市文化局办公室主任,一子一女柷泽、栐泽分别在公安和教育战线工作;五叔盖云普在回水洼镇上林村当支书,胆大心细、带头致富,在本地特别是村民中威望甚高,老婶郭艺是上林村村民,一子一女坼泽、坃泽,一个是干工程的,一个是栖贤市江南邨温泉酒店董事长;老姑盖云济远嫁江北省永宁市的一个小煤老板滕国彦,相夫教子,日子过得风光无限,长女滕小南在城管部门工作,儿子滕小北跟父亲一起经营煤矿生意,游手好闲,但也还知道尺度,没惹出什么大乱子。
盖云川是盖潓泽的四叔,因为打小就会来事儿,被无儿无女的老舅视若己出,得承刘氏家族祖传的中医之学,技法精湛、诸项皆通、尤擅外科。虽然天资聪颖,但在学习上始终没有起色,盖云川初中毕业后便在舅舅的中医铺跑堂学艺。舅舅患肺癌去世后,盖云川便继承了舅舅的全部家业,一夜成为全县的富户。为扩大经营规模,他又买了临街的地面,自建起现在这个二楼。那个年代,除了个别的机关办公场所,满县城也没几个像样的楼房,盖云川因此名声大噪。后来,经人介绍,盖云川与县一中的女老师张春岚结了婚,但在生下最后一个孩子后突发大出血去世了。此后,盖云川便独自抚养四个孩子,一直没有再找。大儿子炆泽开出租,二儿子炤泽、小女儿煜泽高考失利后在外地经商。大女儿炳泽因为母亲的事,在高考填报志愿时毅然选择了妇产科专业,大学毕业后分配到县医院妇产科工作。
尽管已经实现财富自由,但盖云川为人低调简朴、超然物外,除了读书、交友、旅游,唯一的情致就是女人,为此,他并不惜财。多年来,虽然没有再婚,但来来去去交往过的各种风格的女人,在他这里都相安无事、乐得其所,不仅没有矛盾,还四处宣扬他的好。
盖潓泽从小到大,在父辈中和四叔的关系最好。因为女人的事,盖潓泽没少为盖云川担心,但见四叔处理得游刃有余,渐渐也懒得说了,还经常当面嘲笑四叔是“当代的柳永”。每次,盖云川只是笑,不反驳也不接话。
见四叔睡得正香,盖潓泽也不好叫醒,便来到外间读书品茶。
“你小子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叫我?”这边已经两壶茶下肚,盖云川才自然醒来,正抻着懒腰,转身看到盖潓泽,双眼瞬时添了光芒,“怎么样,还好吧?”
盖云川是兄妹六人中长得比较另类的,身材矮胖,面容也是唯一地随了姥姥家的基因,肤色黑得发亮不说,翻鼻孔、厚嘴唇、秃脑壳,但豁达开悟、敏思睿智,形神颇似三国里的凤雏先生。
“大梦谁先觉?平生君自知;草堂秋睡足,屏外日迟迟。”盖潓泽套用刘备三顾茅庐时诸葛亮的名句调侃着盖云川。
“今天看了七十多个病人,让盖老师见笑了!唉……”盖云川叹了口气接着说,“太累了,以后准备上午出诊,下午休息。”
“看得多也挣钱啊,你这一天至少几千块的净收入吧?”盖潓泽调皮地盯着盖云川,顺手给盖云川倒了一杯茶,“说是上午看,那下午病人来了,你还能真不给看啊?”
盖云川满脸无奈:“咱们盖家人啊,打祖上就心善,见不得民生疾苦。”
“说那干啥,你四叔我缺钱吗?”盖云山抬头望向窗外,意味深长地说,“钱这东西够用就行,多了是祸害,我现在对这个已经没有概念,唯一挂怀的就是后继无人啊!炆泽你六哥从小耳濡目染,对这个也挺感兴趣,中考落榜后跟我又系统学了几年,后来嫌把身子,说啥不干了,非得跑出租,说喜欢那种随性和自由,执业资格证也没拿下来,顶多算个半拉子中医?”
“还是贪玩的年纪,等啥时候跑腻歪了就想明白了,到时再娶妻生子,肩上有了责任,心思应该就稳定下来了。”盖潓泽分析得头头是道。
“但愿吧,天知道,地知道,就我不知道!”盖云川无奈得摇头自嘲,接着又是一番感慨,“你看这人啊,看着都差不多,都是一套下水顶个头,说起话办起事来可真是千差万别。他比你还大几个月呢,可成熟度远不及你!”
“其实啊,辩证的看,我觉得个性和性格没有完美的,好与坏都是相对的。每个人都注定有这样那样的缺点和不足,那些所谓成功人士也同样如此,正所谓瑕不掩瑜,或者说‘一俊遮百丑’更合适。就像月球,我们一般人看到的都是它朝向地球充满诗意的光彩面,至于昏暗的月背是个什么熊模样,就不得而知了。”盖潓泽见盖云川陷入了沉思,接着补充道,“那些表面光纤的人,除了一部分自知之人,也许只有身边人、家里人、枕边人才能真正体会到他们身上的毛病和问题,正如孔子所云‘近则不恭’。”
“有道理!”盖云川若有所思地抿了一口茶,眼神瞬间发亮,对盖潓泽点头称赞,“你看人度事还是比较准的。人生就是一场选择,由无数个大大小小的决策串接集合而成,预见力是左右走向和进程的关键因素。这一点和下棋异曲同工,大到为学择业、求偶育子,小到柴米油盐、鸡毛蒜皮,研判的岔路口无时不在,关键是你能看出几步。”
“如何提高预见力呢?”盖潓泽听得意犹未尽。
“法自然。这里的法是动词,为遵循之意。老庄哲学讲的清静无为,阳明心学讲的格物致知,都是教人要洞悉万物趋向、顺应自然规律。这种事,早醒早超然,否则必增沟沟坎坎,经久必积少成多、积重难返,最终无奈用思想、精神、经济、身体、生命的成本来还债。”
“还债这个词用的好。”盖潓泽竖起了大拇指。
“早年我的一个姓严的病人,松江乡人,年轻时不懂事,终日以酒为乐,不醉不归,谁都劝不了,最后把肝功喝坏了,引发血脂代谢异常,右冠状动脉中段软斑块生成,中度狭窄。我给他开了两个疗程的养肝药,同时开了消融和固化软斑块的阿司匹林和他汀类药物,千叮咛万嘱咐要坚决戒酒、规律作息、有氧运动、清淡饮食、多吃果蔬,他答应得也很好。其实,我心里有数,他这个病根源在肝,只要按时服药,肝功完全可恢复正常,同时中西辨证、双管齐下,心脏的危机也基本能得到稳控甚至逆转。”
“后来呢?”
“三个月后复查,肝功完全恢复正常,低密度脂蛋白胆固醇也降到了临近标准区间的下限,冠脉软斑块也略有缩小,整个人气色也精神了许多。我嘱咐他调理血脂的药要坚持吃,酒绝对不能再喝。回去后,随着时间的推移,见没出什么问题,他思想上便放松了警惕,把酒又由少到多地捡了起来,荤咸油糖也全然不顾。几年后,不仅出现了酒精性肝硬化,后来还突发心梗进了ICU,三天三夜才抢回一条命,花了一大笔钱,支了架、遭着罪,出院后不仅需要终生服药,身体状态也大不如前。”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日子要一天一天的过,这种预支健康、透支生命的博弈式生活方式,真是要不得。”盖潓泽接着四叔的话茬谈了自己的感受,说罢便陷入沉思。
“酒饮微醺、花看半开,凡事都需要有个度。唯物哲学讲辩证统一,佛家讲色受想行识“五蘊”万象皆空、因果循环,一切都在运动变化之中,出来混,欠下的账迟早是要还的。我行医多年,见过的此类现象太多了,总体有个感触,排除意外情况,人的寿命长短基本可以归为‘精力耗尽说’。”盖云川正说得兴起,一股微风像听懂了似的围着他打转,吹弄得圆领老汗衫一阵有节奏的抖动。
“天下之事,大抵如此。”盖潓泽突然铿锵地道出八个字。
“没错,人生时时处处面临不定向选择,但和学生试卷不一样的是,备选项可能远不止ABCD,还会有EFGHIJKLMN等等,没有标准答案,只有最佳方案,或者说最优解,且因人因时因事因地而异,对立转化、变幻莫测、奥妙无穷。”盖云川顺着话题接着往下说,“公平的是,世事轮回,无论效应长短,也不论代价多少,每个人都要为差选、错选甚至相对的优选买单。”
盖潓泽像个学生一样认真听讲,不住地点头回应,心里对这位四叔的佩服又添了几分。
突然想起了什么,盖潓泽马上转移话题,介绍了依然的情况,想听听四叔对此事的看法。
“对陆家、依家的情况,我还是比较了解的。总体讲,如果能成,是好事,我完全赞同,具体主要出于四点考量:一是家风正,人品没有任何问题;二是基因好,和咱们盖家联姻,属于强强联合,绝对是优良人种的延续;三是家底足,在工作、生活等各方面,对你们的发展不能说一定有多大助力,但注定不会掣肘;四是基础好,两家都是古封人,多少都相互了解,知根知底,同风同俗,有共同语言。”盖云川迅速对盖依联姻的优势作出深入分析,感觉说得不给力,马上又以自身为例找补起来,“基因最重要了,因为这个东西很大程度是遗传的,特别是智力水平、身体素质、艺术潜质等。实话讲,你死去的四婶人品虽然好,但智力确属平庸,结果炆泽你六哥、炤泽你七弟,还有煜泽你妹妹,学习都不可谓不用功,但成绩都不理想,现在学业都停了,一个跑出租、两个做买卖,只有你炳泽姐像咱们盖家人,学习还过得去,考上了医大,目前高考失利后外地经商。在县医院工作挺好的。”
“嗯,前一段我们见过一面,说马上转主治医师了。炤泽、煜泽倒是有小一年没见了,栖贤的饭店生意还行吧?”
“嗯,还好吧,市里人多,钱好挣。这俩小兔崽子,说是合伙开饭店,结果都是老子我投资。”盖云川表面上摇着头,但微笑中带着明显的骄傲和欣慰。
“恋爱结婚也是一门大学问,不可盲目草率。你和依然的事,也涉及预见力的问题,看你如何抉择。”盖云川迅速回到正题,“未雨绸缪,要对下面四个问题早做打算:一是身份差异。不管是一年两年三年,依然注定会离开回水洼,最大可能是回栖贤市里工作,而你的前路尚未可知,以你现在的身份,她们家里能不能接受?二是两地分居。就算你们最终走在了一起,聚少离多的生活,你和依然能不能经受住考验?三是家族背景。咱们这种家庭出来的孩子,从小随性洒脱惯了,对于她们家那种不苟言笑的氛围,你能不能适应,会不会感到压抑?”
“这第四嘛……你自己说说看。”可能也是为了考验一下盖潓泽,盖云川突然卖起了关子。
“第四就是,冲依然的条件,婚前各种身份地位的介绍人会竞相登场,她们家能否妥善应对和处理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而对我俩来说,则是能否从容面对强者如林的潜在对手。”盖潓泽不假思索,对答如流。
“没错,这些都是你重点要考虑的因素,具体怎么做我就不教你了。切记两点,首先,坚贞的感情是取胜之匙,或者说,依然的态度决定你的底气;其次,发展才是硬道理,行与不行事上见——这种事情,承诺和豪言是最软弱无力的,不管印象咋样,也无论现在如何,哪怕是星星之火也好,你小子总归要做些什么让人家看到希望。”
“我知道了!”盖潓泽与盖云川四目相对,坚毅地吐出了四个字。
“咱们盖家人啊,正直善良、谦和宽忍、勤奋向上、担当尽责,但有一点,就是胆子过小,遇事瞻前顾后、魄力不足。这说不好是优点还是缺点,具体看干什么吧,比如当领导作决策的更需要胆大心细,肯定是需要改进的。”眼看到了新闻联播时间,盖云川随手把电视打开,接着便大发感慨,“咱们这几股啊,你大伯和大娘贵在一个‘养’字,干了一辈子农活,到老有个好身体是很关键的;你二伯、二娘、五叔,以及你这一代的锦泽、铭泽、钰泽、柷泽、浠泽,还有你老姑家的小南、小北,这些职权人员,首推一个慎字,毕竟行稳才能致远;你爸、我和你,以及栐泽、澠泽、炳泽,直接面对学生和患者,主打一个实字,要倾心服务,提质效、创佳绩、扬德名;至于炆泽、炤泽、煜泽、坼泽、坃泽,务求一个恒字,保持正直本色,合理利用规则,坚持不懈追求利益最大化,才是做生意的王道;至于滕国彦你老姑父,关键一个正字,要把良心摆正,严格安全管理,严守操作规程,确保煤窑安全生产零事故。”
一番高谈阔论后,盖云川双目微闭、双手合十,口中反复默念,“愿盖家人都能乐其所、安其身、兴其家、隆其业,共续家族辉煌。”
待盖云川睁开眼时,电视里正好传来了熟悉的新闻联播片头曲的旋律。
此时的盖潓泽,眼神中闪烁着别样的光彩。傍晚的秋风儿也像听懂了似的,从窗口的窄缝中挤进来,在叔侄俩的面前拂掠而过。
盖云川拿着遥控器调试好音量。盖潓泽陪着四叔就关心的新闻内容侃了一会儿,看天色已经变暗,婉拒了吃饭和留宿的要求,便起身告辞。
爷俩一起下楼,见到那个盖云川唤作小郑的丰满女人,三人又是一阵介绍寒暄。小郑说饭菜已经备好,要留盖潓泽一起用餐,被盖云川嘲笑没诚意。
小郑一脸委屈,赶忙解释:“咱们每天不都是这个时候吃饭嘛,而且我看潓泽中午赶完场子过来时已经是下午,应该不饿,就没上去打扰你们。”
盖潓泽打一进门时就对这个女人的身份有了九分猜疑,见她这个时间还没下班,而且话里话外透露出的丰富信息,更让他坚信不移。
送到大门外,小郑识趣地没有跟出来。路灯颇为懂事地恰在此时亮了起来,对面汽车站里的末班车刚刚驶进院。盖云川拍着盖潓泽的肩郑重地说:“有啥需要跟四叔说,我这别的没有,钱还是充足的。思想活泛一些,别像你爸似的一根筋,不撞南墙不回头。”
盖潓泽感觉有很多话想说,但真到了张口的时候又不知从何说起,千言万语化作一句调侃:“四叔,这小郑啥子回事儿,还是不领证啊?”
盖云川笑而不语,好一会功夫才憋出一句话:“大千世界、芸芸众生,凡事都求的是一种平衡。我这是兼顾男人本性、天地良心和人生智慧。放心,你四叔我绝不做亏心之事。”
华灯初上,夜幕下的古城人头攒动、霓虹掩映。穿行在灯影阑珊、杯盏琳琅的沿街排档里,阵阵微风随着烤炉上不时升腾的白雾,将诱人的肉串香不时地送入鼻息,盖潓泽不知不觉地陶醉于这人间烟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