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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11点,在学生们吃得正欢的时候,突然有人高声喊道:“城里面怎么啦?我看有人在网上发布了好多士兵在街道上站岗的视频”。
“啊,怎么回事”?
“我也看到了,据说是演习”。
“演习不应该是在炮火连天的野外吗”?
“有传言说水蓝星要毁灭了,会不会是真的”?
“我刚刚接到了我爸妈的电话,他们说我们家乡那边也是”,一个来自闽南省的同学说道。
……
讨论的声音此起彼伏,学生们开始恐慌起来,烤架上的肉飘起糊味,却已经没有人在意了,人都围在一起,似乎这样才安全。
“我们要不要回城里,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我们还有学校和演习部队依靠”,终于有人提出要求回学校。
“对,对,在这里没有人会管我们的,我们快点回去”。
女班主任毕竟比年轻的学生多了许多阅历,让她更能判断局势。她站在学生中间,大声说道:“同学们,同学们,听我说”,待学生安静下来才镇定大声道“我们还不清目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要听信谣言乱了自己。你们是国家未来的希望,相信国家不会放弃你们,这次春游活动我已经向学院报告过,万一有事情,学校也不会通知我,请大家镇定一些,我们等到确切的消息再做决定”。
老师的话让学生们的慌乱有所缓解,众人都没了野炊兴致,有学生捡下烤糊的食品,仍在一边,坐在地上沉默无助地等待着。很多人拿出通讯器跟家里通电话,终于,有受不了压力的女生伏在同学身上哭了起来。
邹逸依然坐在土坡上,他知道是为什么,却什么都不能说。
半小时过去了,在一片凄惶中,突然几乎所有学生的手机都收到了一条讯息:政务院郑重提示,炎国重大灾情即将发生,请立即点击观看中央特别频道吴炼江首席重要讲话。毫不犹豫,所有人点开了讯息中附带的网络链接。
国家首席吴炼江身穿军服,站在自己办公室里,在他的面前驾着数台摄影机。合体且不带一丝皱纹的衣服让他看起来那么自信满满,本已发黑的眼袋在化妆师精心处理下,视频前的人根本无法察觉。
最先观看投影的人只见吴炼江首席沉默地站着,不久后,吴炼江开口道:“现在是京都时间11点30分,我们再等1分钟”。
皖西省一位基层干部疲倦地坐在马路旁的树荫下,死盯着通讯器,眼睛动也不动;京都圣天集团会议室里,王波放下了手里的报告,他昨天刚升为执行总经理,正值春风得意的时候;有学校开启了全校总控投影,课程被打断;朱江市大片的工厂里,工人还在一无所知的操作着手里的机器,计件工资,时间就是金钱;各个级别政府部门的主要领导都集中在当地指挥中心,等待最高领导的讲话;许多他国领导人也在观看,相信炎国的在祈祷灾难小一点,不相信的,比如小本国,是想看炎国的笑话。
这是沉默、死寂的一分钟,也是忙碌的一分钟。
投影里,吴炼江放下手,视线离开腕表,面色深沉,沉声道:“一分钟时间已到,全国同胞们,全世界人民,这里是炎国中央政府灾情指挥中心,我在这里向大家发出警告,全世界到了最危险的时刻”。
一石激起千层浪!
“在这个有史以来便注定无可避免的时刻,我向每一位,不论你是在境内还是在海外,以我最深沉的心情,向你们每一位,传递这样一个消息。对我们中的大多数人来说,我们将迎来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海啸”。
首席的话让投影前的人们措手不及,难道炎国军演的背后是为了应对海啸吗?
“根据炎国中央气象局、地震预防局等有关方面预测,本次海啸爆发点在百慕大三角地区,规模之大为历史罕见,因此,炎国中央政府决定,以炎国地理界限为划分,第三级阶梯全部民众集体向高海拔地区撤退,具体方式方法,请听从当地政府安排”。
首席讲话的同时,光幕上显示出炎国的立体地形图。炎国地势西高东低,成三级阶梯状分布,二三级阶梯间四大山脉纵向分布,东部为靠海平原,平均海拔低于500米。一时间,生活在东部平原地区的观众,陷入了深深的恐慌之中。
沉厚的声音继续响起:“我们被迫面对这场灾难,我们将和世界各国一起挑战这场灾难。中央及各地方政府已经组织了空运,铁路,水路,公路等多方面运力,支持本次大撤退。同时,我们已经储备了大量物资,以保证受灾民众基本的物质生活。在各地进行军演的子弟兵,将会奋战在第一线,保护大家安全撤离。同胞们,在灾难来临之前,我请求大家保持镇定和团结,有序撤离。请大家相信党和政府,相信自己的力量,众志成城,我们一定能渡过难关。”
“所有的子弟兵战士们,这是一场艰难的任务,你们是抵御海啸的砥柱,是群众的防洪墙。战争将不再拘泥于烽烟战场,我们将为了自己的信念向困难发起挑战。只要我们信仰坚定,做好准备为了未来而牺牲,我们终将胜利。我也将同大家一起,奋战在抗灾一线,冲锋在前,撤退在后。”
说完,吴炼江直视镜头,全息身影逐渐消散,只给观众留下那,包含了太多复杂情绪的眼神。特别频道仍在继续,播报一些应对海啸的常识。
黑掉的投影前,太多观众还没有从中央政府公布的消息中醒过来。良久,树荫下的基层干部动了,他举起扩音器扯着嗓子喊道:“所有本街区的人,来我这里集合”;圣天集团高层会议室里,王波扔掉了手里的报告,狠狠骂道:“难怪那些董事一个个全不见了,一群狗娘养的,原来老子只是你们的弃子”,看着一个个发愣的中层干部,吼道:“还看着我干什么,都******跑啊”;学校的中央投影没了画面,也没有任何通知;工厂里已经有人喊出了海啸的消息,许多人还以为是恶作剧,摇头笑笑又埋头干活;地方政府的领导,下达了撤退的命令;小本国首相坐直的身体靠在沙发上,如释重负地对身边人说道:“看来炎国不是要对我们发动战争,大张旗鼓地撤退,要是只来个小潮汐,那就是天大的笑柄了”,说完还不忘怪笑几声。
望山洗马场,以女生为主的文学班,在一片寂静之中,慢慢传出了几声嘤嘤哭泣,小声啜泣带动下,逐渐哭声越发响亮,最后成了一群人嚎啕大哭,为数不多的男生不知如何是好,女班主任一时也没了主张。
就在此时,基于通讯器定位的短信也发到了每个人手里:请施南州各县市山区居民携带好食品、棉被、药物必要物资,自行往海拔1000米以上地区撤离,请选择开阔地带安置,避免地震带来滑坡泥石流等灾害造成人员伤亡。城镇居民请以街道为单位,与街道管理部门、子弟兵、警察、武警取得联系,有序撤退至指定地方。学校立即停课,以班级、学院、学校为单位组织撤退……请各位群众一定要服从安排,听从指挥,保障撤退工作顺利进行……
在学生们接到短信的同时,邹逸手里拿到了军分区发来的详细撤退计划,洗马场也是指定撤退安置点之一,邹逸具体负责事宜待定。
学生们看完短信后,有的人要求回学校,这一提议立即得到大多数人响应,毕竟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学生们缺乏安全感。
班主任问过大多数人的意见之后,决定简单收拾东西回学校。
邹逸见班主任也决定带学生回去,觉得不妙。洗马场本来就是指定的撤退安置点,再回去实在多此一举。
“田老师,我有话想跟你说”,邹逸来到班主任身前。
班主任其实对邹逸这个冷面学生也充满好奇,说:“什么事,你说”。
邹逸道:“之前首席的讲话表明,我们将面对一场海啸,我们在山上海拔较高,反而有地利。另外我刚刚收到消息,我们洗马场这里会是一个撤退安置点,再回学校没有意义”。
邹逸的话刚落音,就感到地面一阵摇晃,不过却不影响人站立行走,有学生看到了放置在地面上的桶装水里荡起波纹,惊恐地尖叫道:“地震啦,地震啦”。一直心弦紧绷的学生们,不由自主地抱着头蹲在地上,这次震感持续了三分钟才停下。
“大家镇定”,邹逸高声道,不觉间用上了内气,虽处在吵闹的现场,每个人却感觉邹逸就在自己耳边说话,“这是地震余波,如果地震是在我们附近发生,地面是先上下抖动,再横向摇晃。而现在,我们只感觉到横向波,说明震源离我们较远,所以大家不要慌”。见人群逐渐安静,邹逸继续道:“我们刚刚一起看过投影,如果真的是一场海啸,我建议大家还是留在望山更好,回学校海拔反而更低更危险”。
理智告诉每个人,邹逸说得很有道理。
“我们在这里,没吃的没住的,怎么办”?
邹逸回道:“望山会是一个安置点,到时候会有物资供应的”。
还是有人不放心,商量着去前面的小望山顶上看一看城里情况如何,是不是真如邹逸所说,会有人撤退上来。
一大波人浩浩荡荡奔向小望山顶,邹逸索性也跟了上去,虽然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通过通讯器查看特殊渠道的卫星监控视频,却也没有亲眼所见来得真实。
从施南城到小望山虽然要一个多小时车程,多半却是花在盘山公路上,实际直线距离并不太远。登上山顶,邹逸目力凝聚,甚至能将每个人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视线所及之处,全城已经陷入一片混乱之中。人们拥挤在街头,马路上已经被车辆堵得水泄不通,虽然有士兵在极力维持秩序,可也挡不住人潮汹涌之力。俯瞰这座城市,已有几处冒起了浓烟,非常醒目。
施南城里,一位年轻母亲一边用力掰开士兵阻拦的双手,一边大声哭喊着:“放开我,我要去学校接我儿子”。
士兵却不放手,只是哑着嗓子说道:“学校那边会有安排,而且是重点照顾对象,每个人都像你这样,只会让全城都乱了套,我们都走不了”。
“你又没有儿子,你怎么能理解当父母的感受,而且是这么危险的时刻”,年轻母亲仍在推搡,涕泪俱下。
“我是没有儿子,可我父母有儿子,他们这时候就没有来找我”。
超市,便利店也挤满了人,抢购食物的人已经没有心思排队了,收银台围得密不透风,有人干脆抢到东西就往外跑,时间就是生命。
一群无业混混更是胆大包天,拿起路边砖头,见车就砸,忙着逃生的人即使正义感再强,也没时间去理会了,小混混们越发肆无忌惮。
望山脚下,最近的一处居民小区,在自发组织下,一条长长的车队逐渐排出,向盘山公路进发。
有序无序中,世间百态展现得淋漓尽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