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渺无边际的大海,阵阵海风,滚着细小的波浪,一脉脉地传向远方,在星月的皓白里,闪着粼粼波光。它有会疲倦的时候,偶尔也会风平浪静,而这平静如同昙花一现,就连打渔为生的渔夫,也未曾察觉过。
而渔夫只领略到它燥动,它的狂澜,如猛兽毒蛇一般随时随地吞没弱小的生命。但当它与天成一色的时候,海雁掠过上空,就象飘过的仙女,一番楚楚动人的景象。
海底亦是别开生面,那里的洋脊一刻也不得安宁,吞吐火红的岩浆,如夏天的雨频繁,逐渐堆积如山,久而久之,蔓延出海面,形成一座荒岛。
海岛在水和海风的孕育下,有了绿色的生机,在久久的年月里头,迎来了一批垮洋过海的侯鸟,在这里落地生根。有鸟的地方,海岛富有了活力,“生活”也就开始了。
数年之后,海岛迎来了第一个人,这是个生无可恋的怪人,自称余年。
他原本不属于渔家傲的人,只是在二十几年之前,他所在的村落发生了百年一遇的洪水,乡亲们全都丧命,他也家破人亡,可是天公却不作美,却让他活了下来。
看着滚滚的浑浊不堪的洪水,想起曾经的家园,一夜之间变得一无所有,他生无可恋,一头扎到洪水里,卷入巨大的涡流里。
他醒来的时候,眼前是一座蓊蓊郁郁的荒岛,溪水潺潺流淌,鸟鸣如歌,多清静的自然美景。可他的心死了,于耳于眼,那都是无比的黑暗,他不明白为什么还活着。对有些人,活着是件极其美好的事,而他最痛苦的事莫过于竟然还活着,而且完全没有理由。
可是他却很不幸。
岛上一到晚上就风雷雨电大作,他无处藏身,一度被雷电给劈了。他的衣服被烧个精光,肩膀被劈,腿被雷击断了数节,甚至身子从腰间截成两半,他不相信他还能活过来。可是奇迹却让他无奈,却死不了。
他疲于赴死,辗转反侧,如此煎熬,不知不觉在在荒岛独活数年之久。可是他每一天的日子就是疲于奔命,整座荒岛都布满他的脚印。
自从来了这么个疯子,岛上的鸟兽一刻也不得安宁,整天鸡飞狗跳的。
起初,他只是为了避开雷电的追击而四处逃窜,谁料想他却练就了一脚独特的步法,快过天上的雄鹰,犹如闪电一样,鸟兽虫蚁岂能与他比速,开始遭殃。
还好他不是杀生的捕手,一些野菜野果,够他打发一肚子的空荡荡。奇怪的是他竟然和这些鸟兽虫蚁打成一片,像是听懂了解鸟兽虫蚁语,彼此成了知己。
孤寂一人百无聊赖的时候,他就和鸟兽虫蚁玩起追逐,他永远领先于前头,胜利般地在摇旗呐喊。
可是正在他们玩得起兴的时候,突然一声巨响,一注火红的浆液从岛顶倾注到空中,如坠石纷纷掉落到岛上,顿时烟雾四起,岛上片刻之间沉浸熊熊烈火之中。岛四周的海水如滚水沸腾起来,卷起巨大的浪花,不断冲击着荒岛。
他出于本能的自保,奔向数里开外的一块海石柱。
此刻大海就像是平地一样,他的脚尖轻点过海水面稳稳妥妥地掠到那一边,速度快得惊人。等到他立住脚时,还来不及惊叹于自己怎么做到这不可思议的怪事时,荒岛已经陷进海里了,只有滚滚的浓烟。
一股浓浓的兽毛、羽翎烧焦味从远处传来,他的心突然间空荡荡,泪水荡漾。
这是几年来他第一次落泪,他以为平生的眼泪都流尽了,谁知这一次却为他那些朝夕相伴的“朋友们”。原来他还是有感情的,心死过一次,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又活了起来。
看着汪洋大海以及日落的夕阳,还有那已经不复存在的荒岛,那曾经温暖的家,让他联想起数年前的洪水,和现在一样情景——家破人亡,他突然觉得痛苦不起来。
一人一生经过一次家破人亡,那是极度不幸的事,也是人生极其悲惨的事,而他的极度不幸极其悲惨的事总要经历过数次。似乎这些不幸让他变得麻木了,这不是大自然的灾难,这是上天在折磨一个人。
他想既然是上天在折磨的,那这一辈子应该是来赎罪的。
他站直了身子,蓬头垢面地迎着充满腥味的海风,长呼三声,声音绝望低沉,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其实说什么对来说一点也不重要了。
紧接着“扑通”一声,只见海面上激起一圈水圈向周边扩散。
他不是自杀,只是想去证明一件事,而证明这件事必需以死作为代价。
他的尸体经过十几天的漂洋过海,被一搜渔船发现,打捞上来的时候已经发臭,甚至尸体都烂了。
庆幸的是渔夫是个善良人,把他的尸体安置在山崖脚下的一个山洞里。不知是那个山洞的神力,还是他身体的神奇,那腐烂发臭的身体竟然完好无损地恢复过来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活过来,这里边到底有什么不可思议的怪事,他不再去顾及,也表示不出兴趣。因为他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老天让活着,那就要活着,既然他想惩罚自己,就让它惩罚去,只管活着就行。
他活下去的第一件事是忘掉记忆,于是他离开满是回忆的地方。
他如个乞丐流落他乡,他放纵自己,喜欢玩命。玩命的活的事,他都会乐此不彼地去做,无外乎就是为了刺激。
他东走西走,来到了渔家傲。
正赶上渔家傲一家富老爷招收家奴,不过这个富老爷是个怪人。他招收的家奴,一天三顿打,隔天剥层皮,三天断腿断手。能挨过一月的酷刑,便可成为他的管家。
不过自从他放消息出去,众人看了都摇头不语,只有那些不要命的人才去。
有些胆大些的人冒死一试,运气好些能挨过几天酷刑,可最后都是竖着进去横着出来;运气不好的都当场被打死,脑浆四溢。众人听了无一不谈虎色变,至今已有半年没人敢去应试。
余年听闻这消息,嘴角一翘,露出一种十分怪异的笑容,似乎这是他胜券在握的事。
没有竞争的情况下,他十分顺利地被重用。
雇主是个地地道道地疯子,以折磨人为快,以至于余年如只狗一样存在。剥皮、鞭身、沉井,加以辱骂,每天折磨人的方式永远是新鲜的,而且都是独一无二的。致使余年皮开肉绽,遍体鳞伤,但他很满足着,以被折磨为快。
每虐待一次,余年都有一笔丰厚的奖励。
可余年对奖励显然没兴趣,金银珠宝于他有什么用。一个不想活却死不了的人,能有多大的需求,野心和欲望,和沙漠一样贫瘠。乃至雇主偶尔显现出的仁慈,于他而言,毫无疑问是一种耻辱。
不知又过了多少年,余年听到了一个噩耗,雇主出事了。
一生以海打交道的雇主,最终是命丧海里,尸体无存,定是鲨鱼鳄鱼的美食。
雇主是个神秘人物,关于他的一切随着他的死而无人问津。没有谁会相信一个习以为常的人会有秘密,因为他们太过于自信,自信于自己能看透一切,读懂一切熟悉的人和物。这是江湖人自以为是的自信。
本以为人死后,便可尘埃落定。
可事实并非如此。
因为余年在一个发黄的小箱子里,发现了他的秘密。这是惊天动地的秘密。
原来雇主已留下遗书,似乎雇主就是个圣明之人,算到自己这一生难逃海难一劫,早早地做准备,以防不测。
雇主原来有名有姓。
他之前是个名满江湖的大海盗——卓开绝,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因为妻女的遗弃,想改过自新,便隐姓埋名,在渔家傲落地生根。从此他不以真名真姓示人,也不改名改姓,干脆无名无姓自称。
这是个未曾被被发现的秘密,所以卓开绝得以安稳地活下去,久而久之,人们习惯他的存在,也忽略了他只是个客居他乡的狂魔。
卓开绝并非只身孤影,因妻女的背离,他多半一生浪迹,他踏遍大江南北,寻到的只有一份失落和无望。人恶事做多了,也开始厌倦起来,于是在寻觅无望后他便选择了隐居。隐居着,其实多半是为了躲避追杀。
关于这个秘密,是福是祸,余年无法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