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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过年已经越来越近,太行山上一片喜庆。这段时间南宫命不在家,二当家王罗彪向来喜欢吃喝玩乐,又赶上年节,加上这几年太行山收入颇丰,每天便是放开了胡吃海喝,除了打架斗殴,其他事情一律不禁。
一众匪徒每日里喝酒、赌博、玩女人,忙的不亦乐乎。
王罗彪虽然每天也是跟一帮兄弟开开心心的混在一起,但心中多少有些担心。南宫命要去哪里,办什么事当然没人敢过问,只是走之前告诉王罗彪要去办一件大事,大概要离开个把月的时间。
如今一个月时间已经过去了,南宫命还没回来,虽然王罗彪对大哥的能力一万个放心,但时间长了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惦记。
这一日刚过午时,王罗彪照常跟一群兄弟一起喝酒吃肉,一个手下急匆匆跑进来通报:“二当家,不好啦。”
王罗彪扔下酒杯:“怎么了?”
那人喘了口气这才说道:“朝廷兵马攻上来了,还说大当家已经死了,若是咱们不投降,就要踏平山寨!”
王罗彪闻言腾的站了起来,先安抚道:“众兄弟不要慌,大哥哪有那么容易死,定是官府耍诈,跟我出去看个究竟。”
官兵围攻山寨对于太行山来说算不得新鲜事,无非是地方官为了弄点政绩,或者敲点油水。
八层是快过年了,又要来敲点竹杠,大不了送上点银子了事,王罗彪倒也没太放在心上。
王罗彪带领一众匪徒首领来到寨前,只见人头攒动,来的官兵不在少数,看这架势却是有些反常,心中隐隐觉得不妙。
等到看清了光亮处一颗明晃晃的人头,登时悲痛欲绝,跪地大喊道:“大哥。”没想到南宫命竟然真的被杀了!
对面军官大喊道:“南宫命已经伏诛,尔等太行匪徒快快投降,不然杀无赦。”
王罗彪来不及悲伤,大喊一声:“弟兄们,大哥对我们恩重如山,官府狗贼竟敢害死大哥,今日便要为大哥报仇。”
南宫命在太行山声望一向很高,一众匪徒见了他的人头也都红了眼,况且他们个个手上都不干净,投降也未必能活,倒不如杀出一片天。纷纷附和:“给大哥报仇。”
王罗彪虽然悲愤,但还没丧失理智,眼看朝廷有备而来,自己当然要居高临下、据险而守,大喊一声:“放箭。”
一片剑雨朝官兵射去,但对方早有准备,架起盾牌护住身体,同时擂鼓进兵,驾云梯、搭人墙,两方人马顿时厮杀了起来。
太行山老巢本是依险而建,加上经营多年,的确是易守难攻,然而此次朝廷准备充足,决心很大,一波兵马倒下,下一波立即补上来,僵持了半天,太行山终于不支,被突破了一个口子。
王罗彪憋了一口气要为南宫命报仇,身先士卒冲上去,拼命厮杀,暂时守住了缺口。
朝廷兵马依然源源不断,继续挣扎也不过是延缓溃败的时间,王罗彪知道再这么拼下去恐怕要全军覆没,赶紧吩咐手下去谷中通知夫人,自己则大喊一声:“兄弟们,咱们暂且退入山中,来日查出大哥死因,再报仇不迟。”
众人早有退意,闻言纷纷后撤。
寨门失守刹那,一人手持长刀,刀上赤焰翻滚,冷冷的说道:“现在才想起来逃,不嫌太晚了吗?”说话间刀光翻飞,所到之处太行匪徒人头纷纷落地,无人是其一合之敌,正是青锋帮少帮主刘成斌来了。
身后一群江湖议事阁手下,个个如狼似虎,身上狠劲比太行悍匪有过之而无不及。就调教手下这一点刘成斌比起灵远那是强得多了。
杨天成最近很幸福,有紫薇用心照顾,有仙儿温柔陪伴,时不时跟南宫命切磋剑法,日子过得那叫一个逍遥自在。只是每次看到兰兰不免下意识的摇摇头,感叹世间事情果真没有十全十美。
兰兰是个不折不扣的话唠,可以一天十二个时辰不停地说,杨天成实在是怕了,然而地方就这么一点大,人就这个三四人,想躲也躲不了,还好有仙儿替他分担,不然恐怕自己早就疯了!
眼看要过年了,三个女人自然要布置一番。杨天成不用为这些事情操心,捡了个僻静处安心领悟剑道,却见一人边跑边喊,上气不接下气说道:“夫人不好了,出大事了。”
紫薇听到动静,走出房门,后面跟着仙儿,兰兰则蹦蹦跳跳跑到前面:“喂,你好好说话,出了什么事?”杨天成此时也是靠了过来。
那人却是跟杨天成有过一面之缘的大胡子,只见他跑到跟前来不及歇气,急忙说道:“夫人,朝廷大军围攻山寨,弟兄们恐怕顶不住了,二当家让我来告诉您赶紧进山里躲躲,等风头过了再说。”
紫薇倒还算镇定,问道:“你们大哥还没回来吗?”
大胡子心思耿直,脱口而出:“大哥他被朝廷狗贼杀了。”
紫薇抓住大胡子衣领问道:“你说什么?他死了?怎么可能?他怎么会被朝廷杀了?”
大胡子答道:“本来咱们也不相信,不过大哥的人头已经被官兵挂了出来,咱们还是先避过风头,来日弄清楚来龙去脉再为大哥报仇。”
紫薇突然听闻噩耗,一时有些不敢相信:“不行,我要亲眼去看一看。就算死了也要见他最后一面。”
大胡子赶紧拦在前面:“夫人,不能去,寨子已经保不住了,你去了只能是自投罗网,还是先避一避吧。”
紫薇伸手推开大胡子,执意要去看上一看。大胡子不敢对紫薇无礼,只能在一边劝阻,只是任他说的口干舌燥也是无济于事。
杨天成见状拦住了紫薇:“母亲,你们先退入山中,我去看一看好了。”
紫薇拉住杨天成:“不行,太危险了,你不能去。我这次去能回来最好,回不来也无所谓,大不了去陪他,你们都不要拦我。”
杨天成神情坚定:“母亲,有我在绝不会让你去冒险,南宫前辈对我有恩,如今山寨有难我也应该出一份力。”
紫薇闻言却担心杨天成安危,坚决不同意。杨天成继续说道:“母亲放心,如果我想要跑,天下间能拦住我的也只有区区几人,我一定能够平安回来见你。”
紫薇不知道杨天成武功如何,只是半信半疑看着大胡子。
大胡子咳嗽一声说道:“我曾无意间听大哥说过,杨先生武功怕是不在大哥之下。。。”有杨天成这样的高手去帮忙,大胡子自然高兴。
见紫薇神情稍微有些松动,杨天成自作主张做出了安排:“大胡子,你保护他们撤到山里,我去寨子里看一看,一会去找你们。”
说完朝紫薇和仙儿点了点头,仙儿虽然不舍,但依然和兰兰一起拉着紫薇跟随大胡子进山去了,杨天成则飞速朝山寨赶去。
刘成斌犹如虎入羊群,太行匪徒虽然彪悍,但遇到他这个煞星也只能徒呼奈何。王罗彪和四当家黑鸽子两人联手才暂时挡住了刘成斌的屠戮,却是再也没有余力去阻止其他兄弟倒下。
众人边打边退,一直退到密道口,密道不大只容一人通过,王罗彪等几人拼死挡住冲上来的官兵和江湖议事阁高手,为其他兄弟退入密道争取时间。
刘成斌面无表情的说道:“杀,一个都不留。”说罢继续挥刀而上。
王罗彪等人重压之下根本没有时间退入密道,黑鸽子大喊一声:“二哥,你先走,我和兄弟们缠住他们。”
王罗彪知道所谓缠住不过是用性命为自己争取时间,闻言只是大笑一声:“能跟兄弟们过了半辈子快活日子也够了,今天便追随大哥而也是乐事一件,只不过死也要拉着朝廷狗贼做垫背。”
太行匪徒颇为重情重义,而且大多有前科,投降多半也是死路一条,闻言轰然应诺,一时间抱定必死之心挥刀猛砍,只攻不守,将彪悍演绎到了极致。
然而勇气虽然可嘉,但现实却无法改变,看着兄弟一个个倒下,王罗彪知道结局已经注定,意志稍微松懈,疲劳便传遍全身,一时间心如死灰,心中最后喊出两个字:‘大哥!’不在反抗,闭目待死。
刘成斌自然不会手下留情,一刀朝王罗彪脖子挥去,眼看脑袋即将搬家,突然间一支长剑横空出现,挡住了刘成斌刀锋,间不容发之际救下了王罗彪。
王罗彪抬头一看只见来人黑布遮面,一时间也认不出是谁。接着就听蒙面说道:“你们快快退入密道,我来断后。”
王罗彪虽然慷慨赴死,但活着当然比死了强,眼看时间紧迫,匆忙说了句‘有劳’,赶忙带领仅剩的几个兄弟退入了密道。
蒙面人突然出现,打了对面一个措手不及,只有刘成斌反应最快,连连挥刀抢攻,但蒙面人武功比王罗彪不知高出了几个档次,抬手间将刘成斌招式化解与无形,并逼得他连退两步。
王罗彪趁机大喊:“这位兄弟,快快进密道。”
蒙面人一转身进了密道。刘成斌等人再想去追已经来不及,只能怪蒙面人出现的时机实在是恰到好处,在众人以为大获全胜而放松的片刻突然出现,没等大家反应过来已经逃之夭夭!
刘成斌看了看手中的刀,虽然只交手几招,却充分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有力使不出,不禁想起一个人——杨天成。
眼看剩下的匪徒已经消失在密道里,那密道里不知有什么机关手段,追上去多半也是白白损兵折将,只好作罢。
这一战太行匪徒死伤殆尽,加上首脑南宫命已经伏诛,剩下的一些匪徒也是丧家之犬,再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已经是大功一件。
虽说斩草要除根,但刘成斌年轻气盛,也不怕他们来报复,这便鸣金收兵,凯旋而归。
蒙面人走出密道,见没有官兵追上来,便摘下面纱,自然是杨天成无疑。王罗彪见到蒙面人是杨天成上前说道:“多谢杨大侠救命之恩。”
杨天成答道:“二当家不必客气,咱们还是抓紧时间撤离此处吧。”
王罗彪点了点头,如今已经来到了太行山深山之中,只见周围草木繁盛,根本没有路径可走。再看太行匪徒只剩下了王罗彪、黑鸽子等区区几人,差一点便全军覆没。
众人都是心情沉重,一路无话,便跟着王罗彪一路前行,跋山涉水走了好久来到一处山洞,发现紫薇和仙儿已经等在那里,正神色焦急的到处张望。
见杨天成走到近前,紫薇已经有了预感,急切的问道:“他,是不是真的。。”说道这里已经说不下去。
杨天成扶住紫薇,摇了摇头说道:“我去的急走的也急,没有亲眼看到。”说着看向王罗彪。
王罗彪早已筋疲力尽,此时强撑着身子叹息一声说道:“夫人,大哥他被朝廷的狗贼害死了,我王罗彪今天在此立誓,有生之年一定要为大哥报仇。”
其他人跟着说道:“一定为大哥报仇。”
终于确定了南宫命的死讯,至于报不报仇她已经不放在心上了。紫薇顿时悲从中来,用了十年时间才刚刚从爱子丧命的痛苦中走出来,才过上幸福日子没多久,孩子她爹又离自己而去。紫薇已经是欲哭无泪。
杨天成上前安慰道:“母亲,还有我,以后我和仙儿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紫薇闻言只是露出一丝苦笑,她已经认命了,不敢再奢求什么幸福。杨天成见状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只能看她自己够不够坚强了。
王罗彪更是不会安慰别人,转移话题说道:“这个山洞位置偏僻,入口隐蔽,里面存放的粮食够咱们几个月吃喝,咱们先暂时躲在这,等朝廷大军撤离再做打算。”众人自然没有什么异议,纷纷进山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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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远醒了,浑身的酸疼提醒他还活着,心中顿时涌起一阵喜悦,想不到自己命还真大,这样都没死!
睁开眼睛去看,发现已然躺在一张床上,屋内布置虽然极其简陋可好歹是一间屋子,定然是有人救了自己。
挣扎着想要做起来才发现浑身上下无处不痛,而右臂却是毫无知觉,看着整个右臂都被包扎了起来,记起坠崖时拼了命用右手祭出幻魔刀插入岩壁,当时便已经伤的不成样子,如今没有知觉也并不奇怪,胳膊还连在身上已经是谢天谢地。
既然起不来床只好叫喊两声:“有人吗?”
不一会一个童子推门而入,看了看灵远,大声喊道:“师傅,他活了。”
灵远当即无语,问道:“小哥,我昏迷多久了。”
那小童掰着手指头说道:“三四天、五六天、七八天吧。”
灵远问道:“到底是几天?”
那小童白了他一眼:“我一天天忙得很,哪有空记这些小事。”
灵远无奈,只得转而问道:“是你师傅救了我吧?”
“我师傅才不会为你这点小伤出手,你身上的伤口都是我亲自包扎的。”说话间颇有一番自豪。
灵远笑着说道:“多谢小哥出手相救。”
那小童摇了摇头:“你浑身上下一个铜板都没有,谢不谢我还不都一样。”
灵远想不到这个小孩这么务实,不过也确实是无言以对,脸上稍显尴尬继续问道:“敢问小哥,这是什么地方?我是怎么到这的?”
“这里是我家,是一个跟你一样穷的老大爷送你来的,我师傅就是医神邹延春,既然他收了你,你就放心吧,不管多重的伤他都能治好。”
“那老大爷长什么样?”
“跟你长的有点像,其他也没什么特殊的。”那小童显得颇为不耐烦:“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没有的话我可要走了。”
灵远估计八层是卓铭志,知道再问他也问不出个所以然,笑着点了点头:“有劳小哥,你去忙吧。”
那童子出去不久,一个干瘦老头推门而入。灵远侧过头看向来人:“想必您就是医神邹延春,多谢救命之恩。”
邹延春点了点头:“你服食过神丹便是有缘人,既是有缘人我帮你医病也是本分,用不着说谢。”
说话间搭上灵远脉搏,听了片刻继续说道:“外伤已经无碍,休息调养几天就能下床。不过右臂却是个麻烦,没有有什么感觉?”
灵远答道:“右臂一点感觉也没有。”
邹延春又说道:“运功试试。”
灵远小心翼翼运起一点功力灌注右臂,然而根本灌输不进去,试了几次都是一样,这便垂头丧气的说道:“行功不畅,八成是筋脉断了。”
邹延春也不说话,在右臂上按来按去,问灵远有什么感觉,灵远一一如实回答,其实多半也是没什么感觉。
邹延春终于做出了诊断:“你右臂筋脉恐怕已断,治起来怕是会相当麻烦,绝非一时三刻能够治好。”
灵远以为右臂从此就要废掉了,闻言心中升起一丝希望:“这右臂筋脉断了还能治好吗?”
邹延春瞥了他一眼,不屑的表情尽展无疑。灵远赶紧改口:“有您在当然没问题,是我多嘴了。”
邹延春闻言颇为满意,起身准备离去。灵远趁机问道:“请问这是哪里?”
邹延春想了想这才说道:“这是一处深山老林,名字嘛就叫医神谷好了。”
灵远当即目瞪口呆,想不到这医神还真是自负的可以。本来还想继续问,邹延春先开口说道:“你有什么问题就问小冬吧。”说完便自顾自离去。
接着小冬便又进了屋,正是最初进来的小童。灵远知道问他也是白问,不过没有其他选择,只好死马当活马医。
此时最关心的还是朝廷的局势,不知道自己这次会不会连累汪廷芳和黄玲,便问道:“我想知道朝廷最近有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这些事情你问我我也不知道,不过明天便要去镇上买东西,你有什么要问的就写下来,到时候我帮你问。”说完便递过纸和笔,显然有备而来。
灵远接过纸和笔,想必这医神医治的病人太多,病人想要干什么都已经摸的透了。
一边想一边把想打听的事一一写在纸上,写完后又递还给小冬:“有劳了。”小冬点点头,将纸条收起来出门去了。
第二天,灵远终于勉强能够下床了,仗着练武之人身体结实,便起身出了房门,走了一圈这才知道这里果然是一个山谷,入眼处只有几间草房被山峰环绕,而这里住的人也只有邹延春和小冬师徒俩,加上自己才三个。
傍晚时分,小冬从镇里回来,买了好多生活用品,看他出去一趟还要起早贪黑,想来这里当真是在深山之中了。
灵远有心帮把手,却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看着小冬背着一筐东西一路走来,终于将东西放在了屋前,大口的喘气休息,一瓢水下肚这才又有了活力,从怀里掏出纸条说道:“你问的事情我打听了,听好了啊。”
灵远凑上去:“有劳小哥了。”
小冬展开纸条念了起来:“前几日皇上驾崩,二皇子谋反已经被正法,如今大皇子继位,据说有个王大人成为了新皇上身边的红人,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那个王怀生。”
灵远没想到自己昏迷这些日子竟然发生了这么多大事,如果大皇子继位了,那么他身边的红人王大人很有可能便是王怀生。来不及细想继续问道:“有汪大人的消息吗?”
小冬认真看了他一眼这才说道:“听说新皇上登基后便跟汪大人联姻,汪府的大小姐将要嫁给新皇上的儿子,还要普天同庆。”
灵远闻言苦笑一声,还以为如果汪廷芳和黄玲有什么危险,自己拼了命也要去救,如今看来已经不需要自己了。
而且自己这次救人一举把大皇子和二皇子都得罪了,不管谁登基自己也是沦为逃犯的命,再回去不仅帮不上忙反而添乱。虽然心中悲苦,可是也只能默默的祝福汪廷芳一生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