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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谁管落魄亦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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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秋兄弟引领陆不群来到函谷关,为的是来见一个人,一个与他势不两立,而又同样落魄的人……猛狮朱雄。
  “起火,将所有可燃的东西都点起来吧!”朱雄讲道。
  “是,堂主!”那名手下抱拳道。
  熊…熊…熊…熊…
  “我要清清楚楚看一看威震河内、天下无双的英雄陆不群。”朱雄双手怀抱胸前。
  “陆不群也许还是陆不群,可是只不过是个落魄潦倒的陆不群,再也不配称为英雄了。”陆不群低头道。
  “英雄永远都是英雄,顶多是落魄潦倒的英雄。”朱雄听道。
  “那猛狮也应该永远是猛狮,顶多是一头落魄潦倒的猛狮。”陆不群看道。
  两人默默相对,一时间,仿佛天地之间,只余下他们两人。
  多年来的争斗,正大镖局和猛狮堂死伤无数,陆不群与猛狮朱雄虽素未谋面,却早已成为死敌,只是……
  如今,两个同样败在张东临手下的人,都显得一文不值,也都无比孤寂……
  哈…哈…哈…哈…哈…哈…哈…
  残月当空,轻风吹拂,吹不动两个落魄英雄的身躯,却唤醒了两个血气男儿的雄心。
  两人的笑声嘶哑而悲怆,但他们没有流泪,因为英雄的泪绝不再轻弹,因为英雄永远都是英雄,尽管只是落魄的英雄。
  “大当家,还有一事,‘黑龙白狼’兄弟实在对不起你。”蒋秋抱拳道。
  正大镖局十一强人中的‘黑龙白狼’,原来是指两个兄弟,大哥黑龙,二弟白狼,但他们两人不是在朱雄身旁的壮士吗?
  “你们喜欢就说吧!”陆不群转眼道。
  “张二当家知道大当家光明磊落,故此秘密派我们两人潜入猛狮堂作内应,只是相处多时,我们发现猛狮朱雄也跟大当家一样,是个有血性有义气的好汉。”蒋风转头道。
  “很好!实在很好,七十七壮士不止是猛狮堂的好汉,还有我正大镖局的好汉!好个朱雄,竟能使张东临派去的奸细都死心塌地跟你回来送死,你实在是条他娘的好汉……”陆不群持剑道。
  “大当家,我…”蒋风看道。
  “朱雄,我不如你,连替你擦屁股也不配,因为我没有你这样的好兄弟!”陆不群抬头道。
  “你有,至少也有一个……一个心甘情愿为你做尽见不得光之事的好兄弟。”朱雄拿着酒坛道。
  “他是他,我是我,他才是真正的英雄。但我既是正大镖局的大当家,冤有头,债有主,一切仍需我去负责。”陆不群自拍胸口道。
  “好家伙!我朱雄纵横武林,挥刀杀人,快意恩仇,从未把人放在眼里,就只有你,陆不群!才值得老子敬你三大碗!”朱雄手举酒碗道。
  “可惜你还是朱雄,我还是陆不群……正大镖局与猛狮堂的仇怨,别无选择。”陆不群手拿酒碗喝道。
  “对!人在江湖,本来就是这样……正大镖局与猛狮堂的仇怨,就用我们的血来偿还吧!”朱雄抬头喝酒道。
  这个已经彻底失败的男人,神情中突然流露出一种帝王不可侵犯的尊严。头可断,血可流,志却永远不能屈!对!这就是江湖男儿的义气,这就是江湖男儿的血性。
  “唉…我们为何不是朋友,而是仇敌?”‘乒’的一声,朱雄扔了手中的酒碗。
  “我有两个孩子,我的心愿就是希望他们能成为真正的英雄。”陆不群挥手道。
  “成龙成虫,只能靠他们自己,我也无法保证。但我朱雄承诺如你死在我刀下,我一切尽力而为。”朱雄握刀道。
  “有你这句话已经足够了,因为我知道他们……绝对不会令我失望!”陆不群伸手拔剑道。
  呛~
  铮—
  “他们都是跟随我出生入死的兄弟,除了一条命之外,他们已什么也没有!另外,还有一个名叫虹舞的女子…”朱雄看道。
  “堂主…”蒋秋看道。
  “只要我陆不群的脖子还在头上,他们绝不会死在别人的刀下,而虹舞她是张东临的人,我只有尽力而为。”陆不群见道。
  “好极了…”朱雄看道。
  到了最后,朱雄仍然无法忘记虹舞,而两人交待一切之后……
  “那现在是否可以开始了!”陆不群挥剑道。
  “当然可以!”朱雄挥刀奔来道。
  霸绝狂刀—气拔山河~
  吼…吼…吼…
  当—
  哇—哇—
  啵—
  两人都曾是当世枭雄,但都败在张东临之手,都成为落魄的英雄,身上都同时带着严重的创伤,这一战,绝对公平!
  碰—
  朱雄浑忘身上斑斑血迹,他要以无比战意,战到最后一刻。
  “咕…再来!”朱雄吼道。
  “好!”陆不群喝道。
  霸绝狂刀—关中直捣~
  天星剑道—带剑天星千里行~
  嚎~
  嗖—
  这一战,似乎两人均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的确,人若没有尊严,生死又有何干?
  叭—
  “哈哈…痛快!”朱雄挥刀大笑道。
  “那我们就痛快痛快吧!”陆不群挥剑应付道。
  铮—
  两人战意更盛,誓要战个不死不休!
  当—
  噗!噗!
  砰—
  没有兵器,那就空手再战吧!
  只有身上的痛楚,才能减轻心中的痛楚!只有流下的鲜血,才能洗涤心中的泪痕。只有狂怒拼死的武斗,才能找回点点男性尊严。
  轰—
  碰—
  吼—
  众人皆知如此拼斗,最终的结果只有两人力尽而亡!
  —隆—
  碰!碰!碰!
  但两个血性男儿的哀兵惨战,两个血性男儿的尊严之战,又有谁忍心把他们停止。
  “堂主…堂主…”猛狮堂众人看道。
  “大当家…”蒋秋和蒋风两兄弟流泪道。
  噗!
  猛狮堂众人一同跪地低头,仿佛在为朱雄和陆不群两人送终。
  “这么多人为我朱雄送终,实在是人生一大快事。”朱雄吐血道。
  “哼!朱雄你以为用这招数,就能令我陆不群心软放过你吗?你休想。”陆不群喷血道。
  碰!碰!碰!
  嘭—
  哇—
  —啵—
  “你…你道我朱雄是什么人?可恶呀…陆不群受死吧!人称陆不群是个仁者,果然不差!你恐怕我一心求死,不尽全力,我朱雄的脖子只有真正的强者才有资格斩下,绝不会送给弱者!”朱雄睁眼挥拳道。
  “嘿嘿…那我相信你将甘心赴死…”陆不群伸手擦去嘴角边的血丝。
  “是吗!他娘的,今日谁不尽全力,谁就是乌龟王八蛋。”朱雄挥拳狂吼道。
  “那就接招吧!乌龟王八蛋。”陆不群亦挥拳吼道。
  吼—
  咤—
  碰!
  这两个男人,已经豁出生死,也是他们再无所求,一个轰烈的死可能是最恰当的选择吧?
  但乱世枭雄,真的甘愿就此划上人生的句号吗?
  函谷关东面十五里。
  “朱堂主他真的决定这样做?”萧清流问道。
  “我也阻止不了他,也许人总要有自己的心愿,萧少爷你义助猛狮堂抗敌,我寒离只有铭感五内…”寒离回道。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寒离,再见了,但愿一生一世你也是我萧清流的朋友。”萧清流转头道。
  “我想答应你这个要求,奈何人生总是有太多的无奈……”寒离听道。
  萧清流离去了,他没有回头,与朋友道别的时候,最好还是不回头。
  行行重行行,萧清流已到了一处竹林……
  林中,突然传来一阵琴音。
  悠扬的琴声苍郁而萧索,仿佛残秋时犹在秋风中的最后一片落叶,美得那么凄凉,美得令人心碎。
  这琴音萧清流绝不陌生,因为这是陪伴着他长大的琴音。
  “师傅…”萧清流叫道。
  原来在竹林中抚琴之人,就是萧清流的师傅,外号‘月山老人’的老叟。
  “徒儿,一年不见,你长大了不少。”月山老人见道。
  月山老人是否就是当年抱走萧清流的莫大师呢?他出现在萧清流面前,又会为萧清流的未来产生什么改变?
  五月初四未时,距离张东临与无痕之战还有十二个时辰……
  四野无人,只有一个张东临,他在沉思,沉思着自己的未来,陆不群走后,他半生经营着一切都已毁掉,但人总得找个借口活下去,否则,活着是件痛苦的事……
  张东临突然沉默,一双狼一般的灰眼中,突然露出一种任何人都不能了解也无法解释的表情,但眼中的锋芒却渐渐黯淡,在这种时候,他的眼睛看来就好像是阳光照耀下的海洋。
  “紫电,自我十八岁出道之后,你就伴在我的身旁,直至今天……”‘铮’的一声,张东临拔出紫电剑。
  只有疯子,只有最寂寞的人,才会跟一把剑说话。
  “你可曾记起你把洛阳猪肉市井的恶霸老大‘猪肉汤’斩杀于肉案上,使正大镖局拥有了洛阳的第一个地盘。之后,你将河内龙鳞墨金剑屠石的心挑出来,把绿林孔雀剑卓氏一家十八口的人头割下来,又把九宫八卦刀的叶氏兄弟斩成肉酱……最后,你把双剑铁云天一分为二的时候,正大镖局终于成为河北到关中三十路绿林豪杰的统帅……但!那又如何?他已把我离弃!永远不会回来!”张东临握剑道。
  的确那又如何?一切也是为了一个人而做的事。可是,那个人却不在自己的身旁!
  铮—
  嗄—
  吼—
  张东临高举紫电剑,发出一声吼叫,犹如一声龙吟,好似一条巨大的紫龙在咆哮!
  苍穹四式—紫气东临~
  —咋—
  这一剑,包含了张东临千般的不愤和万般恨怨,威力只可用八个字来表达……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张东临的真正实力,就是如此!在洛阳市集力战三大高手,大败朱雄,也不过用上六成功力……就算是面对陆不群,他亦只用上七成功力,因为……其实他一直有所保留!
  嗄—嗄—嗄—
  名与利,爱与欲,一下子在张东临身边流逝,张东临孑然一身,试问往后的生活又应如何面对。
  啪!
  想到如此,一股莫名的怨气从张东临的胸臆涌出,就如缺堤洪荒。
  咋—
  滴……
  “贾仙,你来了。”张东临见道。
  “不知道张二当家命小人前来有何贵干?”神算贾仙抱拳前来。
  “贾仙,你精通术数风水,对命理料如指掌,但你知道为何我一直没有命你为我看手相?”张东临讲道。
  “只有不相信自己的人才会信赖术数之说,张二当家绝世惊才,是一个绝对能够掌握自己命运的人,所以绝不信命。”贾仙抱拳抬头道。
  “但是,今天我却要你为我看相,因为我已经不再相信我自己。”张东临握剑道。
  “啊?!是!是!什么?这……这…?!”贾仙低头看了看张东临的掌纹,却大感惊讶。
  贾仙一看张东临的掌纹,面露一脸极为震撼的神色,究竟他在张东临的手相上看到了什么?
  无痕和莫千泪两师徒此刻又做着什么呢?
  “世上有一种人永远不会败,原因不是他们特别强……只是他们懂得如何不败,而张东临就是这种人,而且他也的确很强。无痕!你的功力虽不下于为师,但要败张东临,也绝非易事。”莫千泪讲道。
  “……”无痕一听。
  “所以我会在你出战张东临之前,将‘离愁’合成一件‘兵器’,一件空前绝后的惊天武器…张东临!他必定败在‘离愁’之下。”莫千泪开启了身旁的那口箱子。
  拍—
  铮…铮…铮…铮…
  只见莫千泪身上仿似穿着一件无形铠甲,正是由‘离愁’组成的。
  ‘离愁’到底是什么样的兵器,张东临又为何一定会败在这件‘离愁’之下?当中到底又有什么玄机?
  五月初五,遍地的幽兰,现已枯萎。
  呼~呼~呼~
  张东临,他已出现在决战之地。
  一种不能言语的气势在张东临身上透出,既不是王者之气,也不是强者之气,不是正,亦不是邪,不是神,亦不是魔……
  只是什么也没有的,掏空了的,干枯了的……
  而无痕也到了……
  张东临凝视着‘离愁’……
  突然,张东临想起了一句话……
  天下最可怕的武器是什么?是一口箱子。
  张东临不禁瞳孔收缩……他的眼睛在看着这个人,他的脸上在流着冷汗,他全身肌肉都在颤抖跳动。
  噗…噗…
  箱子固然可怕,提着箱子的这个人更可怕,无痕已经打开了他的箱子离愁。
  铮—铮—
  —吼—
  只见无痕挥手驾驭一头铁铸巨虎,在发出它的吼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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