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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横戈战鼓何惶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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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漠,葡萄园。
  当日,张东临与陆不群在葡萄园败走之后,莫清流与无痕、朱雄一行人等重聚。
  但当莫清流返回中土之前,丹雅却带他到一个地方。
  “这是师傅留给我的书,只是我资质愚钝,认字不多,看不明当中所讲……”丹雅将一本诗集交给莫清流。
  唐朝的李贺,一向是莫千泪最钟爱的诗人。
  “这就是爹所抄录的‘诗鬼李贺’诗集……爹以一代书侠之名,一生以儒雅见称,抄录诗词文集本是平常不过的事……但他明知丹雅胸无点墨,又何以将这诗集遗留给他呢?”莫清流看着那本诗集心想。
  “师傅曾说,‘武学所含,浩如大漠,万里黄沙,俯拾可得,随性而发,任心而悟,就是上乘武学。’可惜我悟性不高,不明其意。”丹雅讲道。
  “万里黄沙,俯拾可得……随性所发,任心而悟……”莫清流手中拿着那本诗集,随后闭目参悟。
  莫清流细阅父亲诗抄…渐已神游物外。
  李贺之所以为诗中之鬼,只因他不拘格套,凭个人所‘悟’,别独树一帜,唱人所不唱,诵人所非诵。一切情随境变,意随心生,发而为文,成为惊世骇俗的奇葩……
  武学之道,也在一个‘悟’字,悟己之所悟,而非前人之所悟,招发于己心,而非先辈之心……那才能悟前人之未悟,发前人之所未发之招…‘飞尘破剑’重于剑意,间于剑招,所谓意,应该就是自己的心意,而非别人的想法。
  “各人在滚滚红尘中皆有不同的际遇,不同的经历,所感所悟,自是不同,儿,爹知道你会明白的……”莫千泪在梦境中,对莫清流指点道。
  “那我在‘红尘’中的悟,又是什么呢?”莫清流闭目道。
  “放下他有,重拾我有……放下…重拾…”莫千泪在梦境中讲解道。
  “原本的飞尘剑诀…原本的破剑,原来我所学的一切剑招…我已开始忘记了……还有十招…九招…八招……七招…六招…五招…四招…三招…两招…”莫清流闭目体会领悟。
  陆不群佯装辞逝,引得无痕、莫清流等人前赴正大镖局,一切恩恩怨怨,看来都要作出彻底的解决……
  无痕曾一人一箱,杀得正大镖局血流成河,士别三日,今天的无痕,只会更加可怕!而今日的莫清流,其剑法亦变得极为凌厉狠辣。
  吼—
  咤—
  —隆—
  无痕‘离愁’出匣,加上莫清流‘赤龙’出鞘,两人合璧,劲力破空而来,急劲难撄,威力之大,正大镖局众人不禁目瞪口呆。
  “好!”朱雄叫道。
  乍见无痕与莫清流的武功进境一日千里,朱雄也不禁失声叫好!
  嚎~
  “两位师弟,别来无恙吧!”张东临看道。
  张东临早师承于莫千泪,无痕及莫清流自与他是同门。
  苍穹紫气—冥冥苍穹~
  张东临不动则已,一动之下,竟全力主攻向无痕与莫清流两人之前。
  嘭—
  啪—
  嚎—
  !!!
  君子不立危墙,但张东临却偏偏陷于两人攻势最强之处,实在艺高人胆大。
  呵~呵~
  只是,张东临并没有小瞧这两位师弟,两股足以开天辟地的力量临面之际,张东临突然变招。
  尽管无痕与莫清流的武学如何惊天,如何动地……却也仍不足以压下他,在世上一个叫张东临的男人……
  嚎~
  轰隆—
  咋—
  嗄~嗄~
  只见一条巨大的紫龙夹杂大量兵器碎片,直接冲破屋顶,直冲向烈日的天空,而长啸咆哮。
  “小师弟,老师既是一代书侠,相信也曾教你吊唁的礼节吧,倒毁灵堂,似乎于礼不合吧!”随着屋顶掉落不少的瓦片,张东临见道。
  “哼!还弄什么玄虚,我们并不是来吊唁,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斩杀你和陆不群!”莫清流挥剑道。
  “很好,的确很好,我们之间的恩怨,总有个了结。朱堂主,正大镖局与猛狮堂的恩怨,待我跟两位师弟的事解决后才处理,可以吗?”张东临看道。
  “有何不可?”‘碰’的一声,朱雄将手中的金狮刀掷于地面上。
  “好,大概你们都知道,陆大哥并没有死,但也不在这里。”张东临见道。
  “那你又有何高见?”莫清流问道。
  “大家也是聪明人,我也不必转弯抹角,你们要见大哥,而我也要得到在孙楼主手中‘真正的离愁’……”张东临讲道。
  ‘真正的离愁’已在无痕手中也是张东临知道的事,天下间,仿佛没有他不知道的事,张东临,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物。
  “这就是你用陆不群的死讯引我们来洛阳的目的?”莫清流听道。
  “对!你们要杀我与大哥,我也要杀你们,得到‘真正的离愁’!时间,八天后正午!地点,白马寺,齐云塔。正大镖局代表,有陆不群与我张东临。而两位师弟到时候,请务必带上‘真正的离愁’出席!不见不散!不死不休!”张东临讲道。
  恩恩怨怨,总需要作一个了断……张东临为了救陆不群,为了得到离愁,他也把一切豁出去了……而莫清流与无痕,也绝对欢迎张东临的安排,因为他们明白,终有一天,张东临也是他们正要面对的敌人。
  一场生死之战,亦将会为这一代的江湖恩怨划上一个结局……但结局是一个怎么样的结局,当然没有人能知道,绝对没有人能知道。
  在遥远的南海孤岛之上,两个少年,为着一段母亲的‘血海深仇’,他们誓要学到天下无敌的武功。
  “小子,随我来见师傅吧。”阳卿转身道。
  阳卿带着英雄,索道而上,沿路所看,尽是九曲十八弯的连天栈道。烟霞云影,古柏苍松,眼前真有如一个世外桃源,英雄不禁叹为观止。
  “我们的师傅‘无名子’就是在这山峰绝顶修炼无上武学。”阳卿在途中拿着钓鱼竿讲道。
  “阳卿师兄,师傅的武功真的已天下无敌?”英雄跟在身后听道。
  “不!天下无敌已不足以形容他登峰造极的修为。英雄,师傅‘无名子’大人,早已在六年前于峰顶闭关,修炼至高无上的仙法,‘辟谷’成仙…六年以来,聚六气而饮沆瀣,濑正阳而含朝露,他不吃不喝,只吸纳天地日月精华而活,试问这样的修为境界,不是仙,还是什么?我们‘云天玉泉’一派自师傅十五年前创派以来,一直隐居在此宝岛之上,甚少涉足武林,所以中原武林对我们所知甚少。十五年前,我已算是一流高手,机缘巧合,我遇到师傅,我不知好歹,竟向师傅挑战。结果,我在三招之内就败了……十五年了,当年的师傅已如此可怕,今天的他,相信已达到超凡入圣的境界…他虽然毁我面容,但师傅仍是我心中的‘仙人’!”阳卿在途中边走边讲道。
  英雄仰望崖峰,不禁露出神往之色。
  “太好了,只要能学到‘云天玉泉’的天下无敌武功,我一定能为我娘亲报仇雪恨。”英雄抬头道。
  云霞圣境,容易惹人暇思,但人心各异,依性而归,一老一少,各自进入沉思之中……
  呵—呵—呵—
  “气宇轩昂,眉清目秀,好一个志气不凡的小子。”来人的声音从云雾之中传来。
  “啊!”英雄抬头一看。
  这声音,正是不久前给英雄无敌赐名的声音。
  “师…师傅!”阳卿抬头向前看去。
  嗄—
  两人举目一望,见一人道袍打扮,一派仙风道骨,羽衣星冠,丰神衡夷,身轻如絮,飘渺浮游于两峰之间,乘云驾龙,宛若神仙下凡。
  如此绝顶轻功修为,又岂是凡人能及。
  云天玉泉创派奇人无名子,近看无名子,却见他面如冠玉,仙光似色,神采飞扬,虽年近七十,也没有半点衰老之象。
  “拜见师傅大圣。”阳卿低头双膝跪地。
  “你就是那个要得到天下无敌武功的小子英雄吗?”无名子低头看道。
  “是,我要习得最好的武功,为我娘亲报仇!”英雄双膝跪地抬头道。
  “我所拥有的都是绝世武功,只是怕吃苦的人绝对学不来。”无名子讲道。
  “吃任何苦我也不怕,请大仙传我无敌武功。”英雄低头听道。
  “好!阳卿,这个小子就交给你,六年之内,若他学不到你所有的武功,你就把他杀了,‘云天玉泉’不容庸碌之人做门徒。”无名子看道。
  “是!师傅!”阳卿双掌合十道。
  “小子,阳卿是我的大弟子,但十五年来,他只学得我一成的武功,你若连他也不及,‘死’是你唯一的路。”无名子讲道。
  “若我不能手刃仇人,我死在这里又何妨!”英雄抬头看道。
  “有趣,有趣。”无名子随后挥掌道。
  无名子随意一挥,就能隔空吐劲,刻字山壁,无名子的修为,实在难以想象……
  轰隆—
  沙…沙…
  一道暗劲随长袍所发,向两丈外的崖壁吹去,烟霞间卷成一道气流。
  嗄……
  云天崖上所记,尽是云天玉泉派中的弟子名字,只是历来因资质不及而被无名子所杀的人,却比正式入室弟子还要多。
  “你的名字我暂且写上,若六年后你还没成为我弟子的资格,你与你的名字,都将会如他们一样,消失于尘世中……”无名子讲道。
  “英雄绝不会令师尊大人你失望的!”英雄喊道。
  “嗯,你!好……自……为之!”‘呼’的一声,无名子已浮空消失于烟霞之中。
  “恭送师傅!恭送师傅!”除了阳卿和英雄之外,似乎还有另外两人在后面恭敬地送别无名子。
  来如风,去如风,他不是神仙,谁有资格称之为‘仙’?
  原来无名子与英雄对话之际,另有两人早已站在他们一旁,只是碍于师傅之面,两人没有作声。
  他们正是崖壁上中两个没有被毁名字的拥有者,无名子二弟子修罗魔驼,无名子三弟子黄石道人。
  “你就是师傅新收的徒弟……”一个短个子的老头来到英雄身后,只见他身体短小,眼大如墨玉,穿着一身锦袍。
  “你是谁?”英雄脸上流汗地看道。
  “我是你的三师兄,外号黄石道人,啊……啊……啊……啊……啊!赤色…赤色一定没错呀……”‘卡’的一声,短个子老头打开装备在他手腕上的机关护手,护手里面有个类似机关的圆镜片,他正在用那块圆镜片观察英雄的瞳孔,却发现英雄的眼瞳是赤色的瞳孔。
  “师兄…什么…赤…?”英雄望着眼前的那块圆镜片有点惊呆。
  “桀桀…小师弟,你与今早那进入‘修罗道’的高傲小子有何关系?”修罗魔驼在一旁伸手问道。
  “啊!我弟弟‘无敌’现在究竟如何?”英雄转头问道。
  “你弟吗?他…死了!”修罗魔驼听道。
  !!!
  无敌也绝不会就此死掉,但是修罗魔驼口中的话,又有什么意义呢?
  洛阳。
  与张东临定下决战之日后,莫清流等人亦留在洛阳,等待八天后的来临。而正大镖局亦安排妥当,一尽地主之谊,款待众人于洛阳最豪华的龙门客栈下榻。
  酒!是越州的名酿‘女儿红’。女儿红,顾名思义,是说大户人家有女儿出生,等几年后女儿出阁了,再拿酒出来招待客人,此酒醇香,喝起来有一种女儿身上的香味。
  咕……
  只是女儿之香,如今只属他人……此情此境,任何还有自尊的男人,也会感到不安,豪饮也许是席间唯一的出路。
  “堂主……”寒离转头一看。
  原来酒,除了能消愁,还可逃避,逃避连铁铮铮的汉子也不懂面对的局面。男人,有时也可以很悲哀…
  酒无醉人意,只因人愿独醉……
  “堂主,寒离明白你的心意,今晚你就好好睡一觉吧!”寒离看着朱雄独自一人拿着酒坛走去。
  朱雄真是只为了浅香而愁吗?这并不是真相。朱雄虽醉,但原始警觉将他唤醒。
  “是你?张东临连这八天也等不了吗?”朱雄一人躺在草地上看着黑夜的月亮。
  一个从前差点杀了朱雄的人,正大镖局十一强人硕果仅存的几人之一,神算贾仙。朱雄明白贾仙不是为杀人而来,因为他没有杀气……的确,张东临虽攻于心计,但却从来不出尔反尔。
  “朱堂主误会了,张二当家从不失信于人,决战之前,朱堂主在洛阳绝不会受到骚扰。我这次是以个人身份来找朱堂主,因为我已不是正大镖局的人。张二当家今早已开始将正大镖局众人遣散,我还得到六百两黄金,从今以后,我就是一个富裕的风水师。”神算贾仙讲道。
  “什么!”朱雄听着张嘴惊讶。
  正大镖局是张东临平生的心血,他这一着反常的行为,令朱雄不禁吃惊。
  “六朝金碧,也不过是过眼云烟,堂堂正大镖局,当然亦有缘尽的时候,朱堂主不必大惊小怪。也许张二当家已参悟成败转头空的道理,我来,只因我希望为朱堂主再观一掌,不收分文。”贾仙讲道。
  “哈哈…为何你每次也在我醉倒后帮我观掌?来吧!”朱雄听着大笑后,伸掌过去。
  “上次观掌时朱雄还是三十九,现在却是四十了……正如以前所说,你命格纯阳,因过于刚烈而刑克身边之人,阳寿虽过四十,但身边之人却反受其祸……朱堂主,命理之事,由天亦由人,若现况没有改变,你将会把你一个最相信的人斩杀,否则,你亦会死在他手上…”贾仙看着朱雄的手相讲道。
  “这就是我的命吗?”朱雄听道。
  “对,这就是你的命。”贾仙睁眼道。
  朱雄低首,贾仙之言,自从他由沙漠归来,他就感觉到。
  “命是不能改变的,悲乎……朱堂主,保重!”贾仙随后转身离去。
  无疑,寒离是世上最明白朱雄的人,但男人的心底,总有点不为人知的事……朱雄的不安与尴尬,根本不是来自浅香与莫清流,贾仙一言,令朱雄明白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寒离,有我朱雄在,你永远只能蛰居于我的阴影之下…猛狮堂在你手中,绝对会比我做的更好!”朱雄望着星空,抬头道。
  朱雄需要一战,需要轰轰烈烈的一战将内心的不安消除,他已有所决定。
  朱雄步入正大镖局,却是真如六朝金碧尽云烟,人去楼空,往日的热闹却不再复见。但一个人,却仿佛早知道朱雄的夜访……
  “我与两位师弟的决战还有七天…朱雄,你真的要在这时候一决生死吗?”张东临手握酒爵看道。
  张东临不是神,朱雄的到访,只是他托贾仙做的最后一个任务,在与莫清流及无痕决战之前,张东临早想把其他的恩怨一并解决。
  “张东临,为何天下间仿佛没有一件事情是你估不到的?”朱雄听道。
  朱雄果然要比莫清流与无痕早一步挑战张东临,曾是张东临手下败将的朱雄,无疑只是来送死……
  但死,有时候却比活着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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