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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挽秋连忙往后退了数步,与大汉拉开距离。却见大汉面目狰狞地挥刀直扑过来。刀势之中毫无章法,林挽秋看了一眼,脑中飞快的计算着刀势的走向、力道、角度。双方之间只不过几步路的距离,在大汉直扑之下,也只一瞬间。在某一刻,林挽秋侧身弯下腰来,右手抵着地面,大汉的刀从他耳边擦了过去。然后,他半蹲身子,右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块石头,猛地朝大汉的脸上砸去,这一下干脆利落,迅捷无比,此时那大汉横尚不及收刀,脸上便已吃痛,高挺的鼻梁在石块的撞击下瞬间塌了下去,鲜血溅射,大汉发出一声惨叫,跌跌撞撞向斜后方退了五六步,摔倒在地。
林挽秋直起身来,朝大汉走去。大汉往后退一步,他便向前迈一步,待退五六步时,林挽秋已经跟着迈进了五六步,两人始终保持着一个身位的距离,虽只几步路的时间,在场外众人眼中,却显得无比诡异。到大汉倒地之时,林挽秋也便蹲下身来,举起手中的石块,朝大汉握刀的手背上砸了下去。
那大汉又是发出一声惨叫,在天地间回荡,手中刀脱手。
林挽秋提过刀,跨过大汉的身体,头也不回的朝杨勇等人走去。
他脸上云淡风轻,走路的步子不紧不慢,仿佛寻常的游山玩水,但在众人眼中,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甚至于俱都忘了上前查看大汉伤势,一股诡异的气息悄然蔓延开来。
在他的身后,大汉重又站起,面目狰狞,鲜血从他鼻子上流下来,顺着下巴又流到胸口,他伸手一抹,又朝林挽秋扑去。
林挽秋头也不回,回手挥了一刀,脚下步伐未停,依旧不紧不慢的向前走着。
在他身后,大汉的惨叫声撕心裂肺,左手处四根手指已齐根而断,鲜血喷洒在他脸上,浑身上下不停战栗,跪倒在地。
林挽秋走到众人身前,面色不改,仿佛方才之事与他并无半毛钱的关系,伸手指着不远处的叶军,云淡风清的朝杨勇说道:“这个人,我要了。”
他说话之中,依旧平淡如水,却隐隐有一种自上而下的俯视感。
杨勇看着林挽秋,面色冷峻,江湖之中像林挽秋这般下手如此干脆行事利落而面不改色的人也不是没有,他闯荡多年,确也见过几个,只不过,这些人俱是多年历练而成,久经刀山血海,方有远超常人的气魄与胆识,反观林挽秋的年龄,所言所行,若以常理断之,身上无论如何都不应有这种气质,也正因此,才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受。殊不知林挽秋前世之时身为大宗师,杀人不过等闲事尔,平日里行走江湖,若是遇上宵小之徒,心情好时便教训一番,心情不好,杀了也便杀了,在他眼中,与吃饭睡觉一般无异。
林挽秋两世为人,对于这个世界的律法尚未得知,下手之时也不过凭着多年习惯罢了。然而在杨勇等人眼中,自然会有另一番的想法。
杨勇不知林挽秋是何方神圣,但他之前与老大通过电话,说了会马上回去,加上此时己方人多势众,眼见兄弟被伤,心头的怒火已被挑起,大喊道:“做了他!”
十余名大汉瞬间朝林挽秋冲去,将他围在中间。这些人中,半数都带着刀,霎时间刀光四起,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林挽秋见众人一窝蜂的朝自己冲来,形成了包围圈,当先一人的刀已经劈下,他稍一侧身,那把刀从他身前错过,同时,身后又一把刀朝他砍来,他往前跨出一步,堪堪躲过这一刀,那把刀在他校服的后背留下一道长长的口子。
他此时功力尽失,即便能预判出对手刀势的去向从而提前做出反应,但以他目前的身体素质,速度上并不占有明显优势,若是单打独斗,由于出手招数上的单一,使得林挽秋能非常有针对性的做出应对,但对方此时人多势众,出手杂乱无章,争先孔后,使得他虽能预判这些人的招势,在肢体动作上却明显跟不上脑子的速度。
只一照面,便险象环生,他来不及品味,手中刀翻舞,极其精妙的剑招在人群中绽放,这些人原本便是乌合之众,在宗师级的剑法之下,瞬间便伤了两人。
林挽秋以此二人为突破口,剑招又起,那两人没带武器,眼看着刀光闪闪,不敢硬接,加上身上带伤,只得往旁边闪去。
在他的身后,十余名大汉条件反射般追着他一顿猛砍,刀光此起彼伏。
林挽秋惊出一身冷汗,他身为大宗师,何曾有过如此狼狈的时刻。想他前世之时,于万军之中尚可来去自如,如今虎落平阳,被这些市井流氓追逐打闹,若是传扬出去,他日如何能在江湖上立足。此时自尊心受挫,不禁大为恼火,心里便起了杀心。
这些大汉无法体会林挽秋的心情,只是按照多年习惯,追着目标猛砍,数道刀光向着林挽秋身上招呼,林挽秋脚下步法连踩,竟以无比诡异的姿势躲过了这道刀网,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身前的目标猛的从眼前消失,绕到了他们身后,虽然觉得诡异,但众人此时砍的兴起,并无他想,提刀便朝身后砍去,林挽秋见状左脚猛的往侧方斜跨出一大步,紧接着身形一晃,脚下“啪啪”连踩,霎时之间忽左忽右,形如鬼魅,在众人身侧来回窜动,十余名大汉目光转动,竟是跟不上林挽秋的身影。
这套月影流风步乃是一门极高深复杂的轻功步法,神出鬼没,变幻无穷,若是辅以强大的真元,更是令人无迹可循,他如今功力尽失,发挥不了步法的真实威力,然而面对这些寻常壮汉,已是绰绰有余。
只见他时而出现在人堆里,时而出现在人堆外,手中的砍刀上下翻飞,众人顷刻间手忙脚乱,惨叫连连,血花在人群中飞溅。
人群外围,杨勇与叶军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幕。
之前壮汉都去追林挽秋,导致叶军无人看管,他从地上爬起来,瞬间便挨了杨勇一拳。
叶军在云间中学也是出了名的好勇斗狠,不然也不会有“疯狗”的外号,但在杨勇这几十年的老江湖面前,却也沦为了沙包。两人在打斗中听到惨叫声,纷纷停下手来,然后便看到十余名大汉东倒西歪,鲜血染红了他们身下的地面。
林挽秋面目狰狞,跨过一个又一个人,不紧不慢的朝两人走来,身上杀气弥漫。
杨勇盯着林挽秋的双眼,心里震惊之余不禁打了个冷战,扯着叶军的头发便往车上拖。
林挽秋振臂一挥,砍刀脱手而出,朝两人飞去,脚下同时发力,运起月影流风步,也追向了两人,下一刻,只听“铿”的一声,砍刀猛的插进了车头散热器上,杨勇脸色大变,这车新买来没多久,正处于极度爱惜的状态,眼见砍刀插进去大半截,也不知里面有没有损坏,不禁心疼不已,只这稍一愣神,林挽秋已绕到两人身前。
林挽秋盯着杨勇看了一会儿,才挤出一句话来:“小子,你是不是想死?”
杨勇后背瞬间毛孔直立,多年的江湖生涯,使他对于危机有着接近本能的反应,虽然他无法理解,为何眼前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少年会给他这种感觉,他也强行想假装镇定,然而对上对方的眼神之后,那种无法言喻的恐惧便油然而生,他张开嘴,喉咙里却发不出声音,脚下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连忙摇了摇头。
林挽秋指了指叶军,说道:“留下他,带着你那帮兄弟,给我滚!”
杨勇慌张的把叶军往边上一推,钻进了车里,汽车调了个头后,朝来路疾驰而去,至于那帮兄弟,也顾不上理会了。等回去叫齐人手,再来将人带走,毕竟受伤了十余人,他一个人也是忙不过来的,只是回去之后这件事情如何跟老大交待,倒成了难题。
此时,叶军正惊恐的望着林挽秋,他心中也是百感交集,仿佛见了鬼一般。他对林挽秋的了解虽然不多,但一个多月前,曾亲自揍过对方一顿,林挽秋留给他的印象,也不过是个可以欺负的校友罢了,也正因此,对于今日这种反差,却是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
正疑惑间,却听林挽秋拉着他的校服,冷冷说道:“脱掉!”
叶军“啊?”了一声,林挽秋道:“啊什么啊,老夫为了救你,衣服都被割破了,你把这件赔给我。”他说着,半转过身,身后的校服上,一道长长的破口。
叶军见他说得认真,不敢拒绝,脱下了身上的校服。
林挽秋这才喜笑颜开,拍着叶军的肩膀说道:“年轻人不错,有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