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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下文学 / 武侠仙侠 / 山云藏兵志 / 第二回 孤身犯险

第二回 孤身犯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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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朝末年,朝廷昏庸,致使天下黎民受苦。明太祖朱元璋率兵抗元,为达到“驱逐鞑虏,光复中华”的宏伟志愿,朱元璋连年征战,江湖武林之中也不乏怀着与他同一志向的奇人异士,这些武林豪杰都纷纷投到朱元璋帐下,为抗元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
  洪武元年,明太祖朱元璋一统江山,定都应天府,立国号“大明”。其帐下的武林人士则有的功成身退,隐入江湖,重新过上了以前的日子;也有不少人继续留在朝堂之上,为明太祖所用。
  但明太祖深知,这些武林豪杰各个身怀绝技,虽无治军治国的本事,但能在无息之中取敌首级;也能在藏匿于各处,为自己带来可靠的情报。这些武林人士如果一心为己,分布在武林各处尚不能构成隐患,但当他们集结在一起时,亦能产生左右天下的作用。
  为防他们被他人所用,明太祖暗中扶持江湖势力,以达到武林各派相互制衡的作用。
  这被扶持的两股势力,便是如今各据南北的踏云堡欧阳世家与洗剑庄苏家。这两家以黄河南北划分,相互制衡,而这一平衡如今却因为踏云堡堡主欧阳云的死而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定远挥动着马鞭,怀中坐着一言不发的梁青山。座下的黑马趁着月色,在树林中自由得疾奔。
  也不知驾马跑了多久,定远拉住了马绳,黑马随即停了下来。他翻身下了马,手上缠着马绳,徒步牵着黑马缓步向前走着。梁青山依旧坐在黑马之上,双眼默默得看着定远的背影。
  定远在一棵大树下停了下来,四周充满了鸟虫的叫声。
  梁青山在定远的搀扶下下了马,定远摸了摸黑马的脖子,对它说道:“好马儿,对亏了你了。回去吧,去寻你的主人。”
  那黑马像是听懂了一般,低鸣了一声便转身离去,没有片刻的功夫就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定远站在原处,慢慢得看着黑马离去。忽然,他身后传来扑通一声,定远往后看去,只见到梁青山正朝他跪倒在地。
  定远一下子不知所措,只得呆呆得站在原处。
  梁青山连磕了三下,说道:“爹爹说过,对待有恩的人,应该以礼相待。恩有多大,礼便有多大。多谢大师救命之恩。”
  定远连忙上前将他扶了起来,月光之下,定远头一次好好得看了看梁青山的面庞,自语道:“五官像极了母亲,眉宇间又有父亲的神态,像极了。”
  梁青山一时没有听清,问道:“大师说什么?”
  定远回过神,说道:“噢,没什么。方才听苏三爷叫你山儿,贫僧便叫你山儿,你也不必叫我大师,接下来这一路十分凶险,你我二人不能暴露了身份,就以爷孙相称吧。”
  梁青山愣了半晌没有说话,脸上充满了愁容。
  定远温声问道:“有哪里不喜欢么?”
  梁青山摇了摇头,问道:“大师,哦不是,爷爷,我不能再回剑门了吗?”
  定远愣了一愣,扶着梁青山走到大树下坐了下来,对他说道:“山儿,眼下你是回不去了,日后是否能回去,倒也说不准,说不定哪一天你就回去了,只是眼下你要跟着我,离开这个地方。”
  两情揉搓着双眼,尽量让热泪留在眼眶之中。他问道:“爷爷,为什么我不能回家呢,我爹娘是不是都死了。三叔带我下山的时候,我看到他们都躺在血里,满地的都是血,都分不清是谁的。他们说我爹爹是坏人,是他害死了娘,是他害死了大家。”说完,眼泪终究止不住落了下来。
  定远看着他,心中尽是不忍与怜悯。他一生研习佛法,面对寺中成群的沙弥张口便能说出至上的佛法,即便是开坛讲经亦能讲上三天三夜,但此时面对梁青山,定远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高深的佛法?
  慈悲的大义?
  这些都无法抚平此时梁青山的哀伤。
  定远只能慢慢将梁青山抱在怀中,任他痛哭一番。
  “这世上,到底存在着多少佛法无法抚平的悲伤?”定远抱着梁青山,看着平静的月色想道。
  梁青山哭了一阵,渐渐觉得乏了起来,竟在定远怀中熟睡起来。
  这二人一老一少,便如此在树林中度过了一夜。
  第二日天明,定远带着梁青山一路往北行进,从过金华府直到到杭州。
  杭州城地处浙江,依山傍水物产富饶,城中美景不可胜数,远不止西湖一处所能囊括。正所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杭州因西湖之水而成为规模空前的城邦,跃居当时全国第一大城市。北宋文学家欧阳修曾描写杭州的富庶是“邑屋华丽,盖十万余家”。大文豪苏轼先后两次曾在杭州担任官职,而这两次为官都倾力整治西湖,兴建水利,繁荣城市,造福百姓。后人怀念苏东坡,把西湖长堤称为苏堤。苏堤春晓,更是引人入胜的西湖佳景。
  进杭州城之前,定远在郊外的村庄中找了一户农户,用银两换取了两身粗麻制成的普通农户的衣裳,换下了身上的袈裟,又带上了素色的布帽,这样一来便看不出来是一个和尚。
  而梁青山则打扮成了寻常农户家的小孩,原本身上的锦衣玉袍沾上了不少的血迹,无论是衣服的质地还有那一些鲜血都实在太过引人注目,所以定远他换下的衣服找了一处地方埋藏了起来。
  于是这二人顿时变成了寻常的农户,跟随着来往的人流进了杭州城。
  杭州城不比龙泉,市集上充满了各式各样的人,梁青山一时看花了眼,他从未见过如此热闹的景象,以前在剑门中成日与山林为伍,那瞧过如此的人来人往。
  这沿路两旁的小摊更是让梁青山挪不动双脚,泥人、糖人、光怪陆离的面具梁青山都从未见过,一时间梁青山痴痴得看着这番景象,出了神。
  这是这些日来梁青山唯一露出笑容的时候,定远故意放缓了脚步,就像爷爷带着孙子一般与梁青山漫步在大街之上。
  梁青山忽然停了下来,眼前的小贩正在卖糖葫芦。火红的山楂在阳光下格外妖艳,外边裹着的蜜糖反射着日光,像是不停流淌的河水。梁青山望出了神,站在那糖葫芦前,想起了自己小的时候,爹娘带着自己下山,正巧附近镇上正办着庙会,也是在这么一个一模一样的糖葫芦摊前,他第一次吃到糖葫芦。
  想着想着,梁青山便又开始难过了起来。定远察觉到了,看了看他,见他正痴痴得看着糖葫芦发呆。定远微微一笑,正要上前和那小贩说话,忽然觉得腰间被人撞了一下子,随即传来一声哀叫。
  “哎哟!”定远回过身,只看到有个和梁青山差不多大小的乞丐正倒在地上,摸着脑袋不住得哀叫。
  梁青山也着实吓了一跳,立马回过神来,也瞧见了那个小乞丐。
  定远刚要弯下身去扶起那个小乞丐,只见那个小乞丐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左手抱住定远的大腿,右手拉住定远的手叫道:“哎哟,好疼啊,撞死人啦。”
  定远一脸的苦相,十分无奈,只能任凭他这般拉着。梁青山走上前去,扶住那小乞丐连忙问道:“撞伤了吗,伤得要紧吗?”
  那小乞丐不屈不挠,喊道:“哎哟大爷你行行好,赏我两个铜板去买服药吧,不然我就要死了。”说完右手抓得更紧了。
  来往有不少人都停了下来,围在一边看起了热闹。
  “这泼皮无赖又在讹人了。”有人说道。
  “这世道,光天化日还有没有王法。”又有人说道。
  梁青山不解得看着定远,他看到定远的神情有那么一瞬间发生了难以言说的变化,先是满脸的无奈,突然又变成了几分诧异,继而又回复到了以往的慈祥。
  定远迅速从怀中取出几个铜钱,递到了小乞丐的手中。小乞丐拿了钱,忙装模作样磕了几个头便跑走了。小乞丐一走,周围看热闹的人便慢慢散了去,直到回复了之前川流的状态,只剩下定远与梁青山还站在原处。
  梁青山从糖葫芦里回过了神来,又开始边走边瞧。只是他走了片刻,余光之中那个高大的身影却消失了。他转头一望,定远果然不在身边,于是他回头找去,见到定远依旧站在原处,正背对着自己。
  梁青山一阵小跑,跑到了定远身旁,拉了拉他的衣角问道:“怎么不走了?”定远没有搭话,而是看了看四周,他看到不远处便有一处客栈,于是对梁青山说道:“这些日忙着赶路,今天就在这找一处客栈歇息吧。”
  梁青山点了点头,跟着定远一起走进了客栈。
  这客栈名叫“福源客栈”,大门正对着热闹无比的街道。店内随处可见上好的红木,想必这店的主人着实花了一番心血。
  定远带着梁青山走了福源客栈,掌柜正在柜台后舔着手指,快速地翻看着账本,时不时停下来拨弄算盘,丝毫未察觉定远二人的到来。
  “客官里面请!”店小二本率先迎了上来,弯着身子,带着本能得笑容,“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定远抬起手来,正想对店小二行佛礼,但突然想到自己已打扮成农户的样子,随即停了下来,两手尴尬得滞在空中。
  “劳烦小哥来一间空房,再来一碗素面,一碗肉丝面。”定远缓缓说道,“还请劳烦送到客房内。”
  “好嘞,客官您随我来。”店小二不住得点头,领着定远与梁青山上了二楼。
  这是一间临街的客房,也许是定远一身农户的行装使店小二想起了远在乡下的爹娘,他特地将最好的临街客房给了定远,这样他们便能通过房内的窗户看一看外面的街景。
  店小二忙了一阵便离开了,他要去吩咐后厨做一碗素面还有一碗肉丝面。
  定远打开了木窗,看了看天色,太阳已经有了要下山的意愿,天边的云彩也透出了微微的红光。
  梁青山坐在茶桌边,百无聊赖。他四周打量着房间,整个看了一圈也觉得甚是无趣,突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伸手掏出了他脖子上的吊坠。他慢慢提出脖子上的红绳,红绳底部绑着一块四四方方长方形的铁牌,梁青山仔仔细细得端详着这块铁牌,只见这牌子通体乌黑,边缘雕刻着一指宽精致的螭虎纹饰,正中间密密麻麻得刻着一些文字,只因为大大小小的磨损,显得不那么清楚。
  “这是什么?”定远不知不觉已然站在了梁青山身后,打量着他手上的铁牌。
  梁青山差点一跃而起,惊道:“这是爹爹的护身符。”
  定远对自己的恶作剧显然十分得意,呵呵直笑,也坐了下来,说道:“你爹的护身符怎么在身上?”
  梁青山回道:“我也不知,是娘给我的。”
  定远轻轻得“哦”了一声,问道:“能借我看看吗?”
  梁青山将手上的吊坠递了过去。
  定远仔细得翻看着这块吊坠,过了半晌,“好精致的做工。”他说道,顺手将吊坠递了回去,“这是你爹娘的遗物,你要好生保管。”
  梁青山意味深长得“嗯”了一声,将吊坠又戴在了脖子上,又将它塞在了最里层,直接贴着胸膛。
  二人就一直待在房内,直到店小二送上面食,二人在房内悠哉得填饱了肚子。
  饱食过后,梁青山问道:“爷爷咱们明天去哪?”
  定远起身站了起来,说道:“不急,咱们先在杭州城内待几天。”
  梁青山两眼发亮,想着能在这杭州城内多逛游几天,心里万分高兴。
  此时不知定远从哪里掏出来一个布团,他走到烛光下,将那布团小心翼翼得打了开来。梁青山觉得好奇,便走了过去,看着那布团。
  那布条已经脏得不行,分不清它原本是什么颜色。随着布条的展开,上面逐渐显现出了两个红字,那红色显然是干涸的鲜血。
  “救命。”那布条上写着。
  梁青山怔怔得看了看那布条,又看了看定远,定远眯起了双眼,正对着布条出神。
  “这是什么?”梁青山问道。
  定远回过神来,将那布条折了起来,收进了囊中。他慢慢说道:“这是之前撞在我身上的小乞丐塞给我的。”
  梁青山嘟了嘟嘴,没有说话。
  原来小乞丐讹钱是假,在他握住定远时手中早已藏了这个带字的布条,顺势塞进了定远手中。定远感觉到了异样,他仔细得打量了那个小乞丐,那小乞丐的神情俨然不像是一个无赖,不论他脸上有多邋遢,定远都能感受到这个小乞丐坚定无比的意志。
  站在穿梭的人群中,定远思绪飞快,他紧握住小乞丐给他的布条,并未着急着打开,他打量着四周,隐约看见有人正跟着那小乞丐。定远点了点头,心里打定了主意,便带着梁青山找了客栈住了下来。
  定远站在木窗前,背着双手,眺望着逐渐进入黑夜的街道。
  第二日正午,定远带着梁青山一同上了街。梁青山不知道定远要去哪,只能乖乖得跟在身后,定远背着包裹,像是猎犬一样观察着四周的房屋,一处一处得搜索着。
  梁青山只能像无头苍蝇一般跟在定远身后。
  定远从大街上辗转走进胡同小巷,杭州城内的小巷别有一番风味。细长的小路铺满了青石砖,砖面上随意得长着青苔,这些砖面看似凹凸不平,但经过时间不断得打磨,原本的棱角早已被磨得光滑无比,石砖与石砖之间的间隙中也顺势长满了杂草。就是这样的青石砖路,肆意得在小巷内来回穿梭。
  “哦?是这!”定远在一处看似荒破的屋子前停了下来。
  梁青山不解得看了看定远,定远笑着伸出手来,向墙角处指了一指,梁青山顺势看去,只见那墙上到处都是裂纹,但隐约像是用煤炭之类的东西画了一个标记。梁青山还是摸不着头脑,再抬头看去,定远已经跨门走了进去。
  门内是一片荒芜的院子,杂草没过了脚踝,梁青山急忙跟了上去。定远站在院中,大声说道:“故人来访,请丐帮的弟兄现身相见。”
  院内寂静无声。
  定远见四下没有反应,于是又朗声高喊了一遍。
  这一声显然比之前管用,只见屋内冲出两个乞丐,一人手持铁杖,一人手持宽刀。二人不约而同得从屋内跃出,那手持铁杖的乞丐吼道:“天煞的贼人,跑来这寻死。”说完,挥舞着手中的铁杖径直朝定远冲了上来。
  定远和梁青山都是一惊,但等不及再开口,铁杖已然挥到了身前。定远一下子解下身上的包裹,连忙将包裹扔向梁青山。梁青山本能得举手接过包裹,哪知道那包裹带着定远的内劲,梁青山一个没站稳就被包裹击退了数丈。
  定远见他已退到安全处,随即双足向后一点,向后退去。
  那乞丐见一招未得手,连忙转动手中的铁杖,紧逼着定远攻了上来,口中不住得喊道:“看棍!”
  定远刚要开口,却看那乞丐补补相逼,用的都是至阳的功力。那铁杖灌了铅,看着沉重无比,那丐帮的汉子又是一个威猛大汉,铁杖在他手中运得无比顺手。那乞丐运起手中的铁杖,疾向定远腰间打去。
  这一杖挥将过来,带起了一阵疾风,足可以见这汉子臂力之强。定远双脚站定,腰身却向后缩了尺许,铁杖刚好在他腰前掠过。那汉子不等铁杖势头转过,连忙手腕运劲,铁杖随即从横挥变成了直挺,笔直向定远腰间戳去。如此沉重的铁杖,竟能在半途中急变攻势,定远心中着实一惊。
  定远不愿与他争斗,只得步步退让,哪知道每次想要开口却都被这汉子的铁杖打断,定远十分无奈。
  “只能先制服了此人再作解释。”定远想道。
  于是,定远运起内功,那双手掌顿时又变得通红。他以指为剑,顺势在铁杖上压落,身子借力飞了起来。
  那汉子看得目瞪口呆,他没想到定远仅凭肉做得双指就能将自己的铁杖按倒。他不等定远落地,急忙挥舞着铁杖追击,定远运足了内功,又在铁杖上一按,二度飞跃了起来。那汉子见状,急忙吼道:“往哪里逃?”铁杖跟着击了上来。定远身在半空,面对直来的铁杖,竟伸出一只手来抓住了铁杖,另一只手径直削了下去。
  那汉子奋力回夺,急向后退去。定远乘势放开铁杖,轻巧得落了下来。那汉子久攻不下,握着铁杖喊道:“功夫倒是不错,再来!”话音未落,那汉子狂打猛攻而来。
  但他这一番猛击只顾着进攻,没顾得上防守,招数之中的破绽自然也慢慢显露了出来。定远两手空空,倒也是不敢怠慢,以极高的轻功在杖隙间来回穿梭,进退自如。那汉子的铁杖始终丝毫碰不到他的身子,定远趁势抓打撕劈,擒拿勾击不断得抢攻。
  二人又斗了一阵,那持刀的乞丐看同伴逐渐落了下风,慌慌张张得向后院跑去。再看定远,此时他已占尽上风,只见他双臂来回交互,一指更比一指要快,那汉子连连后退,只能举起铁杖横在身前,想要挡住定远的攻势。哪知定远突然变了攻势,扑地直攻向下盘,那汉子吃了一惊,张口却又说不出话来,当下急跃跳起,定远并不想伤了他,见他跃起后退便放缓了攻势。
  定远每一招都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中大力金刚指的精髓,是至高的武学,但那乞丐又岂会得知,只觉得定远不知道使了什么妖术,竟能将双掌练的如同钢铁一般。
  定远忽高忽低,或左或右,那手持铁杖的乞丐早已招架不住,只觉得眼前的红光像是一张硕大的渔网,一步步罩了上来。
  梁青山抱着包裹,早已看得目瞪口呆。
  “老子死都不会让你过去!”那汉子突然运直了铁杖,大吼一声。
  “不好!”定远惊道。那汉子两手直挺挺得举着铁杖朝定远冲了过来,这无异是鱼死网破之举。
  那汉子的铁杖眼看着就要卷进定远的攻势中,突然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在后边响了起来。
  “住手!”那声音喊道。
  二人随即停了下来,都向后看去。只见方才那持刀的男子,搀扶着一个年岁更长的乞丐站在了他们面前。
  那男子显然是受了伤,只能依靠别人搀扶着勉强行走。那男子微微说道:“大伟,还不退下。”
  持着铁杖的乞丐大吼道:“铁长老,您快跑!我来拖住他!”
  那男人又说道:“大伟,这位是少林寺的定远神僧,你认错了,赶紧向大师赔不是。”
  那持杖的乞丐大名郝大伟,郝大伟听后放下了横着的铁杖,半信半疑得看着定远。
  那男子接着又说道:“这天下能将金刚指运用到如此地步之人,只有定远神僧。”
  梁青山此时跑到了定远身边,定远微微笑道:“铁施主,咱们又见面了。”
  那受伤的男子叫做铁峰,是丐帮杭州分舵的舵主。他身边搀扶他的丐帮弟子名叫田原,郝大伟扔下铁杖,连忙跑到铁峰身边,与田原一同搀扶着他走上前来。
  定远瞧出了铁峰的伤势,连忙上前,问道:“铁施主有伤在身?”
  铁峰点了点头,说道:“此事说来话长,不知神僧佛驾此处所为何事?”
  定远摆了摆手,说道:“贫僧先瞧一瞧施主的伤势。”说罢便给铁峰把起脉来,只见他神情慢慢凝重了起来,最后他说道:“能保住性命也已是万幸。”
  铁峰叹了一口气,一低头,瞧见了定远身边的梁青山,他仿佛想起了什么,问道:“这孩子便是剑门的......”铁峰没有说下去,定远微微点了点头。
  铁峰想了一想,说道:“神僧莫不是想将他交给丐帮?”
  梁青山吃了一惊,看着定远。定远连忙摇头说道:“施主误会了,贫僧并无此意。”铁峰听完后又抒了一口气,随即又觉得不妥,连忙说道:“神僧莫要误会,只是眼下我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并非不愿相助。”
  定远点了点头,我道:“我此来并非有事相求,只是前日在街上遇到一个小乞丐,给了我此物。”说着从怀中掏出了布条,交给了铁峰。
  铁峰接过布条,郝大伟与田原看了看那布条,相互对视了一眼,又低下了头去。铁峰一挥手,欲言又止。定远瞧出了端倪,问道:“施主可是知道些什么?”
  铁峰想了半晌,坦言说道:“实不相瞒,今日我铁锋落得如此下场,亦是拜此事所致。大师可曾知道清河帮?”
  定远点了点头。
  铁峰继续说道:“清河帮长据北方,身处北武林,与我分舵也毫无瓜葛。如今踏云堡堡主已死,北武林已无能镇得住局势的人物,清河帮大举南下,实是势不可挡。”
  定远问道:“莫非清河帮已到了江南?”
  铁峰回道:“正是。清河帮原本只是长江一带专门替人走水运的江湖帮派,近些年南北生意来往得多,清河帮因此也发了家,不仅如此,他们也将生意做到了岸上,就连青楼赌坊大半也和他们有关。前些年闹战乱,不少百姓都流离失所,孤儿也就越来越多,杨帮主下令各分舵若是见到无依无靠的孤儿要全力收养,不能这些孩子饿死在荒野。”
  说到这,定远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杨老帮主当真菩萨心肠。”
  铁峰继续说道:“杭州这地方地产富饶,倒不像别的地方,到处都有饿死的灾民。但多多少少也有一些因为战乱或者其他原因没爹没娘的孤儿。弟兄们将他们都一一妥善安置,有的孩子呆久了,便留在了丐帮,有些孩子弟兄们凑了银子,将他们送进了私塾念书,总不会每个孩子都喜欢做乞丐。那些留下来做乞丐的孩子,平日里就和弟兄们一样上街乞讨,与我们一同吃住练功。”
  铁峰深呼吸了一口,继续说道:“就在前几日,弟兄们突然发现不少孩子都没了踪影,每天都有一两个孩子失踪,我便觉得事有蹊跷,派了弟兄们去找寻他们的踪迹。哪曾想到,那些孩子正是被清河帮的人给绑了去。”
  定远问道:“清河帮绑这些孩子作甚?”
  铁峰叹了一口气,说道:“说起来也是惭愧。自清河帮南下以来,一直与我丐帮有所冲突,大小也打了十几仗。原本我丐帮便只是一群悠闲自在的乞丐,和他清河帮的生意毫无瓜葛,没想到清河帮赶尽杀绝,每到一处就将当地的帮派势力赶了出去,除了一些名门正派,全都被清河帮打了个措手不及。眼下清河帮绑了那些孩子,也是想要引出我们丐帮的弟兄,将我们一网打尽。白天里有专人跟着他们上街乞讨,实是故意在暗中查探我丐帮分舵的所在。”
  定远恍然大悟,说道:“看铁施主的伤势,想必已经是经历了一场恶战。”
  铁峰回道:“神僧慧眼。不瞒神僧,像这样的布条弟兄们已经收了很多,就在两日前,我带着弟兄们摸到了他们在郊外藏匿孩子们的老巢,本想着一举拿下这些清河帮的喽啰,可谁曾想到救人不成,反被打成了重伤。”
  定远幽幽说道:“清河帮帮主尹何瞿,乃是与万青齐名的人物。”
  铁峰说道:“清河帮远远超过了我的预料,更别说帮主尹何瞿,就连他手下的堂主也是身怀绝技,我们实在不是对手。于是四下逃散,田兄弟和郝兄弟将我救回了分舵,方才郝兄弟以为神僧亦是清河帮的人,这才动的手,还请神僧莫怪。”说完,铁峰对郝大伟说道:“还不给神僧赔礼道歉。”
  郝大伟虎背熊腰,相貌十分粗犷,他的性子倒也符合他的长相,打过便忘过,丝毫也不记仇,只见他憨憨得笑了起来,对定远说道:“郝大伟狗眼看人,神僧不要放在心上。”
  定远笑道:“郝施主宅心仁厚,武功了得,贫僧佩服。”说完,定远又问道:“倘若如此的话,铁施主为何还留在分舵中,此刻若是清河帮寻上门来怕是凶多吉少。”
  铁峰回道:“在下已经将分舵所有的弟子都派遣出去寻找杨帮主下落,要尽快将此处的情况告知杨帮主,让老人家前来相助,若我走了,杨帮主就算是来了也找不着那些孩子。”
  定远刚要开口,忽然听到头顶上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他打眼瞧去,只见一只信鸽挥舞着翅膀,在上空盘旋了两圈,像是在确认目的地一般。过了片刻,那信鸽扑扇着翅膀落了下来,停在了铁峰跟前。
  “是帮主的信鸽!”田原喊道。话音刚落,田原蹲下身去,取下了信鸽上的信筒,抽出书信交给了铁峰。
  铁峰快速得看过了书信,大叫一声道:“太好了。”这一喊有些用力过猛,铁峰只觉得嗓子微微泛甜,差点吐出一口鲜血。
  定远忙上前点住了铁峰的穴道,防止他气血上涌加重伤势。
  郝大伟不住得问道:“帮主怎么说?何时才能来?”
  铁峰倒吸了一口气,慢慢说道:“信上说帮主数月前带着弟兄们在宁海打倭寇,现下已经带着弟兄们赶到了杭州,今晚便能直捣清河帮在杭州的老巢,救出那些孩子。”
  还不等众人开口,铁峰顿时想起了什么,说道:“快,快,你们不要管我,赶紧去城外等候帮主,不能等到帮主到了分舵,清河帮耳目众多若是让他们发现了帮主的行踪说不定会提早防范,届时设下埋伏可就大祸临头了。”
  郝大伟问道:“我们要是走了,铁长老你怎么办,总不能将你一人丢在这里。”
  田原在一旁附和道:“是啊,万一清河帮趁机找上门来。”
  铁峰怒道:“怎么那么多废话,还不快去!”
  郝大伟在一旁说道:“我不去,田原去吧。我脑子笨,还是留下来的好。”
  铁峰怒道:“你!......”
  定远未等他说完,上前说道:“铁施主莫要动怒,郝施主也是一片好意。”
  铁峰顿时住了嘴,叹了一口气。田原在一旁说道:“我觉得郝兄弟说的在理,我脚程快,郝兄弟功夫比我高,就让他留下来照看铁长劳。”
  铁峰沉默了片刻,万般无奈下只得答应了下来。田原看铁峰没有反对,立即跑了出去,去城外接应丐帮的弟兄。
  定远见此事已有眉目,便问道:“铁施主可否告知那些孩子被藏匿在何处?”
  铁峰怔了一怔,转而大喜,说道:“若是有神僧相助,定能救出那些孩子。他们就在西城门外两百里处的一处破庙中。铁某在此先谢过神僧大恩。”
  定远看了看身边的梁青山,缓缓说道:“铁施主言重了。在此别过。”说完向铁峰行了一礼,便带着梁青山离开了。
  此刻已是日落西山,定远带着梁青山草草用过了晚饭,便从西城门走去。
  二人按照铁峰所说,一路婉转出了西城门,径直向郊外行去。
  果真在城外两百里处,有一座废弃的破庙,破庙中升起了阵阵浓烟,想必是有人在破庙内生火所致。
  破庙四周是一片树林,林中草木繁绕,长得都有半人高。树林中鸟虫声延绵不绝,倒让梁青山想起了家来。
  定远找了一处草木极其茂密的树丛,与梁青山一同藏了起来。定远环顾四周,破庙正在自己西北处,相距不过百来米。破庙外站着两个衣着相同的守卫,各自提着鬼头刀站在两侧。
  “怕不怕?”定远小声问道。
  梁青山撇了撇嘴,说道:“不怕。”
  定远笑了笑,说道:“你可知道我们来这干嘛?”
  梁青山看了看定远,反问道:“不是救人吗?”
  定远笑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那些被关着的都和我一般大吗?”梁青山接着小声问道。
  “有的也比你小,有的也比你大,不会差得太远。”定远两眼看着破庙,小声回道。
  梁青山意味声长得“哦”了一声,自言自语得说道:“真可怜。”
  定远没有听清,问道:“什么?”
  梁青山没有搭话,他看到不远处的树丛中突然开始猛烈得摇动,紧接着,一个、两个、三个人先冲了出来,跟着又有二三十人一同冲了出来。这些人手中摇晃着不同的兵刃,有的握着长刀,也有的持着和郝大伟一样的铁杖,但他们全部是相同的装束,都是一身的乞丐装。
  丐帮的弟子到了!
  他们口中喊着不知什么口号,从树林中一齐杀将出来。破庙外的守卫慌了神,竟扔下了兵刃,朝破庙内跑去。
  丐帮的弟子们感到了一丝自豪,他们吓跑了门外的守卫,此时更应该一鼓作气杀入破庙内。
  但定远皱了皱眉头,想着有些蹊跷。他没有立刻起身,只是远远得观望着。
  果然不出定远所料,还未等到丐帮的弟子们冲进破庙,破庙内响起了一片喊杀声,一时间破庙内清河帮的帮众一窝蜂得从庙中冲了出来。
  此刻不知所措的变成了丐帮的弟子。
  刹那间,两方人马混斗在了一起。
  一方是衣衫褴褛的乞丐,一方是统一穿着帮服的清河帮众。两帮人扯着嗓子,一边挥舞着手中的兵器,一边嘶吼着。丐帮的弟子虽然勇猛,但手上的兵刃却远不及清河帮众手中的来得上品,加上之前连日的奔波,丐帮弟子显然有些疲劳。
  还不等定远反应过来,破庙中竟然射出一排弓箭。霎那之间,丐帮弟子应声倒地,紧接着从破庙中跃出五六个手持弓箭的清河帮众,他们不约而同得拉满了弓,准备射出第二发弓箭。
  定远着实吃了一惊,眼前清河帮的帮众进退有序,又有弓箭手撩阵,俨然是一副正规军的作派。
  丐帮弟子不少人都中了箭,连忙捂住伤口往后退去。但最坏的还远不止如此,清河帮众中有一人甚是威武,在战圈中来回穿梭,已经徒手击毙数名丐帮弟子。定远仔细瞧了瞧,只见那人身着半身皮甲,头上戴着一个金刚环,将长发约束了起来,此人越战越勇,所到之处传来阵阵丐帮弟子的哀嚎声。
  定远仔细打量了一番,传闻白虎堂堂主雷伯叔“身披牛皮软甲,头顶金刚圆环”,如此看来,便是此人了。
  雷伯叔几进几出,将丐帮弟子打得连连败退。丐帮弟子不断从树林中涌出,却只能止步于雷伯叔前。
  定远生怕如此下去,丐帮弟子将要全军覆没。于是他站起身来,运气了内劲,想要奔入战圈。
  就在此时,天空中划过一声怒吼,就像酷暑时的闷雷,让众人吓了一跳。定远收住了脚步,心中想道:“杨帮主到了。”
  果然,梁青山只看到有一个身影从树林之上的半空中冲了下来。
  丐帮帮主杨洪正赤裸着半身,露出了雄厚的半壁胸膛以及粗壮的右臂,那右臂上激起了数道青筋,宛若游走的盘龙。
  杨洪正扬起一阵狂风,将他的白发银须尽数刮起。他双掌齐出,径直像朝伯叔直劈下来。
  雷伯叔着实吃了一惊,面对杨洪正如洪水般的掌势,他躲闪不及,竟抓起身边一名帮众向杨洪正丢了过去。杨洪正身在半空,攻势已无法收回,那帮众在半空中还未来得及惨叫一声,竟活生生被劈成了两半。
  顿时半空中血肉横飞,惨烈无比。定远见状,口中不断低吟着佛经,眼前实是他嘴不愿见到的景象。而梁青山早已看得目瞪口呆,他惊恐得看着这幅场景,脑中不断回想起剑门被灭门时的惨状。
  杨洪正双足刚一踏定,雷伯叔便迅速攻了上来。杨洪正错杀残忍杀害了一名清河帮众,加上雷伯叔竟如此不顾情义,心中恼怒万分,此时见雷伯叔正向自己攻来,他大吼一声道:“来得正好!”
  随即大步迈出,左手往外处一划,右手运起一掌,迎着雷伯叔径直攻去。他出掌之时,与雷伯叔少说也隔着六七丈的距离,但双掌说到便到,不过眨眼间的功夫,两人相距也只有两三丈。
  “亢龙有悔!”定远心中惊道。
  雷伯叔一点都不敢掉以轻心,然而杨洪正出掌实在太快,况且掌劲浑厚无比。雷伯叔只觉得一阵狂风迎风而来,刮得他睁不开眼睛,再一看,杨洪正身子已经到了跟前,前掌掌劲还未过去,杨洪正接着又是一掌推出,后掌随着前掌的掌劲犹如巨浪一般呼啸而来。
  雷伯叔竟觉得气息不畅,难以呼吸,他没想到对方掌力竟然如此刚猛,势不可当,与其说是双掌,更像是一堵无形的巨墙迎面倒了下来。
  雷伯叔一时间忘了进攻,此时哪还有心思击败杨洪正,若是能在这双掌下逃出生天便是万幸了。雷伯叔足尖着力,使出浑身的力道向后退去,哪知道用力过猛,足下一颤,竟一个跟斗摔了下去。
  丐帮弟子见雷伯叔如此惨状,皆都不停得拍手叫好。杨洪正双掌翻飞,片刻间就有数名清河帮众应声倒地。丐帮弟子士气大振,再一次嘶吼起来,跟着杨洪攻进破庙。
  定远见状,赶紧起身跑出树丛,口中说道:“我们要趁势救出那些孩子。”梁青山迈开双腿跟在定远声后,口中“嗯嗯嗯”得应道。
  定远跨进庙门,只见关着孩子的正殿与庙门隔着一处宽阔的广场。两方人马正在厮斗,叫喊声滔滔不绝。
  杨洪正冲在前头,人群之中只见他不断得挥动双臂,宛如一个战神。丐帮弟子各个精神振奋,像是已经战胜了一般。
  但他们似乎高兴得太早。
  残破的正殿屋顶,竟有一个人影!
  他正站在月光下,默默得看着底下这个混乱的的战场。
  如果说杨洪正像是战神,那这个月夜下的男子,更像是高高在上的主宰,津津有味得欣赏着人世间的乱局。
  定远停住了脚步,一把拉住了一股脑向前冲去的梁青山。梁青山跑得太快,这一拉勒住了他的脖子,一口气呛住了他的喉咙,害得他重重得咳嗽了几声。
  定远的眼睛睁得犹如铜铃,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想道:“尹何瞿......”
  忽然,天空传来一阵声音,这声音不温不火,安静得像是池塘里的雨水,但它又那么清晰得在众人耳边环绕,就连在远处的定远和梁青山都听得清清楚楚,就像是说话之人就在耳边一样。
  “雷堂主,你带着弟兄们打了败仗,弟兄们死的死伤的伤,你可知罪?”那声音说道。
  雷伯叔就像被雷击中一般,直勾勾得站在原地,一步都不敢移动。
  “你可知罪?”那声音又问了一遍。
  “噗通”一声,雷伯叔竟当众跪了下来,口中大声喊道:“雷伯叔知罪,请帮主降罪!”
  杨洪正心中一惊,抬头向屋顶望去,果然,尹何瞿正立在屋顶之上,低头往下望着。众人都是一惊,这下,轮到清河帮的帮众们欢呼雀跃了,他们口中不停得说着粗话,挥舞着兵刃,像是在庆祝着一场胜利。
  尹何瞿双足轻轻一点,从屋顶跃了下来。众目睽睽之下,他就像进入无人之境,如同飞鸟一般落在了地面。
  杨洪正不自觉得往后退了几步,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退了几步。
  只见尹何瞿头上戴着束发镶金紫金冠,齐眉勒着极细的金制抹额,身穿两色百碟穿花公子氅,束着五彩丝攒花结,足下等着一双缎面粉底镶玉靴。扮相如此富贵,谁又能想到他便是威风一时的清河帮帮主?
  清河帮帮全数站到了他的身后,自觉得排成了一个半圆形,各自站在帮主的身后。
  尹何瞿手中握着一柄折扇,两手背在身后,几步走到了雷伯叔身前。
  他懒洋洋得说道:“你绑那些小叫花子实非我之意,但此计为我引出丐帮帮主,就功过相抵了吧。”
  雷伯叔不敢抬头,说道:“多谢帮主。”
  尹何瞿说道:“起来了吧。”雷伯叔应声站起,随即退到了他的身后。
  此时定远已经慢慢走了上来,混进了丐帮的弟子之中。周围的丐帮弟子都过于专注得看着尹何瞿与杨洪正两人,丝毫都没发现定远与梁青山二人。
  只听得尹何瞿说道:“老叫花,你倒是让我好找。倭寇没将你乱刀砍死,倒是你的福气。”
  杨洪正鼻孔喷出了一口气,说道:“老夫命硬得很,不劳尹帮主操心。”
  “呵呵。”尹何瞿冷笑了一声,“老叫花子,干脆金盆洗手回去种田吧,你丐帮气数已尽了,何必折腾你这条老命。”
  杨洪正哈哈大笑,回道:“老夫即便是要金盆洗手,那也得先挑了你清河帮,你们多一天祸害武林,老夫便多活一天,多杀几个喽啰也是痛快!”
  尹何瞿冷冷说道:“死到临头还嘴硬。我清河帮现如今风生水起,一日好过一日,你们这些所谓的武林正道急红了眼便说我们是祸害,真是不要脸。”
  杨洪正说道:“你们清河帮干的勾当你自己心里清楚。陕西金银枪徐家、徐州霹雳刀沈家、太原铁马帮洪家他们哪个不是遭你清河帮的毒手?”
  尹何瞿挥了挥折扇,哈哈大笑,说道:“徐家自诩金银双枪有七七四十九路变化,简直就是个笑话,徐往那老东西挡不住我十招,自觉没脸立足江湖,便上来寻我拼命,死了也是活该。那沈家仗着霹雳刀的威名,强行将地方上的生意都揽进自家门里,我以彼之道还之彼身,又有何不可?铁马会更是自不量力,多次搅黄我的生意,我尚未寻上门去他倒自己上门来找死。这些人都是该死。”
  杨洪正说道:“徐老前辈年岁已高,你当众羞辱不说,竟还杀光了他的门人,你用心之歹毒,江湖谁人不知?”
  尹何瞿冷笑一声,说道:“笑话,徐往那些门人见他死在我手上,一个个都和我拼命,我若不杀他们,便只能等着被他们杀死。”
  杨洪正怒道:“废话不多说,有本事的便来吧。”
  尹何瞿摇了摇头,说道:“老叫花子真是固执,我只是要你丐帮退出我清河帮的地盘,你又何必要自寻死路。”
  说罢,尹何瞿折扇一收,两手往后一翻,双足点着地飞了出去。
  杨洪正还未反应过来,尹何瞿已挥掌劈到身前。他慌忙右臂举起架开,身子一晃,险些摔了下去,他心生惊奇,没想到尹何瞿来得如此之快。转眼间,尹何瞿第二掌又攻了过来,杨洪正屏气凝神,全力应战,不敢有丝毫怠慢。
  只见尹何瞿身形飘忽不定,招招力求先机。杨洪正躲闪不及,只能运起内劲奋力相抗。尹何瞿双掌飞在中途,忽然左右变化,不停得摇晃,一时间一掌竟变成了两掌,两掌变四掌,四掌变八掌,霎时间,杨洪正只觉得眼前有无数手掌压来,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定远脱口叫道:“碧海云涛掌!”话一出口,定远不自主得捂住了嘴,生怕旁边有人看到。万幸定远身边的丐帮弟子都全神贯注得瞧着尹何瞿与杨洪正,竟无一人发觉定远。
  杨洪正知道只须迟得片刻刻,尹何瞿就可以将八掌变为十六掌,不断反复,直至掌势犹如汹涌的巨浪。想到此,杨洪正连忙一掌拍出,攻向了尹何瞿右肩。尹何瞿不慌不忙,左掌从右掌掌底穿出,仍是不停得变化,掌影随着身子不断飞舞。杨洪正一下子跃起,呼呼进了两掌。
  定远见尹何瞿掌法变幻迅速无比,且多端难测,每一掌击出,还未到中途,便已经变化了好几个方位,如此掌法,直是闻所未闻。而杨洪正的掌法却是十分质朴,一出一收尽在眼底,与尹何瞿相比略显得有些生硬,但不论尹何瞿的掌法如何变化,每当他的掌力攻到面前,杨洪正都能以降龙十八掌至刚至猛的掌力相抗,一时间两人打得难解难分,不相上下。
  尹何瞿数掌齐攻,一掌未到接着后掌已在途中。杨洪正双掌抡圆,双足踏定,使出一招亢龙有悔,顿时石场上狂沙乱舞,刮得众人睁不开双眼。尹何瞿不慌不忙,连连收住掌势,只见他嘴角一扬,说道:“老东西比掌力,看你撑得过几时?”说罢,双掌举过头顶瞬间又聚于腰侧,怒吼一声道:“去!”双掌随着齐出,正对着杨洪正攻了上来。
  二人双掌相对,两股刚猛无比的劲力拼到了一块儿,四周众人均纷纷退了几步,险些站不住脚跟。
  定远见众人自顾不暇,此时正是救人的好时机,他目光快速扫过尹何瞿身后的帮众,想要目测出清河帮众的人数。正当他看到靠正殿右侧时,顿时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结了。
  那正殿的一侧有一处一人高的侧窗,而此时那侧窗下竟有一个微小的身影,正在试图翻进正殿里去。
  定远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即四下张望了一番。
  果然,梁青山已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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