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顾泽看着怀里的古昃有点断片……
　　古昃睡得浅，察觉到他微微动了动也醒了来，面无表情地看着顾泽，语气平稳：“头还疼不疼。”
　　顾泽僵硬地把手从她腰间挪开，不确定道：“还……有点？”
　　“你问我？”
　　“哦。还有点。”
　　“那就疼着吧，我也没办法。”
　　“……”
　　古昃先爬起来洗漱，顾泽跟着起来乖乖把床铺了靠在门框上等她，古昃推开门被他吓了一跳，皱着眉道：“你干嘛？”
　　“昃昃，我好像喝断片了。”顾泽咬着唇道：“昨天，没做什么吧？”
　　“没做什么……”古昃绕过他走到梳妆台前往手心里倒了些乳液，也就从镜子里看到他在身后轻轻呼了口气，恶作剧般的，古昃道：“吧？”
　　“？？？”
　　“发酒疯来着，还睡在地毯上了。”古昃慢条斯理地抹了脸，慢条斯理地回过身指了指他脚边的地毯，随即慢条斯理地拉开门下楼做早饭。
　　顾泽捂着脸靠在墙上嚎。
　　他和古昃，这一年来都是分房睡的。
　　古昃从柏林回来的那天，她对顾泽说：“顾泽，虽然我还没有完全准备好做你的妻子，但是我会整理好自己的。”
　　于是他们约好，重新开始。以夫妻的身份重新接受对方。
　　那么每天晚上睡一张床就太刺激了。所以自那一天起，他住客房，古昃睡主卧。
　　但是昨晚上他把客房给肖江睡了……
　　别墅里也不是没有别的房间，但是都没收拾……
　　最重要的问题是，昨晚上到底是他死皮赖脸地跟着古昃回的房间还是……
　　更要命的问题是，今天早上古昃怎么在他怀里……
　　顾泽回客房洗漱，看着自己的一应用品，突然意识到，昨晚上他可能用的是古昃的牙刷和毛巾……
　　完了完了。这一年的努力基本付诸东流了。
　　顾泽内心忐忑地下楼，古昃已经盛好了粥，煎好了蛋，面包片里也夹好了“料”。
　　一切看起来……还算正常？
　　顾泽视死如归地从碟子里抓起面包片，他是见识过这位的黑暗料理的，这丫头不吃果酱，就在面包片里夹些匪夷所思的东西，比如薯片、西柚、整颗的花生……不知道今天会是什么。
　　“你这是什么表情？”古昃凉凉地瞥了他一眼，顾泽一惊，忙把面包片塞进嘴里，不敢尝味道，几乎是直接吞了下去。古昃眨了眨眼睛，呆道：“喂，你好歹嚼一下啊？里面夹的是……”
　　顾泽已经被噎了，直接端起粥喝了半碗，然后趴在桌子上装死。
　　古昃继续之前的话：“西瓜。”
　　“昃昃。我错了。昨天那是个意外。我今天绝对在客房睡。”顾泽顺了顺气，忙道。
　　“嗯。”古昃淡淡地点了点头：“也不是没睡过。你这么在意？”
　　“……”顾泽手一抖，他是还忘了什么吗？
　　“睡……睡过？”
　　“在一张床上睡觉！顾泽你想什么呢！吃完了洗碗！”
　　“是…是！”
　　古昃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莫名其妙的行为，兀自喝了粥吃了两片面包，转身欲走，半路被顾泽截杀：“昃昃，你不生气吗？”
　　“生气？为什么？”
　　顾泽弱弱地道：“我昨天是不是用了你的牙刷和毛巾……”
　　古昃忍不住眉心跳了跳：“顾泽，你的关注点很奇怪。我们家难道穷到浴室里只有一套洗漱用具吗？”
　　“……也是。”顾泽挠了挠头，他大概还没醒，但是……“我，我们家？”
　　“emmmmmmm”
　　顾泽突然胆肥，扣住古昃的肩膀强迫她转过身来看着自己，他道：“小九儿，我们分居都一年了，大学都毕业了。林莞和班长孩子都有了！”
　　“……所，所以呢？”
　　“今晚上我搬回来？”
　　“……”古昃脸“倏”地一红，还没来得及出言反击，顾泽已经把她摁在怀里紧紧抱住：“不说就是默认！”
　　然后顾泽就登堂入室了。
　　古昃学着顾泽的习惯靠在门框上，抱着手臂看着某人乐此不疲地把自己的一应用具从走廊尽头的客房搬到走廊另一头的主卧，最后顾泽把古昃往肩上一扛，也搬进了主卧，搁在大床上自己覆身上去，道：“你也是我的。小九儿。”
　　古昃陷在柔软的被子里，艰难地从他怀里钻出来直视他的眼睛：“顾泽，你在闹什么？”
　　顾泽很是受伤地看着她道：“我没有闹。小九儿，我爱你，我想日日夜夜都和你在一起。”
　　“……”古昃试图从他的眼睛里找到一丝玩笑的意味，只是，他的眸子里除了淡淡的哀伤外，满是认真与爱意。她问道：“为什么突然告白？”
　　“突然吗？我以为这一年我做得很明显了。”顾泽弯了弯手肘，同古昃鼻尖顶鼻尖：“小九儿，我爱你。一直一直，都在爱你。”
　　半晌没有得到古昃的回答，顾泽心里有些慌乱，他执着地看着她，问道：“九儿，一年前你说会整理好自己，努力做我的妻子。现在呢？你好歹给我个答案？我这个见习丈夫到丈夫的进度条走了百分之多少了。”
　　“百分之，一百了吧。”古昃轻轻伸手环上他的颈脖，呵气如兰：“顾泽，结婚那天，我曾经对自己说，你于我，从此只是顾家浚骛的二少爷，是我名义上的丈夫。但是那天你把你的学生证交给我，你问我是不是愿意再和你做一年同学。后来我选择了答应，于是我告诉我己，你于我，除了名义上的丈夫，还是我三年的知己兄弟。那天，我从柏林回来，你对我说，‘我要说的你都懂’，‘你要说的我都懂’，我才意识到，我的决定有多自私，对你来说又是多大的伤害。顾泽，你是我的丈夫，一直都是。这些日子，对不起。”
　　顾泽看着身下的小女人，有些反应不过来。明明是，他鼓起勇气“质问”她，怎么反倒是被她说蒙了。
　　“你怎么也对我说抱歉了。”顾泽翻身躺在他身侧，看着天花板轻轻地道：“小九儿，你每次的选择和决定看上去都这么简单而直接，可每次只有你说了，我才知道这其中的挣扎。小九儿，我可能，没有你想的那样懂你。所以以后，有什么话，有什么伤心事，如果可以，请告诉我，好吗？我怕自己忍不住误解，忍不住往最糟糕的结果去想。最后也只能是我们两败俱伤，不是吗？”
　　古昃侧过身子看他：“两败俱伤了吗？”
　　“差点。”顾泽猛地翻身重新把她压在身下，道：“还好我主动。小九儿，你是我的！”
　　兜兜转转第四年，他和她，终究还是走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