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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索与永恩之战的三天前。
艾诺尼亚,布里克关隘,第一十八号阵地四十二处营地。
此时正值晚饭后,营地前燃起了一堆篝火。穿着长袍的剑客们聚在火边,他们的衣袍大都破损不堪,上面带着血迹。部分人身上还缠着绷带。在篝火的一侧,永恩身着灰色剑袍,正借着火光认真的看着手上的一封信。
尊敬的永恩阁下:
不得亲见,甚为失礼,告罪!
得闻您在数天前的的雅克萨斯之战中,以少胜多,为大军的推进打开了至关重要的突破口,而后布里克大捷捷报传至都城,议会嘉奖,诸长老皆甚喜。城内居民张灯挂彩,好不热闹。您的老师,无木大师也十分欣慰。风影道场有您这样杰出的弟子,真是荣幸!
但是有一件事不得不通知您,希望您与送信的弟子一同乘坐狮鹫速速赶回。这件事关乎你的弟弟和吉格斯长老。但所牵涉众多,无法在信中一一说清。
兹事体大,请速回。
月影道场
木里克
永恩看着信,皱了皱眉。
一个手臂缠着绷带的剑客靠了过来:“永哥,发生什么事了?”
“木里克长老的信,他希望我回去。”
“怎么了,战争不是还远远没有结束吗?”
“是我的弟弟,亚索,他好像出了点事。”
永恩把信折了折,然后丢在了火里。他站起来,把头上的斗笠拿下来,放在了地上。周围的剑客们都把视线聚集到他的身上。
“兄弟们,我的一个兄弟,也许有人知道的,他叫亚索,他似乎遇到了点麻烦。所以,我得先回去一趟。不需几天,我就会回来。到时我们将坐在诺克萨斯军队的尸骨之上,至醉方休!”
“永哥。早点回来。我们还比谁杀的诺克萨斯人多嘞!”一个刀疤脸汉子朝着永恩吼到。
“永哥,到时凯旋回城时,再找你和你那叫亚索的兄弟吃酒啊!”
“永哥,一路顺风!”
……
众剑客目送着夜色中的永恩坐着狮鹫飞的越来越远,直到只剩下个影子。他们有的人知道永恩这次回去可能有不小的麻烦。他们有的人还惦记着要在战后和永恩至醉方休,他们有的人还惦记着什么时候才能报了永恩的救命之恩。
他们没想到,永恩,就这样一去不归……
艾诺尼亚首都。长老会。
永恩没想到等待他的会是一场长老会,所有的人面带黯色,手臂上还绑着白色的麻布。长老会的门堂亦是挂上了白色的布花。厅堂正中是一个大大的水晶棺材。长老会的上一任首席大长老,艾诺尼亚坚持战斗的力量——吉尔斯,一个伟大的人物就安息在其中。
永恩,按照惯例行礼后,被带到了议会的议堂。
写给他信的木里克长老,告诉他,是亚索杀死了吉尔斯长老。并且畏罪潜逃。已经七天了。前去追捕的数个弟子都死在了他的手上。月影道场损失惨重。
“无木大师听闻这个消息很悲痛,他本就年纪大了。吉尔斯长老也是他的好友,亚索是他最骄傲的弟子,万分没想到这样的事会发生。他的旧疾再犯,怕是时日不多了。”
“只有你,才能劝他自首。不然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死在他的手上。现如今,他是一把没有鞘的剑,会伤到所有触碰到他的人。”
“亚索不是这样的人。我会带他回来。将一切澄清的。”永恩沉默了良久,缓缓的说道。
“吉尔斯长老死于无木大师独有的绝技,绝息斩。无声无息,无影无形,刀口穿透全身。至今还能使出这一招的人,只有你的弟弟了吧。你学会了无木大师的月影之道,而你弟弟学会了无木长老的疾风之道。你脾气温和稳重,而亚索乖戾霸道,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吧。”
“我,我希望诸长老能再仔细调查,不要让无辜的人领罪,而真正的罪犯逍遥法外。”永恩的声音带着恳求的意味,他站起身,朝着个个面目肃穆的长老们弯腰深深行了个礼。
“据说吉尔斯长老死前,曾与亚索发生口角。而后亚索在东门的酒店喝的烂醉如泥,到处打砸伤人。而后第二天吉格斯长老就死了,同时亚索也逃了。你说证据确凿,还有什么可辩驳的呢。”
“可是……”
“道场的规矩你忘了吗?”木里克的话无情的打断了永恩接下来的话。
永恩的脸上情绪交错,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道:
“师命高于一切!”
……
乌坎镇,接风客栈前。
亚索跪在地上,眼角两行泪落下,看着枕在他臂弯里的永恩。
永恩发现自己很累,从来没有这么累过,哪怕是那次雅克萨之战自己在战场上杀进杀出,直到敌人仓皇撤退才倒在地上时也没有这么累。
他眼角的余光渐渐涣散。看不到亚索把剑放在他的手上,又用手握着他的手帮助他抓住那把剑。
“哥,你还记得吗?那是一十二年前。我还只有你一半高的时候。你送了我一把木剑,当时你很郑重的对我说:‘亚索,今天我送给你的这把剑,是希望你将来能成为一个杰出的剑客。你要记住,要用剑保护你爱的人,和爱你的人。如果你那一天违反了,我会替师门收回你的剑和你的武功。’
我当时可兴奋了,这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把剑,也是我一生中最珍贵的一把剑。你知道吗,哥。
今天我遇到了一个孩子。他拿着他哥哥送的木剑对着我,他说他将来要成为一个伟大的剑客,保护别人。
你肯定想不到,我没有鼓励他,反而把他的木剑弄的粉碎。
哥,你知道吗。做一个剑客真的太累了,真的。要守护那么多东西。那么多年,你也很累了吧。你从来没有为你自己想过,你无比的勤奋和拼命,却总是为了别人。
我真的很失败。没能像你一样守护着别人。甚至我连你都守不住。哥哥你知道吗,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就只有你照顾我,你就像我的父亲一样。你曾经是我的希望,是我的天。
你很英雄。你是艾诺尼亚剑客的楷模。在别人眼中的你,是如此的光鲜。可是你的苦,却只有你自己知。”
亚索转身朝着接风客栈的残骸里,用疾风之力托住了一坛酒,抓在了手上,他咬开了酒封,仰头就是一灌。酒顺着他的脸流淌下来,湿透了衣襟。他的眼中带着深深的落寞。
“哥,你也喝。”亚索轻轻的把酒沿靠在永恩的嘴边,慢慢的倾倒一些,酒却沿着永恩的下巴尽皆流出。“自从你上了战场之后,我们怕是有两年没有一起好好的喝酒了吧。”
亚索又仰头大口灌了几口,把酒坛摔在了地上。然后他抱起了永恩,飞身沿路不断的向前,在晨光渐渐笼罩大地的时候,他看到了一颗巨大的枫树生长在路边。片片枫叶如同染着的火焰,在初生的太阳映照下,闪耀着火红色的光芒。
“哥哥,你看,这是十年前的那棵枫树。在这里你放弃了你的爱情而奔向了远方。可是人已变而树却不变。”
亚索在枫树旁,轻轻的把永恩放在了地上,用剑一下一下的挖了一个深坑。他把剑插在旁边,抱起了一旁的永恩。永恩的双目紧闭,好像睡着了一般的安详。
“其实我早就受够了,哥哥。我受够了。我不想在继续待在都城了,都城里多是贪生怕死的小人。在都城里我只会碌碌无为。我活的很憋屈,很痛苦。我的剑不是用来守护某个人的,我更不能为了守护某个人而让前线的兄弟们为了守护我而死。”
“哥哥,你是不是只是睡着了。某一天还会醒来,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亚索用粗糙的手,把永恩额前的发丝向后抚平,他看着永恩脸上的和身上的一道道伤痕,心中轻轻的叹到:“你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
亚索轻轻的把永恩放进了坑中,同时也把他的剑放在他的旁边。亚索用手捥起一抔抔的土覆在永恩的身上。土聚少成多,最终成了一个小土丘。
亚索右手执剑,一道道风在剑上聚集,他飞快的在枫树上刻着:
月影剑客——永恩之墓
其弟亚索亲葬。
亚索刻完之后,手中的剑久久不能放下。晨光映照在亚索的身上,拉出了一条长长的影子。亚索从腰边解下一个乌笛,轻轻的闭上眼睛。轻轻的吹着。悲伤的曲子合着风在亚索的身边不断的盘旋着。枫叶被风轻轻的吹落,就像起舞的蝴蝶,上下飘动,萦绕在他的身边又轻轻的落在土丘上。
一曲终了。
枫叶落满土丘。
亚索消失在路的尽头。他要找到真凶,然后加入前线的战斗,他要继承哥哥的意志——用剑守护没有剑的人。
空无一人的路上,旭日刚出,就如一轮红色的暖月,压在地平线上。繁茂的枫树突然落下一片火红的枫叶,在阳光的映照下就像火焰一般耀眼。枫叶上下飘飞着,最终落在了土丘之上。
树叶的一生,只是为了归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