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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此言背着手在前面走着,眼神冰冷而锐利,他背上那把斩渊剑虽然被交错的锁链困住,但仍然在不停地颤动,好像随时要脱壳而出。
即使如此,虚此言并不理会只是闷声走着,从外阁穿过,路过内堂门口,又穿过一条黑漆漆的回廊到了后阁的一间堂屋。任纵、云无馀跟在其后。路上不时有黑斗篷的修士出现,只是对虚此言抱剑行礼便匆匆走过。
若是平时,在一众师长面前,云无馀或许还能不亢不卑地抬头挺胸,然而此时剑抖一下,云无馀就感觉全身经脉被挑动了一下,从汗毛到牙齿都有种止不住的颤栗,石剑的重量倒是让他稳住了身形,也让他大汗淋漓。他微微侧过头看了任纵一眼,看到他咬着牙跟着步伐,额头渗出了几滴汗珠,状况比自己好多了。
玉卮只能坐在外阁等候,而任纵那边的几个内院弟子更惨,只能继续无聊地晒太阳。
虚此言心里并不好受,他万万没有想到,郁厘明与叙踪由这两个蠢货偷偷与伯高函联手,将池晖杀死。
池晖连辩驳的机会都没有,就已经被伯高函判定“突然发难,只好出手”,直接被安上了一个畏罪偷袭的名头,然后元神俱灭。
素心老人尸解转世的前一夜,他心中无比苦闷,不知怎么就撞见了在崖边亭中的看太阳落山的老太婆,她和赤鳞夫人坐在一起。
素心老人见了他,满脸的皱纹笑成了疙瘩,笑着笑着又哭了起来。哭着哭着,又呵呵呵地笑了起来。
“你过来,你过来。”
虚此言走上前去,感觉自己在这个老太婆面前永远是一个孩子。
地上简陋地插着三根香,摆着数十支竹签,还有一把纤细的刻刀,四块巴掌大的龟甲。
钦天堂这一门天机算术,自素心之后,就要失传了。
“夫人……姥姥……姥姥,你算到了什么。”
“叫老太婆就好了……”素心老人气若游丝,这是她数百年都不曾显露的模样,纵然一把年纪,平日里依旧字字铿锵,但是现在,她不行了,全靠赤鳞夫人扶着她。
“我不能告诉你……宗主他啊也知道,他和你一样……一切一切……我们能探视天机,但是不能去刻意改变它……因为啊……我们看不完全部……上一次,也是这样……”
素心老太婆又哭了起来,眼泪好像可以把她抽干。
“你也该知道了,”赤鳞夫人回过头,声音倍显哀伤。“其实月儿……也大概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上一次?也是这样?什么上一次?
虚此言想起天隙经丢失时,古河真人的模样。他什么都知道,但是就是不说,这种故弄玄虚的方式逼的他已经发疯、已经出离了愤怒。
“前一次……本来不该是北娃儿啊!”
……
虚此言瘫坐在椅子上。
任纵与云无馀面对面坐在两侧。虚此言背后的墙上挂了一块棕黄色的木板,木板上用繁复的笔触刻了一只奇怪的生物,像是马,像是鹿,又披着鳞片,长着龙须,又长着大尾巴。
……雍狐山一行,一定会有一个人死去。
当古河、箴乏子等人站在登龙峰顶,看着冲天金光如预算之中闪耀起时,素心老婆子甚至有些无法站稳。
是的,终于多年的寻找有了结果,二代大弟子、自天微宗开派至今第六十二代大弟子北落师门,终究是死了。
但是池晖,是凶手吗?伯高函请来的那个女子来历真的那么简单吗?
虽然出身自钦天堂,但是虚此言自入门开始,就与牢骚道人池晖交好,池晖从小只爱旁门左道之术,不专心修行,若说欺男霸女还有几分可信,但是怎么可能去杀他的大师兄?论修为,论心机,他样样不全,师长不喜欢他,情有可原,他有什么理由去帮东夷人?池晖是西戎义渠国仇池山人士,他根本与金天氏毫无瓜葛啊。
伯高函!伯高函!……虚此言一遍遍回想伯高函那轻描淡写中,讲他如何“清理门户”逼死池晖的经过,知道消息的第一时间,他恨不得提剑杀上朝云峰,将紫云堂屠个干干净净。
但是问题究竟出在哪里?你们都不说,都说什么天机不可违?我可去你他娘的!
他的目光落在了云无馀身上。
他也去见了月上初弦,一向冷面无情的他,竟然有些卑屈地去主动拜见了这么多人。
很显然,她知道的事情,应该也很多。至少,她五年前随便收下的这个弟子,是伊术的儿子。
伊术,那个在素心老婆子的预见之中,本该最早死去的人……
“大师兄准备下山之时,老太婆曾为他算了一筹,算到他会有一个至亲好友死去,但是那一截早就被烧掉了……原以为,他是不知道的……但是,一切就是这么变了……”这就是月上初弦所有的解释。
“但是这件事情……当时在场的人,郁厘明、叙踪由、青予澜、师子平、伯高函还有池晖,你我都不在场……”
“我门下那个小徒弟,云无馀,你知道的,现在可能要拜托你一下了……”
青予澜的答复是:“我们在山下之时,二师兄有意无意地问了一句,然后池师弟他便说漏了嘴开始求饶……我知道你很难受,但是……”
“没有其他了吗?”
青予澜用中食二指揉按着额头,回忆让她显得有些痛苦:“再没有其他的了。”
明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虚师弟,不要再问了,我们都在场,师妹她也不想再回想了这件事了……大家都很难受。”
比较起来,池晖之死在前,天隙经的丢失他无心顾及。迹之槐赤城派一行,他派了阁中修士陪同调查,既然已知道钧天教浑水摸鱼,中州之行是必要的。但是他并不明白月上初弦让这个小子去调查的理由,若说能力,她门下的迹之槐当是最合适的人。
云无馀,这个修为平平的小子,除了长相稍有些许出色,再也找不出什么过人之处,算是个绣花枕头。而另一边的任纵,修为精深又一表人才,而且他还是沈琳的四师弟隐云客任不遇之子。伊术无非是一个俗世的文官,而这小子的母亲出身自缙云旁系,也就算是一个乡野村姑,任纵自当显得根红苗正一些。
任纵自然是依师尊沈琳之命,接下寻回天隙经的任务,没想到自称前来“领月钱”的云师弟居然也有一份,看样子他还没被预先告知。
“……想必你们也知道了,经文失窃这件事……问天宫是宗门祭祀天后之所,经宗主许可,宗门让你两分别下山寻找,据可靠消息,此事是中州邪宗钧天教所为……线索就这么多,我对你们都不报有信心,但是既然你俩的师尊都提出了要求,我就给你们一个机会。”虚此言不冷不淡地说到。
接着他拿出了两卷丝绢:“这是宗门内的资料,在中州出没的一些比较出名的宗派的一些记录,特别是灵应宫的修士,就算修为低微也不可小觑……青阳都……是前朝旧都,世代积淀之下,伊阙城各氏族世家盘根错节,权势极大……你们就自重吧。”
云无馀走出天枢阁之时还有些精神恍惚,怎么下山之事突然提上日程了。
任纵心里充满着疑问,待到云无馀也踏出天枢阁之时,他急忙跟了上去。
“别跟着我了,中州之事,不是什么热馍馍,成了也没有什么宗门大赏,我准备独自前往,都已是内院弟子了,你们还是专心修行吧。”任纵三言两语驱开了等候已久的内院修士,又对着云无馀朝他身侧看了一眼。
“呃,玉……师姐,要不你先等我一下,我……”云无馀还没说完,玉卮已经心领神会地先往云舟走去了。
“师兄,你问吧。”
“云师弟,你……应该知道,兮儿她从不愿意……”
“对,我知道的,师姐她……不喜欢张扬,我知道这件事是我自己看到的……”
“她没有对你提起过我吗,或者对其他人?”
云无馀心中争斗,他想着,今天蹭了师姐这个小便宜和任纵搭上线,虽然那群内院修士不三不四的,但是看这任纵倒还有几分实在。要是以后两个人手一甩,断了,这他夹在中间多惨啊,他摸了摸后脑勺又摸到了石剑,不行,今天必须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了,师姐对不住了。
“任师兄,我有个事情想很久了,但是我也没有和你有过多少接触,今天这件事……”
“今天这件事……你也看到了,师尊派下这件事,我一时口风不紧,招了这群人过来,倒是给师弟带了不快。”
“没事,什么下山种地,也是事实嘛,哈哈。”
任纵也被逗乐了,他原本只当这云无馀是个无足轻重的角色,一开始便抱着不理不会的心态,现在看来也是个有趣的人物。
“不过云师弟你要说的是……”
云无馀脸色一沉:“现在我准备说,但是我又觉得,其实你已经有些许感觉的……你应该感觉到了,我师姐对你并不是……怎么说呢,专心的……或许她也真的对你付出过真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