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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若隔世,华南省第一人民医院,新生儿护理房内,一个小婴儿正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这个陌生的世界,昏黄的灯光散落在房内的各个角落,周围有着好几张类如鸟巢物状的床,里面躺着正在熟睡的婴儿。
“我是谁?我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婴儿费力的举起自己那双小手,晃到眼前,五指握了握拳。他有一种很莫名,很奇怪的感觉,他以前好像拥有过比这大很多的手,那双手好像还握着什么东西。好像还握着什么…迷迷蒙蒙,婴孩的大脑因为还未发育完整,婴儿感到一阵倦意袭来,不久便发出了轻微的呼呼声,沉沉地睡去。
……
……
清晨,自古便是东升西落的太阳,再次从洛城的东边升起,第一缕阳光照进了家家户户,照进了护理房,落在了汪庚培的眼眸里,落在了黄璐的俏脸上。
温和暖洋,但还是避免不了太阳本身带着的刺眼。一夜未曾再合眼,沉浸在过去回忆中的汪庚培被拉回了现实。恍然不觉,脸上有泪痕,也有笑意。汪庚培真的感觉到累了,他仿佛经过这次事后,从中年跨到了老年,他开始害怕死亡,恐惧再看到黄璐一睡不醒,他要停下来歇一歇了。
“你在想什么呢?”虚弱,但却让汪庚培为之一振。
黄璐醒了,她从未想过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接触死亡,死神的拥抱并不温暖,冰冷死寂,没有任何温度。
“我在想,小小的大名应该叫什么?”此刻的汪庚培因为听到黄璐的声音,便将视线移到了就在榻卧旁的她,她的眼睛正看着他,温柔。
“之前不是确定好了,无论男女都叫汪洋吗?汪洋大海,无穷无尽。”黄璐看到汪庚培脸上的泪痕,知道他又哭了,以前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晚上睡觉了,他偶尔还睁着眼睛,看着天空,问他怎么了,他美名其曰思考人生。殊不知,黄璐很清楚,那是他感觉到累了。作为妻子的她,以前都是抱抱他,然后告诉他,她还在他身边。但是昨天,她差点就离开了他,而他也差点离开了她。
“汪平,只愿他一生平平凡凡,平平淡淡,平平安安。”汪庚培变了,作为父亲的他,不再望子成龙,他只希望汪平这个名字,能带给他的二儿子小小,一生的平凡、平淡、平安。
“嗯。”黄璐轻嗯了一声,两人相继无言。
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唯有时间继续向前走。
太阳继续向上升起,缓缓地脱离地平线。转眼,就来到了七点。
因为是周六,今天洛城的早上,没有工作日的喧嚣、吵闹。交通也没有像工作日一样拥堵,公交车上坐着稀稀疏疏的人,大多是上了年纪的老大爷、老大娘,他们有的是去跳舞,有的是去买菜。地铁上坐着零零星星的年轻人,有的赶往图书馆开始新一天地充能,有的赶往商场开始周末的兼职。还有许许多多尚且正在被窝继续熟睡的学生、上班族,周末不用早起,对他们来说已经成为了最好的休息方式。
省医院附近的早餐饮食店全年无休,一夜紧闭的卷帘,渐渐被一个个店家拉起,开门,开始新一天的生意。同样,没有双休日的医院工作人员也都纷纷开始活跃了起来,刷卡签到,走房串班,查探病房里病人的情况,接替昨夜值守夜班的同事。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生活的轨迹,或这样,或那般,只为能在这个世界上,留下自己的足迹,最后慢慢老去。
汪庚培一家子,黄璐一家子,两家的父母亲都不约而同地炖起了在左邻右舍打听来的滋补食汤,大清早父亲采购食材,随后由母亲着手烹饪。
……
……
上午八点,医院的特护病房里,迎来了第一批客人。
“爸爸、妈妈,果果来看你们了。”背着蓝色的小书包,顶着西瓜头,昨天哭累了就沉沉昏睡的果果在今天恢复了活力,得知自己的爸爸妈妈还在医院,就嚷嚷着要跟着爷爷奶奶一起来看汪庚培和黄璐,在看到黄璐后,一把扑到了黄璐的床前。
“果果,昨天在家有没有乖乖听宝花阿姨的话啊?来,上来,到妈妈身边。”黄璐和汪庚培两三个小时的沉寂,无言气愤,终于被汪庚培父母和果果的到来打破了。黄璐轻轻地抱起她的孩子果果,让他躺到自己的身边,然后亲昵地摸着果果的头。
“妈妈,妈妈,昨天果果好担心你,爸爸也不知道在哪儿,后来后来,我就哭,哭完醒来之后,爷爷奶奶就告诉我今天要来看你,我就来了。”果果躺到黄璐身边后,就张开双手,紧紧地抱住黄璐,说道。果果与一般的三岁小孩不同,医生曾检查过他的大脑,得出的结论是其大脑结构异于常人,智力发育将会大大领先普通的孩子。
“妈妈,昨天给果果生了一个小弟弟,妈妈以前跟你说过的,就是小小。”黄璐心里一揪,果果过早的智力发育,有时候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如果那个时候自己走了,他会怎么想?但是黄璐没有在脸上表露出来这份心情,她把脸蹭到果果的脸上,笑道。
“小小?他在哪里?我要去看他,我也有弟弟了。”果果听到自己有弟弟的消息,很高兴,忘记了自己过来是看爸爸妈妈的目的,刚上床,就想蹦跶着下床,去看小小。
“哎呀,这孩子,果果,你别乱动,妈妈现在还需要休养,安静点,下来。黄璐,庚培你们俩好些了没?”汪庚培的母亲金美丽见到果果突然那么兴奋,乱动,怕对黄璐有什么影响,连忙让他从黄璐的身边下来,然后将自己炖的补品轻轻地放到了两张病床之间的床头柜上,问道。
“没事儿,就是还有点累。”黄璐小心地让果果下床,然后对金美丽笑道。
“没事儿,妈,你这是炖了什么?盖得这么严实,还有一股香气扑面而来。”汪庚培还是说话了,他恢复了以往的样子,伸手向金美丽带来的炖品探去。只是眼里的淡淡血丝,掩盖不了他的疲惫,不过并没有让金美丽注意到。
“这个啊,是我向我们楼下的张阿姨请教来的秘方,黄璐,来尝尝先。你小子等下。”金美丽“啪“的一声打掉了汪庚培的贼手,然后扶起黄璐,让黄璐靠坐在床头。
“果果,你过来,爷爷带你去看小小,让爸爸妈妈先吃东西。”汪庚培的父亲汪忠国向果果招了招手。
“好诶,走走走,去看小小。”果果兴奋地跑到汪忠国身边,抓起他的手,然后又对汪庚培和黄璐说道。“爸爸妈妈,你们慢点儿吃,刚才来的时候,我已经替你们尝过了,奶奶的手艺可好了。”
“爷爷,我们快走,我们快走。”
“这孩子,真的是。庚培,黄璐,你们先尝尝你妈的手艺,我先带果果去看看小小。”汪忠国笑着摇了摇头,被果果牵着出了病房。
“你说果果这孩子到底像谁?整天这么古灵精怪的。”金美丽打开保温盒的盖子,用勺子慢慢地舀出里面的汤水,递送到黄璐的嘴边。“来,璐璐,小心烫。”
“谢谢妈。”黄璐轻抿了一口,说道。“味道很好呢,妈,你改天教教我啊。”
“好好好,好喝,就多喝点,还有,来。”金美丽见到黄璐的精神状态很正常,也就放下了心。为他们老汪家,生个二娃,差点把命丢了,回去得让庚培多照顾照顾黄璐。
“妈,您让璐璐多喝点。”
“这还用你说啊,我可就这么个儿媳妇。”
“那我还是您唯一的儿子呢!”
“少贫嘴。”
正当金美丽和汪庚培两人互相拌嘴的时候,响起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哎呀,这天气最近变化好频繁,前天还是大热天。哦呦呦,亲家母,你也在啊。”上午八点二十分,医院的特护病房里,迎来了第二批客人,黄璐的父亲和母亲。
“是林华啊,我早上给璐璐煲了点汤,现在正给璐璐喝着呢。”金美丽看向门口,原来是黄璐的父母,来探望黄璐和汪庚培了。
“我也是来给庚培和璐璐送汤来的,早知道你煲了,我就弄点别的东西了,这样不会吃重样了。”林华提起专门放置煲汤的保温桶,向金美丽笑了笑。
“爸,妈。你们来得正好,我还没吃早饭呢。妈,你把那汤先给我尝尝。”汪庚培见到黄璐的父母亲拿着东西来了,又不好让黄璐连喝两壶,于是说道。
“呵呵。来尝尝,这是我从那个刘阿姨讨来的秘方,刘阿姨说这个汤提神醒脑,强筋壮骨,给身子虚弱的人喝最合适了。你看你,这么辛苦,为一家子天天奔波操劳的,来多喝点,妈煲了很多,够你俩喝。你们现在身体好点没?”林华放下保温桶,然后用倒了一碗,递到了汪庚培面前。
“好多了,喝了您的汤,肯定身体倍儿棒。”汪庚培喝了一口林华递来的汤,然后笑道。
“妈,你放心,我没事儿。”黄璐跟着答道。
“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啊。对了,小小,你们见过了没。小小的大名你们决定起什么名字?我去老凰庙向那个算命大师打听过,他算了算,说咱们小小,可单起一个平字。就叫汪平,你们看怎么样?”林华见汪庚培和黄璐状态较好,便提起了她之前去老凰庙求名,那个算命大师年岁过百,据说是位老神仙,特地写了一个平字,让他的小徒弟带给林华。
“妈?真的是那个老师傅说的?你不会是和庚培商量好了的吧?”黄璐惊了,她知道那个老凰庙,也知道那个算命的师傅,老凰庙建在洛城最西边的西霞山上,那里地势险峻。她小时候去老凰庙,差点跌落山谷,是靠那个师傅救得命,事后,他还给黄璐算了一卦,说她今生只会爱一个人,而那个人也只爱她。事过境迁,加上现在林华又说小小应取汪平,黄璐发现那个师傅或许真的是为神仙。
“和庚培商量?你的意思是?庚培也准备给小小取名汪平吗?”林华看向了怔在那儿的汪庚培。
“我也是今天早上刚想出来,凑巧和那位大师撞上了吧?”汪庚培说道。他本来不信鬼神乱力之说,但是昨天黄璐的情况,却让他对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产生了一种联想。那个时候的他隐隐约约看见了一道金光闪过,然后他的黄璐就回来了。或许,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一些科学无法解释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