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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却是兴致勃勃,连寒冷无比的冬雨也置之不顾,一行五人加上弟弟,结队走到桥头去往果林之间的小路,几双眼睛到处乱瞄,势要找牛屎来炸!
俗话说,狼行千里吃人、狗走百里吃屎,在园艺场里,狼是没有的,狗有可吃的是人拉的屎,牛屎那是不吃的。
故而,我们只要肯去多找找,就像《列宁在十月》瓦西里对老婆说的话:牛屎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估计李金他们专找大路上的牛屎炸了,小道上的牛屎到处都是,还存活得好端端的,等着我们去炸呢。
我们转道走上通往三老虎山的果林隔离带,那也是一条马车道,很快找到一泡还很大、很新鲜的热乎牛屎。
大泡牛屎是水牛或摩兰牛吃草拉的,本身以植物纤维为主,没什么臭味,缺柴火的地方,还可以铲回来贴在墙上晒干,冬天用来生火取暖,和烧碳差不多,不会冒什么火烟。
场里的人可以上山打柴火,条件好的人家还买得起,街上煤店拉来卖的蜂窝煤,均皆无需晒牛屎烧火,所以,大路小道上牛拉的屎团还是不少,起码足够我们炸上半天。
有才一见那团牛屎很大,便拿出大炮,想点一个扔过去,却被开红推了一把,他一时猝不及防,手里拿着六六六粉做的长蚊香,差点掉地。
他涨红起脸,吼道,开红你做什么推我?害我差点跌倒!
开红扬声说,大家走了这么久,才看见一泡大的,你一炮炸烂了,我们还炸个屁哇。
我忙说,不要吵了都消停点,然后摸出一只大炮,插进那泡牛屎里,看看好像份量不够,生怕一只炸不完,又叫有才把他的那只大炮也插上去。
有才插好那只大炮,我就说有才你来点,同时点两个要小心些,手的动作要快,话一说完,自己先远远退开。
大家全都离得很远,遥看有才点炮,只见有才点了这只再点那只,点完一看到引线滋滋烧着,转身就跑,听得轰隆连着两声巨响,整泡牛屎被全部炸飞,原地居然涓滴不剩。
那种大炮质量很不错,以前卖的鞭炮只有国营厂才生产,炮皮、火药做工都有保证,点着引线也是不紧不慢的烧,不会过快、也不会太慢。
我们一起围拢过去观看爆炸效果时,开红忽然指着有才背后,嘎嘎大笑不止。
原来,有才刚刚跑得不够及时,穿了几天有点油腻的深色棉衣背后,给溅了一片星星点点的牛屎,看来连点两只大炮,还是很有危险的。
我们一齐哄然大笑,有才也涨红了脸,不好意思的脱下棉衣,猛甩几下抖掉那片牛屎,又拔一把青草,擦掉棉衣上剩余的牛屎痕迹,然后再穿回去。
牛屎在我们心目中没有肮脏的概念,只是粘到了觉得有点恶心,于是大家相对笑了几下,又再继续向前走,去找新的牛屎资源。
下一回找到大泡牛屎,我们全都学精了,把两只大炮的引线绑在一起,再插进牛屎上点火,这样才有时间跑得够远。
一时间找到的牛屎团,足够我们每个人个个都炸上几回,连弟弟也战战兢兢的去点了一回火,然后嬉笑着,猛跑回到我的身边。
直到中午十二点,我们才从很远的三老虎山后小道走回来,一个上午的战绩很辉煌,起码炸了二十多团牛屎,多数是新鲜滚热辣的货色,两炮下去碎末横飞,蔚为壮观。
回来以后我曾经严重怀疑,到明后天,我们还能不能找到新的牛屎来炸。
各自回家吃过午饭后,整个下午,我们都在骑楼底长椅那里打扑克,没有粘纸条、钻桌底一类的惩罚,单纯就是打着玩,也是乐此不疲的打到天黑。
炸了几天牛屎,便到了除夕夜吃年夜饭时分,老爸早几天已经回到,一直在家里忙着做菜,准备过年吃食。
国人小孩都怕老爹,那是子曰父为子纲的传统糟粕使然,老爸一旦回到家里,我和弟弟便消停很多,不会无故放肆惹祸找打,以免手板、屁股遭殃。
那个年节,家里没有电视机,没有春晚看,连收音机也没有,一家人在只有二十五瓦昏黄的白炽灯下,围坐在低矮的小圆餐桌旁,有说有笑地吃年夜饭。
年夜饭是妈妈准备了好几天的作料,老爸亲手做的,居然有鸡有鱼,荤素兼备,吃得我和弟弟大快朵颐,当年的人家都很穷,小孩只有过年过节,才有好吃的下肚。
吃完晚饭,我们照例跑出去玩,晚上不好去找牛屎,就在晒场边、龙眼根几处所在,找到有窟窿的泥地和树孔、墙洞,然后塞一只大炮进去炸!
到了应该新年钟声敲响时分,漆黑的夜也已静悄悄,没有排炮轰鸣,没有烟花上天,场部的人家早就熟睡已久。
基本上没有什么公众娱乐的冬夜,人们都睡得很早,九点多十点就睡下,哪怕是后世国人最隆重的除夕之夜与大年初一,自也丝毫不例外。……
国人的传统习俗,大年初一照例是不出门的,这个不出门指的是,不离开家门或单位驻地,外出别的地方,我们在场部到处疯玩,不在这个惯例之内。
大年初一,我们几个伙伴照例畅玩了一整天,从大清早出门聚集在一块,直到傍晚天色微暗下来。
不是去炸牛屎,也是到处炸可用大炮炸掉的东西,比如树叶、青草、泥巴、树孔、墙洞,最后,大家还冒着莫大的危险,跑到塘边去炸塘泥。
场部仓库后面的那排猪栏侧畔,那一张有着很大水面的鱼塘,临到春节,场部会派人放水干塘捉鱼,捞起很多放养的各种多刺淡水鱼。
有草鱼、鲢鱼、鳙鱼,还有本地特有、没有细刺、扁头的绵鱼、花鱼、塘角鱼,还有黄鳝和泥鳅等。
然后,各个分场也都有份分配,每家每户分到不少鱼在过节各种吃,作为新春佳节场里干部职工的一点小福利,以迎合国人年年有鱼的传统节庆习俗。
一待鱼塘放干水捉完鱼,场部便请人将整张鱼塘底下的塘泥,铲出来堆在塘边晒干,留待来日,供各种春季种养果树,充作施肥之用。
到得春节期间,这才铲出来没几天的塘泥,正处在半干不干的时候,我们在上面插上大炮炸它,可是要冒很大的风险。
点火后要是跑不快,炸开的塘泥飞溅过来,不免会洒得点炮的那位,一头一脸一身都是。
然而,初生牛犊不怕虎,从小富有冒险精神的我们,依然前去照炸不误,差不多每个人都被腥臭的塘泥,飞溅过一、两次。
可大家还是嘻嘻哈哈的玩个不停,直到快天黑的时候,我们手里的炮仗基本告馨,这才悻悻的收队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大年初一晚上,场部男女老幼成群的人站在晒场上,远远看着天边,升起一朵朵**那样的烟花开放,有人还不怕辛劳,爬上炮台山顶上去看。
那是在市区看神坡公园公家集中打的烟花,一炮炮的打得老高,满天火树烟花,周边再远也看得清楚。
一般只有大年初一和国庆节的晚上,才会有这种令人稀罕的壮观景象,一般从晚八点开始,到八点半结束,这个夜晚放烟花的节庆活动,一直延续到后世、到现在。
然后,从年初二开始,便是各个人家春节假期走亲戚的时间。
初二那天,我们一家四口先去十叔家,看望奶奶和十叔、十婶以及几个堂弟、堂妹。
初三那天,我们也是全家去看望舅公、舅婆和几个还没结婚的表叔,以及结婚有小孩的两个表姑。
到了初四,却是六姑和姑丈带着儿子、女儿,来家看望她的四哥、四嫂,他们的小孩则是叫四舅父、四舅母,然后和我们几个表兄弟玩耍半天。
……
那时候,小学放寒假的时间不长,只有两个星期左右,春节假日过后,老爸乘火车回郁林太平卫生院上班,没过几天,我也到了一年级下学期开学的时间。
新的学期也没什么新意,依然按部就班的上课、下课和考试,就只是课本从一年级第一册换成第二册。
只有桌子没有讲台的黑板前面,仍旧是梁老师们在叱咤风云、指点江山,语文课让大家朗读课文,也还是用本地白话像念经一样的唱读。
算术课对我来说,更是没有一点难度,图画更加烦了,懒得多动手的我,把一个个风景、人物画成火柴棒,就像是火柴架画,体育课依旧还是跑步和跳远。
上着枯燥乏味的小学课程,我一天天的上课、下课,从五月份起,又到了场里各种水果的收获季节。
最先上市的是,山上的菠萝和山下的李果,尤其是三华李率先成熟、将被收摘,然后市里的果品公司派人收购,发往街上国营商店统一售卖,场里种的三华李在本地很是出名。
收获完了的果园允许小孩进去玩,我们这么去,当然不是去玩,有个说法叫做“漏果”,其实就是捡漏的意思。
那时候上小学,中午、晚上都要回家,我们几个伙伴不爱睡午觉,吃过午饭也要找地方玩玩。
下午不到五点放学,回到家离天黑还早,得吃晚饭前,还有大把时间玩耍,当然也有很多时间,是跑进果园去“漏果”。
某一天,伙伴们放学回到场部,发现有刚收完果的果林,便相约去“漏果”捡漏,进了果林以后,几个人便即分散开来,不分散不行,集中在一处,能有多少漏可以捡。
我第一次去漏果的时候,就像盲头虫一样乱闯,结果辛苦捡到的漏果,连别人的一半都不到。
我那时人儿小小,脑子却很管用,待得去了几次,便动脑筋发明了一个便捷的捡漏法子,就是每到一棵摘完果子的树下,得要蹲下来往上看。
凡是场里的职工收摘果子,都是站着边看边摘,视线是平行的,南方的水果树多是阔叶木科,叶子又多又密,那些被树叶挡住的果子,有可能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