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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街灯上是安置着几名暗哨。
守卫的士兵取下明晃晃的油灯,罩上了乌色的纸张,远处的星河斑斓,无比美妙。
安眠的气氛在人群里旋转。安宁的夜晚一如既往。
烟萝躺在卧榻之上,眼睛却始终合不上,睡意好似与她隔绝。莫名的气息在四周游走,细细闻起,却是河水之中发出的气息。
夜晚的水声轻轻流淌,波澜不惊。
烟萝翻来覆去,直到听到旁边的乌雅的梦中呓语。她犹如一个鲤鱼打挺,随手拿了外衫套在身上,立马落了地,来不及穿上鞋子,立马趿拉着鞋快步打起帘子,朝里边看去。
乌雅安静地躺在床上,一脸恬淡。
烟萝还不放心,蹑手蹑脚将声响减到最小,走到床边。就着清冷的月光,她看去,乌雅面容安然,她一下放了心。
烟萝的眉眼舒畅,略带担忧地顺手将老人露在被子外边的手用羊皮裙掩好。
她退出屋子。登时老者的眼角滑下一行清泪。
烟萝走到屋外,坐在床边,看着屋顶的天井里露出的灿烂星空。夜晚寒冷的冷意如同男子白皙的皮肤一般,凌冽而真实。
几个举烛的身影在门外挺立着,不一会儿,都默契地朝前走去。
烟萝立马解衣上床,睁着大眼睛仔细地听着四处的动静。
不知何时才睡着的。夜晚,很快就过去了。
推开门的声响,吵醒了正在熟睡之中的烟萝。
她顾不及揉眼,立马掀开被子朝着乌雅问好。
“奶奶,早上好。”
乌雅冲她笑了一笑。
她看着这个笑意,风声鹤唳的心情一下消失无影。
最近几天交给被人放牧的羊群,烟萝有些怅然若失。
乌雅问道:“小萝,却阿明家将羊群赶回来吧。我们也得继续不是,看着活蹦乱跳的羊羔,我心里也高兴。”
“好嘞。”烟萝笑嘻嘻地出了门。
忽而,她的身影有一瞬僵硬在门上,石化了一般,她侧过脸,额角光洁的鬓角黑墨绚烂。又默默退了回来。
乌雅惊异地问道:“怎么了?”
“奶奶,我今天能休息一天么?我想多陪陪你。”烟萝低着头,目光潋滟似河中碧波。
“你不想去,就不去吧。待会儿记得去在托阿明一便放羊了。”乌雅慈祥的面容散着温柔的笑容。
乌雅握住她的手,说道:“没事的。你不必担心,我不会想不开的。我可是要为你染好喜服才会走的。”
烟萝一下眼红耳赤,立马窜进了屋内。“奶奶就会打趣。”
“哈哈。我可没打趣。”乌雅笑了笑。
老人顺手抹上了自己的卷发。“十二三岁的年纪,女孩如豆蔻花一般,已经可以作为一家称职的主妇了。”忧伤的曲调似在追忆似水流年。
烟萝默然不语,心里却发出一个甜蜜的,扭眼看向窗户,一轮红日正在窗外升起。那恰似婴儿的脸庞,满布了胭脂的温润,美得不可方物。烟萝看向窗外的脸,也给撒上了一层别样的美感。
阳光打在她的修长睫毛之上,一股独特油然而生。
二人默然不语,乌雅只顾一昧嬉笑。
用过餐,烟萝便走开。
空荡荡的院落,唯独只剩下苍老的乌雅。
老人立在屋内,丧偶的痛苦消磨未尽,又走到屋内一个装满红色干草的地方。
一桶清水,一桶干草,一块石杵,两匹上好的素色夏布。
老人安然坐下,温柔的晨曦洒在她的鬓角之上。她安然地将红色的茜草撒进一个干净的石桶。石杵晃动,一边用手舀进清白的水色。茜草的色泽越发清淡,由深红变为樱草色。要染成鲜艳的大红色,需的多次上色,晾干之后,再染,夏布放入,三番五次地涌入。最后是安置在手中,等它自然蒸发。露水更为色彩加分。
放置在剥了皮的光洁灌木枝上,阴干。
乌雅挠起衣袖,苍老的步子有些蹒跚,满眼却是别样的喜悦。
“龙神,红布的染织全都交由您安排。”汗流浃背的老乌雅合手对着传来河水的一侧。
雪白的石英,从旁边拿了一盒出来,打碎之后,混入清水。淘尽沙子,另一匹素布浸入。
乌雅一下头晕眼花起来,拿着素布的手不由得颤抖起来,一下便滑落在地上。
她用手按住额头,站直了身子,缓缓将布匹取了起来。
苍老之后,一切都是如此艰难。
乌雅将沾染上灰尘的染上了一层白色的布匹攥在手中,眼眶红肿。对着天幕说道:“悲悯众生的龙神啊,请怜悯老妇人,叫我能顺顺利利将这两匹布染好。”
她的泪水长流。
石头锤击的响声重又传来,带着一股莫名的哀伤。
烟萝穿过小道,早已听到了羊羔的咩咩之声。她立即加快了步伐,素服裹在她的身躯之上,为了阻挡早日的清寒,她特意戴起了一面绣工精巧的金色莲花纱巾。
路旁却聚满了一群早起的人们。
烟萝同他们道过早安,便看见地上躺着一地的飞鸟。
“这是怎么了,这是谁做的?”惊讶促使烟萝止住了脚步。
一个长着墨色山羊胡的中年男子摇摇头。“不知道,也不知识怎么了。”
“咱们楼兰人一直爱惜生灵,从不伤飞鸟游鱼。水鸟这样大规模死掉,从我记事以来还不曾有过呢。”
“一定是天降惩罚了,大伙儿可得小心一点。”
旁有人立马啐了他一脸。“一日日,尽说些玄玄乎乎的东西。咱们还是报给龙神师,看大人如何处理才是。”
人群里立马有人互和。
烟萝挤开一角,朝地上看去,那死去的飞鸟的眼眸浑浊,有些甚至化作一汪浑浊的浓水。死去的飞鸟连羽毛也是松软的,一股腐臭的味道从不知名的地方传来。生命总是稍纵即逝,难以想象,这些躺倒在沙地上的横七竖八的二三十具尸体,在不叫久远的昨日,还是一群群在空中悠然自得的飞羽,那是最叫人羡慕的存在。
如今不禁引人唏嘘。
烟萝有那么一刻,十分想要蹲下抚摸下那些逝去的生灵。
阿明在一旁立马叫着烟萝。
“小萝,这边。”
阿明手中拎着一根用丝带装饰的细长的棍子,与他颀长的身影出奇的妥帖。羊群安静地走在旁边,那为首的头羊匍匐在他的羊群。故而,羊群也并不行动。只有几只顽皮的小羊羔,跑出羊群好远,最终都被母羊的哀鸣之声叫了回去。
烟萝走上前,摸了摸头羊的头顶绒毛。
“这么早是拿带走羊群的吗?这可真巧,是我先料着了。”阿明笑了笑。
“多谢阿明替我照顾羊群。只是,恐怕还要麻烦你几日了。”
烟萝尴尬一笑,声音变得小了一些。
“没事没事。邻里间互顾是应该的。”
“谢谢。”烟萝除此之外,她找不到其他的话语了。
阿明将棍子递给她。
烟萝忙接了。
阿明伸出结实的右手,扶住马的背脊,轻松一跃,借力而上。跨上高大的青色雄马。
烟萝双手捧住棍子,递给他。
她目送着阿明同羊群走远。晨曦的薄雾在四周飘荡,洁白的羊群如同一朵朵温柔的流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