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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下文学 / 都市言情 / 飘鳞 / 第二十九章 扉页

第二十九章 扉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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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我活动的范围越来越狭小,视野也越来越清晰,我逐渐意识到自己的躯体已经逐渐成长到了可以分娩的程度,终于某一天在经过了头颅部位的剧烈挤压之后,我吐出了口中的污物,并且用响亮的啼哭宣告着与胡乱捡来的噩梦记忆彻底决裂,令我庆幸的是,我居然是在一家人类开办的医院中降生,难道人类在经历二次浩劫之后仍然双亲的面庞固然是欣喜和蔼,但此刻我的视线却被窗外的风景所吸引。蔚蓝的晴空之中,久违的太阳正在对我微笑,而我以幼童健康的眼睛只需稍加适应光亮,纵然直视太阳也不觉得有多么刺痛。我贪婪地望着这份几近奢侈的风景,忍不住在心头涌起一串连珠炮似的疑问:地球上还有某片角落存在着未被污染的云霄吗?或者说这里并不是我所熟悉的宇宙历史?那个愚蠢的文艺工作者是否在**的助力之下,让精神意志穿透了次元的壁垒呢?也就是说我现在身处的并非熟识的宇宙领域,只不过是个相隔遥远却环境类似的旁支世界?或者所谓的历史选择线和平行轨迹当真存在吗?就在我浮想联翩的时候,日历上的标注却让我不得不冷静下来,难道时光真的可以倒退吗?这个日期居然是极夜审判向前回溯十三年左右的时段,所谓”千年虫”和“九九年世界末日”的舆论风波才刚刚过去。莫非我有机会逆转那份古怪记忆中的一切?抑或它们在这一段崭新的历史中根本不会发生?但是当我看到父母赠给我玩耍的第一件玩具礼物时,我心中的喜悦就全部变成了惊恐甚至厌恶。他们放在我手里的是许多异常精细的折纸。我的父母都是表演该类特种魔术的专业戏法师,他们还说要从小训练我的双手,让我也及早继承他们的技术。熟悉的手法和折痕形状让我联想到了一个惹人反感的身影。那个家伙虽然屡次作恶多端,但却出人意料地足智多谋,甚至有时还炫耀着未卜先知的高端智慧。而且说不定这个混蛋就是最终给妮迪娅和埃隆索寄去纸条的人。我知道他直到最后都没有从可能存在的地下河暗道中逃走,而是用种种手法给我们留下了太多重要的消息。虽然当时的我一头雾水,但现在我已经基本上弄清了令人尴尬的事实:现在的我就是十多年前的考尔金(当然这个名字只是化名罢了,毕竟从血统看来,我们都是共同祖先血脉相承繁衍而出的子孙)当他遇见我的时候,早已知晓一切并详细经历了过往的每个瞬间,所以他才会那样镇定自若,因为所有安排都无法逃脱历史必然的预期。他之所以要设计让我在最后关头死于核弹的轰杀,就是为了让一段残缺的记忆穿越时空的壁垒。虽然比光速慢的有形之物不可能向时间的过去运动,但是加了点速度的执着信念却很有可能逆转时间的沙漏。无论宇宙酝酿出怎样的生物念头,都是因为早已埋下了相应的契机和种子,只要向未来赁支能量,就可以提前提取到注定浮现的讯息。在此方面,宇宙有权总结因果,提前展示出相关的预兆,所以从某种程度上说,我只是一个被赋予了预言和征兆的先知,并不是归属与未来的转世怪人。于是我索性替自己制定了三个目标,第一,竭尽全力阻止极夜审判灾难的降临,或者至少要婉转地给更多人提出预警。第二,如果极夜审判不可逆转的话,我必须设法阻止飘鳞计划,并争取就出我昔日的红颜知己。第三,若上述两条都宣告失败,那么我就必须另辟蹊径,找到一种新方式去拯救未来。决定了目标之后,我立刻开始沉下心来提升自身的能力水平,若没有一身别人夺不走的绝佳本领,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拯救世界的,纵然我依赖着前世的残存记忆故意把自己炒作成一介神童,他们也不可能听信有关极夜审判的警告音讯,所以只要我做出那样鲁莽的决定,其结局肯定是被关进精神病研究中心。对于返回过去的英雄来说,周围的人是靠不住的,未卜先知和妖言惑众之间往往扑朔迷离,鉴于视角差异造成的真实“代沟”我无法寄希望于任何人,就连自己的父母也不例外,所以最聪明的做法就是绝口不提有关核战争瘟疫的秘密,首先要竭尽所能令自己的各项能力指数向一名合格的间谍特工靠拢,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混入国际情报机构,设法从中找出挽回灾难的办法。这条路虽然愚蠢而艰难,却毕竟是最稳妥的救世方式。众所周知,婴儿时期是掌握技能学习本领的最佳阶段,从锻炼体质力量和敏捷速度的方面而言,也是在适宜不过的黄金时期。许多孩童因为自身的懵懂懒惰和贪婪错过了最佳的学习机会。其实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潜藏着成为超人的契机和可能性,只要及时抓住宝贵的时间,努力开掘奇迹的源泉,就能够让成功的光辉提前降临。所以我比通常的孩童更频繁地练习记忆力,手工灵巧,以及快速奔跑的平衡性。因为我绝对不能输在起跑线上,一旦身体的发展被定型之后,再想有什么突破性的进展就很难了。所谓三岁看大七岁看老的寓言并非空穴来风。在这期间最难克服的当然是精神和体力方面存在的局限性。幼童的大脑和身体虽然不易出现物理性和集中性的疲劳,但却会因为困倦和消化效率的欠缺而拖慢自我提升的进度。这时我就需要尝试在抵御酣眠欲望的同时,竭力消化超过适宜年龄份额的食物。讲到这里我就不得不感激前世在废墟城市里度过的岁月,它让我拥有了坚韧无比的决心。在十二小时之内,不论两眼皮怎样打架,始终能在一定范围内把持住核心意识的清晰。就算再怎么难以下咽的食物,为了生存以及变强,我都必须将其吞噬,唯有饕餮的吃相才能维持住苦修士的试炼身躯。由于人生苦短而长路漫漫,所以我并不像其他的孩子一样有很多机会尝试去接触感兴趣的事物,毕竟我上辈子无谓消磨的光阴太多,所以才会连心中的挚爱也无力挽留。父母虽然对我专心致志的态度感到很意外,然而这终究是一件好事,能够不荒废任何童年的成长机遇,未来的前途势必不可限量。果然经过一番磨冶,学龄来临之际,我的智力体能水平已经远远超出一般所谓的神童标准,我想倘若自己与同龄人竞争成为明星,然后代言某些所谓促进智力的少儿营养品的话,一定能赚到不少的广告形象费用。但是我的志向可不仅仅是成为富一代而已,所以现有的成绩还远远不能让我自己感觉满意。在我能够将折纸技术运用纯熟之后,我又开始研究如何掌握折纸艺术品的重心以及不同风速条件下的滑翔轨迹。和一般幼童的胡乱嬉戏不同,我对每一次手法和数据都暗中做下详尽的记录,为今后的运用打下坚实而熟练的基础,很快地,我便大致了解了各种不同纸张材料折叠缩放时所释放的力量大小,从而为魔术技法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他日若将这门技术运用到谍战工作当中,自然会有惊天奇效。然而唯一令我不爽的一点在于,父母居然让我从小就加强锻炼上肢力量,从肩部到指尖,没有一处肌肉和韧带不在苛刻要求的范畴之内。因为我家传手艺工作性质的关系,在表演时偶尔需要将很轻而又备受空气阻力干扰的小型折纸投掷到很远的地方,这就意味着,我必须综合运用肱部,肘腕和手掌部分的力量,才能够将轻盈无比的折纸艺术品赋予逆风飞翔的短暂特效,这对于艺术表演效果来讲相当重要,是我们家族吃饭本领的重要组成部分,因此纵然我不愿意特殊强化上肢力量,也不得不被迫听从父母的安排(其实我拒绝这种锻炼并不是因为辛苦,在我内心某处,仍一直排斥着印象中考尔金的样貌和状态,我还没有做好成为一个冷血残废的心理准备,固执的认为那种貌似段延庆的造型非常不适合我,如果从小就把胳膊变得如此健壮的话,总感觉是为了来日舍弃双腿而做准备)出于叛逆心理的影响,我也开始私自热衷于腿部运动,在孩童身躯懵懂热血的影响下,我稀里糊涂地加入了市区少儿足球队,由于我的本领出色,最终被定为最浅板凳和万能替补(无论是得分边锋抑或守门员,我都能轻易胜任,然而某些时候当我干净利落地扑救点球之时,我猛然感觉到自己和心目中所讨厌的形象更近了一分,迷离记忆中的考尔金也是因此才获得了闪避枪击的特殊能力)金子的光芒纵然掩埋于泥土之中也会被人发觉,所以我顺利地被评为一级运动员,并且被选入国家青少年足球队,当我的父母在火车站对我挥手送行时,我不禁潸然泪下,我终究没能按照他们期望的那样走上家族中时代相传的技艺表演道路,而我个人的梦想和意愿,从头到尾也只不过是欺骗他们的借口而已。这么多年来他们对我的悉心照顾,我虽然说过很多感谢,也用了许多手段试图加以报答,但这份恩惠和回馈,无论如何都抵不过即将上演的那一场噩梦,极夜审判倒计时远比同龄人日记本上书写的中考倒计时来得极端可怖。虽然和父母相处的日子仅有短短的十二三年,我还有太多的话没有说,太多的事情没来得及做,无数温暖的回忆未能来得及镌刻留下。但我只能默默的让眼泪流在灵魂的深处。我知道自己虽然骗他们说一定会在刻苦训练之余偶尔回家看看,同时找机会吧家传的技巧展示给一些国外友人以使传统国粹的戏法发扬光大。可惜我明白,这些都只是美丽的谎言而已,我注定再也无法返回熟悉的故乡,更见不到我的父母了。因为一条不归路的大门已经向我敞开。当所有人都把国家足球队未来的希望寄托在我们身上之后,我们却开始出乎意料地率遭败绩。以往那种所向披靡的丰姿忽然不见了踪影,为何我们配合默契的队伍仿佛莫名其妙地遭受了诅咒呢?其症结在于我因“贪财”而接受了X国的秘密收买,不禁签订了个人故意放水的契约,还允诺说会持续透露我方球队的战术部署。我在传递秘密情报时充分彰显了自己的间谍才能,屡次让前来接头收讯的线人佩服的五体投地,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终于有一天线人在接头时一不小心秀逗了,结果遭到了警方的逮捕(实质上这次乌龙是我有意安排的,只不过他毫不知情而已,事后也不可能有人觉察到是我从中作梗才导致他阴沟翻船)由于他耐不住审讯压力,最终还是把我供认出卖,所以我被组织强势开除,并勒令卷铺盖走人(按照通常情况而言,运动员出现卖国黑幕应该会因为内幕欺诈的罪名被提起公诉,但鉴于我尚未成年,刑法条例并不适用,所以上级领导和教练只是让我收拾东西滚蛋而已,临走之前我悄悄地对队友们讲了一句无声的抱歉,尽管我卖国求荣的秘密没有被当众揭破,更没有被媒体披露,但是我在队友们的心上留下了一道极其深重的伤疤,或许在饱尝了背叛和痛心之后,他们再也不会相信任何朋友了,在注重团队协作的体育竞技之中,这种猜忌和芥蒂毫无疑问会制造出相当致命的隔阂,因此如果这道难以修复的伤疤无法抚平的话,恐怕国家足球队再难崛起重振雄风了,不过凡事总要有牺牲,为了避免未来的残酷悲剧,就算让我亲手埋葬他人的梦想,也只能别无选择地依然决断。然而当我回眸自己的所作所为,忽然觉察到我已经扼杀许多少年人对未来的期待,这种残忍的所作所为,从本质上讲跟鸦隼并没有什么区别)在返乡途中,X国间谍组织潜伏在附近的特派员设计将我捕缚,并且带到他们的秘密集会场所,对我进行威逼利诱,声称能让我这个身败名裂的人召回尊严,我欣然许诺。由于我之前的出色表现被他们尽收眼底,而且他们对我这个拜金主义者也颇为信任,双方一拍即合,立刻签署了狼狈为奸的协约,就这样,我跟随着他们的脚步偷渡离开祖国,前往位于海外的秘密培训基地。当我越过国境线之后从货舱里探出头回望故土,忍不住潸然泪下,我不敢想象父母若是听见我背弃祖国的消息之后会有多么心痛,更不愿放任他们在听知我失踪的消息之后在心痛和担忧之中煎熬,可是我明白,自己肩头的这份使命,没有谁可以替我分担。作为一个不孝的游子,我无权抱怨身后留下的骂名和误解,只求岁月能够抚平亲人和朋友们内心的伤痛。就这样,经过了一年的专业知识恶补和军事技能学习之后,我顺利地成为了一名高分毕业的特务精英。周旋在X国政府的不同党派人士之间,偶尔也会潜入其他国家甚至激烈交战区域搜集重要的情报。由于我在语言文字的翻译水平方面比其他人占了更多的便宜(多一份记忆的优势在这里体现的尤为明显)尽管我有无师自通的嫌疑,也不可能有人怀疑我是未来灵魂的转世,因为这种情况是在太过匪夷所思。当我为虎作伥地帮助X国完成了几次变相侵略占领的任务之后,终于成为了上级领导的心腹扈从。虽然我正在一步步接近X国的军政核心,可心中却没有半点得以的感觉,因为我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每当日期刷新的时刻,我都会如芒在背地回忆起极夜审判的冷酷和罪恶。不知不觉,我已经度过了人生中的第十四个年头,此时我所剩的光阴已经不足半年(倘若在那个最后期限以前仍无法进行有效动作的话,极夜审判就将毁掉全世界所有美好的事物,我不能容许这种放肆的抹杀,所以必须竭尽全力接触到核心可靠的方式加以阻止)由于我深谙X国冠冕堂皇找借口的宣传造势模式,而且又懂得从敌人手中偷取最关键的情报并且予以适当抹黑,所以我已经成为他们极端倚重的对象之一。终于,我接受了在维和战区冒充恐怖分子的作战任务,这次命令要求我必须跟某个军方将领进行秘密合作。在无线联络途中,我立即就通过语言风格方式和模糊的音调语气痕迹认出了这个人,毋庸置疑,他就是彷徨者集团中官职最高的人员。也就是那个与我多次进行合作,最后却直接毁掉了整座城市的凶残刽子手。然而为了获取任务积分,尽快进入核心圈子,我必须完全遵照上级指示行动,所以只好按捺住心中的不快。间谍组织要求我们对某偏远小国自卫军团下达干扰伪传令,逼迫他们对表面上驻扎协防恐怖势力,实则暗中图谋不轨的X国维和远征队下手。为了创造开战的充足借口,指挥官在安排驻防位置和巡逻路线时故意把士兵们安排在劣势位置上,一旦开始突袭,他们势必会损失惨重非死即残。颁布伪传令之后,我立即刺杀了偏远小国自卫军的几名土著贵族,将矛盾进一步激化,随后迅速逃之夭夭,几天以后我返回基地得知,被当成活靶子的军士之中,有很多非常优秀的尖兵,由于他们反对上级下达的一些“荒谬指示”长期坚持错误立场,所以才被以如此方式暗害。X国高层人员果然玩弄了一手妙计,借刀杀人的技法异常纯熟。为了表示心中的歉意(毕竟我本人也要为死亡和伤残士兵背负一定的良心责任)我给他们偷偷赠送了大笔捐款,另附上我亲手制作的工艺折纸,希望我微薄的心意能令逝者安息,也能使伤者尽快痊愈。又过了几日,我才从几位同事的闲谈中得知,妮迪娅的弟弟恰好丧生在这次行动之中,难道这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的因果吗?我终于明白考尔金的小把戏为何能让妮迪娅神魂颠倒了,莫非该发生的一切都会发生?为了弥补自己犯下的罪过,纵然我不只一次地前往教堂中进行忏悔也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每逢夜深人静之时,我都在估测今天的自己距离考尔金的形象又贴近了多少。我有一种糟糕的预感,当我和考尔金的性格完全重叠,那也就意味着我又可以在另一个立场上遇见从前的自己了,但这种情况唯有在满目疮痍四下凄惨的情形里才能发生,所以每当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地变强一份,我失败的可能性也就越明显,因为极夜审判的那一刻,象征着重蹈覆辙一切如故的诅咒必然。背叛了父母的期待,剥夺了朋友的努力,伤害了无辜的生命,在每一级的阶梯上,我都为自己树立了信誓旦旦的理由跟借口。虽然我确实在一步步靠近目标,可是内心的堕落也越来越深重。倘若有一天我失去了自己的初衷,会不会也陷身鸦隼,成为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复仇狂魔?当一个人不敢相信自己的时候,他当然渴望着自己能够变得更强,可是愈发膨胀的力量和执念也会更加趋向于脱离控制,这种恶性循环就像泥潭沼泽一样把过去的自我吞噬。最终,当我在一次偶尔掠过祖国附近海岸线,偷偷窥见我和女友手挽手的身影之后,内心居然已经毫无触动。看样子我确实已经彻底麻痹了,和过去的回忆划清界限彻底隔离,也算是分清了梦与醒的边界。然而这种进步也就意味着脱胎换骨和面目全非是一对相辅相成的并存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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