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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相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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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转运中心,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和刘育禾、房庭安分别后,李馨对江澈说:“我先回宿舍洗澡,等你发车时,再下来。”
  “好的,我先睡一会儿;十点,我在宿舍楼下等你。”
  “嗯。”李馨点了点头。
  待李馨离开,江澈兀自来到了周密的车上。他看着躺在卧铺里直勾勾盯着天窗的周密,问:“早上什么情况?”
  “没情况。”周密目不转睛的答。
  “你和沈心兰和好了吗?”
  “好了。”
  周密敷衍了事,说明心里很乱。
  江澈蹙着眉,说:“说正事呢,能认真点吗?”
  周密猛的一下坐起来,说:“她让我回家离婚,我不同意,她就纠缠不清。”
  江澈沉默了一会,说:“这……不太好吧。”
  “我不会离婚。我和沈心兰在一起的时间不长,感情没那么深;我和老婆孩子的感情是亲情、骨肉情,不一样的。如果我离婚了,受伤害最深的是我的家人。”
  “我赞成你的想法,但我不能替你做决定;自己认为对的就去做,关键是处理好你们现在的关系。”
  周密慢慢的躺了下去,说:“我知道了。”
  “别想那么多了,你的气色不太好,注意休息,我回去了。”
  “没事,我会注意的。”
  江澈离开时,向周密的驾驶室看了看,摇了摇头——平时幽默、豁达的人,此刻却变成了六神无主的颓废模样!爱情是美好的,但在错误的时间遇到错的人,就会变的差强人意吧!
  晚上9点半,江澈被预先设置好的闹铃吵醒;他起身拿着洗漱用品来到公司澡堂,将浑身上下认真的清洗了一次。来到李馨的宿舍楼下,已经10点多了。见李馨已在那儿徘徊,他快步的走了过去,满含歉意地说:“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李馨笑着说:“没事,我也刚到。”
  江澈笑了笑,牵着她的手说:“走吧。”
  李馨嫣然一笑,紧紧地依偎着江澈走向了他的车子。
  密密麻麻的小车,从江澈低速行驶的大车旁一辆接一辆的向前奔跑着;江澈全神贯注的观察着前后左右,并尽量的保持高速度。按照他的经验,越积越多的车辆很容易造成一些路段的拥堵,只有快速通过才能避免这一情况。
  李馨坐在卧铺里,东张西望着说:“这儿的车子真多,都赶上市区了!”
  江澈说:“平时这条路没什么车的,今天七座以下小客车高速通行不收费,所以车子多了很多。这不放假嘛,回家的、出游的、探亲访友的都赶一块儿了。”
  李馨“哦”了一声,说:“爬山时,你们说的高速免费通行吧。”
  江澈笑着说:“聪明!”
  李馨娇笑道:“白天说我傻,现在又说我聪明,你到底那句是真话?”
  江澈干咳了两声,说:“白天是逗你玩的,现在说的是真话。你是很聪明的!”
  “真的吗?”
  江澈一本正经地答:“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李馨“哈哈”笑着说:“想骗你就骗,我愿意让你骗。”
  江澈笑着说:“那好,到楚城就把你卖了。”
  李馨笑着从卧铺里爬出来趴在江澈的耳边,问:“你舍得吗?”
  江澈吻了吻她的唇,认真地答:“舍不得!”
  李馨笑了笑,说:“这还差不多。明天带我去哪儿玩?”
  “楚城府衙怎么样?很有历史沧桑感的地方!”
  “是姑姑上次去的地方吗?”
  “是的。”
  李馨笑着说:“那好,就听您老人家的安排吧。”
  “乖!”江澈笑着说。
  李馨笑了笑,问:“天天一个人来来去去,是不是很无聊啊?”
  江澈笑着答:“早就习惯了。”
  “其实你的工作也是很轻松的,握紧方向盘就可以了。”
  江澈笑了笑,说:“开车看似简单,但要做一名优秀驾驶员,就必须考虑很多问题。”
  “考虑什么?”
  “车辆的日常保养自不必说,行驶途中更要处理很多的问题;比如超车时,我会考虑前方车辆里的驾驶员此刻在想什么?在超车的过程中,他会不会突然变道?他是不是疲劳驾驶?他车的轮胎会不会突然爆掉?他车的方向一旦失控我该怎么办?在我加速超车的过程中,他也加速不让我超,又该怎么办?还有前方会不会突然出现障碍物等。此外,还要很多妨碍安全驾驶的因素也要注意,像身体因素、车况因素、天气因素等。”
  “大叔,你想的可真多!”
  “这叫换位思考,开车是这样,做人也是这样;要多站在别人的角度看问题,多为别人着想,也是为自己减少所面临的问题和麻烦。”
  “听你这么一说,我又觉得开车不容易了。”
  江澈笑着说:“习惯了就好。一个人开车不仅无聊,时间久了压力还特别大;做我们这行绝对不能把情绪带到工作中,所以还要学会自我减压。”
  “减压,怎么减压?”
  江澈笑了笑,说:“我的减压方式不适合你,今晚小车多,不能表演给你看了。”
  听江澈这么一说,李馨愈发来了兴致;她盘根究底的问:“什么意思?别卖关子了,赶快说给我听听。”
  “我的减压方法是在大货车多的高速路段,也就是在那些挂车、大的单车中快速的穿插通行,享受在大车流中横冲直撞带来的感官刺激,体会大货车带来的速度与激情!”
  “这多危险啊!”
  江澈笑了笑,说:“大货车发生的事故,基本上都是因驾驶员疲劳行车引起的。大车驾驶员的驾驶技术大多是合格的,也会遵守交通规则,就连别人超车时都会主动让一让,所以,大车和大车之间的事故相当要少;大货车所发生的事故,很多是因为小车的不遵守交规引起的,比如它们的强行变道、强行加塞。想想挺气人的,那些在大车面前耍横的小车司机,都是不知死活的。”
  李馨扭住江澈的耳朵,说:“不许你说脏话!”
  “是,是。”江澈忙不迭地笑着说。
  李馨松开手,指着前方一大片闪耀着星星点点的发光区域,说:“江澈,你看前面像不像天上的星星?”
  “那是汽车的双跳灯,也就是危险报警闪光灯。”江澈说,“前面可能堵车了。”
  “堵车?那什么时候能到楚城?”
  “现在还不知道,看看再说吧。”江澈说着,打开了危险报警闪光灯;在和前方停着的车辆留下一段适当的安全距离后,将车子慢慢停了下来。
  看着眼前望不着边际、犹如大型停车场一般的高速公路,江澈知道前方的某个路段一定是发生了重大的交通事故。
  “前面应该是出了车祸,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疏通!今晚可能要让你睡路上了。”
  “那好啊!我还没在路上睡过觉呢,今天正好体验一下是什么感觉;再说有你保护,让我睡哪儿都无所谓!”
  “傻瓜!这环境还无所谓?把衣服穿好,我先带你去趟洗手间。”
  李馨望了望窗外,说:“这儿有洗手间?”
  “我们刚刚经过了一个服务区,往回走300多米就到了;饿了吧?顺便到服务区吃点东西。”
  李馨“噢”了一声,一边穿衣服,一边说:“肚子还没饿,就是想用下洗手间。车子放这儿没事吧?”
  “没事,把车门锁好就行了。走吧。”
  江澈跳下车,来到右门处,将李馨轻轻的拥在怀里从应急车道向服务区走去。刚刚还空落落的车后,只一会儿的功夫,就停驻了几十米长的车流!停下来的车辆,大多开着双跳灯,一闪一闪的灯光,就像是夏夜趴在庄稼上的萤火虫。
  夜晚的微风,轻轻拂动起李馨的秀发;飘逸的秀发,柔柔的拨弄着江澈的脸庞。
  “好香!”
  李馨笑了笑,说:“今晚你抱着我睡,让你闻个够。”
  江澈含情脉脉的看着略带羞涩的李馨,情意绵绵的说:“就是闻一辈子,都不会嫌够!”
  李馨“噗哧”笑了笑,更用力搂紧了江澈。
  在服务区的餐厅吃了自助餐,江澈又到超市买了一大包零食。回去的路上,江澈提起手里的零食,说:“白天应该买好的,下午忘了,现在算是补偿吧。”
  李馨笑了笑,说:“我又不是小孩子,不会在意这些的。”
  “在我心里,你永远是个孩子,一个我想保护、想照顾一生一世的孩子!”
  李馨沉默了一会,说:“江澈,答应我,好好爱我一辈子!”
  江澈深情款款地吻了吻她的额头,说:“你是上天赐给我的天使,是上天对我的恩赐;有你,我此生无憾!我一定会好好爱你!”
  李馨凝视着情真意切的江澈,紧紧地和他抱在了一起……
  “回去吧。”江澈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说。
  “你背我。”李馨撒娇地说。
  江澈摸着她的脸庞,轻声地答:“好。”
  将手里的零食递给李馨,江澈转身背对着她,上身向前略倾,双膝弯了下去。李馨“哈哈”的笑着,趴在了江澈的身上;江澈笑了笑,轻轻勾住她的双腿将她背了起来:“小胖子,该减肥了。”
  李馨吻了下他的脸,说:“胖?那还不是你养的好!”
  “怎么倒怪起我来了?”江澈一边走,一边问。
  李馨笑着答:“我说的不对吗?要不是你让我晚上吃东西,我怎么会胖?”
  “好吧,”江澈笑着说,“都怪我!”
  回到车旁,江澈停车时和前车留的安全距离已经被几辆小车“霸占”了;原本开着双跳灯的车辆,驾驶员担心电瓶亏电,道路疏通后启动不着车子,此刻也都关闭了电源。几个站在应急车道上抽烟的人,焦急的向前方眺望着;远处分不清是救护车还是警车暴闪灯发出的亮光,忽明忽暗的闪烁着。对面急驰而过车辆带出的“呼呼”声,在黒夜中显得特别的瘆人!
  “困了,想睡觉。”李馨打着哈欠说。
  江澈回过神,看着李馨说:“睡觉吧。”
  脱去外衣,李馨像小兔子一样钻进了被窝;江澈从背后握住了她的胸,轻轻吻了吻她的脖子。
  “我的……是不是很小?”李馨小声地问。
  江澈笑了笑,松开了手说:“还……还好吧。”
  李馨转过头,问:“有你老婆的大吗?”
  江澈咬了咬嘴唇,答:“差……差不多吧。”
  李馨转身用手指划着江澈的鼻子,问:“你不想‘碰’我吗?”
  “那样会伤害你。”江澈惝恍迷离地说,“如果以后能娶你,我会那么做。”
  李馨紧紧的抱着江澈,问:“你会娶我吗?”
  “现在……不行,以后……我不知道。”
  “那我等你,等我老的没人要了,你再来照顾我。”李馨抽泣着说。
  江澈想说些什么,但面对已是梨花带雨的李馨,却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只能紧紧的抱着她......
  清晨,急促的警笛声将江澈唤醒;那是前方道路疏通后,交警在催促滞留车辆通行的信号。他轻轻的拉开驾驶室与卧铺间的帘子,蹑手蹑脚的爬出卧铺,穿好了衣服。他看了看仍在睡梦中李馨——几缕凌乱的秀发悠闲自得的散落在她白里透红的肌肤上;舒缓、均匀的呼吸,像婴儿般竖起的拳头,让江澈愈发感觉她是个需要呵护的孩子!他笑了笑,轻轻拉上了窗帘,平稳起动了车子。
  随着缓缓移动的车流行进了大约两三公里,江澈来到了昨夜发生事故的地方——路面上残留的一大滩机油,已经被车流带出了一条条长长的印子;还没来的及清理的、散落一地的汽车配件,被路过的车轮碾压的粉碎,分辨不出本来的用处了!
  江澈在心里祈祷:“但愿驾驶员和乘客是平安的!”
  做为一名职业驾驶人,每当他以七八十码,甚至更快的速度穿梭在各种高速公路时,他所面对的风险远远高于其它职业。此外,很多不确定的因素,也直接威胁到了驾驶人的健康乃至生命;比如,爆胎所带来的车况因素、雨雾冰雪所带来的不利天气因素等。在家人、亲戚、朋友的眼中,驾驶人是另类的!常年奔波在外的他们,吃不好饭、睡不好觉;对于父母、妻儿,没有时间孝敬、陪伴。走亲访友、聚餐旅行之类的更是奢望……
  到楚城卸完货已是上午十点。江澈看了看还在睡梦中的李馨,不知什么时候,身上的被子已经滑到了一边。“这么大的人,睡觉还蹲被子!”他在心里责怪着,双手却轻轻的为她重新盖好;看着熟睡中的李馨,笑了笑,提着洗漱用品悄悄的下了车。洗漱完毕刚回到车旁,就听李馨惊呼道:“哎呀!”
  江澈大步流星的上车,急切的问:“怎么了?”
  李馨痛心疾首地说:“我昨晚忘了一件事!”
  “什么?”
  “我忘记敷面膜了。”李馨懊悔无及的答。
  江澈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李馨一字一句的说:“大叔,你耳朵不好吗?我说昨晚忘记敷面膜了。”
  “就这事!”他装作擦汗的样子,拉过李馨的手说:“孩子,我也有两件事要告诉你。”
  “啥事?”李馨笑着问。
  江澈拍着她的手心,说:“第一,大叔不仅听力不佳,而且心脏也不好,不能受惊吓。”
  李馨摸了摸江澈的脸,笑着说:“我知道了。那第二呢?”
  “第二,就是你已经很漂亮了!别说一天不敷面膜,就是一个月、一年不敷,还是很漂亮!”江澈认认真真地说。
  “那不行!”李馨嘟噜着嘴说,“不保养很快会变成黄脸婆的,那时你就不喜欢我了。”
  江澈捧着她的脸,深情的说:“我喜欢你,是喜欢你的人,不是你的容颜;因为我知道,再美丽的容颜也会有终将老去的一天。我不能因为你现在有美丽的容颜就喜欢你,也不会因为你变成老太婆了就不喜欢你。我再说一次,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不管你的明天是什么样子,我都会好好爱你一辈子!”
  江澈刚把话说完,一直目不转睛听着的李馨就紧紧的抱住了他!
  “穿衣服吧。我先带你去参观‘楚城府衙,’再请你吃大餐,品尝楚城的名小吃。”
  “你背我。”李馨撒娇道。
  “嗯。”江澈点了点头。
  “楚城府衙”始建于明初,是全国迄今为止保存最为完好的两座府衙之一!
  李馨站在“楚城府衙”大门口的两只张着大嘴的石狮子中间,说:“江澈,帮我照张照片。”
  “好的,摆个pose。”江澈答应着,打开了照相机。
  李馨理了理头发,问:“这样行吗?”
  江澈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景色,说:“两只手张开对着狮子的嘴巴,对……对……手再向上一点,好……就这样。”
  李馨摆好了姿势,江澈连续按了好几次快门。
  “看看,行吗?”
  李馨看着照片,笑着说:“我漂亮吧!”
  “低调,低调。”江澈笑着说。
  府衙内,灰色的古代建筑给人以庄严、肃穆的感觉。青砖铺就的地面上,阳光照射不到的角落,凤毛麟角地结着青苔;伫立于道路两侧用石头雕琢成的低矮灯塔,很快将人带入了遥远的年代……
  “我可以击鼓吗?”李馨看着摆放在正堂门前架子上的一个红边白面的大鼓问。江澈装模做样地说:“击鼓都是要喊冤的,敢问小女子,你有何冤屈?”
  李馨笑着说:“奴家要告一个叫江澈的负心汉。”
  江澈学着古装剧里坐堂官员的口吻问:“你说说,他怎么你了?”
  李馨装作委屈的样子,说:“他家中有老婆,还在外面找小三。”
  江澈干咳了两声,说:“小三?谁是小三?本官不知什么是小三!”
  李馨伏在江澈的耳边,小声地说:“禀告青天大老爷,小三就是情人!”
  “哦,陈世美啊!”江澈转过身,对着院子里的空阔处小声吆喝道:“来呀,把这个当代的陈世美拉出去重打四十大板。”
  李馨“哈哈”笑着说:“大板现在找不到,你先趴地上让我踩两脚。”
  说着,她抓住了江澈的胳膊。
  江澈见逃不脱,就指着大堂里一个写着“肃静”的木牌说:“肃静,肃静,不能大声喧哗。”
  李馨笑着放开了手,问:“府衙是不是现在的政府机关啊?”
  “差不多吧。府衙是当时地方上权利最大的官员吃、住、办案的地方,是集中了他们权利的地方,就好像融合了现在的公安、检查、法院等的权利职能部门。”
  李馨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看着大鼓说:“现在要是在政府门前也放一面这样的大鼓就好了,我们有什么困难就去击鼓鸣不平。”
  “现在是歌舞升平的太平盛世,讲究的是和谐;击鼓鸣冤,岂不是不和谐。”江澈笑着说,“走吧,带你去看看那边的刑具展。”
  李馨笑着说:“好啊,找不到大板,我就用大刑侍候你。”
  “想谋杀亲夫啊!”江澈笑着说。
  李馨哈哈大笑起来。
  一件件让人毛骨悚然的古代刑具,把李馨吓的全程紧抓住江澈的胳膊不放!终于,在见到了一个活剥人皮的模型后,拉着江澈逃离了刑具展览区。
  看着被吓得瞪目结舌的李馨,江澈想:“站笼、夹头、夹乳和剥皮等酷刑用具,要是能给那些残害百姓的贪官污吏、恶霸流氓用上就好了,让他们尝尝罪有应得的惩罚,或者说是报应。但当时发明这些酷刑用具的聪明人,他们的初衷是为了那时的权利部门服务的,是为了更好的统治平民百姓。所以不管是做了错事的普通人,还是被冤枉的人,他们所承受的,一定远比当政者多很多。”
  “楚城府衙”是发生了“窦娥冤”的地方,这是人们知道的;那不知道的呢?这里还发生过哪些冤案?天下,又有多少沉冤,没有昭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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