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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搬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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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潇就这样天天在家过日子,好比女人刚生完孩子在家坐月子,不亦乐乎。不知不觉,他过完了暑假的四分之三。时间这货就是卑鄙,喜欢暗戳戳躲着,选择在最后关头出来在人背后猛捅一刀,还捅不死,只是让人意识到。
  当雨潇意识到暑假仅剩两个星期时,不由地紧张起来,换句话说,两个星期后就开学了。
  他贵有自知之明,于是下定决心放弃玩乐,学一门手艺。他所理解的手艺是用手做的事情,至于用不用脚就随个人喜好了。既然要跟手有关,他便想到去搬砖。
  一日清晨,雨潇来到附近的一家工地,这是一家刚开工起步的工地,所以需要大量的劳动力。包工头见他未满十八周岁,犹豫着到底招还是不招。
  雨潇自信道:“我初中毕业,马上去读高中了,开学前想做些有意义的事,想找份活干,我就想搬砖头,钱给多给少我不介意,重要的是我能锻炼我自己,也为城市的建设发展尽一份微薄之力。”其实他心里还是渴望多拿一些钱的。
  包工头被雨潇的话语感动了,忙不迭答应:“好好好,你就在这里干吧,工资按日结算。小伙子,你年轻有为,后生可畏啊。”说着递给雨潇一根烟,是便宜烟,两块一包的那种。
  雨潇从没抽过烟,他可不想缩短寿命,就谢绝道:“我不抽,这吸烟有害健康,烟壳上就这样写着,而且多吸对以后生孩子也有影响。”
  包工头爽朗道:“哈哈,你还年轻,不懂,这吸烟虽然有害,但没烟国家赚不到钱啊,烟壳上嘛,写写而已,走个形式。形式主义懂不?烟可是人类的好朋友呀,我在你这个年纪时早早抽上了烟,一直抽到现在,身体照样好。还有那个生孩子,完全没问题啊,我二十岁时就和我老婆弄出了一个儿子,后来儿子真是精壮得不得了,跟牛一样,哈哈!他就是书不会读,打麻将和斗地主倒是有一手,我还搞不过他呢。最近这些日子,他就在我这工地上帮我搬砖头。现在他还在睡,一般要睡到中午,下午才会过来。你年纪跟他差不多,到时候你可以跟他聊聊人生什么的,哈哈!”
  雨潇见包工头为人爽快,也爽快应道:“好啊,我下午跟他聊!”然后去搬砖了。
  雨潇认为,搬砖看上去简单,实则里面大有学问,是一门艺术,谁的艺术成就越高,一次搬砖的数量就越多。
  他为了显示自己的艺术成就高,不仅用上了脚,还用上了头,更借用了外物——书包,极大程度上提高了搬砖的效率。“君子都善假于物”是两千多年前的荀子说的。雨潇谈不上君子,借物纯粹是耍小聪明罢了。
  搬砖时,他左右手各拿一块,头上顶了两块,书包里塞进六块,一次可搬十块砖。此时的书包也已失去装书的职能,该改个姓,叫“砖包”。
  他搬砖一直搬到中午,汗流浃背,回家草草吃了顿午饭,换件衣服,下午又回工地搬砖,乐此不疲。
  到了工地,雨潇还真见到了包工头说的他那长得像牛一样的儿子,但他没有牛气,该换个动物来描述他。
  这孩子也不能说精壮吧,该说肥胖,脸上的肉抖动起来不仅能出声,还能带出点风来。
  他为人倒是挺热情的,一见雨潇便打招呼:“兄弟,你终于来啦,可等死我了!我叫二胖,朱二胖,很高兴认识你,我爸中午跟我说了你的事迹。我听了很感动,你值得我尊敬,我以后把你当兄弟看待,有事尽量找我!”
  雨潇听着这长得像猪又二又胖的朱二胖的夸赞,心里飘飘然的,不好意思道:“其实我就来打发打发时间,顺便赚点外快。”
  二胖却严肃道:“不用说了,你现在就是我兄弟,你当大的,就叫大胖。”
  雨潇见他如此真诚,更不好意思拒绝,说:“那好吧。以后大哥罩着你。”他说这话也不觉羞愧,二胖这体型,根本不用罩,反正罩也罩不住。
  二胖大喜,居然学古人单膝下跪,双手抱拳道:“大哥,受小弟一拜!”
  雨潇连忙叫他起来:“二胖,这是干嘛,快起来,兄弟还拜什么拜。”他估摸着这傻二胖古装戏看多了,一见人就称兄道弟,跪拜起来。
  二胖很听话,说:“大哥说不拜那我就不拜,一切全听大哥的。”
  雨潇说:“二胖,先不说了,我先去搬砖了,搬完我跟你聊聊人生,我答应你爸了。”
  二胖急了,说:“大哥,你先休息休息,饭后不能剧烈运动,我消化功能强,没事,我先帮你搬一会儿砖。”
  雨潇觉得此话颇有道理,便答应下来。他走到附近的一棵树下坐下,背靠着树休憩,看着二胖搬砖。
  二胖徒手一次性搬了大量砖,雨潇数了数,竟有十一块,比自己还多出一块,说不定已打破了吉尼斯世界纪录,成为世界上第一位徒手一次性搬砖数量最多的人。且二胖捧着这些砖还能小跑起来,雨潇惊呼:“神力,真******神力啊!头脑简单,四肢真他娘的发达啊!”
  雨潇看着二胖来回不停地小跑,打起了瞌睡,最后深度入睡,一直睡到黄昏。
  睁开眼,天色已晚,见二胖还在小跑着搬砖很吃惊。雨潇喊道:“二胖,你怎么还在搬砖啊,不要命啦!”
  二胖一听是大哥的呼喊,扭过头傻傻地说:“我见你睡了,不敢叫醒你,所以帮你搬了一下午,没事,就这点砖,搬不死我!”
  雨潇的心一颤,眼睛里多了感动的成分,说:“二胖,你人真好,你现在不用搬了,快过来我这,我有件礼物要送给你。”
  二胖立马放下砖跑到树下,问道:“大哥,什么礼物?我这一辈子还没有其他人送过我礼物,我爸妈每年就送我一个生日蛋糕。”
  雨潇慢慢从裤袋里摸出一副黄色的橡胶手套,说:“这个送给你,戴上这个再搬砖,手就不容易被划破了。早上我搬砖就戴上了,你以后搬砖也戴上,注意安全。”
  二胖听了抱紧雨潇,哭道:“谢谢大哥,你对我真好,但你把手套给了我,你怎么办?”
  这一抱,把雨潇抱得肋骨差点错位,他痛叫道:“啊,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别抱我了!”二胖乖乖松了手。
  雨潇揉了揉腰,道:“你不用担心我,我再买一副手套就是了。”
  二胖轻松戴上了手套,挥了几拳,高兴道:“大哥,好合适!”
  雨潇大笑道:“废话,你全身上下就手跟我一般大嘛。其他地方的话——除了吊(第三声)之外,肯定比我大。”他曾听说胖子们的鸟都很小。
  二胖不解,疑惑道:吊,什么吊?”
  雨潇阴笑道:“吊者,有羽毛的卵生脊椎动物也。”
  二胖问:“是不是天上飞的那种?那我怎么可能有啊,我不会飞,抓不到。”
  雨潇大笑道:“你不用抓,天生就有,是男的就一定有,一定有啦,哈哈!”
  二胖更疑惑了,道:“天生就有?在哪里,在哪里,我怎么看不见?”
  二胖还是不明白,雨潇不想毁了二胖的纯洁,便不再多说。
  不久,包工头来给雨潇发工资,惊诧道:“小伙子,你下午搬的砖头可是早上的三倍多,厉害啊,小伙子!”二胖站在一旁没插任何话,这货还算聪明。
  雨潇红着脸,却流利地说:“上午搬砖手生,下午手就硬朗许多,搬着搬着就搬多了,以后有空我还会再来搬的。”
  包工头笑着说:“没事,干一天算一天,你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搬,搬完给钱。”话落便从裤袋里掏出一张一百块给了雨潇。雨潇低头,双手接过钱,好比大臣接过皇帝老儿的赏赐。
  包工头转而对二胖生气道:“你看看,人家一下午搬了这么多,你怎么一块砖都没搬?是不是又偷跑出去玩了?哎,败家子,败家子啊!”说着转身,几声叹息,痛心离去。
  包工头走远后,雨潇连忙对二胖说:“二胖,不好意思,都是我害你的,是我的错,这钱你拿着,算你的功劳。”钱却还在手里拿着。
  二胖没在意,微笑道:“你是我大哥,帮你应该的,你就拿着,你不拿我就不高兴了。”
  “好好好,我拿,我拿就是了。”为了让二胖高兴,雨潇把钱迅速塞进口袋,手法精妙,可能连魔术师都看不出来。
  雨潇想到,好歹这也是我第一次赚大钱,留个纪念。
  与二胖分别时,雨潇说:“二胖,你是个好人,我会永远记住你的。”
  没想到接下来傻二胖问了个颇有深意的话:“永远是多远?是时间长还是距离远?”
  雨潇用手擦了擦眼道:“都有吧。你明天以后就知道了。”
  他与二胖挥手告别走出工地,他只能挥手,因为他的腰现在还隐隐作痛。二胖则是在背后呼喊:“大哥,你明天再过来啊,要记得过来,我再帮你搬砖!”
  路上,有那么几分悲伤和难过的雨潇猛然想起自己还没与二胖聊聊人生,他想辗转回去,不过三思过后决定放弃。他想,就二胖这智商,无论怎么跟他聊,他都不会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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