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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交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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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肖然到达龙阳村以来最轻松的一天,也是他在龙阳村的最后一天,省中医管理局派来接替他和莫雪仪的医生已经到位,他不用在面对缺医少药带来的无奈,也不用再面对繁琐病人带来的煎熬。他可以安安稳稳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轻松地面对一切,去看看风景,甚至去看看喜儿。这是他很久以来因为工作原因忽视的问题,想想自从认下这个干女儿之后,自己对她的关心远远不够,似乎很久已经没有去过喜儿的家了。
  今天对于肖然来说也是最繁忙的一天,今天他要完成与来接替他和莫雪仪的医生之间的交接工作,所有药品和设备的储备量以及使用目录,东西的储备地点,使用时的注意事项。这些工作似乎更加繁琐,有时肖然宁愿面对病人也不愿面对着一切,自己对这方面并没有什么天赋,一会儿忘了这个,一会儿又落下了那个,反反复复的述说,肖然的脑袋似乎在这种心力交瘁中长大了无数倍。但是这是他的工作,他必须完成,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后来的医生可以顺利开展工作,只有这样才能给龙阳村的村民们带来真正的医疗保障。
  “终于结束了,走吧,带你们去看看我女儿。”
  一切终于结束了,肖然转过头看着自己的伙伴,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容。这一次来到龙阳村的人中,除了来接替他和莫雪仪的医生之外,还有梁滇仁、郎震和陈薇,他们是来接肖然回家的。
  “女儿?不是吧,这么快,你们是来医疗支农的还是来生孩子的?”
  梁滇仁一副搞不清楚状况的模样,他来过龙阳几次了,压根儿没有听说过莫雪仪怀孕,怎么就突然多出来个女儿?梁滇仁疑惑的望着莫雪仪的肚子,若有所思的眨着眼睛,这个表情看的莫雪仪满脸通红,又气又羞,恨不得一拳把这个家伙打趴下。
  “滚蛋,都什么跟什么,是我和雪儿的干女儿,喜儿,你们也见过的。”
  肖然一脚踹在梁滇仁的屁股上,解释着。梁滇仁狼狈的样子引来大家一阵阵发笑。肖然突然觉得自己有着这帮朋友是何其的幸福,他们之间的能让自己真正的放松。
  “哎!我看着你们一直觉得不对,现在才明白过来,怎么少了个人?果儿呢?”
  突然意识到少了一个人,肖然疑惑的看着郎震,该不会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问题吧,要不然以林果爱凑热闹的脾气今天又怎会不到场呢。
  “果儿怀孕了,有几个月了,不方便长途旅行,所以我就没带她。”
  郎震一脸不好意思的看着肖然,的确,这样的场合林果没来是不应该的,但是想想她已经微微隆起的肚子,自己怎么能带她来呢。
  “怀孕,不是吧,你吓住我了,你们不是还都没有结婚吗,怎么就怀孕了,是想先生米煮成熟饭吧。”
  郎震的话的确吓住了肖然和莫雪仪,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来到龙阳村短短一年的时间,听到的第一个消息竟然是这样的。肖然不怀好意的看着郎震,他的眼神让这个一直都笔直站立的男人不自觉的低下了头,臊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有个地缝能钻进去。
  “肖神,其实还有件事没有告诉你们,我们都结婚了,一切结的婚,就在两个月前,主要怕你来回跑不方便,所以就没有告诉你,关键你们也当不成伴郎和伴娘了,去了没什么用。不过你猜的还真准,老狼还真是像你说的生米煮成了熟饭,是奉子成婚的。”
  梁滇仁的话更是让肖然长大了嘴巴,许久都没能闭上,看来自己在龙阳村的时间里错过来太多的精彩,两对新人的集体婚礼一定有着异乎寻常的精彩。梁滇仁戏谑轻松的理由更是让他感动,虽然看似自己去了没有什么用处,但主要还是怕自己和莫雪仪劳累,这里满满满的都是关心,也许这就是朋友。
  “那你们可是欠我一顿喜酒,一定要补上。”
  “那必须的,我们已经准备好了,都带着呢,今天晚上就给你补上。”
  “……”
  三人相互搂着向希尔家走去,还是如同往常那般亲密,丝毫没有因为一年时间的分离显出丝毫的生疏。肖然回头看了看落在后面的两个女人,她们也是同样亲密的嘀咕着什么,不时地发出阵阵甜美的笑声,肖然并不想去探究她们究竟在说些什么,在他眼里那些也许只是女人间的小秘密,只要她们开心就好。
  来到喜儿家,首先出来迎接他们的并不是喜儿,而是喜儿娘,她已经完全没有了往日的颓然与邋遢,一身干净整齐装扮的竟然是如此的美丽,也难怪喜儿有着那样一双清澈透亮的大眼睛。
  “爸爸、妈妈,你们来了。”
  喜儿从屋里飞奔出来,一下子扑倒了莫雪仪的怀中,撒着娇,莫雪仪溺爱的摸着喜儿的头发,眼里是极尽的关爱。
  “大姐,看来你这段时间恢复的不错,应该是快全好了吧。”
  肖然走上前去,仔细观察着喜儿娘的状态。
  “是啊,大兄弟,多亏了你们。大妹子还总来看俺,你们对俺们真好。喜儿能摊上你们真是她的福气,要不是你们,俺们这个家可真是完了。”
  喜儿娘看着眼前的两位恩人,眼泪止不住的就要往下掉。在她恢复的这段时间里,肖然和莫雪仪对她们所做的事情,她全看在了眼里,这些已经完全超出了一个医生对病人的关心,她真的庆幸有喜儿这个女儿,是她将这两位在她心中好像神一样的人引到自己这个家里的,挽救了自己这个走在崩溃边缘的家。
  “大姐,快别这么说。对了忘了给你介绍了,这些都是我的朋友,她叫陈薇,省电视台的,他是梁滇仁,他是郎震,他俩也都是我们一个医院一个科的。”
  肖然并不想让喜儿娘过于激动,赶紧岔开话题,将众人介绍给他。喜儿娘的病情并没有完全恢复,这时候的她如果过于激动必然会对后期的进一步康复带来不好的影响。
  “好好,你们好,快先进屋再说。”
  喜儿娘赶紧收拾好心情将众人引到屋里,可是一进屋她却发现,自己家的房子虽然已经收拾好了,可是屋里并没有多少摆件,众人只能尴尬的站着。
  “对了,你让我们带的东西应该是要拿到这里的吧,还在车上,我去拿,老狼走一起去,我一个弄不过来。”
  梁滇仁突然意识到来之前肖然说让他带一些简易家具过来,说是要给喜儿家,显然就是眼前这里,他赶紧招呼着郎震一起去运过来。
  “大姐,我们明天就要回去了,虽然还会来,但是不能经常看你们了。你以后可别胡思乱想了,这样对你的恢复不利,要多想想喜儿,你能好好的,喜儿才有真正的依靠,毕竟你才是她的亲妈。”
  莫雪仪一手搂着喜儿,一手牵着喜儿娘的手交代着,这是她这一次回去最放心不下的事情,只有喜儿娘彻底的恢复才能让喜儿获得真正的幸福。
  “这些俺都知道,大妹子,你们放心,为了喜儿俺也不会再让自己变成以前的样子,俺还要看着她上大学,当医生呢。”
  喜儿娘两眼含着泪,看着眼前的女儿,她不敢去想象在她疯的这一年多时间里女儿是怎么过来的,她只想以后尽力去补偿她,让她在自己的怀抱中幸福的成长。
  “大姐,我们回去以后就会尽快联系药厂,和他们谈谈秘方合作的事儿,这样你们就有钱了,日子也会过得好些。”
  秘方是改变喜儿家环境的最快方法,这也是肖然的一块心病,他一直都想能利用手中的秘方让喜儿生活的更加快乐。
  “不用,不用,大兄弟,那些秘方你们留着自己用吧,你们给俺们的已经够多了,俺们不缺钱了。”
  喜儿娘慌忙推辞着,那些秘方在自己的手中一文不值,望着眼前两位恩人,秘方应该在他们手中才值钱,他们帮了自己这么多,自己怎能在接受他们的好处呢,并且她根本不奢求这些东西能给自己这个家带来什么。
  “大姐,你是不知道秘方的价值,那钱多得你无法想象,而且这本身就是你们家的东西,必须交给你。”
  望着肖然坚定的眼神,喜儿娘没有再推辞,她知道这时候的推辞没有任何意义,但是她的眼神却显示出她也不是一个会轻易改变想法的女人。
  时间没过多久,梁滇仁和郎震就抬着一堆东西回来了,为了运输方便,肖然让他们带来的都是板式家具,直接组合起来就能够使用了。大家一起将屋里破旧的家具抬了出来,又叮叮咣咣的将很快安装好的崭新家具抬了进去,在喜儿的指挥下摆放整齐,这个屋子瞬间变了模样,两张床,一张书桌,一个柜子,一个餐桌和几把椅子,完全是同一色系,一切都是那么干净整洁,不仅喜儿,就连喜儿娘也是抚摸着那些家具爱不释手,在她的印象中,别说是自己使用了,这样好的东西自己就连见都没有见过。
  天渐渐的黑了,夕阳把她的万把金针收回去,胭脂红的脸上透出几分娇羞,斜斜地挂在西山顶上,依恋地望着可爱的人间。溪水泛起粼粼的波光,闪现出神奇的色彩,高高低低的山坡在她的渲染下,风姿绰约,小草弯了弯腰,花儿点了点头,匆忙的行人也都禁不住向那美妙绝伦的夕阳看上一眼。对于夕阳来说,这就足够了,虽然短暂,但它已经给这个世界带来了美好,可以安心地走了,她渐渐地沉入了山的那边,带走了最后一缕霞光。
  尽管喜儿和他娘一再挽留,肖然还是带着众人离开了,他们回到了村委会的大院,由于来接替的医生已经住进了村卫生所,所以这里将是他们今晚歇脚的地方。
  院子的房屋前搭下一座瓜架,种着丝瓜和南瓜,翠绿的藤叶,爬上瓜架,把整个瓜架缠绕的结结实实的,从远处看瓜架像是被绿色完全包裹成了一座绿茵茵的小屋。成熟的瓜果从瓜架的空隙中垂挂下来,宛如一个个彩色的小灯笼,让人心旷神怡。
  瓜架旁变得地上种着许多的鲜花,花儿鲜艳的开着,有鲜红的,有黄色的,有紫色的,有众人叫上名字的,有叫不上名字的,争芳斗艳,还不时招来各种各样的蝴蝶和蜜蜂。构成了一道别样的风景。院子中偶尔还会走过几只白鹅,高贵妇人般的仰起脖子,引吭高歌。
  众人坐在院子中的石桌旁,头上垂着明亮的白炽灯泡,将这个院子映得如同白昼一般明亮,桌上摆着各式各样的蔬菜和肉,这些都是王红雨为了送别肖然和莫雪仪特地准备的,对于桌上的肉,二妞没有再对着他们摆出一副厌恶的表情,毕竟龙阳村在这一年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顿顿吃肉已经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太大的问题了。二妞上完菜就悄悄地退出了大门,就连王红雨也不见了,也许是她不想面对这分别的场景,也许他只是认为这些人好久不见一定有好多话要说,自己在一般不太方便,反正不管怎样,院子里只剩下了他们几个,就连院门也轻轻的关闭着。
  今天晚上的宴席中菜品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只是普通的农家菜,就也只有着梁滇仁和郎震带来的几瓶元青花,一切都显示着这个宴席的普通。说起来,几个人也算是同期进入急诊科,以前还经常小聚一下,可后来随着各自在科室里承担任务的逐渐加重和与女朋友的约会,反而渐渐的聚得少了,就算偶尔的聚会还要担心是否会有急诊电话响起,让自己紧赶慢赶的回科里处理,所以连酒都不敢喝上一口。而今天一切都不一样了,大家似乎完全放开了,再也不用担心急诊,再也不用闻着美酒的香味不能自饮。
  刚开坐在肖然身边的莫雪仪,但很快就换了人,换成了梁滇仁,原因很简单,莫雪仪和陈薇根本无法忍受他们一直燎着的烟雾,只好躲在一旁,脸上虽然一副不满的表情,可是并没有像往常一般阻止,并不想因此坏到他们今晚的心情。
  “这样干喝酒下的太慢,咱们来玩个游戏吧,明七暗七好不?”
  梁滇仁突然提议道,眉毛一挑一挑的,挑衅的看着大家。明七暗七是酒桌上常见的游戏,也就是大家轮流按顺序报数字,遇到末尾带有七和七的倍数的数字一律要过,谁说错就必须罚酒一杯。
  “没问题,女士参与不?”
  对于这种赤裸裸的挑衅,肖然当然要进行回击,都是年轻人,喝酒方面谁怕谁。
  “当然喝了,聚会把女士抛在一边多不礼貌。不过她们一次只用喝半杯。”
  郎震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看着众人,嘴角微微挑起一丝微笑,可那丝微笑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并没有被众人察觉。
  “公平合理,现在开始。”
  几个人中肖然显然是习惯了指挥角色,一声令下,演出正式开始了。
  这样的游戏一局并不会花费太长的时间,很快郎震就输了。他爽快地站了起来,将满满一杯酒一饮而尽,而后手腕翻转,将杯子倒悬在自己上方,杯中没有任何一滴酒残留。游戏继续进行,不时有人落马,所有人都是满面红光,就连莫雪仪和陈薇也喝了不少,两颊上的绯红更增添两人的美丽。梁滇仁和郎震的数学似乎学的不是太好,频频出错,喝下去的酒有一半都进了他俩的肚子,两人也是不停地打着酒嗝,吆喝着继续。
  “老公……”
  又输了的陈薇脸上突然多了几分媚笑,碰了碰身边的龙跃,柔声的叫着。梁滇仁他听着这声呼唤,不禁机灵灵打了个寒颤。陈薇一直都是非常独立的个性,就算对着梁滇仁也很少会露出这样的神态。其他人也同样都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状态的陈薇,一时间形态各异,但无不停下了交流,场面迅速就变得安静下来。
  “干……干什么?”
  梁滇仁有些尴尬的看着陈薇,他真的有点不习惯这种状态下的陈薇,不过想想陈薇要是一直这样也是挺好的。
  “我喝不下了……”
  陈薇低下头,一脸委屈的样子,像是受了多大的欺负。此时其他人才反应过来,不禁全都哄然大笑起来,笑的大跌,这样的陈薇估计梁滇仁是没法拒绝的。
  “我替你喝。”
  这时候还能说什么,梁滇仁只有干脆地站起来,端着酒杯一口气干了。这点酒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关键为了老婆男的露出的温柔,就是干三杯也是值得的,何况只是一杯。
  “哈哈哈哈……”
  众人哄堂大笑。一时间,酒喝的更加更快了,众人脸上的红晕更浓了。,气氛尴尬不在,酒越喝越近,很多时候,它往往能够发挥出非常神奇的作用。不知道什么时候大家已经停止了喝酒,相互勾肩搭背的互诉着衷肠。每个人都有需要发泄的时候,尤其是在自身承载了极大压力的情况下。无论是肖然和莫雪仪,还是梁滇仁和郎震,都是如此。就连平时十分安静的莫雪仪和陈薇,今天都喝的有些醉了。
  谁也没想到,最能喝的人竟然不是看上去身体最为健硕的郎震,而是肖然。他将喝醉的梁滇仁和郎震扶进了屋子,自己一个人又悄悄地出来,爬上房顶,望着远处夜色中时隐时现的山脉陷入了沉思。
  肖然突然感觉身上一暖,肖然转过头,莫雪仪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旁,还为他披上了外衣。或许是因为了喝酒的缘故,此时的她显得越发的明艳动人,出现在她面庞上的笑容也异常动人,肖然紧紧地将她拥在怀中。
  “想什么呢?”
  莫雪仪一脸关切的问道,她也是刚刚把陈薇扶到屋子里就发现肖然一个人在屋顶沉思,已经入秋,莫雪仪怕他着凉,拿着衣服也上了屋顶。
  “没什么?”
  肖然并不想让莫雪仪担心,更关键的是他也并不清楚自己想些什么,也许什么都没有想,只是想一个人冷静一下。
  “他们刚才说,回去以后很快就要中层干部调整了,刘主任想让你担任急诊科副主任,你感觉怎么样?”
  刚才喝酒中梁滇仁有意透漏出来的信息引起了莫雪仪的关注,副主任也许并不能帮助肖然赢得功名利禄,但是那也是一种肯定。但是就是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位置,在争夺上也会非常激烈的。
  “我都没什么想法,我给自己的定位是散人,如果从事行政工作也许会少了临床时间,这样会失去我做医生的本心,所以对我自己来说,我对当急诊科副主任并没有什么兴趣。不过我也不抵触,如果真让我当,我想他们也不会失望的。”
  肖然的自信是基于对自己的准确判断的,他相信自己完全有能力胜任急诊科副主任,但是他对此并没有欲望,他的意思很明确,如果硬塞给自己,他一定会做到更好。但是如果让他像有些人一样为了这些东西去相互拆台,相互诋毁,他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支持你。”
  莫雪仪一脸柔情的靠在肖然怀中,她早已经习惯在任何时候都在背后默默的支持他。肖然望着眼前的女人,低下头亲吻着她在夜风中微微冰凉的额头,只要有她在自己身旁,肖然有信心面对任何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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