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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此荒废学业的日子很不好受。认真听课是黎嘉欣在课堂上仅有的乐趣。她把思考当做游戏;把解题当做娱乐;把老师的鼓励当做动力。期末考试排名公布栏上耀眼的名字则是她收获的累累硕果。
一下子要她转移注意力并非那么容易的事。自然而然的,上课睡觉就变成了她唯一的消遣方式。一整个月包括过年那段日子,生活作息颠倒的她看起来消瘦了许多。但任凭她夜里怎样熬夜,这会儿,她还是没有丝毫的睡意,也因此,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那如烟火般灿烂却又转瞬即逝的初恋。她眼角有些许晶莹的,冰凉的东西滑出。
“黎嘉欣……”
正睡意朦胧的她恍惚间听见有人呼喊她的名字。摇摇头清醒过来才发现原来是数学老师正在叫自己。她眯着眼,挺直了身板,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还打了个哈欠才缓缓站起来。
“你来解答下面这道题。”
“题?什么题?我不知道”黎嘉欣说。
她那作动神态和匪夷所思的回答引得全班同学纷纷投以不可置信的目光。但她确实是不知道什么题。就在刚才,悄悄趴在桌子上哭累了的她好不容易开始沉进梦里,却被数学老师那细蚊一般微小的声音叫醒。眼角那泛光的东西还未干透,意识到这一点后她又不慌不忙的故作姿态打了个假哈欠,以掩盖自己哭过的痕迹。
“不知道?那你知道什么?你只知道吃饭?”
数学老师那清亮的嗓音明显提高了好几个分贝。她斜着眼睛瞪了黎嘉欣一眼,有些恼怒的说道。
“我只知道吃饭?”
这句话久久萦绕在黎嘉欣的心里不能散去。
“什么意思?又在绕着弯子嘲笑我胖吗?”
他们嘲笑自己的身材,对她说出的那些讽刺的话这时候犹如滔滔江水奔流不息,一下子冲垮她内心那道早已被侵蚀得破败不堪的防线,直击她心底最脆弱的一面。一股怒气和深深的羞辱感交汇着,蜿蜒着从她的心房迅速蔓延,那双刚才还惺忪无力的眼睛一下子胀得通红。她迟迟不肯坐下,她那恶狠狠的目光和攥紧的拳头让老师着实吓了一跳。
此刻,内心里有两个自己正在激烈的做斗争。一个说不行:“那是坏孩子才会做的事”;另一个却说:“去吧!不要让任何人再羞辱你!”。眼见那个凶恶的自己就要获得胜利。
关键时候,趴在一边睡觉的魏益友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在黎嘉欣作出冲动的举动前站起身说出了几句话。
“老师,人要是不知道吃饭那就是死人了,您一顿吃几碗啊?!我一顿能吃五六碗呢!”
话音回荡在教室,他牛高马大的身子有力的站着,微低着头盯着老师说道。那眼睛里没有一丝畏惧,有的只是清澈和质朴。那一番话在老师耳里无疑就是对她的顶撞和无礼,当然,她的眼神也从黎嘉欣戾气横生的身上转移到一旁又在胡乱插嘴的魏益友身上。
“谁不知道你是我们五班公认的圈养猪啊!”
他俩的对话引得全班哄堂大笑。
老师的脸涨得通红,明显压抑着快要爆发的怒气。她这样过分的讽刺着这个不学无术,整天游手好闲的男生。
黎嘉欣感到很意外,她诧异的转过头看着被老师无情数落后还咧着嘴傻笑的他。也许是感受到了黎嘉欣炙热的目光,他水汪汪的肿泡眼直接与黎嘉欣那五味杂陈的双眼对视,同时还露出一个得意洋洋的笑容。随后挤眉弄眼的示意黎嘉欣不要冲动,赶紧坐下。
在老师同学看来,魏益友的举动不过是在哗众取宠,故意要与老师顶上一顶来充实一下自己在这课堂上无聊的时光。但黎嘉欣心里却很清楚,他刚才一直趴在桌子上睡觉。睡没睡着她不知道,但他站起来的时候伸手握住自己的拳头往后轻轻拉了一把。从这一举动黎嘉欣能够看出,他这是在刻意吸引老师的目光,同时也争取那少数的时间让她冷静下来。毕竟,到目前为止她还是班长,她不能作出违反课堂纪律还顶撞老师的事情。
那个傻大个“冒死”为自己挡刀,这让他一整节课都站着,本来个子就有够高的他成了万红丛中一点绿,看起来傻不伶仃的。还一摇一晃的吹着口哨。更加不幸的事偏偏在这个时候发生,窗口出现一张熟悉的面孔。黑框眼镜架在皮肤略显松弛的鼻梁上,黑色的青丝中夹着点点银丝。鬓丝整齐的贴在耳角,整个一幅满腹经纶,饱读诗书的历史沧桑感。
近视却依然凛冽的目光扫过全班,直勾勾的落在站立的高个子男生身上。被注视着的他明显感觉到窗外的目光,垂下了头,目光闪烁,极其不自然的撅着嘴。
果不其然,下课后他就被班主任程老师传到了办公室。
下午整整三节课的时间黎嘉欣的身旁都空着。他的书包还在座位上,所以只有一个可能性,那就是他还在办公室接受班主任那正气浩然的思想教育。黎嘉欣的心里开始感到莫名的不安。平日里就算再不待见他,可这事,他确确实实是替自己扛了黑锅啊!
直到放学所有的走读生都背着扎实的书包离开教室后,魏益友才摇晃着双手,跨进教室里。
“哟!班长,还没走呢?!”
注意到还坐在位置上的黎嘉欣后他主动打起招呼来。
“你……为什么帮我说话!”
黎嘉欣的话音很小,但魏益友却真真切切的听进了耳朵里。
“啊?你说什么?”
他提起书包往肩上一搭,侧着身子,一只手摊在耳朵上,故意装作没听见的样子凑在黎嘉欣的旁边。
“帮你?我没有啊?我是真的一顿能吃五六碗,嘿!怎么?不信啊!改天吃给你看看咯!快走吧你!”
说完他吊儿郎当转着钥匙圈转身慢悠悠的向外面走去。
“嘿……班长,那个……我明天给你带好吃的,吃吗?我的新同桌。”
新同桌这一称呼让黎嘉欣震了一下,为以前震,也为现在震。
“嘿!问你话呢!”
他停住脚步,回头看了看傻愣愣坐在那里的黎嘉欣说道。
“嗯……随便……”
黎嘉欣起身,拿书包,跨出教室,一系列动作完成的相当利落。魏益友嘴角轻微上扬,转身消失在走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