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离融创大厦不足一公里的五月大酒店的十层。1018套房的客厅里。麻将桌上四个人酣战正热。
　　马晓龙摸起一张牌，狂喜道：“自摸，六只花。一千一家。哈哈！“
　　三个牌搭皆是脸色不悦，嘟囔着不情愿的给钱。
　　马晓龙一看新买的表，”不早了，都两点了。困死了！散了吧！“
　　一个男人道：”晓龙不带这样的啊！赢钱了就要跑啊！：
　　另个男人帮腔道：“是啊！赢了就走，以后还跟你玩啊！”
　　晓龙解释道：“确实是困了，昨天到三点。今天又起的早。没精神啊！”
　　第三个人拿出个矿泉水瓶。瓶盖上插进去两个吸管。一头托着锡纸递过来，“来，抽一口。保证有精神了。”
　　晓龙拒绝道：“我不吸这玩意！”
　　”又不会上瘾，吸一口怕什么？”
　　“就是就是，大家哥们一场。不会害你的！”
　　“抽一口就是了，都一个圈子里的。以后还一起玩么？”
　　众口铄金。晓龙面露难色，最后还是勉为其难的抽了一口。
　　沈琬已经在专案组憋了三天。现在又加班到晚上12点了。基本上已经到了爆发的临界点了。死张家浩不照顾自己不说。还让自己参与照片比对。对着电脑每天十几个小时。自己的皮肤已经变的黄黄的。甚至感觉小肚腩都有些厚实了。可怜自己如花美颜，傲人的身材。再这么下去估计不知道要节食保养多久才能恢复如初。
　　枯燥的比对不怕繁琐，怕的是自己辛辛苦苦好不容核实一个人真正的身份。外勤小组一核查。不对！好久的努力等于白费。接着又是下一个。又是不对。无情严重的打击着自己的工作激情。万般无奈中激发的一点工作热情现在已经被消耗殆尽。
　　心里默念着张家浩千万别惹我，一定爆发给你看。
　　“取款了！取款了！“一个警察兴奋的高呼，”账户上的钱被取走了！张组长，过来看看！”
　　沈琬莫名的激动起来，取款了意味着嫌疑人现身了。枯燥无果的工作是不是该停下了。抓了人专案组是不是就该解散了！自己的苦日子是不是就到头了。兴奋的站了起来，围了过去。
　　张家浩第一时间跑了过去，“在哪里取款的？“
　　”章县红林路56号农行3481取款机。“
　　”迅速把地址传给刘队。让他马上去提取监控。”
　　经过三天的等待。等于等来嫌疑人取款。张家浩兴奋起来。银行的监控室全方位无死角的。绝对可以拍下完整的嫌疑人影像。这是个突破性的进展。张家浩压抑着自己的兴奋，仔细斟酌着有没有遗漏。
　　张家浩迅速接着道：”沈琬，立即联系Z县公安局，我们需要那个取款机附近所有天网的录像。“
　　沈琬不由自主的答道：”是！“
　　张家浩又接着道：”还有这几天的进城录像和即刻的出城即时画面。“
　　沈琬飞快的打开电脑，进入内网。愉快的执行命名。
　　秦宾已经三天没有出门了。凌晨的四周静悄悄的。闷热的空气充斥着小房子。一台电扇最多疏通着屋里的空气，没带来一丝凉意。
　　秦宾坐在桌子前。关掉了有些烫手的笔记本电脑。
　　脑海里仔细回忆着这几天看到的资料。试图分析出一个脉络。找出可以一击致命的证据。结果是徒劳的。
　　打压拉升一只股票。有迹可循。获利盘的账目也是清清楚楚。关键的是时间久了。再来几次资金转移轻而易举。因为是在homs系统中操作的。不记名的子账户根本就不被监管。最最关键的是人证楚泽已经自杀了。如果仅凭手里的截取的资料，如果杨重直接推到楚泽身上。自己毫无办法。
　　此路不通！
　　秦宾在这三天当中也细细研究了杨重其他的一些账户记录。不过这些都是证券公司基本账户。在监管机构重点监控的情况下，相当的规范。查不出什么漏洞。
　　这条路也不行。
　　秦宾闭上眼睛仔细的梳理着每一个自己能记住的记录。汗水湿透了衬衫。前胸后背都是黏黏的。一旁的毛巾已经在盆里洗过几次了。
　　秦宾脱掉了汗衫，来到洗手间。凉水澡是个不错的选择。
　　凉水淋在有些昏沉的脑袋上。三天之内严重缺乏睡眠。
　　秦宾睡不着。一看见电脑上的骨灰盒。揪心的感觉轻松就击退了睡意。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自己不能倒下。可是接着这样的话，自己迟早倒下。
　　秦宾洗完澡。准备睡觉。努力不让自己的视线接触到骨灰盒。
　　武国星已经站在了门外。左手一箱子啤酒。右手一大把肉串。啤酒冒着冷气。肉串散发着香味。
　　武国星咧嘴一笑，”知道你就还没睡。愣着干啥啊！把小桌子支到走廊上来。吃点喝点聊会呗！“
　　秦宾也笑了笑。转身把小桌子搬了出来。两个小凳子一摆。两人对面一坐。秦宾感觉到自己真饿了。毫不客气的拿起肉串吃了起来。
　　武国星拿出两瓶啤酒，用牙一咬，顺嘴吐出瓶盖递过来一瓶，“我们东北人讲话，什么事情撸顿串就能解决问题。解决不了。那就撸两次！”
　　秦宾猛灌了一口，冰凉直到心间，爽得很，“我又没什么事！”
　　“没事憋家里三天不出门啊！”
　　“太阳大，怕晒黑了！”
　　武国星哈哈大笑道：“这么聊天就对了。我们东北有句俗语叫：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听过没？“
　　秦宾吃着自己的肉串，闲暇了才道：“听过！听过麻辣味的。没听过大茬子味的！”
　　武国星丝毫不以为然，“管它什么味的。我觉得吧这意思很适合你的风格。”
　　秦宾举起酒瓶跟武国星碰了一下，“想过硬来，无非就是一命换一命呗！后来又用卫薇需要人照顾的理由掩饰了自己怕死。苟且偷生下去吧！”
　　武国星一拍大腿，“这就对了。怕死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我对你有信心。楚兄也看着呢！别急！别糟蹋自己，我就这两点要求！不对，加上别把自己搭进去。这三点要求。朋友一场，你得听进去！”
　　“你说的都对！我也跟你说句南州的俗语吧：三岁小儿说得到，八十老翁行不到！一想到楚泽，一想到卫薇..........你明白吗？”
　　“干了这瓶再说！”说完，两人一碰瓶子各自干了手中酒。
　　秦宾接着道：“说实在的。我现在也没搞清楚自己想干什么。所以，我什么也不能答应你。朋友一场，说是说，笑是笑。真要是走投无路了。什么事情干不出来呢？真的，小武！你体会不到的！”
　　武国星不语。
　　秦宾笑了笑，“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我够强悍，要我走投无路，且得等等！”
　　秦宾咬开了两瓶啤酒，递给武国星一瓶，“说真的，还是谢谢你的关心。其实我真没什么好担心的。我这几天只是理清一些事情。也确实没什么事情。呆在家里修养下而已。没什么的！喝酒啊！愣着干嘛！”
　　武国星咕咕咕一口气喝下大半瓶，“你还不知道。我那个兄弟鼎子。因为贩毒进去了。估计最少得判十年。我得知消息的时候，也是自责的不得了。总觉得是自己害了他。情义两个字，诛心啊！”
　　秦宾黯然不语。
　　武国星接着道：“我们俩都一样。反倒是不如大名子活的明白。难过十分钟。然后该干嘛干嘛！我还天天觉得他傻不愣登的。我现在觉得他说自己有大智慧，还真是的。”
　　“大名子是透亮的。不像我们，都有不能说的秘密！”
　　武国星微微一震，“你有秘密还差不多。我哪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感觉而已。感觉你不是一般人。仅此而已！”
　　“承蒙看重！难得夸我一次。我得高兴啊！干了！”
　　两人稀里糊涂的把一箱子酒都得差不多了。
　　老张笑眯眯的抱着一箱啤酒走了过来。
　　秦宾赶紧起身坐到门里面，让出自己的位子给老张。
　　秦宾不好意思道：“吵着张哥睡觉了吧？”
　　老张笑着摆手，“哪有哪有，小武抱着酒上来的时候我就看见了。想了想，还是让你们喝一会再上来吧！不然张哥这酒量哪抵挡得住！“
　　小武笑骂道：”张哥果然老奸巨猾。不是我不叫你啊！我怕耽误你的造人计划。婵婵姐收拾我！“
　　楼下天井立马传来婵婵特有的尖嗓门，”小武子，又在背后嚼舌根！当心闪掉你的大舌头！“
　　小武立马向楼下喊道：”婵婵姐，真闪舌头了。我就拿准备好的份子钱治舌头去。吃亏可是你们！”
　　婵婵不予理睬，“你们先喝着，我去冰箱看看，给你们张罗点下酒菜！”
　　秦宾笑着道：“恭喜张哥啊！”
　　张哥笑着回应：“早着呢！大家高兴就好。这个院子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不好意思，我的事情牵累你们了。“
　　张哥打开啤酒，跟秦宾边碰边说：”见外了啊！都说祸兮福所伏！我们都不是矫情的人。张哥就一句话，心放宽点，做人做事就会简单些！来！为了你前程似锦干一个！“
　　武国星也符合道：”就是就是。过去怎么痛苦怎么悲情都过去了。当下你是高兴的，你就笑！明天扯淡。干杯！“
　　秦宾笑着碰杯：”既然都不矫情了。我现在就不多问了。扯淡的明天如果有机会，此情必报！“
　　不矫情的人喝酒醉爽快。三瓶酒见底了。
　　武国星的电话响了。武国星趁着酒劲接听，”啥事！“
　　”我在跟我哥喝酒呢！“
　　”哪个哥？你爸啊！“
　　”恩！快点啊！“
　　挂了电话的武国星贼笑道：”张家浩！呵呵！说他马上过来！“
　　秦宾笑骂道：”别老占人家张家浩便宜。“
　　”搞得你以前跟乖孩子一样。当初可是教我的。你说若果喊张家浩兄弟，那不是要喊张哥叔了。咱们天天住这，不能吃亏啊。那只好张家浩吃亏了！“
　　张哥无可奈何的摇头不语。
　　楼下传来大名子的声音，“婵婵姐，没见你肚子有多大动静啊！现在就这么能吃啊！凌晨两点还做好吃的！”
　　“滚蛋！”
　　大名子躲着菜叶子一路逃到了楼梯上，抬头一看。小眼睛顿时笑的眯成一条缝，“三位哥哥好雅兴啊！赏月诗会还是午夜狂欢Party啊！”
　　小武粗声道：“小兔崽子，赶紧上来跟你宾哥喝一个！”
　　大名子一路小跑就上来了，“以我跟宾哥的感情，喝一个哪够啊！最少三瓶。不然怎么表达我的敬仰之情啊！”
　　秦宾直摆头，“大名子，你快赶上你哥了。我不吃套路啊！看你也没少喝，我也快不行了。喝一口就好了！”
　　“那不行，我这么不会做人，一会我哥得揍我了。前些日子小武哥还说呢，如果他不在了。也就你跟张哥能依靠了。最少一瓶干掉！”
　　“你小武哥是祸害。祸害遗千年啊！跟乌龟一个类别的，且活着呢！来来！喝一口！”
　　大名子噗嗤大笑，“哈哈！小武哥，这可是宾哥说的。我只是听听啊！”
　　武国星一巴掌扇在大名子脑袋上，“听没事，笑就有事！”
　　老张也被几个活宝乐得不行。干脆举起瓶子道，“这样多好，开开心心的。来来！干了这瓶！”
　　一瓶子酒见底，四个人都有些歪歪斜斜。醉意连连。
　　武国星拿起根竹签敲着空瓶子唱道：“长路漫漫任我闯，带一身胆色和热场。找回自我和真情，停步处别视作家乡。“
　　大名子立即接唱道：“投入命运熊熊火，不管得失怎么量。陪着你到江湖，往事不必紧张。”
　　老张也卿发少年狂，跟唱道：”江湖中，英雄汉，开心唱，谁是最高最强，我只要你一个人欣赏。“
　　三人齐看向秦宾。
　　秦宾也是全情投入唱到：”迎接日月万里风，请清风洗我的狂。来日醉卧逍遥，不再动我刀和枪！“
　　四个人一起鼓掌，大声为自己叫好！小小的院子气氛热烈，一洗往日的沉寂和阴霾，重新祥和热闹起来。
　　婵婵也是笑意吟吟的端上下酒菜，任由他们几个爷们在那又唱又闹！
　　武国星自己跟自己喝了一个，”真是痛快啊！还是老歌有气势，有能量，像爷们一样豪气！酒后这么一嚎，解气！哪像现在那些流行歌曲，不是无病呻吟，就是嚎啕做作。纯粹太监一样没种！没热血，没激情！“
　　”哟，这大发感概呢！“
　　张家浩人未到声先从天井下面传了上来。
　　武国星瞬间扭头醉眼一看，”哟！张家浩来了，快上来，我给你介绍我哥给你认识认识！“
　　”差不多得了啊！没完了是吧！你这是逼我落井下石啊！”
　　武国星冲着来到跟前的张家浩咧嘴一笑道：“张家浩，没机会了啊！你看这酒都没了。”
　　张家浩冲着秦宾道：“秦宾，不好意思啊！最近这几天一直忙，还没来的及祝贺你呢！”
　　秦宾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哪天清醒了再好好谢你啊！”
　　“我又没怎么帮忙。主要是小武！你好好谢他就好！”
　　秦宾晃晃脑袋，冲着武国星竖起大拇指。却没说什么。
　　张家浩皱眉道：“这样子，看着都喝的差不多啊！今天到的挺齐的。怎么不见晓龙呢？”
　　小武打了个酒嗝，“人家小武现在都做大生意了。应酬多的很！”
　　大名子歪在栏杆上跟腔道：“可不是，我总共在凤舞上了四天班，他都去了三次。大客户啊！”
　　老张清醒些。听着皱眉。也没多说什么。心里有了些计较。
　　张家浩悄悄的掐了一下武国星。
　　武国星扶着栏杆起了身，“好了！睡觉去了。明天继续！”
　　秦宾余兴未尽的接着嚎唱着：“迎接日月万里风，请清风洗我的狂！”
　　老张赶紧扶着秦宾进了屋。
　　张家浩左手一个大名子，右手缠着武国星困难的下了楼。
　　大名子往床上一趟。迅疾又爬了起来。捂着自己的嘴匆匆往卫生间跑。
　　武国星按着自己的脑袋，“怎么了！”
　　张家浩拿起武国星的手机打开蓝牙，传过去取款机的监控视频，“你也喝多了。早点休息吧！明天看看这个视频。看认识里面那个人吗？”
　　武国星点点头。
　　”晓龙呢？这几天都没见他啊？”秦宾笑着问。
　　八号公馆的气氛一直都很热烈。劲歌嗨曲不停的从各个包房里面传出来。混杂成噪音恬噪着武国星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