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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在这一夜,同样望向景仁宫的,还有两个人。
青莲门最高的楼阁上,姜忘虚和张之洞并肩而立,凭栏远眺。
月明星曜,光华照长安。
秋风渐冷,弄愁人鬓霜白。
姜忘虚的年岁比张之洞小,可满头半黑半白的发丝,却与天命之年的张之洞相差无几。
这个本该在武道上平步青云的天纵之才,这些人却将全部心思放在青莲门的存亡兴衰上,耗掉了不知多少心血,出现了早衰之像。
“这里离宫城近六十里,你能看得见景仁宫?”张之洞面带讥讽的问。
“看不见,但知道那个人此时就在那里。”姜忘虚道。
“知道又如何?又不能提剑杀了!”张之洞不以为然的道。
“知道便是警示,警示便会铭记,铭记便有动力,有动力便能无所畏惧,一往无前!”姜忘虚的声音很轻,如夜风掠过,可听在张之洞耳中,却如一道利箭,有直破苍穹,穿透长安的威势。
沉默,开始于一方的思索。
良久,张之洞才沉声问:“你选择那个少年,应该也是带着几分赌气和任性吧?”
姜忘虚笑了笑,道:“还是瞒不过师兄你。”
张之洞哼了一声,道:“武道天赋我不如你,领导宗门我也不如你,但是我活得时间比你长,见人见鬼多了去,这点洞明世事的本事还是有的。”
姜忘虚摇摇头,似乎在苦笑,然后脸上的所有情绪慢慢敛去,轻声道:“我们跟那个人有仇,那个人的女人跟江左李家不愉快,这么算起来,我们跟江左李家,是有共同的敌人,也就有合作的可能。”
张之洞冷冷的道:“别忘了,江左李家是萧王朝的忠烈,在利益上,是与那个人一致的!你保证江左李家会选择站在我们这边?”
姜忘虚像是喃喃自语的道:“如果是六十年前的萧王朝,我自然不敢保证,可如今,不同了……”
张之洞冷哼道:“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同,萧王朝依然是那个人的,江左李家依然是那个人册封的朝廷忠烈。”
“有!”姜忘虚斩钉截铁的突出一个字,语气很重,随后轻声道:“六十年前,还有一个莫空山,还有大魔头李阳中,还有萧家人,江左李家的人也不会踏进长安一步,可如今,存在的都没了,不存在的出现了,这就是不同!”
张之洞的眉头皱了皱,轻叹道:“师弟,我们斗不过那个人的。”
姜忘虚摇头,目光很深邃,道:“我从没想过要斗过那个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要本心无悔。”
张之洞闻言,胸口感觉被重锤砸中一样,难受,他转过头,看着姜忘虚,那一头不应该出现的半黑半白头发特别刺眼。
“师父临走前,曾跟我说,若有那么一天,由我来领导青莲门,让你走。”张之洞沉声道。
这样的话,如果让别人来说,肯定是心怀不轨,有图谋门主之位的嫌疑,可是出自张之洞之口,却那么的自然。
姜忘虚转头,看着张之洞,坚定的道:“就是现在让师兄来当门主,我也愿意,但我不会离开。”
“师弟,你不应该被束缚在这里,你属于外面的广阔天地。”张之洞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沙哑起来。
“师兄,你不用劝我了,你是知道我的性子的。”姜忘虚摇头,然后望向远处的宫城,像是发誓一样,声音充满了力量,道:“青莲门这些年遭受了太多的不公,我要一一讨回来,即使付出所有,也在所不惜。”
……
八芳斋,是李知白给这处宅院起的名字。
除了第一天报到时去了一趟青莲门,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他再没有去过。甚至,他连八芳斋的大门都不出。
这段时间,他唯一做的事情就是淬体。
从炼筋伐骨,到铜皮铁肉,他不知道消耗了多少天材地宝。如果将这些天材地宝拿出去置换金银,足以买下一州之地。
不过,这些对财大气粗的江左李家来说,根本就是九牛一毛。
淬体境圆满后,就是通玄境。所谓通玄,便是识念内观,贯通经络,引天地元气入体,在丹田中孕育真气,周天运行。
从这一境界开始,武者须借助经书功法来引导天地元气,孕育真气。不同的经书功法,修炼出来的真气不同。一般来说,挑选与自身体质契合的五行属性经书功法,修炼起来不仅事半功倍,而且真气强度也最好。
李知白是五行火灵体,所以他在青莲门时挑选了火属性的八荒功。
但是,他回到八芳斋后,就没正眼看过。不是他瞧不上,而是他早已对八荒功了如指掌。
正如他所说,八荒功和八荒镇神诀,分别是巫神经的外篇和内篇。既然他已经修炼了八荒镇神诀,不可能没有修炼过八荒功。
青莲门收录的八荒功,是得自南疆巫族。以江左李家的能力,从南疆巫族购得完整无缺的八荒功,简直是易如反掌。
易兰亭才智过人,却被李知白江左第一纨绔的名头蒙蔽了,以至于当李知白挑选八荒功时,没有丝毫起疑心,反而是觉得理所当然。
李知白没有急于踏入通玄境,虽然只要他愿意,随时都可以,但是他并没有那么做。因为他知道,任何一点不寻常,都会引起那个女人的注意,从而引起更多人的注意,那样对他不利。
这一日,恰是二十四节气中的白露,又逢长安所有宗门的“放院日”。
李知白正在八芳斋里与八美游玩嬉戏,忽然听到易兰亭来访,急忙迎出去。
“知白师弟,你这住处的环境真不错,怪不得你不愿住在青莲门。”易兰亭笑着打趣。
“易师兄,你如果喜欢,也可以搬过来住,反正这里地方大得很。”李知白笑道。
“我习惯了青莲门的土炕,来你这里怕是睡不踏实。”易兰亭急忙摆手。
李知白自然知道易兰亭不会搬过来,笑了笑,转移话题,问道:“易师兄来找我,可是有事?”
易兰亭点头道:“的确有事要请师弟你帮忙。”
李知白道:“易师兄有事但说无妨,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鼎力相助。”
易兰亭看了看天色,道:“知白师弟,我们边走边聊,如何?”
“好!”李知白略微思索,便点头应承下来,随后回头对身后的春兰等人道:“我跟易师兄出去一趟,你们不用等我吃饭。”
“少爷,早些回来。”春兰等人关切叮嘱。
李知白一边应着,一边与易兰亭并肩走出八芳斋。陈七早已把马车备好,不多时,马车就向内城疾驰而去。
路上,易兰亭坦言,每月的放院日,六宗三门的弟子都会轮流在山海楼举办茶话论道会,受到邀约的宗门,务必要有至少三名内门弟子出席,否则,就会被视为挑衅,将会受到其他宗门弟子的挑战,赢则无碍,输则要被逐出长安。
“青莲门在二等宗门中位列末席,按理说是不会被邀请出席的,可此事偏偏发生了。要是以前,这本是一件好事,但偏偏几个师弟都外出历练未归,如今青莲门的内门子弟中,就只剩大师兄袁敬,我和你三个在长安,所以,我才想要找你一起出席这次的茶话论道会。”易兰亭带着歉意的说道。
李知白闻言,思索了好一会,才道:“此次主办的是哪个宗门?”
易兰亭道:“是炼器宗。”
李知白发现易兰亭神色有异,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由问道:“怎么了?”
易兰亭犹豫了一下,才沉声道:“知白师弟你初到长安,入青莲门时日尚浅,对很多事情可能不够了解。”
顿了顿,他皱眉道:“皇宫中的那位,一直看青莲门不顺眼,欲除之而后快,其中的恩怨,要追溯到上几辈,具体如何,我也不是很清楚,总之,青莲门就是与皇宫中的那位有仇,而炼器宗,向来对那位言听计从。”
李知道明白易兰亭的担心了,道:“易师兄是认为,此次青莲门出现在受邀名单中,是有人故意为之,目的是要打压青莲门的弟子?”
易兰亭点头,神色凝重的道:“若是打压青莲门的弟子,我也不会这么担心,我怕的是有人要挑青莲门的刺,制造机会让皇宫中的那位对青莲门彻底赶尽杀绝!”
李知白点头道:“皇帝要诛杀一个二等宗门,的确只需一个借口就足够了。”
易兰亭寒声道:“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在暗中陷害青莲门,我必不惜代价讨回公道。青莲门如今已经风雨飘摇,他们还要落井下石,真是欺人太甚!”
李知白安慰道:“易师兄,事已至此,多说无用,唯有走一步算一步,见机行事了。”
易兰亭长出一口气,情绪平复下来,道:“知白师弟说的对,我失态了。”
李知白想到了姜忘虚和张之洞这对青莲双子,下意识问道:“出了这么大的事,门主和张之洞师伯怎么说?”
易兰亭看着李知白,道:“正是师父和师伯让我来找你的。”
李知白一怔。
易兰亭苦笑道:“我也不懂师父和师伯的意思,但既然是他们吩咐的,我觉得总不会有错。”
李知白无力的笑道:“易师兄,你该不会是想问我有什么计划吧?我可是才从你口中得知这件事。”
易兰亭叹气,眼里隐藏得很好的期盼之色,顿时变成了失望。
李知白知道易兰亭是打击到了,急忙鼓励道:“易师兄,咱可不能未战先认输啊,不管对方来阴谋还是阳谋,咱都先接下,去了山海楼,等茶话论道会开始再见招拆招。”
易兰亭的脸色缓和一些,看着李知白道:“知白师弟,想不到你年纪比我小,却比我要稳重,处事不惊不慌不乱,真是难得。”
李知白笑道:“我习惯了破罐子破摔而已,说实话,只要不是打架,我怕过谁?茶话论道,说白了无非就是吹牛吵架,这些宗门弟子再厉害,比得上青楼勾栏里势利老鸨的嘴上功夫?比得上骂街泼妇的舌头伶俐?我混迹江左,曾单枪匹马,对战十大骂架王,七进七出,怕过谁?”
易兰亭被逗乐了,心情轻松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