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彦记得褚师语的话，别乱动。他一直不敢乱动，他怕自己一乱动，就会掉下去。这种高度掉下去，自己恐怕会比任何情况下死掉的都惨。他很想回头看看褚师语。最终，他还是老实的没动，直到长剑停下。
　　他们降落到一座没有人的荒山上，停在距离地面一米高的地方。
　　李彦仍旧没有看到长剑的来源。他仅仅感觉到脚下一空，整个人掉落到地上。按理说，这种高度他本应该平稳着地。可是双脚刚一碰到地面，他听到啪嗒一声，声音来自小腿骨，他的小腿骨好像断掉了。接着他整个人摔倒在地上，他感觉不到小腿。
　　小腿部分直到脚底，好像没有知觉，不属于他了。还有一股淡淡的刺骨凉意，涌上来。
　　褚师语从他身后绕过来，递给他一颗药丸。
　　“吃了。”褚师语说。
　　药丸淡白色，小拇指甲大小，隔了很远，隐约还能闻到一股很淡混合香味。
　　李彦没有迟疑，接过去后，一口吞进肚子。药丸进入肚子后，没有感觉，好像吃掉一颗糖豆。
　　“你不怕是毒药吗？”褚师语打趣地说。
　　“不会。”李彦仍然站不起来，他努力想要站起来，不断用手活动小腿和脚，他越是活动小腿和脚，心中越是害怕。任他怎么拍打，扭动小腿和脚，依旧没有任何知觉。膝盖朝下的部分，如同两块肉，没有神经的肉。
　　那把冰蓝长剑冒出的寒气？李彦脑海恍然冒出这么一个念头。
　　“你要是想杀我，哪里还用得上专门给我一颗毒药。”李彦强装镇定，“刚刚那么多人追杀我，直接丢下我更省事。”
　　“万一我就喜欢自找麻烦呢？”褚师语脸上一点点的出现冰冷的寒意，那把冰蓝长剑突然出现在她手中，寒气氤氲。
　　“那我就没办法了。”李彦说，“你动手吧。我这条命是你救的，这算是还给你。”
　　“算了。”褚师语脸上的冰霜杀意，一点点消失，冰蓝长剑又一次消失不见。
　　听到这句话，李彦身边冰冷的寒意，开始消散。
　　“你的那双腿，已经被冻的坏死了。”褚师语说。
　　“因为那把长剑？”
　　褚师语点点头，“我刚刚给你吃下一颗丹药。能够救回你这双腿。”
　　“可是我没有任何好转的感觉。”
　　“按照普通人消化丹药的时间计算，还需要半个月才能，完全吸收丹药的药效。也就是说，你的双腿双脚，至少半个月不能乱动。”
　　“那也太长了。”李彦不自觉地说了出来。
　　“哼。”褚师语冷眼看向李彦，“要是没有这颗药丸，恐怕你这辈子都要爬着走路了。”
　　“谢谢。褚姑娘的药。”
　　“我还以为，你只懂得算计呢。”褚师语说着走向李彦。
　　李彦的背后贴上来一只手，一股温热从上面涌出来，之后很快又很快抽离。这股热量顺着他的后背，直达他的胃部。不到眨眼的时间，一股更加强烈的热量在他的胃部炸开，向四周飞散出去。先是上肢和中部，接着顺着血管流向他那双没有知觉的双脚。
　　骨骼炸裂，冰块融化的声音从李彦的双脚和小腿传来。他恢复了对双脚双腿的控制权。
　　过了几分钟后。李彦站起来。他的体内多了一股热量，分不清是药丸散发出的热量，还是褚师语注入他体内的热量。这股热量以一种缓慢而有序的秩序，顺着他的周身血管流淌，最后进入下腹丹田的位置，停留两秒，再次用处丹田。
　　“褚谷娘，那颗丹药？”李彦一脸疑惑地说。
　　“你被我的寒冰剑气所伤。换做平常人，不止冻伤双脚双腿，只要一靠近，整个人就会冻得昏睡过去。”褚师语说，“在你未跟我御剑飞行之前，我准备为你制造一层保护结界，让你不受剑气冻伤。令我想不到的是，你踏上剑身后没有任何不适的反应。于是，我也就放弃为你制造结界的想法。到现在看来，你仍然是个正常人，只不过你比他们的身体强壮一些。”
　　“大概吧。”李彦说。
　　“我救你是一回事。你的双腿被我的剑气冻伤，又是另一回事。”褚师语说，“一码事归一码事。不能混淆。所以，我有救治你双腿的理由。那颗丹药是筑基丹，修仙者想要修仙，首先要从普通人的后天境界踏入先天境界。有的人可以自行踏入先天境界。有的人则不能，不能自行踏入先天境界的人，就需要筑基丹来帮助了。”
　　“所以我现在是先天境界了？”
　　“那有那么容易！”褚师语白了李彦一眼。
　　“那些追杀你人，有部分人是武林高手，他们属于后天境界。每一个练武者，修炼一辈子武功，五十年更甚者八十年，临死之前都不能踏入先天境界。有些人好运，碰巧临死前突破后天卡口，进入先天境界。那么意味着他不用死了。”
　　“不用死了？”
　　“不仅不用死了，还能再活一百年！”褚师语说，“比如说普通人的寿命为七十年，练武的后天高手寿命就是一百二十年到一百七十年，后者是前者的两杯。那么到了先天境界，活的时间就更长了，普遍可以活到二百二十岁左右。”
　　李彦的脑袋里出现一个想法：褚师语是什么境界？她是修仙人？她有多少岁？看上去的话，不过二十三四岁。如果按照她说的话，她不是……不敢想了不敢想了。
　　“别乱猜。”褚师语说，“猜我也不会告诉你。”
　　李彦瞬间有点脸热，讪讪一笑。
　　“你现在不过算是后天境界里面的高手。普通的武林高手，拿你没有任何办法。”褚师语说，“毕竟吞服筑基丹之前，你属于后天境界末端的人。如果说后天境界是一碗水，之前的你顶多有一碗水的十分之一。筑基丹相当于外面过来的水，装进碗里，强制让你提升到十分之九的地步。不过，也就仅限于此了。再也不能提高更多了。”
　　“我已经很知足了。”李彦说。
　　“别高兴那么早。”褚师语说，“人一辈子最难突破的关口之一就是后天与先天。筑基丹，第一次服用有效。之后无论再服用多少次，没有任何用处了。也就是说，刚刚吞掉的那颗筑基丹断掉了你踏入先天境界的捷径。”
　　“捷径？”李彦说，“我更相信一点一滴的积累。外来的力量终究不是自己的。”
　　“漂亮话说的不错。”褚师语淡淡地说，“等到你真的遇上那种难题的时候，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我会靠自己的力量突破关口，进入先天境界。”
　　“好吧。”褚师语事不关己，抬头望着半空的明月。
　　李彦肚子有点饿了，他让褚师语等他一会儿，他一个人跑进树林。他进入树林，功力大增后的他，听觉和速度提升很多，轻而易举发现躲在灌木丛里的野猪。他先用石头把野猪赶出来。山中霸王的野猪，愤怒地嚎叫一声，举着一双锋利的獠牙，冲撞过来。
　　李彦掏出匕首，轻巧地多开野猪的冲撞，一下刺进它的心脏。野猪带着匕首，跑出几十米，缓缓地倒在地上，死了。
　　他挖了两块猪身上，最为精细的肉，去掉皮毛，又到溪边洗掉残血。回来路过野猪尸体，一群豺狼围聚在那儿，正在啃食野猪的身体，它们用警告的眼神望着李彦，让他不要靠近，不然它们不会客气的。
　　李彦没有理会豺狼。他只是感叹，大自然物竞天择的现实。
　　除了森林，来到他们停下来的空地。褚师语躺在一块石头上，闭着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李彦升起一团火，用削尖的树枝，串着野猪肉，架在火上面烤。肉和脂肪一点点的变化。空气中弥漫起一股香味。
　　肉快要好的时候。褚师语神不知鬼不觉地从石头上消失。来到火堆旁。
　　她皱了皱鼻子，闻闻，“好香。想不到你烤肉很有一手吗？有我的吗？”
　　李彦把右手刚刚烤好的肉，递给褚师语。想了想又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匕首扔给她。
　　褚师语闻闻烤肉，看看匕首，“你不会用这把匕首杀过人或者其他什么吧？”
　　“放心。我以前经常在野外烤肉，这把匕首，专门用来切烤肉的。”
　　褚师语这才放心，她切下一小块烤肉，用刀尖插着，送进嘴里。她咀嚼了几下，又咀嚼几下，咽了下去，脸上出现惊讶的表情。
　　“不错。”褚师语说，“聚仙楼的师傅都没你这个手艺。你干嘛不去做厨子，但靠这一笔烤肉手艺，就能名满天下。非要被半城的人，追杀呢？”
　　“烤肉再好吃，终究不能让人心得到满足。”李彦说。
　　“也许是。”褚师语说，“人心不足蛇吞象。不过，我此刻很满足。”她继续切烤肉，送进嘴里。
　　“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想烤一辈子的野猪肉。”李彦说，“只是世人不让我安静的过日子。”
　　“别说的那么悲哀。”褚师语说，“我还真没看出来，你有那么沧桑。”
　　李彦笑笑不语。
　　“我倒是觉得，你肯定动了临安城的哪个绝世美女。看了人家的身子，或者摸了人家的身体之类的。”褚师语那一块烤肉，眼看就要吃完，李彦把自己的那块切掉一半给了她，她没有推迟，李彦就把半块烤肉插到她的木棍上，“所以，才惹得半座临安城的男人跟你过不去，喊着追杀你。”
　　李彦刚刚坐下，听完这话，不禁有点尴尬地苦笑：“你还真是猜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