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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月冷,山殿清。
北山宗宗主悄然出现在盘金岭的宗门宴上,没有人知道他是何时进殿、何时落座,只听到那声沙哑而熟悉的嗓音,幽幽在殿堂中回响。
“殿中这32人,就是今年准备闯须弥的全部练士了,还请左徒过目!”
殿中站成一队的练士们,各自默默挺了挺腰杆,目不转睛地齐齐望向宋左徒。凉夜一阵清风穿堂而过,吹乱了练士的衣襟。
宋左徒再次环视殿中练士,有的目光老练,有的稚气未脱,以宋左徒相人的功底,他能够瞧出几名练士的确根骨不凡。有几个练士甚至可以称天赋异禀,他们的眼神中,都隐隐显露出属于兽类的微茫。
“北山宗的仙缘和底蕴,我宋某自然不敢小觑。可是既然天赋优良,岂不是更要开辟新的修道之术?哪怕是拔苗助长呢……”宋左徒回身劝着老宗主。
陈远枳混在练士之中,相貌、个头、天资均不出众,也就躲过了左徒犀利的审视,暗自松了一口气。
“徐浪。”陈远枳默默看着上座的三人的争论不休,实在无趣得很,侧头轻声唤着站在身旁的徐浪,“徐浪徐浪。”
没有任何回应……陈远枳转过头,看到徐浪正站得笔直,目不转睛地盯着上座的长辈。
“徐妞妞!”陈远枳丝毫不气馁,反正瞧这架势,开饭还早,不如扯扯闲淡。
“啥……?”徐浪终于有了回音,声音小得像只蚊子,一双大眼不耐烦地瞪着陈远枳。
“你说这天朝来的人,是不是来刻意刁难咱们呢?”
“咋可能呢,人家可是天朝贵客,你少胡思乱想。”徐浪不屑一顾,“人家是来帮忙的吧。”
旁边的白俊生想也是等得百无聊赖,悄悄搭话:“若要真是刁难,不至于带这么几个人手就敢上山。”
“万一这天朝来的官儿是个世外高人呢……真动气手来,咱怕是拦不住。”陈远枳白了一眼白俊生。
“不是还有宗主和岭主呢么。”又一个小练士参与了谈话,站在陈远枳身前,练头都没转。
“也对……天塌下来还有个儿高的顶着。”陈远枳表示同意。
白俊生又想起陈远枳对山雉的情有独钟,打趣问他:“先不说这天朝的官儿是不是来找茬的,如果你进须弥后,真的引了个山雉精回来,估计离人家找茬也就不远了。”
“你懂个屁,我要是真能引山雉之灵,那这北山的山雉可都无处可藏了,到时候还不是方便了你们丰谷岭。”
陈远枳并没有交代他选择山雉的真实原因。
其实早在他入山门前,私塾老师有一次无意间闲谈,说是如果有一天,咱这小院里除了养鸡,再能养点鸭、养点鹅,最好是能圈养几只北山的山雉,那咱爷俩的好日子可就安逸咯。
私塾老师讲课的时候古板得吓人,左手持简牍,右手持手板,在私塾里踱来踱去。若遇到口讷背不出课文的弟子,少不了挨一手板。
但是放课后,读书的娃娃们散了。老师就撸起袖管端起食槽,跑去小院里喂鸡。嘴里“咯咯咯咯咯”地嘟囔着,给那几只宝贝母鸡开个小灶。此时威严的私塾先生,又变成了一个亲切的农人。
这两个身影,始终烙印在陈远枳的脑海里。
那时陈远枳还是个挂着清鼻涕的娃娃,不懂私塾老师平日里讲的那些书中的大道理,唯独对私塾老师这段话家常记得特别牢。
陈远枳总惦记着,有一天,那间私塾小院里跑来几只山雉,雄雉长着美艳的长羽,雌雉一个个细皮内肉,他幻想着私塾老师乐呵呵地找竹筐去抓山雉……在陈远枳的心里,这是他对“好日子”的最具象的描述。
“远枳啊,山雉的确是个好灵!”站在陈远枳不远,那个常年在主峰打杂的老练士,此时居然难得地搭了腔。“大概30多年前吧,北山来了个外乡中年人,不知怎么就误闯进须弥岭了,结果误打误撞还真就跟兽类结了灵契,据说就是个山雉灵。”
“王师兄,那人现在如何了?”白俊生等不及发问。老练士姓王,因为岁数大了,名字也就被人淡忘了。又因为依旧没得到兽灵的青睐,无法继续突破,所以一把年纪还是个练士。
“当年那人出须弥后,就昏倒在岭口了,是鹰巢岭的人发现了他,把他带回宗门。这人昏倒的时候,身旁草丛里藏着不知多少山雉,鸣啼不已,还啄来山果稻谷送到那人嘴边,聪明得很……我记得当时宗主想要留他做个练士,结果被婉言谢绝了。”老练士面带惋惜,估计在想如果这机缘给自己,他也就知足了。
众练士听得入迷,对山雉之灵有了别样感受:这外乡人一没有长期训练,二没随身携带祭品,这都能被兽灵看上,看来这山雉果然是北山难得的亲和之灵。这要是遇到虎豹豺狼,估计早就难逃一死,成了须弥岭某个角落里的一堆白骨。
殿中练士正窃窃私语,上座的孟满发话了,他暂时阻止了老宗主和宋左徒的你来我往,宣布练士入座,开宗门宴!
众练士齐声应和,纷纷入座。陈远枳早就迫不及待,舒舒服服地盘膝坐到矮桌前,瞅着一桌不咸不淡的“丰谷岭套餐”,心中无奈却也抵挡不住腹中空空。
他寻思着赶紧开席吃饭,吃完早早回岭,还有那一堆祭品等着誊抄经文呢。
这么拖下去,估计少不了点灯熬油熬大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