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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山巅,北山宗盘金岭灯火恢宏。
这盘金岭可算是北山宗最气派的一门,此岭位于北山南麓,距离山门最近,出入山门也最为便利。可以说是北山宗多年来对外的门面和招牌。
盘金岭领主孟满,此时满脸堆着笑,卑躬屈膝地徘徊在一位身着天朝官服的壮年左右。孟满司职盘金岭领主已有33年,33年来纵横商海,把北山的山珍异宝、灵丹妙药、青铜矿石等远销四海八方,另一方面,又收罗着各地的练士的修行技巧,每月月初向北山主峰汇报。
若说北山宗最懂左右逢迎为人处事之人,也就数孟满和他门下的盘金岭了。
“宋左徒,您远到登门,北山宗真是蓬荜生辉呀!”孟满客气地引着远道而来的官员们步入盘金岭大寨。这位宋左徒,可是当今上皇眼中的红人。
当今上皇敏而好学,勤于政事,而左徒一职,本是规谏上皇、推举贤能的官员。宋左徒这几年,接连为宫中引荐了多位玄山宗的优秀练师,兽灵皆是百年难见的异类,卜算国运、寻觅风水、引渠开漕,无一不是牵扯家国社稷的大事,倍受上皇欣赏,称宋左徒为“超众之人”,并亲命宋左徒监督北山、南山、终山、白山各宗门,继续挖掘异士,壮大皇家练士队伍。
这一举措,难免让各山门心中不爽。虽说玄山宗练士的修行之路,从来都被贬为“邪门歪道”,令人不齿。但是玄山卓越的成就,的确实实在在地摆在各大宗门面前。历年的宗门国宴上,几大宗门之主在玄山宗面前,都自觉矮了一头。尤其是多年来“青黄不接”的北山宗。
宋左徒没有修行过此道,却擅慧眼识珠,相人功底深厚。所谓一眼从生看到老。天朝广袤,多少文人武士梦想着进入朝廷辅佐上皇,但宋左徒就是挡在众人仕途前的一到通天大闸。宋左徒并非初次踏上北山山门,早在他初任左徒之际,他就遍览5大山派、4大海派、2大荒派,一路山海走下来,历时3年,舟车劳顿,却已将各宗门练士修行之法牢记于心。
平日里,宋左徒经常与各宗往来书简,交流练士修行改进之处。偶尔遇到哪个山门盛典,或者上皇有名让他亲自监督,他才会亲临宗门。北山宗宗门冠礼在即,宋左徒又亲自上山,重视之情溢于言表。
宋左徒一行,跟着孟满兜兜转转入了山门,步入盘金领的大堂,只见大堂用红陶铺地、白玉作栋、楠木为梁,用料考究而造价不菲。大堂见摆放着了一路的青铜长明灯,以东海不死之兽的血脂为油,灯影重重,也不知烧了几百年。大堂内,摆满矮脚方桌,正位上留有3席长桌,是给北山宗主、盘金岭的孟满和宋左徒准备的。其余矮脚桌则是为北山其余岭主、精英练师以及今年参加宗门冠礼的练士们预留。桌上的晚宴菜肴也早已备好。
“左徒大人,请上座!”宋左徒随着孟满的手势,抬眼望了望大堂上座,空无一人,旋即又看了眼这盘金岭的孟岭主。他心知肚明,盘金岭只是个门面,区区一个盘金岭领主,难道就想把他打发了么?
“宗主随后即到。”孟满见宋左徒不为所动,脸色平静如水,看不出波澜,又连忙解释了几句,说自家宗主身体欠安,失礼之处还望宽容。
宋左徒随孟满入了席,细看了下席上几道菜肴,心底感慨:这北山宗,真是日渐式微了。
虽然盘金岭大堂富丽堂皇,但宋左徒自然心中有数:这大堂是北山宗几辈练士积攒下来的宝贝,盘金岭本是生财有道,练士们又能借修行之利走遍天朝秘境寻宝,就算这大堂穹顶悬满夜明珠,他也不会感到吃惊。但与这大堂相比,这桌菜实在让人大跌眼镜了。
也难怪左徒有此感叹。宗门宴本应是一宗之盛宴,不说珍馐美味,好歹也得有点特产。何况这个时节,北山物产正丰饶,怎么这桌菜肴就如同农家小灶烧出来的一般:野菜炒鸡蛋、红油扮白瓜、白灼黄花,再加上蒸红薯,和一瓦罐酸羊奶。吃惯了宫中御膳的手艺,再看这桌清淡的饮食,宋左徒即便饥肠辘辘,也顿时没了胃口。
他哪里晓得,这是负责北山宗伙食的丰谷岭为即将闯须弥的练士们,特制的清单夜宵,少油、低盐,营养倒是丝毫不减,是丰谷岭岭主张大棋研发多年的食谱。可惜上至不食人间烟火的老宗主,下至陈远枳这样的小练士,全宗上下没人心甘情愿地领他这份情。
宋左徒一行人刚刚就座。北山宗众岭主们便从门口鱼贯而行,悉数行礼后入座。随后则是练士们,包括刚刚被宗主召集的12名初次入山的青年练士之内,共计32人入堂,站成一个方队,齐身参拜后,等待孟领主的指示。
“今年北山入须弥,也就这么几个人吗?要知道,玄山那边可是在年初就祭了50个刚满月的孩子,这几年成功几率越来越高……”宋左徒果然是在拿玄山的成就倒逼北山。
“左徒大人,满月幼子,强行劈开天灵盖,灌入玄兽之灵,满岁后,若幼子若能成活,即可踏上修行之路。这法子……虽说成功率越来越高,但还是太野蛮了点。”孟满自然为北山宗讲道理。
“北山也就是守着个须弥岭,否则还不是要另寻他法招引兽灵么?依我看,老传统可以保持,但也未尝不可尝试下新的手段。”
宋左徒话音刚落,突然被人轻轻拍了拍肩膀,连忙转头,只见北山宗主张启明不知何时已经端坐在他身边,满脸褶子都笑开了花,一手拍着他的肩,缓缓说道:“左徒啊,北山有句老话,小鸡不撒尿,各有各的道儿。北山800年,从来都是兽灵选人,而今又怎能反过来让人去挑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