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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下文学 / 武侠仙侠 / 万兽祀 / 019 - 三劫

019 - 三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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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大娘”母女离开后,倒是再没人来打搅陈远枳。
  他在小屋里呆坐了一阵子,竖着耳朵,听着屋外那一家人拾了桌子,铺了炕;听着那汉子归置了农具,走进室内;听着那小姑娘掺着老太太各自回了屋……这家人没了声响,整个村子也突然随之安静下来。夜彻底深了。
  小村的秋夜,静得反常,连那群蛰伏在杂草丛中的虫儿都不肯低鸣,再用心往远处听,依然没有声音。
  吹熄了油灯,陈远枳仍是端坐着。在这漆黑静谧的屋子里,他索性阖上眼睛,让视觉和听觉都暂时休息了,脑子却是一时半刻也不敢歇着。
  他反复回忆着每一处细节:突然出现在溪边的少女们、守在私塾老师院子里的几个陌生人、早已去世多年现在又活过来的私塾老师、热情得不容拒绝的“张大娘”、冷着脸的汉子、白眼仁儿的老太太、还有那个手脚并用帮他铺被的小丫头……虽然这群人对陈远枳都非常客气,称之为熟络也不为过。可不知为何,陈远枳下意识感觉到了危险,这群人都不好惹。
  这些村民究竟是什么人?
  他回想起来,这些村民的相貌倒是与常人无异,只是衣衫却都略显不合身,不是宽松捶地,就是精短紧绷,没有一个人是量体裁衣。
  他们的举止也很不自然,举手投足都流露着不容抗拒的急迫和蹩脚戏一般的做作。
  这种举止,反而让陈远枳变得谨小慎微,不敢轻举妄动。
  若要给这一切一个解释,最合理的猜测,就是自己目前仍然身困须弥岭。
  陈远枳思考着,如果继续留在这个村子,恐怕凶多吉少。
  只要逃出这诡异的村庄,沿路返回溪边,再根据日光辩明方向,往回走上个半日,没准儿就能原路返回出发点。
  我陈远枳认个怂算了,两手空空回去也好!兽灵这种机缘,不要也罢!至于能否打听到父亲当年留在须弥的过往……就看天意吧。毕竟,逃出村子、保住性命才是当务之急。
  陈远枳满脑子都是逃跑的念头,他在寻找一个最恰当的时机和最自然的理由。在不知对方实力的前提下,他可不愿跟这些奇怪的村民硬碰硬。
  …………
  “喵……”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轻微的猫叫,打破了夜的静谧,却让陈远枳心头一暖。
  难道是那老猫回来了?陈远枳轻轻起身,顺着窗缝向院里张望。
  他的视力早已习惯了黑暗,透过窗棂的缝隙,陈远枳看到院子空无一人,也没发现老猫的身影。
  新月给院子蒙上一层淡淡的月华,让院中景物愈发模糊,陈远枳只得侧耳伏在窗棂,追踪着老猫的声响。
  “喵……”
  又是一声!它果然回来了!陈远枳瞪大了眼睛,顺着窗缝巴望着。
  一团模糊的浅白终于出现在视野内。
  它在院中蹑手蹑脚地跳动,如同灯芯里跳动的微弱火苗,正朝斜对着陈远枳的那间屋子跳去,几步就跃到窗口。
  走错了!我在这儿!陈远枳恨不得隔着窗棂喊一声,心里正着急的时候,那团浅白却突然不知被什么怪力咻一下吸进了斜对面的屋子。
  “嗷!”
  没等陈远枳反应过来,那间屋子里就传出一声猫的惨叫,只一声,随后就再无动静了。
  陈远枳猛地推开了窗子,盯着斜对面的茅屋。
  茅屋的油灯突然亮了,灯光将一个扭曲的影子投映在窗上。
  陈远枳分辨不出这是什么东西的影子,体积看起来如十来岁的孩童一般,却是四肢着地趴着,后背高高弓起。没等他看仔细,茅屋的油灯又熄灭了,只留在一片黑暗。
  老猫死了?陈远枳不愿相信自己的猜测。
  他心中刚刚点燃的逃跑的念想,也如同那盏油灯一般被吹熄了。
  …………
  陈远枳一夜未眠,眼瞅着天快亮的时候,他听到屋外有了动静:那家人起床了。
  陈远枳也揉了揉脸,束紧了行囊,起身推开屋门,踱到院中。刚好碰到那中年汉子提着农具也来到院子里。
  汉子看到陈远枳,略显惊讶,随即又立刻板起脸来。
  “怎么还在这儿!”
  汉子冲着陈远枳不耐烦地嘟囔了一声,自顾自去收拾院子里谷堆。
  陈远枳不知如何回答,呆呆望着汉子忙碌的身影,他突然注意到,可能由于早起匆忙,这汉子只把外套胡乱扎在身上,此时后腰还漏在外面,黑乎乎的,似乎密匝匝地长满棕黑色的鬃毛。汉子用农具翻打着玉米堆,试图让玉米脱粒。
  “起了啊远枳!”自称“张大娘”的中年女人也从屋里探出半个身子,“昨晚睡得熟吗?”她迈步出屋,手里捧着一个装满浆果的篮子,估计是在准备早饭。
  “睡得很好。”陈远枳搪塞了一句,接着说到:“谢谢您的招待,晚辈得赶回北山宗了。”
  “这么急着就要走了?好歹吃完饭再出门……”中年女人面露难色。
  “宗门重任在身,此行并非还乡,恕晚辈不能久留。”陈远枳琢磨着,现在动身去溪边,抵达的时候刚好太阳升起来,这就能知道方位了。而且此时他只需要摆脱眼前这个“张大娘”即可,是个好机会!
  没想到,中年女人的脸色突然冷了下来,丝毫不见刚刚的热络与关心,她的语气充满质疑:
  “你也不再去看看那快病死的私塾先生?人心啊……”
  中年女人叹了口气,一下子失去了对陈远枳的兴趣似的,随口说:“你要找的路,只有村长知道,你亲自去问他吧。”
  说完,中年女人不再理他,回身继续摘洗浆果去了。
  汉子仍是不吭声,用力翻了一下谷堆,堆积已久的谷物,悠悠散发出一阵子骚臭味儿。
  陈远枳感到院中二人的情绪不妙,忙解释说自己当然要去跟私塾老师告个别。中年女人白了陈远枳一眼,仿佛已经看透了他的心思。
  “雉儿!领陈公子去找村长!”
  小姑娘清脆地应了一声,从陈远枳斜对面的茅屋里飞似的钻了出来。
  这姑娘今天穿了件宽大的素纱衣,光着腿,光脚趿拉着姜黄色的新草鞋,见到陈远枳后,又是害羞地笑了笑,拉起陈远枳的手,就往院外跑去。
  两人来到院外,走在山村的小路上,陈远枳松了口气,心里竟莫名地有些失落。
  “你叫陈远枳,对嘛?”小姑娘突然问道。
  “嗯。”陈远枳随口敷衍着,他想着该如何摆脱这个小姑娘,回到溪边去。
  “我叫张小雉。”小姑娘自我介绍道,一边扑闪着眼睛,期待陈远枳的回应。
  可惜陈远枳只是呆呆地点点头。
  小姑娘想了想,从素衣口袋里,掏出了几枚红色的浆果,递给陈远枳。
  “可甜了!”小姑娘补充道。
  陈远枳没有接过浆果,摆摆手表示自己不饿。
  小姑娘面露失望。这个年纪的少女,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
  “小雉,村长住在哪儿?”陈远枳问。
  小姑娘听到陈远枳唤自己的名字,瞬间又喜悦起来。
  “村长这几天一直都守在私塾,这会儿应该也还在。”
  私塾……陈远枳暗自思量,他害怕那个地方,除了那群陌生人之外,他还怕再见到垂死的私塾老师,怕自己到时候真的舍不得离去。
  俩人沿着村路走了一会儿,看到迎面来了一个人,正是昨晚遇到的白发老者。老人走路颤颤巍巍,见到陈远枳,紧忙赶了几步。
  “远枳!我还打算去寻你呢。”白发老者冲着陈远枳挥挥手。
  “赵爷爷!”小姑娘也兴高采烈地冲着老人挥手,转头告诉陈远枳:“这是我们村长,你要是想出去,须是村长同意了才行呢。”
  白发老者走到近前,又伸手拉上陈远枳。陈远枳稍显无奈,仿佛进了这个村,自己就成了一个不会走路的娃娃,去哪儿都要被人拉着。
  没一会儿,三人来到私塾的小院。院里果然还是昨晚那群人,都守了一宿没合眼,呵气连天,整个院子弥漫着睡意。
  见陈远枳来了,人们强打起精神,客气地冲他点头示意。
  “我估计私塾先生怕是快不行了。”白发老者开了口,“我们正合计着,给村里新找一位私塾先生。”
  几个人都瞅着陈远枳,满脸期待。
  “你从小跟在私塾先生身边,读过书,识得字,又去那北山宗修行了这么多年,不如就留在村里,继承私塾先生的旧业吧。”
  “正是正是,还是远枳最适宜。”几个人纷纷附和。
  “你若肯留下来,这辈子也就安稳了,回头我再给你说个媒,早点把婚事定下来,可别学你那老师,打一辈子光棍。”白发老者说得眉飞色舞,又乐呵呵地瞥了一眼跟在陈远枳身后寸步不离的小姑娘。小姑娘羞得连忙捂起脸。
  “私塾老师尚未离世,继承之事为时尚早。”陈远枳望了望私塾的茅屋,里面静悄悄的,不知道那个所谓的“私塾老师”是否还在屋里。“请您让我回趟北山宗,我去请洗池岭岭主前来,帮老师看病。”
  “洗池岭。”白发老者捋了捋胡须,思考片刻,说:“也不是不能让你回去,可是你若一去不回……”
  “晚辈一定尽力说服洗池岭岭主一同前来。”陈远枳朝白发老者拱了拱手,又说:“即便私塾老师去世,晚辈也不愿在这村中久留。北山宗的练士,历来以防御山阴巨兽为业,我又岂能窝在这里偷享清闲呢?”
  白发老者失望地看着陈远枳,摇了摇头,忽然就不再驼背,挺直了腰板。院中其他几人也都直起腰,面无表情地盯着陈远枳。
  “雉儿,既然他不愿留……你就……送他上路吧。”白发老者说完,背过身去,径直进了屋。
  小姑娘懵懂地应了一声,小心翼翼拽着陈远枳的衣袖,把他拉出院子。
  两人出了院门,行了不出一刻,没有人追上来。陈远枳仍不敢放松。眼前这姑娘垂着头,时不时抬头看陈远枳一眼,眼神中满是委屈。
  “陈公子,你真的会再回来吗?”小姑娘问。
  “也许吧。”陈远枳不想欺骗她。
  “你说的那位北山宗的岭主,是个很有能耐的人吗?”
  “洗池岭是负责医疗和炼制丹药的宗门,岭主医术高超,当然是个有能耐的人。”陈远枳解释道。
  “你能在北山宗修行,真是村子里最有出息的人。”
  “我只是北山宗文书岭的……读书为业……”陈远枳一时语塞,曾几何时,他不是还想着窝在北山宗读一辈子圣贤书么。这么一想,留在这村子里做个私塾先生,倒也不算坏。
  陈远枳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就同小姑娘走到了溪边。太阳也渐渐升起来了,陈远枳辨别着方位,摸了摸行囊里的干粮,只需再走半日,兴许就能回去了。
  小姑娘径自走到溪边,蹲下身来,卷起袖扣,双手掬了一捧水,洗了把脸。
  陈远枳望着她,打算辞别。溪水映衬下,小姑娘面色绯红,几缕青丝被水淋湿,贴服在脸颊上,伴着几滴晶莹的水珠。年轻少女的身形,包裹在宽大的素纱之内,依然朦胧地着焕发着勃勃生机,竟让陈远枳看得入神了。
  “陈公子,雉儿知道你不愿意留在这山里的,你们都是要做大事的人。”少女洗完脸,站起身来,也不再走,痴痴看着陈远枳。
  “小雉姑娘,我也只是个普通人。”陈远枳真心受不起小姑娘的夸奖,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
  小姑娘摸了摸口袋,远远扔给他一颗青翠的果实。陈远枳接过一看,果子大小如同鸡蛋,果皮泛着光泽,坚硬无比。
  “这是白玉瓜。给你的,好看不?”小姑娘垂着手,淡淡笑了笑,“雉儿要回去了。”
  陈远枳看着这颗山果,突然想起了什么,伸手从行囊中掏出布袋子,那是临行前老宗主交给他的。布袋子里那颗风干的山果,应该也是一颗白玉瓜。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陈远枳忽然想明白了,他揣测着20年前自己的父亲进须弥时的经历,难道说这一切都是一场轮回?
  “小雉姑娘!”陈远枳暗自下了决心:
  “带我回村,我还有几句话,想问问老村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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