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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邱老道一起回的BJ,黎祥东也和我们同时出发回了广州。我们把两万块钱交给了黎祥东,让他回去赶紧就准备东西,不够的就先赊着,等东西卖出去了就立马还上。我的那部分钱是向姥姥借的,说我在BJ准备做点事情,等春节回来就还她。姥姥就说,你欠我的可不止这一万,要还就一块儿还吧。
我们差不多提前回来了一个星期。我打电话把刘易思也叫了回来,他在电话里很不情愿,说资本家怎么这么早就开工啊?!
第二天一早,我和邱老道旅途劳顿还没醒,刘易思就开门进来了,进门就喊道:“呦呵,都几点了,资本家还不起床?”
当他看到邱老道睡在他床上的时候,就愤怒了,一把掀起邱老道身上的被子,大喝道:“邱老道,谁让你睡大人我的床了,你找死啊!”
邱老道有一个毛病就是喜欢裸睡,被子被掀开就彻底走了光。邱老道毕竟不是一般人,他就像自己衣衫齐全一般地镇定,静静地看着刘易思,很客气地说:“你来了啊。”
刘易思看着邱老道的裸体,一下子反而没了主意,一把又把被子给邱老道盖上,无可奈何地说:“邱老道,我算是服了你了,谁也没你丫流氓!”
刘易思扔下邱老道,趴在我的床边上,逗趣地说:“大人你假期过得可好?”
“你丫可惜了,刚放假江夏就来找你了,你不在,我就义不容辞地接待了她,多好的姑娘啊,英姿飒爽的,又那么懂礼貌不乖张。”刘易思无限神往地说。
“你这样不好吧,你可是有媳妇儿的人。”邱老道一边穿裤衩一边说。
刘易思扭头看了一眼邱老道,正看到他撅着的屁股,就一闭眼赶紧把头扭向一边。
“邱老道,我警告你,我们在学校里的言行,你丫不准向余蕾通风报信啊,否则大人我废了你。”说着,刘易思向邱老道的比划着用刀切割的手势。邱老道双手捂住裆部,一声尖叫。
“对了,你还记得一二?九文艺汇演那个跳独舞的女孩吗,那就是江夏!”刘易思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对我说。
放暑假期间,学校的食堂大部分都停止营业了,只有北边靠近女生楼的一个食堂还照常营业。女生楼是学校里最宏伟的一座宿舍建筑,是这所男女生比例十分不协调的学校里,一个无比神圣令人向往的地方。诺大的女生楼只有一个进出的大门,门口有戒备森严的传达室,那里面有令全校男生闻风丧胆的宿舍管理员团队。如果你有机会站在楼门口,望眼欲穿地等着某个人,那说明你是男生里一个还算幸福的人。
我远远望着女生楼那密密麻麻的窗户,就像一双双妩媚洞开的眼,闪着波光,高傲而漫不经心地扫过楼下逡巡着、仰望着的各色男人。
女生楼门前一片花团锦簇,一群漂漂亮亮的女生,穿着统一款式的运动服,正在一辆大巴车前笑着说着什么。邱老道不无艳羡地说:“总说你们学校没有漂亮的女生,我看也不尽然嘛,关键是缺少发现。”
“应该是去亚运会做表演的,我媳妇儿她们学校也是这一身儿,见天儿排练,一个假期都没消停。”刘易思很了解地说。
这年的九月份将要在BJ举行第十一届亚运会,这是我国举办的第一次综合性的国际体育大赛,是BJ这座城市,乃至全中国的一件大事。新建的亚运村距离学校不远,放假前顺路去看了一下,场面确实非常壮观和气派。随着亚运会开幕的临近,街头巷尾亚运会的气息也日渐浓厚起来,激昂的亚运歌曲四处回响。
我们这个国家仪式感强烈,动员能力惊人,擅长集中力量办各种大场面,古代、近代和现在均是如此。隋代即可发百余万男女开凿大运河,那时全国也才四千多万人口而已。隋炀帝随着大运河的开凿和贯通,三下江都(今扬州)巡历,随行宫掖则近十万人,千乘万骑,绵延数十里。为了打造精美的羽仪,课州县送羽毛,老百姓紧锣密鼓地开始了一场捕鸟求羽的运动。传说一只仙鹤带着幼鸟被捕鸟铩羽的人逼到了一颗大树上,急红了眼的人们不肯罢休,欲砍树求之,仙鹤为了保护孩子,自己拔下了羽毛丢到树下,才保全了性命。
像漂亮羽毛一样的女生们陆续上了大巴,车子趾高气扬地突突地发动了,我们三个就像送行的人,望着车窗里一张张青春无敌的脸庞,心里默默地祝福她们排练成功。
突然,听见车上有人喊我的名字,声音很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来,我顺着声音在一排车窗里寻找,就看见先是伸出一只手,然后就是一张笑脸,是江夏。
“嗨!你回来了啊”江夏大声地冲我喊着。车子已经慢慢开出。
“晚上来找我啊!”江夏的手几乎拂过我的头顶,我也向她挥了挥手。汽车尾巴冒出的蓝烟散发着刺鼻的气味,一下子就干扰了这温馨的场景。
“这谁呀?”邱老道望着远去的车的背影。
“你还不知道他军训时的英雄事迹吧?”刘易思一边望着我,一边问邱老道。
吃早饭的时候,刘易思就把军训的趣事添油加醋地讲给了邱老道。邱老道时而大笑,时而瞠目,嘬着牙花子对我说:“看不出来啊,你还真是个文武全才啊。”
上午,邱老道带着刘易思去了北边的一所著名学府,邱老道认识那里学生会的一个头儿,请他帮着联系在学校办巡展的事情,这第一场一定要在有影响力的高校搞,还一定要搞好。我留下来把宿舍归置一下,重点是把床底下的破鞋烂袜子什么的统统扔掉,打扫出空间先当作临时的库房。忙活了一上午,基本算是大功告成,第一批货应该是有地方塞下了,将来再考虑是否需要弄个库房。
中午他们俩也没回来,我就一个人吃了饭,然后去邮局给黎祥东打了个长途电话,黎祥东告诉我东西已经发出,让我们准备收货。
下午,我去了小院儿。
八月末的BJ正是最热的时候,小院的胡同里,知了在树上抓住这生命最后的时光没命地叫,蜻蜓的翅膀在阳光下闪着斑斓的光。曲曲折折的胡同,就像陕南的田垄,几个孩子从身边跑过,一瞬间就又消失在不远的拐弯处。我好像就又看到儿时的自己,拿着一个竹竿,前面有绑着一个铁丝圈成的不太规整的圆圈,上面挂着在犄角旮旯里粘来的蜘蛛网,时而追逐着蜻蜓,时而又在树下勾着知了,被蜘蛛网扑捕获的小东西在上面挣扎着……
西边滚来一层层的乌云,闷热的天气更显得压抑,让人透不过气。
小院的石榴树上已经结了小果子,风一吹过,沙沙作响,就像是一串串风铃在摇曳。院子里没人,房门紧闭,估计老人和念念都在午睡。费汪房间的屋门在外面挂着锁。
我在石榴树下坐了一会儿,看见树下的小桌子上,摆着本子和笔,翻开一看,应该都是念念写的字,整整齐齐的,看来没少下功夫。我撕下一页,给费汪留了一张便条,又把给念念买的书包和文具盒放在小桌子上。
我坐在椅子上,有些百无聊赖,困意上涌。时间似乎停止在炙热的风里,也无声无息地睡去。在时间的静谧中,我仿佛能看见过去和将来在身边交替而过,历历在目,无比清晰。童年、少年和青年的我,穿梭在东北的风雪、陕南的绿荫和BJ的红墙之中,熟悉的朋友一路上打着招呼。费汪也在其中,顾盼生姿,一会儿轻拢着短发,一会儿又长发飘飘。
树上的小青果也在瞬间成熟,红彤彤的石榴沉甸甸地压弯了枝头,有一颗还掉下来砸在了我的头上。
我悚然而醒,大颗的雨点落在桌子上,噼里啪啦的,下雨了。我把桌上的东西收在廊檐下,又坐了一会儿,就站起来走出了小院儿。
雨不大,但很细密,就像蘸满冰水的毛刷子,湿淋淋地刷在面颊上,凉快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