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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完寒假,刚回到学校,刘易思就告诉我,在二军公司柜台的单放机全部卖完了,二军他们还想再进一批货,问我还要不要继续搞了。
“你的意见呢?”我问刘易思。
“我觉得咱们也没那么多的时间,这学期还得过四级,不行你就把渠道交给二军,让他们自己先搞得了,等忙完这一半年,到了大三下学期和大四就会松快一些,到时候咱们再看。”刘易思说。
“还是等邱老道过来一起商议一下吧。”我说。
刘易思说的“过四级”,确实是今年的一个最重要的任务。所谓“四级”就是大学英语四级考试,是教育部组织的全国统考,从1987年开始正式实施。除了“四级”之外,还有“六级”。之所以说“过四级”很重要,是因为从我们这届开始,“四级”考试不通过就拿不到毕业证书。
过了两天,邱老道过来,我和刘易思就把二军的想法和他说了。邱老道看我和刘易思都想先放一放,就说:“你们学工科的忙,能理解,我倒是还行,要不我和二军他们先折腾着,你们二位先不用太操心,诗人就负责和黎祥东联系就行,具体事情我和二军弄。”
我和刘易思都觉得邱老道的想法好,都交给二军也确实有点不放心,毕竟货是从我们这里进的。
“那你四级没问题吧,可千万不要因为这个把正事儿耽误了!”我郑重地对邱老道说。
“没问题,我绝对没问题!”邱老道毫不含糊地答道。
“你那个英语水平比我还差,我还是有点不放心,要是你过不了,我可对不起你爹老邱!”
“放心,不会让您和老邱失望的!”邱老道仍旧是满不在乎。
那个时候,大学生的英语基础差异很大,内陆不发达地区或者教育落后地区的学生普遍英语水平较差,特别在大学英语更强调听和写的背景下,短板就更加明显。听力方面不行,表面上看是听得少,根本上的问题是在最基础的发音上不过关,我的教训就是初中学音标的时候,正在和不喜欢的老师较劲。写的方面不行,主要原因就是读得少,记得少,还有就是基础语法掌握得不牢固。
我们宿舍就有很强的代表性,刘易思算是英语基础最好的,尽管不怎么用功,但是底子好,他在高中时学校就有专门的听力课和阅读课,还经常能看一些英文原版电影。老六最差,据他说高中的英语老师原来竟然是教音乐的,高考时全靠死记硬背过的关。我最头疼的就是听力,模拟题的正确率不到百分之二十,基本就属于根本没听懂,对的也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虽然基础和水平差异很大,但是,大家对英语学习的重视程度却是不相上下。学校里到处都张贴着各种英语补习班的广告,自习室里,除了应付各科的作业之外,基本都是在看英语和听英语。以至于一些非英语课的老教授们,偶尔也会不无担心地告诉我们,学英语也要适可而止,以适用为宜,英语毕竟只是个工具,且不可缘木求鱼。
大家之所以热衷于英语学习,除了四、六级考试,更重要的是为出国做准备,托福(TOEFL)、GRE占据了各种英语补习广告的主要版面。老教授们说的对,英语确实只是一个工具,不仅仅是个语言工具,更重要的是出国工具。我一直都觉得“托福”这两个字翻译得特别好,确实很多人都把幸福寄托在了出国这件事上。
我们的大学英语老师是一位温婉的SH老太太,姓祝。祝老师烫了卷发,衣饰精致而不奢华,讲起话来吴侬娇语的。如果说顾教授代表的是传统中国式知识分子的话,那祝老师就很有些西洋派的味道了。
祝老师虽然普通话不太标准,但是英语发音倒是很地道。她经常纠正我们一些不标准的发音,有时候还不厌其烦地从音标讲起。祝老师让我们多听一些原版的东西,她说比较实惠的就是买个短波收音机,听听英语广播。
那段时间,国际上正是热点不断,刚刚硝烟散去的海湾战争让短波收音机里热闹非常。江夏也经常给我几份英文版的《中国日报》,说是从她母亲单位拿来的,我认真看完,把觉得有用的摘抄下来,然后再把报纸还给她。
为了给英语学习创造语言环境,学校还组织了英语角,给大家提供一个可以用英语对话的场所。英语角的地点并不固定,主楼里办的时间多一些。那时候外教还很少,组织者经常会邀请附近一所语言学院的留学生来参加。现场就是一帮操着并不熟练英语的学生,围着几个外教和留学生,磕磕巴巴地咿呀学语。很多学生也根本轮不上和外教或留学生讲上一两句,就三三俩俩地凑在一起,练习用英语对话,也会学着耸耸肩摊摊手之类的。英语角里经常性的情况就是,说着“ok,ok”或“yeah,yeah”不住地点头,谁也不知道是否真的都明白了彼此的意思,但都沉浸在自我的世界里。
组织者每次都会有一个TOPIC,可能是最近的一个热点,也可能是大家都知道的某人或某事。我去过两次,一次是聊家庭,一次是聊故乡。聊故乡的那次,遇到了一个来自我国一个特别铁的南亚友邦来的留学生,竟然也能讲些中文,他来英语角的目的是“以言会友”,他可以与你用英语交流,但也需要你用中文与他交流。我和他的外语水平都差不多,所以聊得也算是融洽。
他的名字叫拉纳,是位军人的后代,从小接受的是英语教育。拉纳在那次英语角之后,成为我第一个外国朋友。他住在留学生公寓,没课的时候都会去大使馆。拉纳如果住在学校就会来找我,我和拉纳就会在绿岛附近找个地方闲聊一会儿。我只有他这么一个英语朋友,他可能身边有很多讲中文的朋友,明显感觉到他的中文越来越好。在他的影响下,我的英语也有了一点进步,最重要的是对开口讲英语不再犯怵了。
拉纳也告诉我一些关于他和他的祖国事情。从五十年代开始,拉纳的祖国就发生了长期战乱,并且陷入了大国间的争斗,枪炮声一直没有停歇。这个国家本来是亲西方的,后被西方抛弃,逐渐成为我国的友好邻邦。拉纳比我大五岁,那年已经结婚,并且还有了一个女儿,他的夫人和女儿也住在中国。拉纳消失得也很突然,都没来及告别,大三那年夏天过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直到今天,拉纳祖国的新闻都会引起我的格外关注,也不知道我的这位有点神秘的外国朋友是否一切都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