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棺材,乌黑敞亮,是上好的楠木所制。
吴熊望着被抬到大堂内的棺材,眼眶发红,“江湖事,江湖了。秋笑,你既然做了事情,就要为自己所做的事付出代价。”
秋笑冷笑道:“哼哼,不知阁下要我付出什么代价呢?儿子吃了亏,就要老子来。连棺材都给我准备好了,难怪你儿子在江湖上难以出人头地了!”
吴熊嘴巴一咧,嘴巴有些干涩,声音也有些沙哑:“我从来不为死在我手下的人准备棺材,所以,这棺材当然也不是你的。”
他缓缓踱步,走到棺材面前,用手轻抚着棺材盖。“而且,你刚才说的对,我儿子永远不会有出头之日,因为……他已经没有了头。”
吴熊说完这句话时,一掌拍向棺材盖,“轰”的一声响起,那沉重的棺材盖被他一掌直接移开大半,露出了里面的人,是吴平,准确的来说是没有了头的吴平。身上还是那件大红袍,只不过被鲜血染红,现在已经发黑。
秋笑的瞳孔缩如针尖,他明白了吴熊找他的真正用意。但他怎么也想不到吴平会死,莫非昨晚后来有人杀了他?可是显然,吴熊认为自己才是杀害吴平的凶手。
秋笑道:“人不是我杀的。”
吴熊冷笑一声:“没有人杀了人之后还会承认自己杀了人。”
秋笑道:“但你也没证据证明人是我杀的!”
吴熊突然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你认为我是为什么找上你,昨晚我儿与你发生争执,随后便出了城外。这是不是真的?“
”是的。“秋笑没有否认。
”好,那我问你,你们出去后都干了什么?“吴熊盯着秋笑。像是一条毒蛇盯着自己的猎物。
”我为何要对你说?仅仅是为了开脱那无须有的罪名?“秋笑对吴熊说道。
”你不说,是因为你做贼心虚!进来吧!“吴熊拍了拍手,此时从屋外进来一人。
秋笑看见来认人时,微微一笑,来人正是昨晚被他救下的花灯姑娘。
但很快秋笑就笑不出来了,花灯姑娘进来后,疾步走到吴熊旁边,对着吴熊行了一礼:“小女子秋娘见过吴掌门。”吴熊用手指着秋笑问她:“你看清楚了,这是不是昨晚的那人。”
秋娘看了秋笑一眼,露出害怕的神色,说道:“是他……就是他,就是他杀了,杀了所有的人。”
吴熊道:“你把事情从头到底给我说出来,要是说了一句假话,老夫把你买到最低贱的妓院。”
秋娘的声音已然带上了哭腔:“是,昨天中秋佳节,吴公子邀我赏月,岂料这人出现,非要我陪他,吴公子哪看得惯这等登徒子,便要教训他,吴公子不想打扰到别人,便约他去城外长生林,谁知,他武功高强,公子一行人不是她的对手,都死在他的剑下。”
秋笑没有说话,他不知秋娘为何指证他为杀人凶手,但这对于吴熊来说已经足够。
“哼哼,那他为何没有杀你呢?”吴熊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转而问道。
“他是没有杀我,但他却却将我……将我给……”秋娘哭泣着,声音呜咽。
“你还有何话说?”吴熊挥了挥手,示意手下将秋娘带出去。
秋笑从秋娘进来时便没有说话,这是一个阴谋,针对他的阴谋,也许,秋娘也有不得已的苦衷。而且,就算吴熊认为自己是杀人者又如何?本来就准备找他,现在只不过多了一个冲突的理由。吴熊与当年的事肯定逃脱不了关系,既然如此,那吴平是不是自己杀得又有何妨呢?不过,究竟是谁,在陷害自己,他与自己又是什么关系,难道是他?
吴熊说道:“你还有何话说?”
秋笑抿了一口酒,说道:“无话可说!”
“只有死人无话可说,不过在我看来,你已经是个死人了。”吴熊道。
“哦?死了就不能喝酒了,这可不好,不好,所以我还是活着吧!”秋笑淡淡道。
“活着当然好,可惜,你的生死已经不是你能够决定的了。”吴熊说这话的时候,空气中已经弥漫着淡淡的杀气。
大堂内的人已经退了出去,只留下吴熊与秋笑。
吴熊浑身玄力回荡,他站着不动,但在秋笑的眼中,却像是一座高山矗立在那,不露丝毫破绽。
秋笑的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如果说吴熊像山,那么此时的秋笑就像风,风飘忽不定,无影无踪,在吴熊看来,秋笑此时全身都是空门,但因空门太多,却仿佛他眼前这个人不存在一般。
这两人还没有交手,但他们的势却已经在交锋,只要哪一方的势稍弱,便会给对方出手的机会。
“喵。”不知何时一只野猫跑了进来,猫跳到柜台上,将柜台上的一壶酒碰翻。酒,在飞溅,破碎的瓷片也在飞溅。
就在此时,吴熊动了,秋笑也动了。吴熊的双掌在胸口环了一圈,内元饱提,推向秋笑,雄厚的掌力直接刮起了一阵风,砰的一声,秋笑的酒杯直接被吴熊震成了碎片。秋笑坐着的凳子也被那掌力给震裂开来。
清风徐来,水波不兴。秋笑此时正如那清风,缥缈不定,他直身飞起,越过吴熊,落在他的身后,剑出鞘,秋笑反向握剑,背刺吴熊,吴熊转身双掌呈上下夹状,欲将秋笑的剑夹住。
秋笑将剑收回,一个翻身,一脚将大堂内的桌子踢向吴熊,吴熊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一掌将飞来的桌子劈成两半。
“如果你只有这点手段,我劝你还是莫要做无谓的抵抗。”吴熊对着秋笑说道。
“哈哈,早就听说吴掌门的掌力了得,果然如此。但是想要我的命,这还远远不够。”秋笑道。
“哦?那我倒要看看你有几分本事!”吴熊瞬间欺身上前,身法之快,让人意料不到。出掌时,只看见双掌呈玉色,“玉佛手!”秋笑已来不及躲避,只能将剑横挡在身前,砰的一声,只见秋笑的身子飞了出去,撞在了柱子上。
“这一招的滋味如何?”吴熊看着秋笑。
“咳咳!”秋笑站了起来,嘴角流出了鲜血。“没想到你竟然会玉佛手!”秋笑咧了咧嘴,洁白的牙齿被鲜血染红。
“你竟能认出‘玉佛手’?不过可惜,这是要送你上路的鬼手。”吴熊内力运在掌中,双掌的玉色更加浓郁。
“哈哈,玉佛手不愧为失传已久的奇掌法,不过,你的玉佛手还练的不到家,掌泛玉色,这才是第二步而已。我见过一人,他的玉佛手已经练到了返璞归真的境界。”秋笑道。
吴熊的脸色有些难看:“死到临头还嘴硬。”
“哈哈哈哈。死到临头?不至于。刚才若是控制不好,还真没法去接你那一掌。”秋笑咳了一声。
“你是说你是故意来接我那一掌的!”吴熊的面色泛红,他好久没看到有人这么轻蔑他。
“不错,你那一掌力道虽然刚猛无比,但想伤到我却还是不够的。”秋笑的眼睛眯了一下,熟悉他的人若是看到这个动作,就会知道秋笑已经认真起来了。
梅红的剑光,映入吴熊的眼中,吴熊感觉自己像是进入了一片梅林,粉红的花瓣纷纷洒落,落在他的肩上,他的头上。但那些花瓣在接触到他的身体时,却又瞬间化作了凛冽的杀意,直冲心灵。
只一瞬间,却又像是过了漫长的时间。秋笑的剑来到了吴熊的眼前,只要再进一步,这柄剑便能此入他的头颅,但是这已经不可能,因为吴熊已经将秋笑的剑紧紧夹住。
“没想到,年纪如此,竟然能够领悟了剑意。果然是你。”吴熊露出了笑容。
秋笑大吃一惊,吴熊的手像是一把铁钳,无论他怎么用力,始终都无法将剑拔出。
可吴熊接下来并没有动手,而是松开了夹住剑的手,秋笑抽回剑,缓缓道:“没想到你已经达到了练气化神的小圆满了。”
吴熊说道:“要惊叹的是我,看你年纪最多二十三四,却已经登临了练气化神的门槛,后生可畏,而且还领悟了血梅剑意。”说着,他看了一眼秋笑手中的剑:“梅落九天净无邪。你还用的不行。这点杀意,是杀不了人的!”
秋笑的瞳孔已经缩了起来:“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当然,从我看到你的剑的时候。”吴熊望着秋笑手中的剑,“你知道这剑鞘是怎么来的么?”
秋笑看了看手中的剑,这才发现自己对于它了解甚少,只知道这是自家传承之物。
但接下来吴熊说的话确实让秋笑大吃一惊。“这柄剑本来是没有剑鞘的,就像它的名字一样简单!”
“梅。”秋笑道。
“不错,‘梅’。当初剑成之日,落梅山庄全庄梅花皆开,又转瞬皆败。故取名‘梅’字。此剑杀人,伤口皆散发梅香,血流不止。后来江湖上又将它称为‘血梅’。”
“你为何知道这么多!”秋笑面不改色,但内心却掀起了波涛。
“呵呵,为何?‘血梅’杀气太重,唯有昆仑雪玉才能净化它的杀气。而江湖上唯一拥有昆仑雪玉的,只有我北燕吴家,你说我为何知道。”吴熊反问道。
秋笑感觉手心已经冒出了汗,为何吴熊要对他说这些?他在那件事中到底又是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在加速,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当年发生的那件事。
“既然你知道这些,那么想必二十年前五月二十三日,那天发生的事吧!”秋笑眼睛有些发红。
吴熊走到柜台旁,拿起一壶酒,灌了一口,“知道,当然知道,我就在场,怎么可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