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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绕过这个山头,就能看到城门了!”时近黄昏,卡尔依旧精神抖擞地带领着同伴们朝塔兰克斯城进发。当他迫不及待地转过身时,眼前的景象却令他浑身一颤。
整个城,都在燃烧!冲天的火焰肆意地在空中跳跃,漆黑的浓烟从里面缓缓散出,隐约还能听到城中传来的尖叫声。
乔纳森走上前来,对卡尔说,“看这烟散开的样子,应该是刚烧起来没多久,我们……”
话音未落,卡尔身后的黑翼一扬,裹挟起疾风带着他朝前方飞驰而去。“卡尔,别一个人冲太快!危险啊!”路克见状,慌忙驱赶自己的战马,也追了上去。
“大家不要慌!”乔纳森伸手拦住了身后的其他人,沉稳地说道,“夏妮娅,你去支援他们俩。其他人跟在我后面前进,千万不要乱了阵型。”
“喂!你是不打算管他们两个了吗?”艾可握起拳头大声质问道,“他们是你的雇主啊!”
“保证自己活着是完成雇主任务的前提。”乔纳森回过头,一字一顿地回答道,“而且我是队长,有责任保护自己的队员。如果你想冲上去的话,我不会阻拦。”
“你……”艾可一时语塞。这时,红从后面赶来,安慰她道:“别担心,克里斯他们很强的,一般的敌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是啊,想要支援他们的话,也要先保证我们自己的安全。”一旁的奈克勒斯也说道。气氛似乎缓和了些,艾可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说道:“赶紧走吧。”
红和米斯汀两人找好地方掩蔽之后,剩余的人便在乔纳森的带领下小心地朝前方的塔兰克斯城行进。
此时的卡尔早已冲到了城下,守在城门口的是两个双眼无神的士兵,卡尔一眼就看出他们是傀儡。
“果然,城沦陷了。”想到这里,卡尔更没时间停下来了,他伸开双臂,对准那两个傀儡士兵,稍一用力,他们脚下的地面上就涌出了旋转的暗流。黑色的根须死死地缠住两个傀儡的四肢,很快他们就显出了原形——两具木头架子。卡尔看都没看它们一眼,径直冲进了城门。
一进入城门,除了映入眼帘的火海之外,卡尔敏锐地觉察到了一股强烈的暗魔法波动,这是不亚于三位族长强度的魔力。就是那家伙了!卡尔向右急转,直冲入一条狭窄的小道,然后来到一个开阔的路口。地面上遍布市民的尸体,还有零星的几个傀儡士兵在四处走动,他们一看到卡尔就立刻朝他冲来。
“来得正好!给我血债血偿!”卡尔怒吼道,高举着的右手指尖上早已凝聚起了暗元素。
“住手!”从侧边传来一声大喊,傀儡们全都停止了动作,乖乖地站立在原地。来者就是他们的头领吗?
卡尔毫不犹豫地转过身,挥下手臂,愤怒的黑色火球随之朝敌人飞去。然而,那人轻轻一抬手,卡尔的火球就像一盆水泼到了墙壁上,朝四处消散了。
“卡尔!你先听我说!”熟悉的声音总算让卡尔从愤怒中清醒了过来,站在他面前的正是里希特。里希特的额头上正隐隐显现着一个眼睛形状的刻印,那令卡尔感到陌生的强大魔力源泉也正是来自于此。
然而,卡尔认出里希特后,却没有消气的意思,他缓缓地摇头,指着里希特,一字一句地说:“我没想到,干出这种事的人,竟然是你……”
“现在……无论我怎么解释,你也不会相信这不是我干的吧。”里希特深知自己的处境,对卡尔说道,“但是,这都是为了达到目的而采取的手段。我们的目的,是让你出现在这里。”
“没错,只要强攻这座城,我一定会赶来救援的。”卡尔冷笑道,“而且手段越是残忍,我越是会来。”
“兄长已经向我说明了,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崇高的理想。相比之下,这些牺牲都是无关紧要的,而且也是一个必须经历的过程。”里希特沉默了片刻,然后继续说道,“卡尔,我听说过你的故事,你也深刻地体会过低等人类的愚昧。我们不应该是敌人,我们本应是同一阵线的战友!为了建设全新的世界……”
“卡尔!”路克策马赶到卡尔的身边,警惕地盯着里希特说道,“这家伙就是头目吗?”
“嗯,没错。”卡尔答道,“先让他把话说完。”
听到这句话,里希特的脸上浮现出了希望的神色:“没错,卡尔,太多的低等人类已经将这个社会的秩序弄得乌烟瘴气,我们需要你的帮助来建立一个全新的世界!”
“你们所说的‘世界’,又是什么?”卡尔反问道。
“傀儡们将会代替低等人类,他们会完全服从我们的命令,完成基本的工作。而社会的运转方向则由我们,人类中的佼佼者来决定。”里希特越说越兴奋,好像他们所描绘的新世界就在眼前一样,“新的社会没有欺骗,没有斗争,我们的生活永远都是幸福的!”
“哦?人类中的佼佼者……”卡尔淡淡地问,“指的是?”
“高贵血统的继承人,”里希特答道,“三大家族,还有被神明眷顾的你。其实外界之中也有不少合适的人选,如果他们愿意的话,我们也欢迎。”
“是吗……我好像明白了。”卡尔偏过头看着路克。路克连忙说道:“喂,你可别相信他呀!”
“卡尔!我不会欺骗你!”里希特十分诚恳地说道,“我会赌上家族的名誉向你起誓的!我的话句句出自肺腑!”
“还是算了吧,里希特。”卡尔回过头,对里希特说道,“我想……你应该是被骗了。”
“被……骗了?”听了卡尔的话,里希特的脸上写满了疑惑。
卡尔轻轻地抖了抖身后的黑翼,然后说道:“如果真如你所说,由这样一群人来决定社会秩序的话,那是绝对,绝对不可能没有斗争的。三大家族是否有利益冲突先暂且不说,那个所谓的佼佼者群体竟然还愿意接纳外界的人,就是个天大的笑话。遗忘之地和外界之间的恩恩怨怨,已经积攒了那么多年,可远远不是利益两个字能说清楚的,也绝非简单几个承诺就能化解。总之,这样的一个群体,他们自己内部的问题都难以解决,还怎么谈决定世界的秩序?”
“这……”卡尔一席话说得里希特无言以对。
“快醒悟过来!里希特!”卡尔提高了自己的音量,“这是个阴谋!你们都在被一个人利用!这个‘建立新世界’的想法或许并不是子虚乌有,但是决定权,只会在他一个人手上!等他达成目的之后,你们只会被无情地抛弃!”
“什……不……”卡尔最后的话让里希特彻底失去了辩解的力量,“难道,难道,我们都被欺骗了……”
“卡尔!”“我们来了!”身后传来同伴们的喊声,他们聚集到卡尔的身后,小心地防备着里希特。
“傀儡们的首领就是这家伙吗?”乔纳森问卡尔。
卡尔点了点头,补充道:“先别动手,他原本可以成为我们的同伴。”
“别再犯傻了,卡尔!”艾可急不可耐地赶上来,朝他数落道,“一句话也不说就独自一人朝城里冲,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吗?而你现在却在担心一个敌人!”
“那是……嗯……对不起……”卡尔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错,便朝艾可道歉道,“我知道了,以后绝不再……”
就在这时,不知怎的,地面开始轻微地震动起来,而且渐渐地越来越强烈。“发生什么了?”卡尔紧张地张望四周,却没看到什么异变。
“那家伙来了。”里希特说道,“卡尔,小心一点。”
铠甲撞击的声音,有节奏地跟随着地面震动。“怎么啦,小鬼?”低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一个全身被铠甲保护得严严实实的人,手持一柄巨大的长枪,一步一步地朝这边走来。他的身子每次移动时,上面的铠甲就开始互相撞击,每一步落到地上,地面就轻微地随之颤抖。在他身后,还跟随着一大队傀儡士兵。
这是一个强敌!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乔纳森已经悄悄地拔出了身后的大剑,路克也提起了自己的枪。卡尔、艾可还有奈克勒斯他们拼命搜索自己的记忆,然而,他们从未在遗忘之地见过这个人。如此强大的人物,竟然从未见过?!
“哦,要打吗?”那人转过身,头盔下一双闪亮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卡尔他们,这一瞬间,连空气都好像凝固了。
“奈里弗将军!”里希特连忙大喊,“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请不要节外生枝!”
“呵,可是这些人似乎很有活力啊,”奈里弗将军猛地把枪插进地面,迸出的火星四处飞溅,“我……更喜欢死人。”当他说出这句话时,艾可情不自禁地抓住了卡尔的手。卡尔清楚地感觉到,她在发抖。卡尔咬了咬牙,眼前的这个人,的确令人生畏。就好像是……从墓穴里面爬出来的死神一样。
这时,一个恐怖的想法从卡尔的脑海中浮现出来。难道……他是一个被复生起来的傀儡?!书卷上的记载中,这就是傀儡术最终的层次,重新赋予死去的人以意志。如果真的是这样……
卡尔的思绪完全乱了,他使劲晃了晃脑袋,现在可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他紧紧地握住艾可的手,坚定地说:“别怕,要是他敢出手的话,我一定会拼死保护你的。”
“哼,看来一个能打的家伙都没有,”奈里弗又拔起枪,回头对里希特说道,“走吧,小子。”
里希特看了卡尔一眼,然后迅速地念诵起传送门的咒语。于是,奈里弗将军就带着他们,在卡尔一行人的注视下踏进了传送门,直到传送门的缝隙开始收缩并消失在了空间中。
许久,卡尔才开口缓缓地说道:“他们走了。”
众人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卡尔看了看自己满是汗水的手掌心,他也说不清楚这到底是艾可的还是自己的。
“乖,别怕别怕……”夏妮娅小心地安慰着自己的骏鹰,卡尔回头望去,它正把头缩在翅膀后面发着抖。
“那个叫奈里弗的男人,”路克勒了勒马,轻轻地说道,“到底是何方神圣……”
“先别管这些了,”卡尔边说边朝城内走,“大家赶紧去看看有没有幸存的市民,这才是最要紧的。”
“说得也是,阿缇卡,跟我去那边吧。”尼洛说完,带着阿缇卡去了另一边。剩下的人们也各自散开,在这燃烧的城中寻找起幸存者来。
虽然火势尚小,对卡尔他们的行动没有造成太大的阻碍,但令他们失望的是,城中已经没有一个活着的人。众人在城里晃了一圈,最后都回到了城中的广场。在夏妮娅的通知下,红和米斯汀也赶来了。
“那么……现在该怎么办呢?”奈克勒斯摊开手,问卡尔。
“唔……”卡尔握紧拳头,顶住自己的下巴,似乎在想什么。
“敌人已经走了,”尼洛说,“我们还是回王都吧。”
路克点头表示同意,然后用手肘捅了捅身旁的卡尔:“嘿,想什么呢?”
“啊?”卡尔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答道,“我在想……他们为什么如此仓促地就离开了……”
“还不是因为你一席话点醒了那个里希特。”艾可说。
“恐怕不仅仅是因为如此,”卡尔皱着眉头摇了摇头,“你们还记得吗,里希特对奈里弗是这样说的,‘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他们的目的,应该就是进攻这座城吧。”珐娜说。
“这个只是表象。之前里希特告诉过我,他们攻击这座城的目的是为了让我出现在这里。”卡尔深吸一口气,缓缓地推测道,“但是他们没能说服我加入……不,他们肯定知道我不可能会加入的……”
卡尔说到这里时,一直沉默不语的珐娜突然“哎”了一声,众人的注意力立刻转移到了她的身上。“怎么了,珐娜?”卡尔问道。
“学院……”珐娜指着自己胸前的一个月牙形徽章,它正时明时暗地散发着轻微的蓝色光辉,“遭到袭击了。”从离开学院到现在,珐娜还没换下自己一直在学院穿着的蓝色院服。
“不好,教会似乎也遇到了紧急情况。”尼洛也皱着眉头说道,“看来是王都那边遭到了敌袭……”
“可恶!我们被耍了,这是个调虎离山之计。”卡尔恍然大悟,“大家快赶回去!”
“敌人如此大费周章,就是为了骗走卡尔?”众人已经朝城外赶去,后面的路克半信半疑地问身旁的珐娜,“他……有那么重要吗?”珐娜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但是卡尔的身份确实很特别,敌人似乎也对他很感兴趣……”
“嗯,无论如何……”路克边说边骑上自己的战马,“我们也要保护好卡尔,绝对不能再让他独自面对险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