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章：走访校友
　　杨光和骆芸赶到紫胥中学，调查五十年前的当事人。
　　五十年前的红*卫兵都是接近七十岁的老人，紫胥中学也没有保存那时的********，找起来可不容易。好不容易通过民政局找到两个，人家死活不愿意配合调查，警方也不能强求，只好作罢。
　　学校的校长告诉警方，说五十年前的老校长白长田还健在。
　　老校长白长田住在县城老城区，老伴已经过世，和小儿子白乐源住在一起。杨光和骆芸赶去拜访时，老校长的儿子白乐源明确地拒绝了警方的要求。老校长已经九十八岁，眼睛白内障、两耳失聪，还有一点老年痴呆症，已经无法跟人正常地交流。
　　“我们有重要的事情，老校长是当年的见证人。”骆芸说道。
　　白乐源为难道，“见了也没用，他根本听不见，看不着，连说话都迟钝。”
　　“我们只耽误你一点时间。”
　　骆芸一再坚持，白乐源答应给他们半个小时。
　　老校长坐在大厅的沙发里，看着电视机傻笑，对走进来的两个人视而不见。
　　骆芸蹲到他身边，轻轻叫了一声。老校长无动于衷，一动不动盯着电视机，连眼睛也不眨一下。她看了杨光一眼，摇摇头，表示无法沟通。
　　“我来试试。”杨光走到老校长身边，突然一声暴喝。“资产阶级学术权威，牛鬼蛇神们，站起来！”
　　“向红*卫兵小将报到！”
　　老校长的身子几乎条件反射似的站起来，动作利索干净地敬了一个礼。白乐源不可思议地看着父亲，父亲这一刻完全不像平时那个行动不便的老人。
　　杨光本来只是想试探一下，没想到老校长的反应竟然这么强烈。骆芸看着杨光，暗示他不要采取过激的刺激手段，出了事可担待不起。
　　“报告完毕，请指示。”老校长放下手臂。
　　杨光站到他身前，指着骆芸说道：“我是龚家仁，她是许丽丽，你还认得我们吗？”
　　老校长惊叫一声，先是蹲在地上，然后是跪在地上。
　　“我坦白……我交代……我有罪……我接受群众的批判……我要做自我批评……啊！不要打我……我全部交代……”
　　骆芸赶紧上去，试图扶起他。
　　“不要打我，我坦白……”
　　老校长又是一声惊叫，用两膝在地上爬行，在沙发桌椅柜子之间寻找避身的地方。老人的儿子白乐源生气了，责怪地看了两人一眼，走到父亲跟前。
　　“爸，没事了。”白乐源轻声叫道。
　　老校长抬起头，“你不是跟我断绝关系了吗？”
　　儿子苦笑一声，尴尬地看着父亲。
　　“你们别管我，我不能连累你们，我要跟你们断绝关系。”
　　“爸，对不起。”
　　白乐源心疼地把父亲扶起来，眼泪情不自禁地流了出来。
　　老校长回过头，惊恐地看着骆芸和杨光。“他已经和我断绝关系了，你们不要整他，我坦白、我交代，接受批评……”
　　“没事了，已经结束了。”
　　白乐源把父亲送进卧室，不让他再受惊吓。
　　骆芸责怪地看了杨光一眼，对他的行为很是不满。
　　白乐源返回来，面带惭愧地对两个人说道：“五十年前，我也在紫胥中学上学。我父亲被打倒之后，我迫于压力写下保证书，跟我父亲断绝关系。这是我一辈子的心病，我无法原谅自己。当年父亲遭受磨难，我不仅没有站在他身边，还用决裂的方式伤害他，我真的是个不孝儿子。都说亲情浓于水，却抵不过你死我活的阶级斗争。”
　　骆芸安慰道：“你也是被迫无奈，这种事情在那时很常见。”
　　白乐源说道：“五十年前的事也是我父亲一辈子的创伤，本来他已经得了老年痴呆，你们这一刺激，他竟然想起当年的事情。你们还是走吧，没什么好说的，我不想我父亲再出什么意外。他现在这身体，经不起任何折腾。”
　　说罢，他把两个人往外驱赶，唯恐避之不及。
　　骆芸请求道：“就问你一点事，耽误你几分钟。”
　　“没什么好说的。”
　　对方把门关上的那一刻，杨光用脚把门顶住。“解福泽、李木生、龚家仁死了，死在同一天。”
　　白乐源愣了一下，松开了手。“怎么死的？”
　　隔着门缝，杨光把三个人死亡的情状说了一遍，避重就轻略去重要的细节。
　　“看来真的是报应。”白乐源叹息一声，说道，“五十年前，解福泽、李木生、龚家仁、隋眷眷、许丽丽五个人可以说是紫胥中学的风云人物，干下了很多丧心病狂的事情。许丽丽五十年前就死了，隋眷眷嫁给了解福泽，听说十年前就死了。现在他们三个都死了，可以说是报应。”
　　“我们怀疑有人杀了他。”
　　“如果说有人杀了他们，那就只有一个人。”
　　“谁？”
　　“常浩捷。”
　　杨光和骆芸面面相觑，白乐源继续说道：“五十年前，常浩捷可以说是紫胥县唯一的一条硬汉。在所有的人都低头向邪恶臣服的时候，他却干出一件后来让人们津津乐道的壮举。他为了拯救他的老师，被解福泽、龚家仁等人打断了一条腿。”
　　“那个老师叫闫清凤？”
　　白乐源点点头。“解福泽他们几个是孤儿，闫清凤在他们很小的时候收养了他们，他们却恩将仇报，疯狂地整她。他们把闫清凤老师抓进一个祠堂里，用火烧、灌辣椒水、土埋、刀割、吊索绞杀的方式折磨她，严刑逼供，常浩捷看不惯，冲进去试图拯救闫老师，他以一敌五，打得两败俱伤。后来别的人增援，把他一条腿打断。”
　　又是一个版本，跟常浩捷自述的不一样。杨光无法判断，到底哪个版本才是真实的。
　　“我听说是闫清凤的女儿拯救她母亲的？”
　　“她的女儿解如意也被关押在祠堂里。”白乐源说道，“常浩捷出手之后，解福泽他们把目标转向了他。解如意才把她母亲从土里挖出来，两个人连夜赶回梅泽村，一把大火烧了解家碉楼。”
　　“畏罪自杀？”
　　“结论当然是。”白乐源声音低沉地说道，“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谁知道？”
　　杨光震惊道：“难道大火是解福泽他们放的？”
　　“谁知道，这么多年了，真相永远是个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