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2章：直接对话
　　就在杨光一筹莫展的时候，重案组又传来消息。11日晚间，常浩捷在旅馆住下之后，出了一趟旅馆，他在路边的小饭店吃了碗面，然后走进隔壁的一家打印店。
　　据打印店的女老板回忆，常浩捷给了她一张便条，要求她按照便条上的内容打印。便条写得非常潦草，内容正是送给杨光的那封委托书。警方询问便条的下落，女老板说便条被她扔进垃圾篓扔掉了。
　　这条线索让人欢欣鼓舞，同时也让人沮丧。如果能找到便条，可以通过对比字迹确定委托书的主人。不过五六天前被扔进垃圾篓的便条，找起来可是大海捞针。
　　张利军派出大量的人手去垃圾站寻找便条，结果一无所获。杨光建议他拿解福泽和常浩捷的字迹给打印店女老板辨认，女老板一一否认，说便条上的字是潦草的连笔字，连辨认都有些困难，她花了很多时间才打印出来。
　　带着种种疑问，杨光决定见见常浩捷老人。
　　常浩捷在刑警大队滞留室住了几天，洗过澡换过衣服的他反而显得更加精神。他的脸色非常平静，有一种尘埃落定的从容。在讯问室里，他故意把脚镣晃得铮铮作响，举起手铐，一脸嘲弄地看着杨光。
　　“我们已经查清楚了，你不是凶手。”杨光轻描淡写地说道。
　　常浩捷似乎一点都不意外。“这么说你们可以把我放了？”
　　“还不到时候。”
　　“警方有些无能，你也一样。”
　　杨光不受他的激将，说道：“真正的凶手尚未落网，我怀疑你是帮凶。”
　　老人满是皱纹的脸看不出任何表情，他又恢复之前的沉默。
　　“为什么要把我卷进去，是谁指使你的？”杨光问道。
　　“老天爷吧！”
　　“我的名声还没有大到天边，老天爷是怎么知道我的？”
　　常浩捷狡黠地笑了笑，说道：“你是老天爷选定的人，所有的谜团需要你去解开。不要企图从我这里获取信息，那样会让你没有成就感。”
　　“你们不信任警方？”
　　常浩捷警觉地看了他一眼，又不说话了。杨光点了一支烟递给他，老人如获至宝，贪婪地连抽几口，烟雾从他鼻孔里源源不断地冒出来。他的心神为之一荡，舒坦地往后一靠，目光凌厉地看着杨光。
　　“你真的想知道？”
　　杨光点点头。“干私家侦探的人不计其数，为什么要选择我？”
　　“是的，干你们这行的全国数都数不清，但是破获过刑事案件的寥寥无几。”
　　“你们查过我？”
　　“所以说你是老天爷筛选出来的。”
　　“你终于承认，是凶手委托你给我送信的？凶手为什么这么做，他的目的是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常浩捷反问道，“最近发生的几宗命案耸人听闻，可以说是几十年来最恶劣最有技术含量的案子。这么有影响力的案子，你觉得警方会向公众公布案情和杀人动机吗？”
　　“警方当然会保密，我也不会泄露案情。”
　　“但你是警方以外参与者，你是唯一的知情者。”
　　杨光沉默不语，常浩捷又说道：“如果你还是一个有良知炎黄子孙，你不会满足于作为一个知情者，你还会是一个历史的记录者。当然，这一切建立在你足够聪明的基础上。你要做的是解开谜团，揭开历史的伤疤。”
　　“你们高估了我。”
　　“不要用‘你们’这种字眼，除了给你送信，其它的我一无所知。”
　　“好吧，我暂时排除你是帮凶的身份。”杨光说道，“那个凶手，或者说复仇者也并没有确切的证据表明，解福泽、龚家仁、隋眷眷、许丽丽、李木生这五个人就是杀害闫清凤解如意母女的凶手。我们已经在梅泽村查清楚了，解家碉楼起火的时间大概在1966年11月12日的早上8点钟左右。而这个时间点，解福泽等五人还在三十公里以外的紫胥中学。”
　　“哈哈……”
　　老人喉咙里发出几声桑楚的苦笑。“你们查来查去，竟然查出他们不是凶手？杀人一定要直接动手吗？他们对闫妈妈、如意妹子的手段，比杀死她们还要残酷百倍。杀人不过是脖子上抹一刀，身体上折磨、精神上摧残，让人生不如死才他们喜欢的。那时候，一句话、一顶高帽、一堆恶毒的诽谤，就可以杀死一个人。”
　　“你是说闫清凤解如意是被他们迫害而死的？”
　　“你看看，你还怀疑？”老人满脸痛苦的表情，“还没过五十年，你们这些年轻人就开始怀疑当年的真实。你没见过她们母女有多惨，你可以去问问梅泽村的人，如意妹子烧得面目全非，还把她母亲紧紧搂在怀里。你没有那些惨痛的经历，你是不会理解的。”
　　火石电光之际，杨光抓住一个重要的信息：如意妹子烧得面目全非。一个念头从他脑海里冒出来，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感觉背脊凉飕飕的。
　　“梅泽村的人为什么不跟解福泽来往？”常浩捷把一口唾沫吐在地上，“什么碉楼凶邪、五行弑主，都他妈见鬼。村里人都知道，解福泽就是个恩将仇报的杀人凶手。不管他多有钱，不管他小恩小惠为村里办事，村里人还是鄙视他、瞧不起他。一个侄子，竟然丧心病狂地把婶子堂妹迫害致死，村里人的眼睛是雪亮的……”
　　杨光默默不语，任由他肆意地发泄。他心里还是想着老人说的那句话，如意妹子被烧得面目全非。
　　既然烧得面目全非，他们是怎么确认她就是解如意？
　　碉楼起火的时候，常浩捷已经被打断了腿，他并没有见证碉楼的大火，更没有见过尸体。他的描述只是后来听梅泽村的人说的，梅泽村的人才是解家大火的见证者。
　　假如，这是一个桃代李僵的无面尸诡计。那具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并不是解如意，真正的解如意潜伏下来，等待复仇的机会。五十年之后的凶杀案，真正的凶杀难道是那个假死苟活的解如意？
　　这样一想，他浑身颤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