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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伶从屋内一出来,便听见王著清脆的嗓音——“公子出来啦!”,随后三人便小跑过来,一齐看着他。
“卫公子,我这就吩咐伙计为你挑选几匹好骆驼,”一旁的窦尚武拱手笑道:“另外,请公子放心,物资的置办事宜我也会尽快办妥。”卫伶忙回礼致谢:“多谢窦掌柜。明日我会依照约定在西门等您。”窦尚武点头示意,又客套了几句,便告辞去了。
卫伶目送窦尚武的背影而去,却听张伯问道:“你们谈妥了?明日出发?”卫伶点点头,张伯祖惋惜道:“可惜了那把宝剑,你如何舍得呀,掌柜也说了,换两匹大宛的宝马都没问题!”李光巳则问道:“公子,那现在做什么呢?”
卫伶却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他看了一眼三人,随即转身朝商铺门口走去,“走吧,回去了。”
几人回到东郊民坊时,已是酉时。卫伶一路沉默不语,张伯祖则几次欲言又止,等到了分路时,他才下定决心道:“卫兄,出关的事…”
“张弟,请一起来,我们谈谈出关的事。”卫伶却打断了他的话,转身看向他。
“哦”张伯祖有些忐忑地应道,快走几步跟了上去。
到了客舍,卫伶让其余三人一同进了他的房间,皆席地而坐。王著和李光巳有些摸不着头脑,面面相觑。张伯祖则直直望着卫伶的脸,一副等待审判的表情。
“我要和你们说明一件事。”卫伶面色严肃:“一件很重要的事。”他沉吟片刻,又继续道:“资信只能作为出关凭证使用一次。出关后就作废了。”
沉默。
张伯祖率先反应过来,他吸了一口气:“卫兄,你的意思是,我们出去了就进不来了?”此时,李光巳方失了颜色,睁大双目咽下一口口水,满脸不可置信:“公子,公子是这个意思吗?”王著皱着眉头,默不出声,也只巴巴地盯着卫伶的脸
卫伶“嗯”了一声。
“那—”李光巳眼神闪烁,“那怎么行?公子,奴婢家中还有母亲,奴婢…奴婢…”他满脸绯红,语露急切,句难成章。见气氛有些尴尬,他又拉了拉王著的衣袖,示意他说话。
王著咽了口口水,用蚊蝇般的声音道:“公子,那我们怎么回来呢?”说完便很紧张的看着卫伶。
“我不知道。”卫伶平静地说道,他叹了一口气,又看向张伯祖:“张弟如何打算?”
张伯祖直视卫伶的目光,语气坚毅:“卫兄,我在敦煌滞留一年有余,期间苦楚不必多说,虽然食宿不保,但我从未想过返乡”,他眼圈通红:“师父伴我十载有余,早已情比亲父,试问父亲流落在外,我怎可置之不理,独自归家?”言罢他擦了擦泪,又继续道:“其实在遇到你们之前,我想了很多办法出关,却都失败了。所以,如果卫兄肯带我出去,纵使刀山火海,纵然有去无回,我绝不退缩!”
他话音刚落,卫伶便冲他飒然一笑,“好,我答应你!”不待张伯祖反应,他随即面向李光巳,“李叔,我知你上有高堂父母在,不远游。当初本不该随我西行,事已至此,你回去罢!”李光巳闻言大松一口气,却又犹豫着嗫嚅道:“可是,公子身边没人挑担护送怎么行?”
卫伶没有搭话,又看向王著:“著儿,你年俞十一,过两年也该寻人家去了。我这一走,却不知何时才能归来,又如何忍心让你同去。商铺的窦掌柜是高祖父挚友,我走以后,他自会托人送你们回去。就此分别罢!”
“不!”王著痛哭流涕,一把抱住卫伶的衣袖:“公子,公子!别去了!”
张伯祖在一旁奇道:“他是女儿家?”王著又抬起头来看着张伯祖,满脸泪痕,“我家公子,他…”
卫伶此时低下头,沉默半晌,方道:“我亦是。”
张伯祖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呆呆望着卫伶的脸颊。见她肤滑色润,纤眉秀目,鬓如弦月,虽未施粉黛,却自有一番风流。这才露出一点恍然神色。
王著哭泣道:“小姐,他虽是童子,但毕竟不便,还是带奴婢一起去吧!”
卫伶凄然一笑,只是抱住了王著:“著儿,资信为凭,你与张弟我只能带一人出关。我既已允诺于他,便定要做到。或许,这就是天意。”
张伯祖没再说什么,却只是举手加额,头贴于地,对着卫伶行了一个大礼
…
敦煌县,傍晚,西城门外。
青空黄沙,一望无边。这座城仿佛亘古矗立于此,而不曾停留的,是一丛丛的商队,一缕缕的飞沙;不曾改变的,却是游人们一路行走的决心与彷徨。
窦尚武不但为卫伶准备了三匹骆驼及相应的物资,还为她找到了一个伴行的于阗商队。此商队刚运来一批美玉,正换好了丝绸药材等准备返程。领队叫伏迦罗,说得一口流利汉语,与窦尚武多有贸易合作。商队向导阿僧更是个汉人,也是窦尚武的好友。
“卫公子,这是我写的引荐书,请收好。”窦尚武将一卷纸书递与卫伶,嘱咐道。卫伶忙双手接过,连连致谢。窦尚武又道:“你没有西行经验,现又只带一个童子伴行,务必请听从阿僧的指引,”他深深看了卫伶一眼:“出关以后,便全靠你自己了。请务必珍重!”
卫伶只是拱手深鞠躬,行了一个全揖礼。他回过头,看向等在前方的商队,那是一行九人共十七匹骆驼的小商队。此刻领头人伏伽罗也正看着他们,伏伽罗是典型的月氏人,不像别的西域国人那样眉目深邃,而更类汉人相貌。他留着厚厚的络腮胡,头发梳理整齐,戴着胡冠,脸上挂着微笑,看上去很友善。一旁站着向导阿僧,他看上去不过弱冠之年,皮肤黝黑,做佛僧打扮,一脸虔诚的模样。
“拜托窦先生多照顾小生的两个愚奴,将他们送回桂阳,大恩不言谢。”卫伶又揖手道,一旁的王著泪目涟涟,泣不成声,李光巳则扶着她,眼圈发红地望着卫伶。张伯祖背着简易行囊,也满脸悲伤。
窦尚武道:“卫公子放心,我一定不负所托,快去吧。”
卫伶与张伯祖再拜首,就此转身,踏上了西域之行的漫漫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