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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楼的门是开着的。
深吸得两口气,李恒一边敲了两下门,一边迈步踏入小楼,微微一愕——布置的质朴却不失雅致的屋中,空无一人。
房屋左侧,有一条楼梯通往楼上,李恒试探着问道:“采儿姑娘,你在家否?”
无人应答。
李恒又叫了两声,依旧没有回应,不禁微觉失落。
主人既不在家,他便不好久处,一转身,便要出门。
忽听铮铮两声,有人在楼上拨动瑶琴。
李恒脚步一顿,凝在了当场。转身又道:“采儿姑娘,是你在弹琴吗?”
那琴声铮铮两响,若有情意,似在回答。
李恒心中一喜,说道:“采儿姑娘,令祖父带我泡了寒池,丹气祛尽,我已经没事儿啦。”
琴声再响,隐隐有喜悦之情。
李恒哈哈一笑,道:“令祖父带我来找你,若是无事,何不下来相见?”
楼上人再次拨动琴弦,发出叮咚之声,琴音凝滞,似在考虑之中。
李恒脸上挂起促狭的笑容,一边放重脚步,缓缓往楼梯行去,一边高声道:“既然你不愿下来,那小生便只好不请而上,自行去寻姑娘了。”
这是,婴采儿的声音终于从楼上传来:“别,你,你别上来哩。”
李恒便在楼梯前停住脚步,笑嘻嘻道:“你又不愿下来,也不给我上去。我知道了……”故意做出几分失落之态,叹了口长气:“唉,定是姑娘不愿见我了。既如此,小生也不好多做打扰。”
楼上再无声音传来。
李恒等了良久,渐渐收敛起笑容,心中真的涌上几分失落,再说出话,可不是装样了:“采儿姑娘,李某不自量力,得罪了你家四姐,若不是你仗义搭救,这条性命已入地府。如果我有什么不是的地方,还请姑娘海涵。既然真的不愿见面,那……”
几个字在嘴里咀嚼半晌,终于还是说了出来:“那我便先告辞了。”
说罢,李恒长揖到地,转身便待离去。
“啊,你别走哩!”楼上忽然叫道。
李恒风一般转过身来,满脸惊喜:“哦?那姑娘是肯同我见面了。”
楼上瑶琴响了几声,婴采儿道:“我也不见你,你,你就站在那儿,我们就这样说话哩。”
李恒有些好奇,不禁问道:“姑娘既不见我,也不要我走,却是什么缘故?”
只此一句话,便显出李恒少不更事来。
他二人昨日相见时,李恒中了婴家那位“四姐”的合欢丹气,危在旦夕。为了救他性命,婴采儿已打算不顾清白之躯,做飞蛾投火之举,若不是婴家老祖忽然赶到,二人好事早成。
婴采儿虽是九尾一族的血脉,但她的生身父亲,却是不折不扣的人类,而且还是一个儒家子弟,生恐自己女儿和那些狐妖女子一般以魅为美,从小便常把女德贞操一类的道理来教导她。因此在婴采儿内心里,和一般的人类少女却是别无二样。
自己主动宽衣解带,要与李恒相合,虽是事急从权,但事后想起,婴采儿还是羞得满面飞红,自觉丢尽了脸面,哪里还肯这时候与李恒会面?
少女情怀如诗,可惜少年不懂。非要追问个原由。
婴采儿想了半天,总算想出个借口,说道:“我脸上起了个大疖子哩,丑死了,可不想见人哩。”
这话显然是现编出的。幸好,李恒的性子也颇见疏豁,平生又少于女子往来,竟然也未见疑,只是洒然失笑,觉得到底是个女孩子,要是搁了自己,脸上长十个疖子,也不会不好意思见人啊。随即又想起有一次,母亲画了个别致的妆容,被父亲取笑,母亲白了他一眼,说道:“哼,还不是为你才学的?岂不知女为悦己者容?”自家心里便想:这采儿姑娘能够独自奔行百里去对付化蛟的沥泉神枪,昨日为了救我,又敢于祖父对峙,显然是个有豪气的。此刻忽然害羞,莫非便是“女为悦己者容”的缘故?
一念及此,只觉心中甜蜜无比。
便往梯子上一坐,口中道:“想是上火的缘故,若是有蜂蜜,可取些化水服用,最是下火不过。”
婴采儿听见李恒信了,也不禁捂嘴偷笑:好个老实憨厚的郎君。又听他叮嘱自己吃下火之物,亦是心中甘美,直似刚吃了许多蜜糖一般。
两个人一个坐楼梯口,一个藏在楼上,虽没对面相坐,但此刻心头的滋味,却是一般无二。
随后,婴采儿便问起李恒,既然说了要来相援,缘何到了天晚才到?又与个道士混同一气,要来剿灭狐妖。
李恒便把别后之事一一相告,先说问天宗长孙狂如何仗着道法神通,将少林扫做平地,自己又如何深受重伤,被师兄藏在土中,如何机缘巧合突破境界,直至昨日方才醒来,到得山中又如何被道士所骗,以为月狐丘遭了狐妖毒手……尽数说了出来。
婴采儿听得聚精会神,李恒说到长孙狂如何嚣张时,她义愤填膺;李恒说起自己如何奋力使出杀招伤了对方时,她鼓掌叫好,说起如何身受重伤不能动弹时,她又难过不已……
一番话,说的口干舌燥,李恒才终于说完。婴采儿气呼呼道:“没想到那个道士这般坏,我还以为是你朋友,特意救醒了他!”又道:“那劳什子问天宗,一向自诩正派,没想到竟做出这般勾当!修仙者主动找上凡人麻烦,乃是大忌,一个小小金丹,横个什么?李郎莫忧,我祖父已有元婴修为,下次若有机会,我定请祖父灭杀了那长孙狂,为你报仇。”
李恒心中感动,但还是摇头道:“大丈夫恩仇自雪,哪有请你祖父报仇的道理?我已经想好了,先来月狐丘助你家抵抗劫数,接着便要走遍天下,去寻个能教我仙法的师父,修成神通,亲手报仇雪恨!”
“啊?”婴采儿听得惊呼一声,顿时忘了之前的害羞,咚咚咚咚,俏生生的身影奔下楼来,扯住李恒衣袖,满面焦急之色:“什么?你还要走吗?”
“嗯。”李恒点点头:“我的仇家,可不止长孙狂一人!”
随即从前年五月间,邂逅青灯鬼佛开始说起,将自己的事情搬了个底调,最后咬牙道:“采儿,我要报仇的,可不止是区区长孙狂,而是那日害死京城两万多人的正邪巨擘!”
婴采儿满面难以置信之色,低低惊呼:“那可是九正六邪!便是我家祖父,也招惹不起他们的!”
李恒点点头:“难比登天,我自知之。只是父母血仇,不共戴天,为人子者,纵使艰难,亦当勉力为之!清末陈胜曾言: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其实岂止将相,便是那些修仙者,难道天生便有一颗仙种不成?”
婴采儿肃容道:“李郎,你这话却说得错了。将相或许无种,可是修仙之辈,当真便要身怀一颗仙种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