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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滔滔。
“摆渡黄河,出发中皇山!”泰山崩于眼前,黄帝临危不乱。
“这百年一遇的洪涝,几乎淹没了华夏一半的农田和村庄,蚩尤此时举兵,不是乘人之危,趁火打劫吗?”力牧在旁愤愤然说。
“所谓兵不厌诈,蚩尤又怎轻易错过这一大好机会呢?”黄帝思忖,对仓颉说,“眼下是多事之秋,你留下来安抚百姓,安定民心,安排灾后修揖和生产事宜,岐伯老师听说了这边灾情,很担心随时有可能爆发疫情,已和伯高赶往轩辕山的路上…”
“是!”
“还有,我在木鱼村上看见她了…”黄帝失了一下神,似是自言自语。
“嫘儿?”
仓颉一愕,黄帝点点头,两人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是多年来的一种默契…
“知道了…”
“出发!”黄帝一扬手,率五千骑兵抢渡湍急的黄河之水,北岸整合队伍后,向中皇山直奔而去…
雷公率无定河大军出壶关,两军会合。
行至黄华山,突然一阵凄厉的鸦鸣,天空千百只乌鸦盘旋,顷刻间天昏地暗,遮天蔽日,乌云密布,风雨欲来…
“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了…”黄帝纳闷道。
“非也!如此风谲云诡,鬼蜮伎俩,恐怕是鬼叟区?”常先焦虑摇头。
“魑魅魍魉鬼魂阵?”黄帝惊悚。
“攻心之计,迷魂之术,唯乌鸦遮天蔽日,魑魅魍魉方如蛇出洞,穷桑以百鸟为图腾,朱雀镇守一方,此阵可谓是天衣无缝,滴水不漏…”
“先生,可有破阵之策?”
“……”常先沉默。
一阵狂风席卷而来,夜幕笼罩,漆黑一片,风声鹤唳,鬼哭狼嚎,魑魅魍魉出洞,似婴孩啼哭,似恶鬼报丧,甚为惊悚恐怖,让人毛骨悚然,胆战心惊!
马蹄错乱纷沓,飞沙走石…
流星在前率领人马仓皇而退,应龙后方押阵…
“击鼓擂鸣!”黄帝下令击鼓,命夷弁强弓手向天空万箭齐发。
鼓声四起,万箭如雨,鸦鸣渐远,乌云散去…
“参见缙云!”应龙翻身下马,上前见礼。
“将军请起,辛苦了!”
“缙云,中皇山失守,末将惭愧啊!”应龙捶胸顿足,既惭且恨,“这个魑魅魍魉鬼魂阵实在厉害,效天狗食日之法,行牛鬼蛇神之道,鬼哭神号,草木皆兵,我们崌山死守,可惜已经没有弓箭了…”
“将军不必难过!胜败乃是兵家常事,且待从长计议,夷弁,你这边还有多少弓箭?”
“我合算一下,大约二十五万弓左右…”夷弁想了想说。
“好,我们且以守为攻,崌山垒石,等待时机,一蹴而发…”
“据说九黎之主乃是一个贤能谦和之君,体恤黎民疾苦,德高望众,但对外则以强弩战略,铁骨手腕,如果以和为贵,是否能以仁义感化于他?”力牧沉思着说。
“虽不大有可能,一试也无防…”黄帝即拟竹书,交句芒送往。
句芒单枪匹马,迎风疾驰…
青青原野之上,四下无人,一顶伞帐立于中央,外面之人看不见里面,里面之人看外面却分明…
“来人想必是句芒将军?”帐里之人悠然问。
句芒下马,只作了个揖,道:“兵主,我是句芒,前来送和书…”
“和战?莫非黄帝想感化我?”帐里之人冷笑道。
“两军戮战,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黎民水深火热…”
“将军,你可想起些什么了?”帐里之人似乎顿了一下,缓缓地问。
“没有。”句芒疑惑,又不知所以然。
“将军,你看,这陇上田间一片青葱,不久后的秋天,一定是黄花遍野,稻麦飘香!如果你愿意,到九黎穷桑来,我会与你平分秋色,我这个兵主之位,也可以让贤给你…”
“不敢!”句芒心里有点发毛了。
“将军,我并非戏言,只要你肯来…”
“兵主,这么说好了,当年黄帝在这黄华山上救下了我,我就誓言追随,绝对忠诚!和书我已送到,告辞!”句芒不耐烦了,转身离开。
“将军,难道你不想念你的家乡,和亲人吗?”九黎之主不紧不慢说。
句芒立定,背上一僵,声音冷冷唇边飘过,“你知道些什么?”
“嗯,我知道,譬如你父母亲,和兄弟在哪里…”
“我虽然很想知道他们,但不是让你来告诉我,我会自己去找!”
“我会等你!”
九黎之主走出伞帐,望着句芒渐行渐远的背影,嘴边逸出一丝浅笑,又怅然若失,“不是一样吗?”
九黎拒绝议和,每日布魑魅魍魉鬼魂阵前来挑战,弄得愁云惨雾,却无大举攻陷之意…
“再这样下去,我们的弓箭就耗完了!”雷公气得暴跳如雷。
“九黎之意无非耗尽我们手中的弓箭,两个月了,我们也该主动出击了,出奇不意,攻其不备!”力牧勘察山前,对黄帝说。
“好,打他个措手不及…”黄帝纂紧拳头,双眸闪过一道光芒。
“缙云,末将愿闯前先锋,为各将军开路!”嫫母请缨道。
“嫫母?”黄帝为难了,不知如何是好…
“缙云,如果你不放心,且让夷弁强弓护我左右,什么魑魅魍魉,山魈鬼怪,他为小鬼,我为大鬼…”嫫母豪情壮志,不比须眉。
黄帝没法,只好同意,让夷弁护其左右。
黄华山下,晨光四野,鼓彻云霄,旌摇呐喊,荡气回肠…
“嫫母听令!”
“末将在!”
“令你为前先锋,勇往直前,闯开一条去路…”
“是!”
“应龙听令!”
“末将在!”
“令你为左翼,围攻夺回中皇山…”
“是!”
“句芒听令!”
“令你为右翼,夺下邯山…”
“是!”
“雷公为一方阵,大鸿为二方阵,千阳为三方阵…”
“杀啊!”
“冲啊!”
狂风四起,鸦鸣不绝,天昏地暗,魑魅魍魉出洞…
鬼哭狼嚎,飞沙走石…
黄帝亲擂战鼓,杀声连天,兵将惶然,纷纷落败…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突然,黄花村上,一阵锦鸡高鸣,一声高似一声,远近山村,此起彼落,响彻云霄,天空乌云渐去,魑魅魍魉销声匿迹,万丈晨光初度…
“缙云,黄花村上有一位高人啊!”常先如梦初醒,震惊不已,“哈哈哈…魑魅魍魉鬼魂阵给锦鸡之鸣破了!”
嫫母一马当先,敌人见了,“鬼啊!”竟然望风而逃…
谁是鬼?嫫母心里嘀咕…
嫫母带领兵将一路冲锋喊阵,一往无前,一下子追过了鸳水之岸…
平原之上,一名虎汉横刀挡住去路,“丑女,我在此等候多时了!”
“你是何人,敢挡我去路?”
“我是鸳水刑天也,丑女,放马过来,我让你二十招!”
“呸!本姑娘乃是嫫母,你受死吧!”
两人叮叮铮铮大战三百回合,不分胜负,嫫母心生一计,虚晃一招,一拨马头向前就跑…
“丑女,你休想跑!”刑天在后面猛追。
笨蛋,护我左右的是神箭手夷弁耶!嫫母想着,只听嗖一声,一支羽箭疾风而过,向着刑天穿心而去…
“刑天战死!”快马急报九黎之主。
“什么?”兵主震怒,眼中掠过一抹阴鸷,“黄帝,你破我魑魅魍魉迷魂阵,今又让我折损一员猛将…嘿!”
“兵主息怒!”旁边悠然走出一名老叟,鬼叟区也。
“叟区子,难道我不还手吗?”他余怒未息。
“并驱于中原,未知鹿死谁手?但九龙出海,定主沉浮…”鬼叟子淡淡然,却出惊人之语。
“各位兄弟,九龙出海!”
兵主一声令下,蓄势待发,九龙出海幻化成八十一条长龙蛇阵,旌旗呐喊,气吞山河…
“七弟?”兵主扫了一眼莫逆之交。
“兵主,你有何吩咐?”
“七弟,你且引句芒入鼓山的滏口陉,给予粮草,困他个三日三夜!”
“好!”莫逆领命而去。
九龙出海反扑而来,翻江倒海,势不可挡,直逼鹤壁…
兵败如山倒。
黄帝仓惶,挥兵而退,“哎哟…”一支羽箭破空而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他伏倒在马背上,白马神驹一声长嘶,奔驰而去…
追兵四起,山谷处一片芦苇地,黄帝猛一扬鞭,翻身滚落在芦苇丛中,任白马神驹飞驰而去…
不知过了多久,“你受伤了?”一个轻柔的声音从耳边响起。
“嫘儿…”他呼唤,好像跌入一个温柔的怀抱,他捉住了她的双手。
嫘儿?他的妻子吗?嫘祖一怔,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手忙脚乱半拥半拖移他到了后面的洞穴…
“你忍着点,会很疼啊!”她说着,也闭上了眼睛,去拔他背上的箭梢…
一滴清泪无声落下,她为他千山万水跋涉而来…
“这是我捣的金创药,也不知道效果如何?”小心翼翼敷上药,撕下布条为他包扎好。
外面杀声震天,好像是追兵搜索而来,传来芦苇丛中瑟瑟的响声…
“你放心睡吧,我去把他们引开…”她往洞口张望,人影晃动。
最后深深看了他一眼,一阵恍惚,他的眉,他的眼,竟然是那么的熟悉!
她简直不敢相信,这个高山一样的男人,此时此刻躺在她的怀里…
一个吻落在他的额上,似一绺风,若有若无…
“嫘儿,别…”黄帝猛然张开眼睛,看见一个少年的背影消失在洞口…
一个少年?
“我与你一起走…”那日嫘祖笃定说。
“你这么跟我上战场?”风后笑问,然后给了她一套男装。
两人一嘶长马,疾风而驰…
黄河之上,洪流已退去,一路上却是一片触目惊心的荒凉…
黄花村上,遇上一筹莫展的老村长。
村长唉声叹气,忐忑不安说:“黄帝崌山为守已经两个月了,魑魅魍魉鬼魂阵终未破解,弓箭却消耗得差不多了…”
“老村长,我们何不帮他一把?”风后淡淡说。
“怎么帮,你说?”老村长高兴了。
“你把村上的锦鸡都捉来!”
“这好办!”
乌云密布,漆黑一片,飞沙走石,魑魅魍魉来袭!
风后鹤立锦鸡中央,喔喔喔地学着锦鸣叫,一下子锦鸡之鸣响彻山野,此起彼伏,转眼之间,所有的村庄都听到了锦鸡鸣叫之声…
乌云渐退,晨光初露…
魑魅魍魉迷魂阵破了,村人在草地上欢呼,远处一道长虹贯日,风后暗叫不好!
“扶梨,你待在黄花村上,我去一趟鹤壁,过几天我来接你!”
“……”
从他行色匆匆中,嫘祖知道大事不妙!
翘首东望!她毅然告别了老村长,在鹤壁崖下,遇上了黄帝…
洞口之外,追兵纷纷搜寻过来,嫘祖急往鹤壁坡上跑去,一个踉跄,啊!一声大叫,故意引来追兵的注意,果然追兵闻风而来…
这时,力牧应龙等人,跟随着白马神驹引路,寻到了黄帝…
嫘祖一直往高坡上跑,一路不忘捡拾大石向山下掷去…
鹤壁崖上,狂风掠过,长发散落,风吹着她一身宽大的衣裳,似裙袂飘逸,翩跹起舞…
一声白鹤长唳,只见一只白鹤空中盘旋,飞落她的怀中,她抱着白鹤,迎风而立…
“白鹤,原来是你!”这只白鹤曾到过她的梦中…
她抚摸着它头,吻着它的眼睛,她确定她们是朋友!
“原来是她!”九黎之主率千军万马奔驰而来,勒马于悬崖之下,他一挥手,“停!”
“退!”一声令下。
他久久伫立崖下,一声长叹,“难道我为了扶桑之地,要毁了她的家园,杀了她的丈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