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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照当空渐又西去,也不知奔了多久,终于走出了大草原。少年肚子是觉得饿了,摸了摸身上,又摸摸马背,哪里会有什么充饥的食物。
亦不知道走了多久,始终不见人烟,前面突现姹紫嫣红一片。走到近处一看,是一片桃林。桃树一排栽着共有二十多株。树荫之下花朵成群,红艳艳一片,甚是好看。再是树上桃子,又大又圆又红,让人一看便垂涎三尺,更何况这饥饿的少年。
桃子虽大,桃树却不高。挂枝低者,少年伸手便可摘得。且听水声潺潺,附近正好有条小溪。溪水清澈见底,干净异常。掏水洗了洗桃,拿着两个桃子,少年津津有味吃着一个,只觉入口肉厚多汁,甚是甘甜。见马又顾自的嚼着树下的花草,少年走了过去,抚摸着马头道:马儿、马儿,你也饿了,吃个桃吧!马儿似乎能够听懂,当下也不客气,舌头一卷,少年手中只剩下些许唾沫,哪里还有桃子的踪影。马儿再是大嘴猛嚼的几下,片刻功夫,只吐出一个桃核。少年看了看手中剩下的大半个桃子,吃惊的望着马,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在说::马儿、马儿,真没想到你吃桃吃的这么的快。马儿甩了甩尾巴,嘶鸣叫了一声,像是在说:主人,我还想吃。少年也不含糊,又摘了两个桃洗了洗,往马嘴送去。毕竟,在这空旷地方只有马儿是唯一的伴了。
夜色悄悄的降临。本来在这入秋的天气里,不盖被子睡一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这是睡地上不在床上。马毛浓密倒没什么。少年却觉一股寒意在背上渗得慌,又觉有一股力道随着血液在体内乱窜,奇怪的是只须这股力道游到后背,寒意立时一扫全无,待这股力游到掌间之时,手指抖动花朵也随之摆动。少年正觉有趣,手指加快拂动,想着花朵也会加速摆动。可这股力道游到手掌又上窜到胸口。手指拂动之下,花朵兀自不动。少年觉得奇怪,知道是这股力道在作怪,集中意念,将这股力道往手臂上送去,便如将全身的力气都往手臂上使去一般。那股力道果然“听话”,缓缓又游向手臂渐入掌心。此刻手指抖动又能带动花朵,少年想从前从无这等异事。随即想到沐省死前四掌相对,体内正有股力道乱窜。难道……这便是沐伯伯传入我体内的毕生功力?一时间只觉这东西宝贵至极,又将真气送入胸膛,生怕用一分便少一分。
这一玩弄花朵之下,睡意全无。伸手入怀,掏出那本刀谱,翻开一看,里面尽是文字。少年由六岁始便有先生教书认字,于文字当然不会陌生。只见第一页写着:起手式,“礼拜万家”,七个稍大字体。下首第二行写的是单刀倒提向人躬身行礼,写到此处底下全是空白。第一页就算完了,少年看完翻到第二页,只见上面写的是;第一式“平中直取”七个大字,起着第二行道:手提单刀向前横挥。未待刀出臂膀向前疾刺。少年看这些字体立及想到沐省临死前所练刀法的第一招和这描述当真一模一样。少年接着往下看只见下面又另取一行写道:使此招时下盘扎稳,意守丹田,真气贯于手臂,刀平挥时力道从弱,此乃虚招,单刀直取之时运以九分之道,一分定身。少年不懂武功,对外功的一招一式倒可看得明白,对这内功暗运潜行的道理却是一窍不通。看着不懂,接着又往第三页看去,页面格式一样。上面写的是第二式“曲中求直”四个大字,下面写的则是招式如何变动与内功分配运行法门;而这写的招式又与沐省练的第二招毫无二致。少年心想沐伯伯将刀法演练给我看,是要我看清学会。我虽不懂刀谱中真气运行,但学会招式也是不错的。当下折下一枚桃枝当作刀单刀。按照刀谱中所载招式一招招练下去。奇怪的是依着刀谱上所写的招式,又印证沐省所练不错,可练到十几式后,体内真鼓荡得厉害。少年无法继续,大喘粗气,正觉诧异?不觉得累,怎么偏偏喘气喘得这么厉害?他不知体内真气受外功影响翻腾迅速,偏又不懂运功,真气抑制在体内不得排泄。加上少年不会将之遍于全身四肢输导之法,以致翻腾越剧。直致透不过气才停下来。
歇了良久,少年一摸胸膛体内真气又在乱窜,呼吸顺畅之后便与先前无异。忽然灵光一闪:难道沐伯伯传于我体内的毕身功力便是刀谱中所谓的真气?当下也不管那么多,翻开书籍又看那内功运行法门。牢记后又从第一式开始练,先是站在地上,将体内那股力道绶缓往臂上送去,接着手臂微屈向前横挥,然他于真气把握不准,这一挥本是虚招,无须用太大力,但他这一挥之下,真气破体而出一枚细小桃枝竞被挥断。少年看了看桃枝又看了看刀谱,喑叫不好:刀谱上所写这一挥不可太用力,却是我弄错了。接着又折下一枚桃枝继续练第一式,可这一次桃枝又是一挥则断。少年不甘心又折枝继续,直到练到第八次上,才能将真气运到手臂暂而不发。桃枝也未断。少年一喜,竟忘了将随后的疾刺使上。少年也不觉得可惜,心道:练好了这一挥,再练那一刺。接着又是一挥挑枝未断,猛的就是向前一刺,这一下真气突然冲出,力气使得太大,脚下一个不稳,身子竟被带着向前趴了下去。直摔得身上尽是泥土,口也吃进了不少。少年忙爬起身拍落脸上污泥“呸呸呸”的吐掉嘴上残土口中直道:这也太难练了,书上可没说会摔个狗叫屎啊。接着又往书上瞧去,上面写着单刀直取时运以九分力道,一分定身。少年心道:难道一分定身就能不致摔倒?当下将体内真气一分运于胸臆,九分用在手臂。又是一式“平中直取”。这下用劲虽猛,但有一分定身。身子只向前跨了一步,并未跌倒。少年大喜,这样当真有用,又苦练下去。待得这一招练得纯熟之后又继续练下一式。其中免有招式稍难的又要摔上几招这才会使。
待到天色大明,少年才练到第十三式,虽迅速不快,但每一式都经几十次反复练习已经是纯熟无比。这一夜练将下来,对于内功运用也算会大概,少年已是感觉心满意足,练了一夜,也觉疲惫,身子倒在地上,竟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太阳渐渐升高,少年手臂像是被什么东西推动,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是马儿用头轻轻的推他,像是在说:“已经太阳晒屁股了,还在睡”。马儿嘶鸣了一声,正如昨天要吃桃时一样,少年坐了起来看到旁边有两个桃子,桃子上有俩排不深的齿印。他顿时明白了,马儿用嘴咬下桃子是要洗了才吃。少年站起起了身子,摸着马儿道:“马儿、马儿,没想到你吃东西还挺有讲究”。抓起桃子,往溪边走去,躬下身来,正想洗桃,却见溪水不再是昨天那般清澈,混浊之中还隐藏着丝丝血迹。
水往低处流,向上游望去,一黑一白两种物体死缠在一起,远处分不清是何物。少年桃也没来得及洗,骑上马背向上游奔去,走到附近处才发现这黑物乃是野狗,白物乃是兔子,而野狗正撕咬着兔子,兔子四脚抽搐乱踢,却始终无法摆脱猎狗咬住颈部的大嘴。少年手一扔,桃子狠狠的砸中狗头,猎狗吃痛“呦呦”叫的连退数步。野狗比之家狗生性更为凶残。面对少年胯下马儿这等庞然大物也是丝毫不惧。“汪、汪”叫了两声,又往那奄奄一息的兔子奔去,少年又是手一扔,正中额头,狗“呦”的一声侧退了几步。像是真的被激怒了,张开血盆大口,露出锋利的牙齿,“汪”的大吠了一声向前跑了一步。就是这向前跑了一步,马也跟着后退了半步。狗很聪明,在这高大又魁梧的马前还是有所顾忌,一试倒真试出了结果。“汪”狗再是吠了一声,腿也向前挪了一步,马跟着也退了几步,好像真是对这条野狗心存畏惧。少年也猜到,这马从小就被驯养,性格更是温顺,加之先前野狗咬兔的血腥场面,对它后怕也是不足为奇。
狗乐了,身子作欲扑之势,扒开四腿疯狂直冲过来,接着一跃,两条前腿直向少年扑来。少年未及多想,伸出双手看准狗腿就是一抓。岂料这狗跃得甚猛,冲劲极大,将人扑得向后倒去,马也惊跑而出。就这样连人带狗一起摔落下地。少年虽觉后背疼痛,却也暗自庆幸,土地柔软,不然从马上摔下来就不得了。刚一定神,狗张着那满口唾沫的嘴就往颈部咬来。少年大惊之下自然而然双手一甩,将狗抛向空中,这下并未用太多力,狗上升尺余又复落下。少年更是骇惊,接着一掌拍出,正中狗腹,狗也在这掌力一激之下疾升上空。腹上指印宛然可见,血也从狗嘴溢出。少年忙就地滚向一旁避过了溢出滴下的血液。扬手放在眼前直颤抖着,他不相信一支手竟会有这么大的威力,就连狗从身旁掉下来也没发觉。
不知过了多久,少年渐渐缓过神来,草地上狗已然死亡。那白色小兔仍在抽搐着,一时不致死,想活却也是不可能了。马儿倒是老实,惊跑之后又已跑回,呆在少年旁边享受美味的花草。少年蹲下身抚摸着狗感慨到:狗儿,狗儿,早知道我右手力量这么大,也不会出掌打你了。“哎”可惜你已经死了,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将你安葬的!少年说得诚挚,自然也不哄人。折下一段稍粗的枝干在桃树下挖了一个坑,将狗放入坑中边推土边道:这里有花有草,有树有荫,还有一条小溪,死后能葬在这里已算不错了。说着将土堆好埋完。树底下一个小丘俨然已有一座小坟模样,少年将树枝插在小坟顶端躬身拜了三拜道:这里无香无纸真是委屈了你,不然也可烧些香钱给你,不过你放心以后有时间我一定会来探望你的。
才埋完野狗,又见小兔动也不动的躺在那里。少年去触它鼻端已然无息。再摸身子,已是微凉,看来死去不少时候。少年惨然道:唉,可怜的兔子,我也将你葬了吧!用手托起兔身走到野狗坟旁,刚想以树枝挖坑,忽而沉思自言自语道:“不行,小狗没吃到你,若将你葬在它身旁,怕是死后也要追着你,还是离的远些吧!”托着兔子身向旁边一株挪去,左右看了一下,似乎还是觉得不够远,又往远处一株树挪去。这才将兔子葬下。
待觉一切处理妥当,长长舒了一口气,跨身上马想驰骋而去。却又觉路途茫茫,不知哪里才通人烟。心中彷徨,只觉听天由命,双腿一夹,便朝前方奔去,临走之时还摘了几个大桃留着充饥。
大约行了两三个时辰,发现前面少许茅屋。少年大喜,驰马待近,经一打听才知此处已是西安境内。此时正午早过,桃子在赶路时已吃完,少年肚中无物早已饿了,但又不好意思向人开口要饭。所以只好饿着赶路,马儿走过一条小路上了一条大道,只觉得大道宽敞,所通之路必然美好。
果然,过不多时,道路两旁房舍、草屋比比皆是。街道两旁红砖绿瓦,碧玉朱阁,百家商铺,琳琅满目,街市之上,人头攒动,呦喝之声,不绝于耳,各色小贩,杂耍艺人,过往百姓把整条大街装点得五光十色。
公元一三六九年,明朝建国第二年也称洪武二年,其时朱元璋在位,逢年三月,大将军徐达赶走元军后不久,便将长安更名为西安,旧时长安是浩浩千年古都。与意大利罗马、希腊雅典以及埃及的开罗并称世界四大文明古都。曾有“西周、秦、西汉、新、东汉、西晋、前赵、前秦、后秦、西魏、北周、隋、唐共计十三个王朝建都于此。长期以来也是中国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
是以少年到一稍大市集之上已是繁华异常。因人多已及,只得下马步行,正想肚子空空该如何填饱,见道旁五六个小孩围着一个煎饼的小摊吵着要买。少年舔舔嘴唇也是馋极。牵马走将过去道:老板,我也要两个煎饼。老板也很热情道“:好,好,好,人多,先等等啊。”。少年:“嗯”的一声站在那里等。只见老板手足灵活,先将油抹匀一片烙底,在将杂面摊倒置在铁罗锅之上。用一细小平铲铺平。烙下火炉炭子烧得正旺,才经铺匀,只听锅底”吱,吱“叫得震天价响,下面已结成一片。用细铲翻过一面再经一烙便起锅置于一纸袋之中交于小孩。小孩递上两个铜板,接过煎饼欢天喜地的走了。少年腹中饥饿,看着直舔口水,一见要给钱,一双小手在身子上打摸了起来,找了袖口找胸衣,找了胸衣找腰间,找了腰间找底裤,可从头至脚一文钱也没有找到。但又不甘心,眼睛还不住的四下打量,希望能找到一文一两。忽听一亲切声音道:“孩子,你的饼好了。”少年抬头一看,老板举着两张饼已放到眼前。少年看了看饼,香气四溢,闻着猛吞几口唾沫,摇手后退道:“我-----我没有钱,这饼----饼我不要了。”卖主一听,脸顿时沉了下来。但见是一小孩,又是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的穷酸落魄模样,加之一脸为难害怕的表情,不由怒气顿消暗生怜心道:“孩子,下次没钱就别要。抽出一张饼递出道:算我诲气,这张饼就送给你了。”少年不敢相信,但见他扬了扬手中饼示意接着,这才敢羞涩的伸出手拿住。卖主将另一张用纸袋装好的煎饼置于货架上。想是留着卖,反正饼凉了还可以吃。
少年一饼在手,摸了摸空腹,便狂吃了起来,对于这饼是何味道也不及细品。一大汉走至摊前拿起那张用纸袋装好的饼道:“老板,这饼我要了。”说着扔下两个铜子。却见他蹲下来举着饼道:“孩子饿了吧,这饼也给你吧。”少年手中一张饼已只剩下手指捏的那一小块,见这大汉递饼过来,眼光中说不出的温和。也是羞涩的接过饼,腼腆道:“谢谢。”那大汉道:“快吃吧。”少年“哦”的一声点了点头。边吃着煎饼,眼角已经泛起了泪花。那大汉看起来甚是慈祥,蹲着身道:“孩子,怎么一个人在外面啊,你家在哪里,叔叔送你回家。”一听此问,少年边吃着饼边抽泣,想到母亲已死,父亲多半也活不成了,心中悲伤,喃喃说道:“我没有家。”说出四字,不禁“咿呀”的哭出来。大汉“咝”的一声吸了口气。颇现同情之意,叹道:“那你有没有亲人,知不知道亲人在哪?”少年又想起沐伯伯已死,燕、吴二位伯伯没能再赶上。忽而想到沐省临死前的那句话:“音儿,沐伯伯身中剧毒,时间不多,留你一人在世上实不放心。”想到此处,“脑中只回荡着留你一人在世上实不放心,留你一人在世上实不放心这句。突然之间猛的醒悟。燕,吴二位伯伯没有追上来,难道已经死了?念及此处,悲情更甚,哭诉道:“我没有亲人了。”说着伸袖擦了擦流出的泪水。那大汉接着问道:你既无家又无亲人,这准备上哪儿呢?“少年忍住不哭却也不住抽泣,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那大汉哀叹一声,显出无限悲意,似是同情,又似可怜,蹲下身来摸着少年哭红的小脸道:“叔叔也无亲无故到处流浪,不如就跟叔叔一起去吧,也好有个伴。”少年看着眼前这个大汉,只觉这人说不出的温和,心下顿生亲近之感,茫茫然点头道:“我真的可以跟着你吗?”那大汉听了这充满天真童心的一问,伸手捏了一下他的鼻子,笑道:当然。少年喜出过望,当即牵马与大汉同行。那大汉也不知道哪里人氏,只带着少年一路向西而去,对人算是十分和善,向来是饥则饮食,累则休息。一路上不知走了多少里,亦不知到了何地。这日,烈阳高照,两人走进一家小客栈打尖。只见那店小二躬身跑来,殷勤有礼道:包大爷又来光顾小店,实是令小店蓬荜生辉。不知是否照旧上菜。说话时甚为恭谨,只等示下。那大汉道:不错。”二字说的铿锵有力,不再像与少年说话时那般温和。店小二叫了一声:好嘞。将面巾往肩上一搭躬身退去。
不多时,酒菜纷纷上来,菜肴竟摆了几近一桌。一数之下,足足有八个。而且均是鸡鸭鱼肉的荤腥菜色。平常两个人吃饭,两三个菜算正常,四个已嫌多。少年直惊得张大了嘴巴,一时倒不敢动筷。那大汉道:孩子,怎么不吃啊。说着,大鱼大肉的夹入口中,嚼几下便是一碗烈酒下肚。林弦音突见大汉如此豪爽也不以为奇。见他先吃,当下也不客气吃了起来。只不过酒是不喝的。
用完膳,大汉要了间房将少年领了进去告诫道:叔叔有事出去一趟,你好好的呆在这里等叔叔回来知道吗?”这一路上,少年对他的话向来是听的。未等他说完早已频频点头。大汉也知他听话,关上房门径自去了。少年呆在房中,左右无事,便拿出刀谱来看,心想:这几天忙着赶路,倒是将它忘了。眼观四周,屋内并无什么可做单刀之物,无奈只有凭空想着手握单刀舞动起来。先将以前练熟的一十三式练了几遍接着又往下学。堪堪练到第十八式,全身感觉甚是疲倦,于是躺到床上休息。只觉眼皮沉重,一倒下便睡着了。
日落月升,少年躺在床上酣睡。忽然双腿伸缩抽动,接着又侧身夹紧。面目曲张,像是很难受。睁开眼来,宛如瞎了一般。屋内一片漆黑。少年一手捂紧裤裆,原来是尿急。匆忙下的了床,当下也顾不得大汉吩咐。穿上鞋子即往外跑去。只见客栈早已打烊四周一团灰白,月光实是浅淡的紧。少年尿急的厉害。急着找厕所,可偏偏不知厕所在哪。放眼望去,客栈房屋均未掌灯,仅最东首处有间屋子有光。少年心想:那里晚上还有灯,难道便是厕所所在,好方便人寻?”因尿催的厉害,拔足即朝那有光亮的屋子跑去。还未近屋,却听里边传出声音道:这个我早已问了他,他确实是个无亲无故的孤儿。难道我包三与你们范爷做了这么多次买卖还会不懂先题条件吗?”少年听得立时止步。这声音怎会如此熟悉?噢,对了,这不就是带我来的那个叔叔的声音吗。他不是说有事出去一趟吗?怎么又在这里?说谁是一个无亲无故的孤儿?又做什么买卖?这一问连着一问实是令人费解。又听里面一人说道:包爷稍安勿躁,我也知道您是老主顾。我们只是奉命行事,图个安稳罢了。再说声音说的这般大,就不怕被外人听见了?此人说话声果然小了许多。听这声音却又不是那熟悉的大汉。少年只听见里面有人说话,却又听不太清楚。依稀听的说什么生音大了点。想着心中疑惑未解,不免起了好奇之心,悄声抬步向屋子靠近。只见烛火照耀之下,四条人影映在房屋窗纸之上。少年俯身蹲在房外倾听。隐约听到那大汉道:都总管说的是,刚才是包某大声了点。但有一点包某可以保证,那家伙绝对是个孤儿,不然,一个小孩跟了我十多天怎会不想家?少年大惊,即是孤儿,又跟了他十多天,这不就是自己吗?且听屋内一人又道:瞧那小鬼长的细皮嫩肉,倒像是个富贵人家的子女,怎么会沦落到家破人亡呢?那大汉道:这个我也不知,看到他时便已是个穷酸小子,连张煎饼都买不起,这才引起了我的注意。买了张煎饼给他,他还很感动,问他是否有家有亲人,他也是含泪回答说没有。你说,一个孩子怎会撒谎。听到此处,少年已不得不相信他们谈的是自己了。却又不知他们无缘无故的他自己做什?当下又细细听道:原来是这样,呵呵呵呵,包爷怎么不早说,还弄的做兄弟的认为你拐了个不明少年回来呢。这说话的却又不是那大汉。但听那大汉接着道:都总管多想了,我包三再不晓事,也知道范爷收人的规矩。少年心道:原来这位叔叔名字叫包三。听的里面一人说道:真是老朽多虑,那小鬼既然无亲无故,就算死了也无人知道,呵呵呵呵,好,不知包爷何时能够交货。接着又是包三道:都总管果真直爽,包某也是同样心急。那孩子中了蒙汗药,明天午时才能醒来。总管这就可以提货,一入范府,他的生死我也就不管了。听得都总管呵呵几声笑道:老样子,一个人一百两。接着便听到银两金属碰撞之声,向想是在做现银交易。包三道:还是总管爽快,咱们这就去提人。少年在门外听的骇惊,这提人不就是卖我吗?亏自己一路上还当他是大好人,没想到竟是要把我当牲口卖出去。被他出来看到可不得了。当下拔腿便奔,却不料一心急,落足有力,踏在地上“蹬蹬”作响。只听屋内有人惊道:谁,谁在外面。接着是“呀”的一声开门声,便听那包三惊呼道:是那孩子。又听那都总管喊道:看来说话都被他听到了,千万不能让他跑了。紧接着脚步声大作,已向少年追去。
少年心里怕极,唯恐被那些人追上。现下哪还想撒尿,只想跑的快点。但在黑夜之中,对客栈又不熟悉。慌慌张张疯跑之下,只见前面一道门由里反栓着。忙将木门拉开,待身子一出又复关上。追的正急的为首一人因收不住脚径往门上撞去。听得“哎呦”一声惨叫,又听一人斥喝道:让开,别让那小鬼跑了。
少年跑到门外,见右首正有一茅棚,棚下栓着七八匹骏马。这下当真是绝处逢生,解下一匹骑上便走。等那些人赶出门外,少年已上的了马,等到一人喊道:小鬼别走。少年已驰马奔出。只听一人发号令道:骑马追。三人纷纷上马追去。想那第四人撞到门上痛的不轻,所以没能赶上。
少年随包三赶了十多天的路才到此地。对这里的路况完全不熟。只能是见路便走。那三人自是不肯落下,舍命追赶。包三更不能看着煮熟的压制鸭子到嘴边还飞掉,扬声喊道:好孩子,见了叔叔怎么跑啊。叔叔带你回去买好吃的。若是在这之前说出这翻话,少年自是深信不疑。可此时听来只觉恶心。气愤道:别骗我了,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你分明是要将我卖了。包三顿时敛住笑容,脸直胀成了紫酱色。那都总管忍不住喝道:果然被这小鬼听去了,一定要抓住他。另外两人也是这个想法,包三也知骗不了他,暗而不语,奋力追去。
包三骑术甚精,跨下更是匹骏马。追出十余里已接近少年身后。伸手搭在少年肩头,说道:下来吧。用力欲将人拉下马。少年大惊失色,左手往肩上一格,这一下使上了全力,自然而然也将内力用上了。力道大的惊人。包三未能将人拉下马,却被少年反格坠马。身子向后一倒,头直往地上撞去,然而头虽着地,脚却还套在马蹬上,那马非通灵性,直拖着人往前奔跑,耳中只听得一阵阵惨叫。
骏马跑的虽急,但拖着一人不免慢了下来,后二人忙赶上拉住缰绳才将马止住,包三的叫声也停了下来。但对少年还不死心,反而更坚追上之心,好报着一摔之仇。翻身上马,也顾不得脸上及手臂的疼痛,直追上去。另二人见他强忍身上伤痛仍是放马疾追。心下很受鼓舞,马鞭一甩,齐追而上。
少年在前狂奔,却时常不能忘身后危险,三步回头一瞧,生怕稍有疏忽又有一只手搭上肩头。再是追出六七里,三人始终不能赶上。都总管头脑灵活,心想,再追下去也不是办法,得想个政策才行。突见前面黑黝黝一团巨物,立时有了主意。对着少年喊道:乖孩子,前面已经没路了,只要你停下来,大爷是不会伤害你的。少年哼的一声道:少骗人,我是不会相信你的。但又不敢完全不信。向前一望,月光乍泄之下树梢挂满银光,远处也看不清是何物,旦见树木攀援悬空而上。这是闻所未闻之事,不想却亲眼看见。都总管先前离得较远,只见识一团黑物。此刻走得近来,才看清月光点缀下尽是树木。旦见一批树木层峦叠上。也是暗自吃惊,不知前方究竟是何物。但转念一想,前面树林遮挡,量一个小小孩童也跑不到那里去。所以见一骗不能得逞,也就不再故伎重施。另二人也是暗自高兴。
少年只顾狂奔,也不管前方何物。到得离树木只有数丈之远才见枝叶交错缝隙中隐忧灰白二色。再近数尺,才看清是座大山。树木之所以能悬空而上,也是因扎根于山上岩石沙土之故。少年心内犹如被凉水冲刷过一遍一般寒彻全身。心道:原来那人并未骗我,不知这时停下,他们会不会把握怎么样。正想着,却听后面有人兴奋喊道:哈哈,前面是座山,这小鬼跑不了了。等抓到了可得好好出这口恶气。说着“淬”了口唾沫。说话者不是别人,正是包三。少年听得,立时便想到摔他下马,又被马拉拖得惨象。如果被他抓住,还不知会受到怎样的折磨?心下揣揣更不敢停。眼见前面不能再行,猛提缰绳往侧边一拉,马儿嘶鸣一声沿山脚往侧边跑去。三人本想着少年转眼能擒,岂料他突然改向往侧边驰去,不由“丝”的一声觉得可惜。
山高蔽月,山脚之下更显黑暗。几骑一前一后相距不过四五丈。然双方看到的只有淡淡模糊的身影。少年沿山脚直奔,忽见前面又现一团黑物。不由心中暗暗祈祷:千万别是山,千万别是山。奔得越快,镌酱笾钡角萍愕阋猓帜芸辞迨髂旧碛啊P耐访偷囊怀粒辞懊嬲媸且蛔笊健I倌暄劾岫伎炝髁顺隼础U媸抢咸觳怀ぱ邸S痔竺娲瓷溃呵懊媸巧剑庀滦」硎遣宄嵋蔡硬涣肆恕!肮哈哈哈”接着便听到三人爽朗的笑声。林弦音心想:这三个没一个好人,落在他们手上还不如一头撞死的好,就在死心萌生之际,侧边一座大山到此落止,而前面一座大山又非连体衔接。中间留有一丈来宽的间隙。林弦音犹如看到救星一般,喜极而泣。有路总比死好,更比落在他们手上好。念由心转,当下转马朝那间隙奔进。三人大惊,还道他有隐身蔽体之术?待到近前才看到两山之间还有一道间隙。均是怒不可言,无奈只有驰马追去。
两山夹谷之间,山林茂盛。枝叶招展,月光一丝也照不进来。三人追在后面,只听得前面有马蹄声才知道少年就在前面。否则还以为自己追着空气呢。夹谷之间,间隙越向里越窄。先前还可三骑并行,后变成两前一后,再到后来,三马已成首尾相接,一字排开之势。前面林弦音还在意路狂奔,单骑倒是赚了个方便。后面三人由最前一人带路,尾随两人则是跟着前一个人奔行。三人一般想法:夹谷渐窄,只要容不过马去自然能抓到那小孩。是以三人紧紧跟随,始终不让少年甩下。
行的正急,忽然前方略现光亮,少年大喜:前面就有出路了。三人心情则是一暗,只感莫名其妙:这夹缝中竟然还有出口?忽听少年“啊”的一声尖叫,紧接又是马的一声悲鸣。三人一看,少年连人带马一齐消失的无影无踪。三人直看的睁大了眼睛,实是不敢相信那小鬼会玄幻遁地之法,而且还无声无息?三人惊魂未定,猛听最前一人嘶声喊道:前面是悬崖,。急忙双手扯紧缰绳,那马仰天惨叫一声人立起来。后面两人虽听到喊声,但终究反应稍迟未来得及勒马。直往前面撞去。最前一马本只两腿着地,经这一撞,后腿受力不住,屈膝跪地,待得前踢落下,一蹄落在断崖边缘,一蹄却已踏空。正有下坠之势。马上之人也非庸手,抓紧缰绳往回急扯,马儿吃痛,头一偏,脚下立足不稳横倒在悬崖边缘。四蹄直蹬落不少石块,人也摔落在地。若是应变稍慢得片刻,怕是已葬身崖底。后面二人虽未亲身犯险,但见这惊心动魄的一幕也不呆了。
最前那人正是都总管,虽说庆幸没有摔下悬崖,却也被吓掉了半条命。大喘着气道;这--这小鬼掉下悬崖,自然一命呜呼,咱们回去吧。后二人连连点头应道:是。是。是,人都死了还追什么。都总管将马拉了起来,三人又按原路返回。途中各理心情,渐渐安下。包三突道:对了,那小子中了蒙汗药,应该明天午时才能醒,怎么晚上就醒了,还能听到我们谈话?人在交谈之中最忌讳的便是死人之事,何况是在晚上,又是亲眼见人坠崖。此话一出,便听二人齐道:人都死了,还谈这些作甚。包三一想也是。他怎会知道少年体内已有不弱的内力,虽说是由外强输入体内,远不如自己苦练的那般浑厚。但纵是再弱,亦是不容忽视。真气在体内随经脉运转,将药力渐渐冲散呼出体外,加之尿实在憋的厉害,如此才能转醒。岂料阴差阳错正好听到他们在做交易,这才有坠崖一事。
话说少年单骑直往前奔,突然马儿前脚踏空,后腿却又跃起,这才看清前面是个悬崖,忙扯动缰绳,欲拉住马去之势,奈何为时已晚,马儿被拉得仰嘴向上徒增一声嘶鸣。连人带马一齐摔了下去。想着自己快要死了,心中不免难过。回顾着几日之间,母亲身亡,父亲多半无幸,三位大伯也均惨遭毒手,只留自己孤身一人却也要葬身在这悬崖之底。于父母被何人所害也不知晓,更别说日后报仇雪恨。三位伯伯却是什么“七煞毒星”杀的,可自己现在待死在即,何以能替他们报仇?突然间,觉得死去又有许多牵挂,竟自默默垂泪。
一连串鞭炮似的“噼啪”声响后又是阵阵听了让人心碎的骨头碎裂声。林弦音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已然死去。良久,指尖稍稍一动,人也缓缓舒醒过来。只觉脸上刺痒难当,底下毛茸茸的,身下压的是座骑。少年缓缓舒展一下四肢,却是能够活动。心中暗自庆幸:明明听到“咯咯”之声,怎么自己会没事?双手撑地想爬起来,微一用力,只觉胸口有如针扎,疼的厉害。未能将身子撑起又已趴下。感觉触手处有异,向左右一望,地面上还有许多树枝。林弦音猛然想到摔下来时听到的一连串的“噼啪”声。看来时压断了这些树枝所致。可自己身体并无异状,胸口虽痛,却不似骨折。那么阵阵骨头碎裂声又是怎么回事呢?少年想了一会,忽然惊道:难道是-----。说着,往身下座骑望去,一匹高大健马现已萎瘫在地,触鼻无息,已然身亡。林弦音伏在它身上,贴肉软软的便若无骨。看来那骨头碎裂声正是由马而发。少年悲切道:马儿,马儿,你用一命却换了我一命,我一定会好好报答那的。
其实那阵骨头碎裂声确是由马体内而发,少年乘马往下掉落,近于地面之时,被树枝一挡,尽数打在马腹马头,树枝受力不住,全皆崩断。落地时,又是马儿四蹄先着,这悬崖甚高,落坠力道奇大,经树枝一挡也未能卸去多少。四蹄才刚触地,立时从脚骨断裂,马蹄再是屈腿跪下,接着便是膝骨。腿骨齐断。马腹陡然坠地,腹内排骨断了几根下落之力才消。而少年一直趴在马背之上,下坠力道悉数由马儿承受了去,只因力道过猛,胸口撞在马鞍上才暂时晕了过去。一待醒来,四肢当然无恙。但一运力牵动心口,不免疼痛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