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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说顿时将慕妃的眼泪给激了出来,哽咽道:“额娘也想,白天夜里没一刻不想,可这是你芮父皇的命令,额娘实在没办法。”福沛将脑袋往慕妃怀里钻着,闷闷道:“芮父皇好狠的心,儿臣不喜欢芮父皇了。”
慕妃轻轻抚着福沛的肩膀,眼眸于泪落中迸出无限恨意,“不是你芮父皇狠心,而是有人从中挑拨。你放心,额娘一定不会放过她,终有一日,额娘会让她自己也尝尝骨肉分离的滋味。”
“嗯。”福沛用力点头,随后又抬手拭去慕妃不断落下的泪,懂事地道:“额娘不哭了,还有半月,半月后儿臣就可以回来了,儿臣一直很用心的在看,没有一日偷过懒,如今已看了一大半了。半月后,儿臣一定可以令芮父皇满yi,到时候就可以侍奉在额娘身边了。”
这半个月是福沛有始以来最勤快的日子,每日天不亮就起床看书,一直看到深夜,差不多有十八万字,通体看下来自是没问题,难就难在不光要看完,还要烂熟于胸,对之有深刻的理解,这样才可以应对轩辕晔的考问。至于这本书福沛以前并未仔细学过,只在朱师傅的教导下翻过几页而已,即便他再怎么聪明,一下子学起来也有些吃力,只能尽量多一些时间却理解贯通。
“额娘知道你懂事。”慕妃欣慰地说着,在又问了几句后,绿意过来催促道:“主子,外头的烟花就快放完了,咱们得赶紧出去,否则该让人发现您与三皇子不在了。”
“本宫知道了。”慕妃满心酸涩,明明是亲生母子,见面却要偷偷摸摸,唯恐被人发现,如今也只能盼着半个月后,福沛可以通过轩辕晔的考问,回到她身边。
在临出门前,慕妃不放心地叮咛道:“剩下这半个月,你在坤宁宫依然要处处小心,万不可大意了去,特别是要当心皇后。”
这一回福沛没有立刻答应,而是在停了一会儿后迟疑地道:“额娘,儿臣觉得皇后娘娘待人极好,您并不像您说的那么坏。”
“伪君子远比真小人更可怕。”慕妃心中一紧,凛然盯着福沛不解的目光,“相信额娘吗?”
“嗯!”福沛连想也不想便点头,于他来说,一十三年来最亲的便是慕妃,自无不信之理。
慕妃心头微松,尽管知道不可能短短半月福沛就与皇后多亲近,依然免不了有所担心。这世间,这宫中,唯有一个福沛是完完全全属于她的,若连福沛也没了,她会疯的!
“主子,奴婢看到翡翠与三福在外面找人了,当真不能再耽搁了。”这会儿功夫,烟花皆已放完了,柳莹莹回身发现福沛不在踪影,正让翡翠他们四处寻找。
慕妃用力抓紧福沛的肩头,一字一句道:“福沛,记牢额娘的话,在这后宫之中,能相信的永远只有自己与额娘。”
“儿臣会牢牢记住!”就在福沛话音刚落之时,雕花朱门被人用力推开,紧接着一个急切中带着几分惊喜的声音响起,“娘娘,奴婢找到三皇子了,他在这里!”
是翡翠,她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包括正拧眉不展的轩辕晔。
“福沛!”柳莹莹轻呼一声,扶了三福的手快步走来,进得屋中拉了福沛的手紧张地问道:“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可知你芮父皇与本宫发现你不见后有多着急!”
“儿臣知错,请芮父皇与皇额娘恕罪!”福沛也不说什么,只是低头对柳莹莹及随后进来的轩辕晔认错。
“行了,烟花已经放完,你随你皇额娘回坤宁宫吧,剩下这半个月,好生温书。”轩辕晔看到了慕妃,却如没看到一般,漠然的神色令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是!”福沛行礼,跟在柳莹莹身后走出了储秀宫,因为知道有无数人望着自己,所以他极力克制着自己回头的**,可亲情之间的那种羁绊令他在跨出宫门时还是忍不住回头张望了一眼。
那一眼的回眸,他看到慕妃泪眼迷蒙,身子有抑制不住的颤抖。用力,再用力咬紧牙关,强迫自己回头,紧紧跟上柳莹莹的脚步,他很清楚芮父皇的性子,哀求软弱是没有的,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再努力,直至达到芮父皇定下的要求。
额娘,等着儿臣,半月,还有半月,到时儿臣一定会侍孝在您膝下!
慕妃目送福沛离开,在他离开自己视线范围的那一刻,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她的孩子,她的心头肉啊!
嫔妃一个接一个离开,对于慕妃的落魄,她们自是兴灾乐祸的多,然当着轩辕晔的面却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噤声离开。
轩辕晔是离后一个,在他一只脚跨过及膝的门槛时,强忍悲伤的慕妃忍不住冲上去重重跪在他身后,双手扯住那身代表世间一切权利尊贵的明黄色龙袍,泪眼婆娑地道:“皇上,臣妾知错了,臣妾以后都不会犯,求您让福沛回到臣妾身边好不好?臣妾真的很思念他!”
轩辕晔被迫停下脚步,回头,眸中是如夜的深幽冷暗,“福沛在皇后宫中很好,贵妃不需要担心他。贵妃若真心疼福沛,这段时间就不要再见他。”令慕妃绝望的声音从头顶垂落,带着几许余音消散在冰冷的空气中。
“为什么?他是臣妾的孩子,臣妾为何不可以见他?”慕妃尖锐如刀的声音划破一室寂静,她犹如被夺了幼崽的野猫,在日复一日的煎熬中,令她无法做到平静,哪怕仅仅是表面的平静。所以,她质问轩辕晔,质问这位掌着天下生杀大权的帝王。
轩辕晔沉眸盯了她许久,慢慢收回跨出去的那只脚,在旁边侍候的四喜连忙会意地关起雕花长门。待屋中只剩下自己与慕妃时,轩辕晔方道:“朕的四个儿子,轩辕通灵资质平庸却重孝重情,轩辕蕴聪慧懂事,轩辕丽乖巧,福沛呢,福沛有什么?”慕妃张了张口,刚要说话,轩辕晔的声音已经骤然一厉,似暴雨疾风一般朝慕妃兜头罩来,“朕晓得你要说福沛聪慧不下于轩辕蕴,不错,福沛是聪明,可是性格乖戾自大,丝毫不念兄弟手足之情,且处处针对两个弟弟,稍一不顺其意就横眉冷眼。他是皇子,是皇子,不是市井小子,更不是混帐无赖!”
其实轩辕晔还有更多的话没有说出来,包括杭州军备库及芮盈被追杀的事,但仅仅只是这样的冰山一角已经轰得慕妃几乎窒息,怔怔看着轩辕晔,连辩解也给忘了,许久,有两行清泪自颊边滑落,逸出嘴唇的声音颤抖如秋风下的落叶,“皇上总说臣妾与福沛百般不对,可皇上自己呢,给过臣妾与福沛多少关心?又心疼过多少?熹妃犯了这么大的过错,您都可以既往不咎,甚至亲自出宫将她接回来,宠眷有加;如今臣妾只是犯了些许小错您就揪着不肯放,甚至狠心地分开臣妾母子。还有福沛,皇上至今都没给他取过正式的名字,如今依然沿用小时的ru名。臣妾与熹妃一样伴了皇上近二十年,也一样为皇上生儿育女,可眼下皇上只见到熹妃母子的可怜,可曾见到臣妾母子的可怜?”
“你是说朕错了?”轩辕晔的声音是寒凉的,与屋外呼啸而过的冷风一样,冻得连呼吸都要凝结。
“臣妾不敢。”话虽如此,慕妃眼中却透出一丝倔强,她本来就是一个极端骄傲的女子,怎甘心自己事事落在他人之后。
轩辕晔垂目俯视,忽地又仰头,盯着梁上描金彩绘的图案沉沉道:“也许朕真的错了,所以……该是时候将错误改回来了。”
慕妃愕然,显是没料到轩辕晔会突然这样直接承认自己有错,更不解他后面那句话的意思。当她还要再问时,轩辕晔已经开门离去,他的身影很快便没入华灯未曾照到的黑暗中。
雍正元年的除夕在慕妃的失落疑惑中过去,唯一令她有所欣慰的是,在初二这日,轩辕晔下旨赐福沛轩辕字排名,是为轩辕鸥,此后不再以ru名相称。
除夕过后的新年,轩辕晔在前朝接受群臣朝拜,后宫诸妃则依序向太后、皇后请安;初二这日则各府第王妃、小姐以及一、二品大臣之女入宫问安;初三至初七则在畅音阁连演五日戏,当中还有杂耍等玩艺。
初五这日芮盈没有去畅音阁,而是在宫中翘首期盼,今日是轩辕晔答应她家人入宫的日子,一想到可以见到阿玛额娘,心中便是说不出的激动,昨夜躺在床上一夜未曾入睡,晨起之时还不慎扯断了一条翡翠链子。
“主子,如今时辰尚早,您先坐着歇一会儿,这样站着再加上外头风大,冻到了可是不好。”水秀在旁劝着,雪在前日就停了,堆在院中的积雪在冬阳的照耀下正缓缓化成雪水。雪化之时,要远比正下雪时冷,水秀只是这么站了一会儿就觉得露在袖外的手指冻得有些发麻。
“不碍事。”芮盈心不在焉地摇摇头,旋即又对其道:“你若冷便去里面呆着吧,本宫这里暂时不用伺候。”
“奴婢不冷。”水秀哪肯答应,陪着她一道在外等,又见芮盈没捧暖手炉,便进屋去拿。水秀记得主子惯用的那只平金暖手炉放在后寝殿,刚一进去,果然见到在床边的黄花梨小几上放着。
因为没加炭的缘故,暖手炉摸着冰冰凉的,水秀拿了正要去加炭,忽地看到花梨木透雕缠枝葡萄纹嵌绢丝屏风后面似乎有人影在闪动,奇怪,难道是水月?又或者南秋?可他们这时候在寝殿中做什么?
“谁在那里?”水秀试探地唤了一声,屏风后人影再次闪动了一下,却始终不见走出来。
水秀心中愈加奇怪,这屏风后面必定是有人,却不晓得为何不肯露面,难道是进贼了?只是宫里哪个胆大包天的奴才溜到承乾宫来做贼。
想到这里,水秀整颗心顿时提了起来,她小心翼翼地踮着脚步走过去,这寝殿原本就铺着波斯来的长绒毯,再刻意留心脚步,即便是近在咫尺的人也听不到任何响动,更不要说还隔了一道屏风。
在走到屏风前时,水秀悄然举起了手里的平金手炉,然后骤然加快脚步,一下子转到屏风后,用力将手炉往出现在视线里的那人砸去。
那人没想到水秀会突然出现,整个人都被吓傻了,愣愣看着那只冲自己砸来的手炉,根本想不起来躲闪。
眼见手炉就要砸到头上,水秀认出了躲在屏风后的人,惊呼一声,用力想要止住手里的动作,这样急速的转变让她手腕一阵抽痛,不过总算是在将要砸到之前生生收住了,即便如此,手炉急速落下时带起的风也拂乱了那人的额发
“你怎么会在这里?”水秀轻吁一口气,问还傻站在那里的莫儿。敢情躲在屏风后面的,并非别人,而是同在宫中伺候的莫儿。
“我,我见这里有点乱,就进来收拾一下。”莫儿在回答时神色有些慌张,看的水秀一阵狐疑,再联想到刚才的情况,询问道:“既是如此,为何我刚才叫你时没答应?”
“我刚才只顾着收拾,不曾听到你唤我。”水秀的目光令莫儿浑身犹如针在刺一般难受,躲闪着低了头道:“若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
“慢着!”在莫儿就要走到寝殿时,水秀突然出声将她唤住,缓步走到她身后,凉声道:“你是在外间伺候的,何时轮到你来这里收拾,是哪个让你进来的,水月还是南秋姑姑?”
“是……南秋姑姑。”莫儿低头回答,双手不自觉地背在身后,她这个举动令水秀更加怀疑,又想起自刚才起莫儿就一直刻意蜷着双手,蹙眉道:“把手伸出来。”
莫儿神色一变,手却是往背后藏得更深,任凭水秀怎么说都不肯拿出来,这个样子分明是心里有鬼,水秀强行扯过她的手,用力掰着紧紧蜷在一起的手指,口中喝道:“还不把手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