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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梦初醒,陈昊轩只觉先前疲累的身躯轻松了许多。他将亡灵册重新收入怀中,现在册子上已多出了好几个名字,先头“马元飞”的名字也早已被其他人取代。陈昊轩稍稍梳洗了一番后,便打算出门,却听到口袋中传出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他将手机打开,看到来电人名时,微微一笑,接通后正欲开口,手机另一头已传来声音:“喂喂喂,是臭小子吗?”
陈昊轩回复道:“阿B哥,是我,怎么了?”
阿B哥道:“原来你没死啊,打你这么多通电话都没接,还以为你挂了呢?”陈昊轩笑而不语,接着手机那头又说道:“咱们许久没见面了,今天我做东,请你出来吃饭。”陈昊轩知这阿B哥平时较忙,如今能忙里抽闲,请自己吃饭,心底好生感动,说道:“嗯,好的。”阿B哥道:“爽快,地点嘛,还是老地方,现在是六点十分,咱们半小时后见。”陈昊轩应了一声,之后便挂断了电话。
半小时后,香榭酒店,陈昊轩来到酒店门前,距离上次来这已过了大半个月了。酒店内,阿B哥与一矮个男子正悄声说着话。
那矮个男子问道:“阿B哥,你说的可是真的?”阿B哥道:“我也不大确定,不过根据时间来看,还有他无缘无故跟你交换了册子,应该是他所为,这样也解释了他为什么几百年不谈投胎之事,偏偏这几年匆匆离去。”矮个男子道:“我也觉得奇怪,先时本以为他想换换口味,所以来这XH区执差,而我也乐得清闲,到下沙办事。现在想想,这件事也确实大有蹊跷。”阿B哥见他一副沉重气色,笑道:“算了吧,人家当时说要跟你换亡灵册时,你可是兴奋得很呢,你别以为我不知,下沙这边大学多,清纯的女大学生更多,嘿嘿,你个老色鬼。”
矮个男子面色一红,赶忙反驳道:“你胡说,我才不是那种人呢,更何况,说到美女,XH区的也不少,我干嘛舍近求远。”他见阿B哥仍兀自一脸笑容,话锋一转,说道:“哎,那冥府的那些鬼差,可知道这件事?”阿B哥摇摇头道:“我之前就问过了,下面的文案中找不到记录,这也难怪,投胎转世后,此前种种都会被销去,更何况又过了这么多时候,再想查很难了。”矮个男子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这事可大可小的,要不,就算了吧!好歹相识一场,何必咬着不放呢?”
阿B哥面露为难,刚欲开口,却见门口走进一人,正是陈昊轩。两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陈昊轩一眼便见到阿B哥,赶忙上前打招呼。阿B哥也笑着迎了上去。那矮个男子说道:“阿B哥,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说完,他便离开,在经过陈昊轩身边时,饶有意味地看了他一眼。陈昊轩略一思索,便想起,这矮个男子正是上次聚会时被阿B哥称为“老色鬼”的吴老四。
阿B哥赶忙招呼陈昊轩入座,与上一次不同,这次只有阿B哥与陈昊轩两人。两人入座后,服务员便将菜端上,不过一盏茶工夫,桌上便已布满各类菜色。阿B哥笑道:“小陈,本打算等你来了再点,又想到做饭需花些工夫,怕你饿着肚子,便自作主张,先点了些,这些菜若不合你口味,你就再点些。”说着,便将菜单递过去。陈昊轩推搡道:“阿B哥,你太客气了,我对吃没什么讲究,能填饱肚子就行。”阿B哥笑道:“如此也好,最近钱包缩得比较快,你若点得多了,那我只好留在这里洗碗了,到时你可得陪着我一起洗。”随即,他便哈哈大笑起来。
陈昊轩知他性格,也不觉无礼,微微笑道:“阿B哥,怎么突然有这闲情,邀请我吃饭呢?”阿B哥并未立刻作答,而是将两人身前酒杯都倒满,说道:“咱们先干一杯再说。”盛情难却,陈昊轩只好举杯碰盏,将这满满一杯酒饮尽。
阿B哥大喜,又为他倒上了一杯。如此这般,已是三杯酒下肚。陈昊轩只觉肚内酒气翻腾,赶忙夹了几口菜,压压酒气。阿B哥明显身经百战,又自饮一杯后,只觉神清气爽,对着陈昊轩说道:“臭小子,你干这一行也有大半个月了,怎么样,还习惯不?”陈昊轩点了点头。阿B哥又问道:“我上次教你法子后,想必这段时间你应该是闲得很咯!”陈昊轩苦笑道:“日后说不定是,但这番日子以来,我却是抽不得闲,刚今日解决了一桩耽搁了许久的案子,这才勉强静下来。”
阿B哥惊异道:“哦,是什么案子,需要这么劳心劳力。”陈昊轩并不打算隐瞒,直言道:“那是我负责的第一个案子,却拖了半个多月。”阿B哥问道:“怎么,这厮很难对付?”陈昊轩摇头道:“不是,是我放了他两次,可最后,我想再放他,他又不愿意了。”
“哦!”阿B哥来了兴趣,说道,“这好似很有趣,来来来,你跟我讲讲。”说着,他也不忙着饮酒,静静端坐着听陈昊轩接下来说。
陈昊轩本不打算再多提,怎奈在这阿B哥面前,他似乎就是个乖巧的孩子,于是就将马元飞与梅清儿的事情原委一五一十地讲述。阿B哥在一旁听得格外认真,所幸他俩人所坐位置较为偏僻,当然这是阿B哥特意安排,不然这些言语落到旁人耳中,就算不把两人当鬼看,估计也会认为这两人是神经不正常的疯子。
待得陈昊轩讲到与楚道士的一战,阿B哥插口道:“你说你跟这楚道士先时认识?”陈昊轩点头道:“是,在我未入冥府时,这道士曾多次与我为敌,后在弗雷一战大败,我饶他性命,不想又在此处相会。”阿B哥笑道:“那道士跟你真是有缘啊,不过也是,现今这个社会,大家都忙着赚钱,又有谁会想到去修道学艺。也就那几个想不开的,会去搞这些东西,这么大的一个杭城,你能碰到这老熟人,也说怪不怪了。”
陈昊轩听他言语很是嘲讽,不由也是一笑,说道:“那道士虽多次与我为难,但也并非是个坏人,我也不去多理会,但是这梅清儿的丈夫实是可恶至极。”说着,他便将杨皓的恶行一一言明。阿B哥见他面色寒冷,知他对这杨皓很是气恼,忙宽慰道:“这人嘛,总是有个平衡的,穷人虽穷,但能获得真情真意,富人虽富,亦有苦恼,遭人恨之处。”
陈昊轩叹道:“我只是觉得马元飞太可怜了,那梅清儿始终对他不屑一顾,纵使自知受骗,仍念着杨皓,而马元飞深感自己罪恶滔天,不愿再世为人,甘心沦入畜生道。这对青梅竹马最后都落得不幸命运,反倒是那杨皓,仍可花天酒地,嬉戏人间。”他心头一痛,将桌上酒一饮而尽。
阿B哥闻听那马元飞最后心甘情愿,沦入畜生道,不由面色一变,随即又平静下来,说道:“这些情情爱爱之事,当真不好说,不好说啊!”陈昊轩听他言辞古怪,神色一愣。阿B哥瞅了瞅陈昊轩,问道:“臭小子,你前两次放他,我勉强可以理解为你定力不够,最后一次,却是为什么又想要放他了?”陈昊轩叹道:“我只觉那马元飞深爱梅清儿,又想起那马脸阴差,就寻思反正有十八年期限,不如就给他十八年,让他能够一直陪着梅清儿。”
阿B哥笑道:“人死总有不舍,若每个阴差都像你这样,这个社会早乱套了,更何况,你认为让马元飞陪着梅清儿,便是好事吗,这边马元飞守着她,见她日日憔悴,怎的不心痛,那边梅清儿受马元飞阴魂寒气伤身,又岂能活得快活。而且。。。”阿B哥突然拉低声音说道:“假使这十八年里,马元飞对这梅清儿日渐迷恋,到得时候至,他不愿离去,误了时限,莫说他万劫不复,你。。。身为阴差,可是大罪中的大罪啊!届时冥府开罪于你,便是我,也无法为你求情开脱。所以,你日后再遇这些事,切记一定要收住你的感情,该了断的还是该当机立断。”
陈昊轩知他是为自己着想,淡然道:“我知道了!”
阿B哥听他语气似有不满,问道:“臭小子,你也办了不少案子了,想你对这些事也看得很开了,可为何独独对马元飞的事如此上心?”
陈昊轩默然半晌,随后说道:“或许是因为觉得这人跟自己很像吧?”
“哦!”阿B哥对陈昊轩生前之事所知不多,只知他是自杀而死。现下听他这般说,问道:“你。。。又是怎么回事?”
陈昊轩喟然叹道:“我也和他一样曾有过父母,只是他的父母是真的,我的父母却是假的,他的父母爱他爱得深,而我从未感受过。在这一点上,马元飞比我幸运。同样,我也曾有个青梅竹马,最后也嫁做人妇,只是,我那青梅竹马曾爱过我,现下也过得欢,而马元飞从未得到所爱的真心,最后梅清儿也落得悲惨命运,在这一点上,我又比他幸运,或者说,我的青梅竹马比他的要来得幸运。我只觉马元飞与我命途相异又相似,所以。。。”
此言一出,阿B哥整个身子猛然一震,低沉着眼,说道:“要说幸运,你可比马元飞幸运多了。”
陈昊轩惊异道:“为什么?”
阿B哥说道:“你现下还留有前世的记忆,我虽然让你抛弃过往,但记忆这种东西,不是那么容易说抛弃就抛弃的。你知道她所在,又有肉身,大可随时去看她,陪着她,而马元飞已入轮回,很难再相见了,纵使相见也不相识了。你虽然无法与她相携到老,但是可以守望着她到老,所以我说,你比他幸运。”
陈昊轩凛然道:“我不愿去打扰她的生活,我现在这个身份,实在不该再去多惹事端了。”
阿B哥道:“你干阴差这一行自是千年万年,这漫长岁月,她当然是顶不住,在她在世时,你不去见她,日后再想相见可是很难了。”陈昊轩沉默片刻,说道:“今时不同往日,她是人,我为阴差,在她眼中,我便是个怪物。假若她离世了。。。哎。。。我也不知该为何,过得许多日子,我也自去投胎,与她一样,转世为人便是。”
阿B哥当即道:“假若你无法转世,永为阴差,那你又如何?”陈昊轩闻言,不由一怔,惊疑道:“无法转世?”阿B哥突然笑道:“哎,我就是打个比方,很多人当阴差当习惯了,在人间嬉戏,不爱转世了。你干的时间短,说不定以后也会喜欢上这一行。”陈昊轩笑道:“这往后如何,我不知道,现下嘛,就。。。得过且过吧!”说着,他将酒杯递到阿B哥面前。阿B哥知他意思,也将酒杯举起,欲干杯饮尽。却见陈昊轩一脸茫然地看着窗外,他忙一转头,只见一女子从窗外经过,面上剑眉紧蹙,神色慌张。阿B哥心底一计较,已然会意,说道:“今天喝得也差不多了,陈老弟,以后咱们有机会再痛饮几杯吧!”阿B哥见他不语,不由朗声叫道:“陈老弟,臭小子,臭小子。。。”
陈昊轩听得有人喊,这才回过神来,应了一声。阿B哥笑道:“很多事嘛,该做的,该说的,还是得去办的,别把自己逼死了,也别留下遗憾。快去吧!”陈昊轩呆滞半晌,随后点了点头,离开了香榭酒店。
阿B哥格格一笑,大叫道:“服务员,结账!”
一个美女服务员笑迎上来,说道:“你好,先生,总共是一千三百一十二元,除去零头,就算你一千三百元。”
阿B哥不由愕然道:“这么贵?”
服务员笑道:“之前和您一起来的那位先生之后又打包了一些鲍鱼海参,依酒店规矩,要特别收费,先生,你是现金付款,还是刷卡?”
阿B哥暗骂了吴老四一声“混蛋”,之后说道:“请问你们这里有要洗的碗吗?”
服务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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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下,杨若兰急匆匆地赶着路,她不知,身后悄然地跟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陈昊轩紧紧地跟着她,却不上前,他不知以一个怎样的身份上去招呼,现下,想必即便是她,也认不出我来了吧!也好,这样就不会惊吓到她。
陈昊轩见杨若兰身形单薄,也不见她驾车行驶,也无随人相伴,她这一身平民装扮,与以往大为不同,不由暗思:她的丈夫呢?怎么不见林国光开车来接她?他心底起疑,关心之情溢于脸旁,脚步声不由大了几分。杨若兰似有察觉,忙一回头,喊道:“谁?”陈昊轩一惊,赶忙躲到一旁。
杨若兰走近几步,发现并无异样,便头也不回地继续向前赶。陈昊轩吐了口气,好似刚脱难般。其实街上人来人往,他便不躲藏,以他现下模样,杨若兰也不见得会怀疑到他身上。
过得约莫半刻钟时分,杨若兰到得一处楼房前,她左右张望了一番后,确定无人跟随,方才进入。陈昊轩一路跟随,待见到杨若兰进入这个小区,他心中已然疑团重重,这里并不是杨若兰所住的别墅所在区,只是一处普通的民用房。他当即隐身化形,飞身上前,随杨若兰一道进入了电梯。
电梯内,杨若兰紧紧地盯着电梯楼层,而陈昊轩,则紧紧地盯着杨若兰。多久两人没有这么近过了,多久两人没有一起独处过了。陈昊轩虽隐身,但他可以清楚地听到心跳声。看着眼前的这一个“故友”,他脑中思绪繁多,要不要和她相见,要不要向她吐露一切。他将手轻轻扬起,想要去触摸杨若兰的脸庞,却在下一刻,又放下了。如此这般,真是比死还折磨,阴阳相隔,近在眼前,却又好似相隔万千重洋,这可算是最远的距离?此刻的陈昊轩或许只想问一句:“你还好吧?”
电梯的监视器看不到陈昊轩,一旁的钢板也只照出杨若兰一人的影子。本来这里面就只有杨若兰一个人,任你技术再发达,镜子多澄澈,始终看不到另一颗心的存在。
孤单单的一个人,寂寞的却是另一个灵魂。
很快,电梯在第六层停下,短暂的单处时间已到了尽头。门开启的那一刻,杨若兰一把冲出,慌乱地从包中取出钥匙,将一间房门打开,又匆匆进入,将门重重地关上。这扇门自然是阻止不了陈昊轩,趁着杨若兰开启的那一刻,陈昊轩便轻松地进入了房内。这里房间不大,跟杨若兰住的别墅更是比不过。只听杨若兰轻声呼唤着“老公,老公。”陈昊轩知她是在叫唤杨国光,自然不可能是自己了,他暗思:林国光也在这?两人放着偌大的别墅不住,干嘛来到这里,瞅若兰的样子,也不像是来这里嬉闹的。莫非林家出了什么事?
杨若兰遍寻林国光不到,头一沉,倒在客厅沙发上。陈昊轩大惊,忙一把上前,想将她扶起,但此时他是“隐身”状态,杨若兰的身体轻松地从他手掌穿过。陈昊轩想化为人身,又怕杨若兰突然醒转过来,到时却要如何解释,一时犯难,待要变化人身时,却听得门口处传来钥匙声,他不由心头一乱,赶忙跳到阳台上,倚窗而望。其实他现在这样,根本无人知他存在,只是一时慌乱,却忘了。
大门一开,来人正是杨若兰寻找的林国光。只见他神色慌乱,面容枯槁,一改先前风光无限的模样。陈昊轩在窗边静静伫立,密切注视着房内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