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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是有些阴沉,相如看着空空的院子,实在是不理解一向是不论下雨刮风都要求学生们上课,从来只有元日以及皇上的生辰才有假日的陈先生居然没来上课!
更不对劲的是其他同窗也不知会自己一声,这让相如感到总有什么事要发生。
“到底是因为什么呢?”相如自言自语,忽然一阵嘈杂的声音从正门传来。
李家的大宅是个好大好大的院子,大到相如也走的常常迷了路。学堂在大院的第二道门旁的一个小院里,旁边便是相如平日里好去玩耍的一处小园子。
李家的大院是酒镇数一数二的大宅子,城西头的算命先生许先生说过,“此宅大吉,李家还能再昌盛个百年!”李大牙他爹听了后,当场赏银百两。而老李家也确实强盛了七十多年。
许先生已经九十八了,依旧出摊算命,马扎一支,招子一立,坐的笔直,双目炯炯有神,白须飘飘,仿佛真是个修行有道的仙人。
相如也好去许先生这儿玩,看看摊子上随意扔着的《易》、《道德经》,玩玩用来占卜的“元庆通宝”,有时候还拿些笔墨按着那些朱符上的鬼画符划来划去,最后也没见着这符咒有什么用途。
许先生的鬼画符到真是对鬼有作用,反正一年到头李家也没出过什么有钱人家经常出的绑票、勒索的事件,但是酒镇的不少大户都在天荡山的一伙悍匪手下出过事。
相如自然是不信鬼神的,毕竟孔圣人曰,君子不语怪力乱神。不过对于子曰什么的,他更喜欢刀枪剑棒这类的武艺。
李家的功夫是有来历的,乃是前朝刚亡,天下混战时,一位逃亡的大内高手被李家祖宗所救,传下来报恩的,这位高手所练的便是赫赫有名的“妖国六式”。
这“妖国”乃是前朝别称,草原上的民族,似乎就是为了战争而存在,这六招中有五招是阴险毒辣的暗器手法,还有一招是变化无常,但更加无耻的踢阴、扣目、割喉、踩脚的救命招式,在战乱这是保命绝活,但现在的江湖,若用点闷棍都被称为邪门歪派的年景,李家的功夫自然是上不了台面的。
但这一切都不是相如面前的问题。
李家现在主事的人是相如的父亲,李云前曾是军中好手,去过打东灜,也去过草原,大小混了个百户。后来坑杀了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流氓混混,本来是要杀头的,几个千户、参将、游击将军都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死命的给上边求情,才给了个回乡为民的处罚。
李大牙的仨儿子,一个是当铺老板,一个是酒楼老板,另一个是军人。大朗朝的军人都是有军籍的,而遣返回乡的,百户都可以脱了军籍为民,李云前自然是这样。
而李云前去了军籍,却还是在衙门里谋了个捕快的活,李家不缺钱,但李云前在衙门里有个捕快的活计,一般小偷小摸的也不敢来,闹事的更不可能有。
酒镇的人流量很大,跑商的,游学的,也有乞丐从北到南一路乞讨经过这里,虽说没有命案大案,小绺子却是不断。城外山道上,是个人拿把刀片子就敢喊一句,“此山大王管,但请皇粮税。皇上不管山,自有将军管。”这地方上的团练使们都是这吃空饷的,酒镇上的兵都是些甲不全,马不肥,刀不利,人不壮的老弱病残,连城里的捕快都干不过,更别说那天荡山里刀口舔血闯出来的悍匪了。
酒镇东门是冲着运河的,好多商人租不起大船,只好几家拼个大船到了黄口渡,再转陆路经过酒镇向更北的地方去。
而今天,东门口陈先生焦急的等待着,也不知道是谁能让平时从不着急生气的陈先生给急的像范家豆腐店里的那条黑狗在等吃食时一样全然不顾所有的礼仪,仿佛是在等儿子从远方归来一样。
昨日雨下的不小,今天只一上午便晒干了。
相如巳时吃了晌午饭,听家里大人说陈先生去接他老家来投奔他的人,就在东门。以相如的脾气怎么能不去看看呢?
大约摸午时两刻时,相如提溜着饭盒往东门走去,给陈先生送个饭。
这饭食是按着李云前的饭量给的,陈先生自然是吃不完的。里面一荤一素,两碗小米饭。荤的是葱爆羊肉,鲜葱配鲜羊肉,大火烧猪油,九成热葱下锅,翻上一两下,羊肉入锅,仅仅几个呼吸,厨子已经颠了十几次勺,最后黄酒配着姜沫再翻炒几下,出锅前加上盐,味道只有鲜。素的是蒸茄子,茄子带皮蒸上三刻钟,筷子一扎,跟扎泥一样,再拌上蒜泥麻油香醋,蒜香、茄香、麻油被热气蒸的香气还有醋香,混在一起,就是一个字,香。
如果是晚上,有时候还会有酒在食盒里,但现在陈先生焦急办事,自然是没有酒。
“先生,您老人家在这干等这也不是办法,我爹派我替您在这城门口守着,您老先把饭吃了把。”相如道。
“也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陈先生接过食盒,提溜着进城到了门口一家摊子上坐下来,打开食盒吃了起来。
过了一刻钟,陈先生见着相如带着两个小姑娘走过来,便问道“相如,你怎么回来了?”
话未讲完,眼见着其中一个小姑娘约摸着十二三岁,眉眼间看着像是发妻一般,陈先生忽的明白了,这就是自己要等的人,他的外孙女儿。
“你……”陈先生欲言又止。
而正在与相如聊的开心的那个小姑娘,也看向了陈先生。
相如诧异,俩人对视什么?又一想,这个姓林的妹妹是陈先生要等的人,莫不是有什么血缘关系?
“你是外公吗?”小姑娘声音好听极了,童声中有点娇媚的声调,似乎是《封神》里的苏妲己一样。
“是,外公在这!”陈先生流下眼泪,看着这个世上剩下的唯一与自己有血缘的人。
“外公!”小姑娘也哭着奔向陈先生的怀里。
“林妹妹还真是跟天上掉下来的一样,也没听先生说过啊!”相如喃喃道。
而另一个丫鬟一般的小哑女,也流下泪水,仿佛是在为陈先生爷儿俩高兴而又自己有点伤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