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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有三百年前大赵王朝君临四海,北镇匈奴,南安百越。出则有千帆桅杆竞天之景,入则有万国来朝邦兴之象。然自大赵中兴之主赵平王驾崩后,偌大的一个帝国落得四分五裂下场,各地郡守割裂自治,不听天子号令。终至北方蛮子入侵中原,扼制我华夏咽喉近百年,礼崩乐坏,国之不国。”
“然而就在五十年前,有一南方世族门阀的公子不满北蛮的行径。暗地里集结乡勇义士,屯兵买马,誓要起义肃虏,还我大好河山。这人,正是我大晋朝先皇,太祖武皇帝。”
“要说当时的天下局势,要想一扫八荒是何其困难。有北蛮扼制中原要道,南有后唐夜夜笙歌,西有蜀主把控天下膏腴之地。可谓是四面楚歌,要说起事,何其艰难!”
说到激动处,说书的老者惊堂木一打,撩起长袖,伸出两根手指指天,“但是这乱世也出英豪。多少的磊落儿郎化为了枯坟白骨,只是成全了一人的赫赫威名!”
台下有一人嘴快,当即嚷嚷开来:“知道知道,就是现在的张大将军。”
说书老者撇撇嘴道:“这位倒是心急。”那看客心下了然,嘿嘿笑了笑,缩着脑袋再不说话了。
午后的茶楼里人声鼎沸。蜀地人嗜好饮茶,更喜好闲暇时拉上两三朋友,在茶楼摆龙门。俗话说:少不出川,老不入蜀。锦城人殷实富足,从这优哉游哉的态度中就可见一斑。
客座里有白巾裹着头巾的挑担马夫,也有斗笠遮面的带刀客。今天的台子上没有变脸的小生,掌柜的不知道从哪里请来一个干瘪老头,碱白色的瘦骨干子偏偏裹着一身白大衣,倒像是个唱丧的。台子上只放了一张短桌,桌上一方惊堂木,一把破旧的折扇和半盏盖碗茶。
不多时,有一人从二楼雅座沿着楼梯下来,白面青衣,做小厮打扮。那小厮轻手轻脚的走到柜台前,从袖子里排出银子,“要三壶梨花酒,都用热水烫好了。我家公子说了,人的肠胃暖酒容易生凉,切切记住。”
不多时,小二端着三壶梨花酒就要上楼。那小厮又急急拦住,抢过盘子,絮絮叨叨的责备道:“我家公子说了,他见常人如三伏天的烂泥,臭的紧。只有我端酒给他,他才喝上两口。”
小厮上楼,绕过简易的小屏风。只见一位灰衣公子正眯眼看着台上的老者,一副似听非听的模样。这人生了一副标志皮囊,然神色流转间却总是紧锁着眉头,像是有什么烦心事。
“公子快些饮酒,凉了就不好了。”小厮轻声说着,双手把托盘递上桌。那灰衣公子的对面正坐着一名紫衣老者,胸前三滤长髯浅浅的打着勾,显然是精心梳理过。老者把面前的盖碗茶一饮而尽,听到台下老者正讲到张大将军如何用兵,眼角一挑,从鼻腔里重重地哼了一声。
“穆先生似乎对张大将军颇多鄙夷。”那灰衣公子递上一壶酒,自己拿了一壶,自斟自饮。“小子年岁尚浅,还想请教请教先生这前朝的江湖,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呵,江湖。”老者又自嘲似得笑了一声,“前朝哪来的什么快意江湖,不过是个刀口舔血的日子。”
“小子不解,还请先生明示。”灰衣公子神色平静。
“公子可知说书观?”紫衣老者反问道。
“一府二庙三书观,天下三绝第三。如雷贯耳,小子焉能不知。”
“天下皆知说书观乃江湖第三的门派,但熟不知,相较于阴阳庙和烛龙府这两家的杀人功夫,阴阳庙的评说天下才是真正的诛心利器。”
“您是指说书观每十二年一次的评述天下?”
“不错。”紫衣老者叹了口气,“俗话说文无第一所以相轻,武无第二所以相杀。那说书观断言谶决天象的功夫天下第一,由他们来放榜自然无人不服。然而就是这几多虚名,也不知断送了江湖多少青年儿郎。无名之人想要一飞冲天,最风光的办法自然是找个城楼约战,再不济也得找个有点名头的家伙狠狠折辱一番。反正到头来,恶名侠名都是江湖人定,自己只要想着出名就好了。那时可没有六扇门韩文的掣肘,这不是刀口舔血么。”
紫衣老者目光怔怔,“江湖是如此,庙堂上更是如此。那读书人间的博弈,也全不都是算计得失。我曾听说终南山和青牛山的道观下住满了羽扇纶巾的儒生,想来是想效仿古人,做笔不鸣则已的大买卖。然而数来数去,说书观前朝放榜四次,最出名的仍然是那羽衣公输。北家硕儒和南道帝师平分秋色,在气数上不逞多让。”
“兵家如何?”灰衣公子问道。
“张肃虏破一国,那异姓的镇北王破一国,安蜀王破一国。但论起兵法,全天下却都在称赞张肃虏。前任国子监祭酒曾经和门生说,张肃虏通晓六艺,求贤若渴,是有古儒将之风。我琢磨了半天,觉得那老东西说的全是狗屁胡诌。”
“张将军在武榜也有好大的名头。上一届说书观放榜,据说上了风云榜三甲前十。”灰衣少年似不经意的提起。
“不过一刀的事。”紫衣老者也不斟酒,抬手端起酒壶就喝。
灰衣少年默然。
“公子今日约老夫出来茶楼,恐怕不是问我江湖掌故这么简单吧。”紫衣老者一抖衣袖,腰间三尺寒刃的长穗瑟瑟作响,“可是想杀人?”
“不想杀谁,只想先生给他个苦头便好。”灰衣少年脸上的阴桀一闪而过,向小厮挥手,“小白,你过来。那天的事太过恶心,我现在想想也是反胃。你与穆先生说说,是怎么一回事。”
小白轻轻诺了一声。紫衣老者知晓面前这位从小性子乖僻,不喜于人交谈。除了贴身小厮和自己,就连家里的长辈向他搭话,也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当下不以为意,撇眼看向白面小厮。
“那日公子和大少奶奶出门采办些曲水流觞的必要事物,之后见天气也好,公子就邀大少奶奶去谪仙楼尝尝鲜。结果刚刚出了城东,就在锦里铺子那里见到了方百凌。”
“方百凌?现在方家的公子?”紫衣老者皱眉,一旁的灰衣公子听到这个名字忍不住抓紧胸口,连连干呕几声。
小厮连忙上前,一边拍着公子的背顺气一边说道:“那方百凌真是个登徒子,见到大少奶奶貌美,先是出言调戏,又招呼家奴要留住我们。那天我们没带护卫,公子气不过,上前骂了两句。那方百凌居然连连冷笑,嗤笑我家公子是巾帼女衣。要不是最后我回去通风报信,不知还有什么麻烦。”
紫衣老者点了点头,笑了笑:“宋府中高手如云,为何选了穆某?”
那灰衣公子用酒漱口,断断续续的说道:“穆,穆先生在府中藏招多年,除了我和嫂子之外无多少人知晓。此次若能帮我。小子定有厚礼相赠。”
紫衣老者点点头,“我想要的,公子当是知道。”
灰衣公子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咬牙答应道:“好!先生若能帮我出这一口恶气,我必帮先生登上玲珑七阁。”
紫衣老者微微一笑,“穆梦感念公子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