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娲娘娘的馈赠？
　　双眼像泡在清澈泉水中一样，感到轻微的清凉，但并没有刺痛感，眼里莫名积蓄起泪水，在眨动间缓缓流出眼眶，带走微小的尘埃和混浊的气息。
　　视野间的颜色变得更加明亮鲜艳，细节变得清楚，随着泪水干涸，眼睛焕然一新。
　　文朝蕣速度微快地眨了眨眼，她的灵瞳在刚刚突破了“视形”，进入了“观神”境界。
　　——灵学界将灵瞳划分为三个等级，从低到高依次是“视形”、“观神”、“察尘”【注1】。
　　从“视形”到“观神”是一个巨大的突破。
　　她无需再聚精会神，随意一扫就能清晰捕捉到空气中浮动的灵气；未成年灵身体内活跃躁动的灵气和围绕在她们周围宛如薄膜的一层灵气屏障在她眼中像发光的太阳那般明显。
　　她望向器灵，看到对方苍白的皮肤下有黑色雾气时隐时现地流窜，有些惊讶。
　　发现她能看出自己的情况，器灵比她更加惊讶，笑着说：“效果比我想象中的还好，看来你平时很勤奋，只是缺了些天赋。”
　　朝蕣望着器灵，问：“我想问一下您帮我的目的。”
　　升级之后的灵瞳不仅在捕捉灵气方面变得灵敏，也在捕捉微表情等细节方面变得细致，但就算如此，她还是看不出器灵的心理活动。
　　听到她的问题，器灵神情肃穆，声音低沉地说：“我做的一切都是遵循女娲娘娘的指示。”
　　朝蕣还没表达出自己是信还是不信，芝芝先毫不客气地拆台了。“泪姐姐你都给过五十个人‘馈赠’了，女娲娘娘是不是太忙了？”
　　芝芝这么说，器灵肃穆的神情一瞬间消失，哈哈大笑着说：“别拆我的台嘛。”
　　她抖了抖宽松长袍，在治安亭的座位上坐下，伸了个懒腰，脚搭在靠窗的木桌上。“我看你顺眼就给你‘馈赠’，没什么目的，也没什么好说的。”
　　“小孩子不要想那么多。相信我们成年灵，好吧？”她打了个响指，一阵风便平地卷起，把朝蕣芝芝推向学院建筑，“你们还是快点去见小雪吧，她都等急了。”
　　“谢谢姐姐。”芝芝转头喊了一声，拉住朝蕣终于空出来了的手，脚步匆匆地朝学院大楼跑去，“我们快走吧，现在离三点半也没几分钟了。”
　　朝蕣跟在芝芝后面，看着她的后脑勺，说：“你提前捡了叶子给她，是之前就说好的了吗？”
　　“啊，被发现了。”芝芝脚步没停，只是回头冲朝蕣眨了眨眼。
　　“其实也不算说好了吧。
　　“外人进来需要和泪姐姐打申请，我和她说的时候，顺便请她到时候看看能不能给你一个‘馈赠’，好提升你的实力。
　　“她对小孩子的容忍度一向挺高，我觉得可能性还挺大的。她说会考虑，让我捡一片巫灵山的叶子给她。我就捡了。
　　“因为她给每个人的‘馈赠’都需要一个和对方有隐秘关联的媒介，所以我捡落叶的时候就猜到她应该是准备用这个作为媒介，不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是它。”
　　“不过那都不重要！”芝芝喜气洋洋地说，“重要的是她真的给你了，我就知道她会给你的！你这么好的人她没有理由不给你。”
　　这差不多一口气解释清楚了。
　　“所以你们没做什么交易？”朝蕣问。
　　“没有啊。”芝芝说，“我能和泪姐姐这种存在做什么交易？我就是求求她多看你一眼给你个机会而已。”
　　“你不用想太多，她经常给人‘馈赠’的，特别是小孩子。”芝芝知道朝蕣一向认为天降的大饼都是毒饼，多解释了几句，“虽然你不是灵，但是人类小孩对她们来说也是值得珍爱的。”
　　“大部分家族的起势其实都是因为有人小时候受到了灵的青睐嘛。”芝芝拿了历史来举例想让她放下心来。
　　朝蕣其实也不觉得会有什么危险，只是习惯了分析别人的目的，点点头，嗯了一声，和芝芝道谢：“谢谢你帮我拜托她。”
　　“小事啊。我在你家吃住那么久，你不也没找我要钱吗？”芝芝说，“你对我好，我当然也对你好，这不是很正常的嘛。而且你灵瞳升级了对我也有好处的。”
　　“我们的灵媒小队可以增加新业务了！”芝芝兴高采烈地说。
　　朝蕣无奈地笑了笑，芝芝比她还热衷于灵媒事业。
　　此时，她们踏入了“明日学院”的大楼。
　　一进来，朝蕣就被强烈的混搭风闪到了眼睛。
　　十几米高的大厅天花板上分散悬挂着海浪一样的片状吊灯，偶尔角度能从中拼凑出鲛人的轮廓。
　　两侧的墙壁上，右面，姹紫嫣红的花攀附着鲜绿柔韧的藤枝根叶，组成大自然的网；左面，七彩涂鸦布满墙壁，仔细一看，能从混在一起的线条中分辨出一些稚嫩的字迹。
　　两者相加，让人“目不暇接、眼花缭乱”。
　　朝蕣第一次感到：这种艺术对她来说还是太超前了。
　　“叮咚”一声。
　　正对着正门的电梯门打开，吸引了朝蕣的目光。
　　说是电梯，它们只有外表与电梯相似，打开的门里，四面画着阵法，灵气活跃。
　　对于还没完全掌握升级后的灵瞳的朝蕣来说，这电梯像是满是跳跃镭射气泡的空间，直晃眼睛。
　　她的眼睛再次遭到“重创”。
　　从敞开的电梯门里走出了一个穿窄袖劲装、腰间挎剑的寸头少女，五官端正，身姿挺拔，像一柄寒光出鞘的利剑。
　　看到芝芝，少女大步走来，声音响亮地说：“你就是芝芝吧？”
　　芝芝疑惑地看着并不认识的寸头少女，说：“对，我是，姐姐你是？”
　　“我是霜雪明的姐姐，斩月。”寸头少女说，“今天从昭乐山来探望她，听说你们到了，我就来接你们。”
　　她吐字清晰，每一个尾音都结束得和外表一样干脆利落。
　　朝蕣捕捉到关键词“昭乐山”，忽然振作起精神来，从“昭乐山”来的“霜雪明的姐姐”，那不就相当于越家的人吗？
　　斩月的目光在朝蕣身上扫过，停顿了一下，又落回芝芝身上，“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