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不重要。”斩月转移了话题。
　　朝蕣见对方不想说，也没追问。
　　斩月把《断山水》还给她，说：“这件事我会联系家里人，问问是怎么回事，到时候可能会打扰你一段时间。”
　　“好的。”朝蕣没意见。
　　一方面，这对她了解父亲神秘的身世乃至于找到失踪的他都可能有帮助，一方面，她也很乐意和越家人沟通。
　　她们已经走出了练功房的范围，隐约能听到一些成年人和孩子的说话声。
　　“前面是探访区。”斩月自动担负起介绍的责任，说。
　　“这里大部分都是治安队办案过程中送来的失去了家人的孩子，也有一些是治安队队员的孩子。
　　“今天是周末，放假的治安队队员会来探访。”
　　当年如果不是朝蕣在街上捡到了受伤的芝芝，芝芝应该也会在这里长大。
　　探访区是一间墙壁透明的大屋子，在一群孩子和成年灵之间，朝蕣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
　　同时，那几位也看到了走廊上的斩月和朝蕣。
　　“朝朝。”身材高大健壮的青年人把扒拉在身上摸肌肉的小孩子们丢给其她人，一边唤着，一边大步走了出来。
　　她比一米七的朝蕣还要高一个头，张开怀抱说，“好久不见。”
　　“姜玳姐姐。”朝蕣有些惊喜地笑着抱了上去，“好久不见啊，这么巧，你也在这里。”
　　姜玳是治安队调查员之一，之前负责她父亲越倞失踪一案。
　　“刚从外地回来，来探访孩子，还想着晚上去看看你呢，听说你考上了一中。”姜玳摸了摸她的头，有些恍惚地说，“你都长这么高了……之前还只有这么点儿。”说着，比了比腰部的高度。
　　“哪有那么矮啊。”朝蕣无奈地说。
　　“不用在意那些细节。”姜玳豪爽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听说你签了保密协议了，现在好了，你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
　　“好啊。”她说。
　　姜玳一直很照顾她。
　　在越倞失踪之后，负责调查的姜玳经常来逗她开心，告诉她目前的进度，让她不会一个人太孤独；
　　在她看到丝线之后，姜玳每天晚上都来医院守护她，每当她被充满丝线的噩梦惊醒的时候，看到姜玳坐在窗户前的身影，她都会放下心来；
　　这些年，姜玳一直和她保持着联络，很多事虽然不能说细节，但只要让她知道还在查，她就会感觉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在努力。
　　她问：“我最近在查流胤，姐姐知道什么线索吗？”
　　“巧了。”姜玳转头，高马尾扫了朝蕣一脸，“刚刚我们正在讨论流胤。”
　　姜玳身后，朝蕣昨晚在委托人商映天家中见过的两位调查员走上前来。
　　红发绿眼的殷柳笑吟吟地和朝蕣打了个招呼，接过话茬，说：“有消息说流胤出现在云市，我们说等会儿探访完就顺便在中河区巡逻一下。”
　　蓝发蓝眼的将澜性格沉稳，较为冷淡，和朝蕣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她出现了？”朝蕣思绪一动。她刚在一中以外的地方表现出对流胤很感兴趣，流胤就出现了，这会是巧合吗？
　　“鲛人流胤吗？”一旁的斩月面露凝重，说，“消息可信吗？”
　　“很难说。”姜玳调出一张图片给斩月看，同时也没有阻拦朝蕣的窥看。
　　图片里，一张白纸上打印着“流胤进入云市”六个字。
　　“这是突然出现在中河区办事处的一张纸。”姜玳脸色有些严肃地说，“不清楚是谁放的，也不清楚她的目的，可能是恶作剧，但也不能排除流胤自导自演的可能。”
　　殷柳用手指懒懒地卷了卷形如柳枝的红发，发尾拉长变得纤细柔韧，像凝固的血液，甜美柔和的脸上神情冷漠，声音冷淡地说：“想那么多做什么，无论是流胤，还是想浑水摸鱼的家伙，都杀了了事。”
　　“别在小孩子面前说这种话！”姜玳毫不客气地大力拍了她一掌。
　　她闷哼一声，收回手，没好气地瞪了姜玳一眼，但也没再说什么。
　　“流胤不是很强吗，杀得了吗？”朝蕣好奇地问。
　　她不觉得殷柳想杀流胤有什么问题，自从一年前流胤在守雾市出现，突破围捕时杀了几位调查员，通缉令就升级为“必要时可以击毙”了。
　　“我们这么多围捕她一个，还杀不掉她？”殷柳冷哼一声，“她还不是仙灵呢。”
　　“之前是没有我在，不然……”
　　她似乎很讨厌流胤。
　　将澜听到她大放厥词，默默移开了视线。
　　“噢……”朝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把姜玳拉到一边，小声说，“姜玳姐姐，如果可以的话，你能在流胤死前帮我问问她当年在我妈妈的车祸现场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事情吗？”
　　“如果情况很危险就算了。”她体贴地说，“还是你们的安全重要。”
　　虽然是小声说的，但在场没有一个耳力不好，全听到了。
　　殷柳抽了抽嘴角，冷淡肃杀的神情一瞬间散了，半吐槽半讽刺地说：“人还怪体贴的。”
　　姜玳笑着应了。
　　将澜看了看时间，提醒说：“我们该走了。”
　　调查员们去和房间里的其她人说话并和小朋友们告别。
　　朝蕣和斩月则原路返回。
　　察觉到斩月心事重重，朝蕣问：“怎么了，你也和流胤有仇？”
　　斩月摇了摇头，“想起家里的事。”
　　听到流胤，她就想起目前正在昭乐山修习的巴蛇吞春。
　　流胤为母复仇杀了吞春的父亲，吞春也想为父复仇杀了流胤。然而，吞春虽然天赋出众，但年纪尚幼，哪里比得上流胤，真要打起来，不过是为流胤的辉煌战绩增添一个不出名的名字。
　　流胤重现的消息肯定已经传遍论坛，不知道吞春是什么反应……希望她不会急急忙忙地赶过来，反倒有可能中了流胤的计。
　　云市目前的局势太混乱了……如果真的有人掌握了流胤的踪迹告知办事处，那会是谁？有什么目的？会不会和目前在云市活动的还净组织有关？
　　如果是流胤自导自演，她为什么这么做？
　　霜雪明待在云市安全吗？
　　斩月陷入沉思的同时，朝蕣也思考了一下自己接下来的动作。
　　但她只想了几秒就决定什么都不做。这种全市办事处都动起来的行动，她掺和进去，简直是给流胤送把柄，当人质。
　　如果流胤是冲她来的，不需要她做什么，自然会出现在她面前的。如果不是冲她来的，她更没必要掺和进去。
　　流胤死在围捕中的可能性不大，就算真的死了，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她也救不了。
　　想到什么，她拿出手机给约了等会儿吃晚饭的浮羽发消息：“叔，我听说流胤出现在云市了，你忙不忙，要不要把晚饭延后几天？”
　　浮羽很快就回了：“不用，我在放假，不上班。”
　　朝蕣想到赶回去加班的姜玳等灵，忽地有一种莫名的鄙视心理涌上心头，反应过来后，默默把脑子里的思想清空了，回复道：“好的，那还是六点半在浮茶餐厅见面哦。”
　　“嗯。”浮羽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