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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与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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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小时候在农村生活的日子,像一条风筝线,很长很长;这头紧紧地握着近在咫尺、实实在在的线头,很近很近;那头轻轻地牵着迎风高飞、虚无缥缈的风筝,很远很远。天空中一朵风中飘动的白云紧盯着半空中一只随风飞舞的风筝,多情的风不再催促云往前奔驰,也不再计较云停留驻足;云渴望成为一只风筝,风支持了云,其实风也成全了自己,因为这是一朵风云渴望成为一只风筝。风吹过我小时候生活的农村,云也飘过我小时候生活的农村,风和云让在半空俯瞰的风筝有了我小时候在农村生活的记忆,我小时候生活的农村也留下了风筝的足印。很长很长的风筝线借着记忆绕成一个形状,一个近乎圆的形状,这是我记忆里小时候生活的农村的形状,忘了风筝线也会随风飞舞,一瞬间我的脑袋飞快地整理记忆碎片的凌乱,情不自禁地跟着圆形的风筝线舞转,重现出一圈圈我小时候生活的农村的画面。
  我小时候生活的农村,是一个小村庄,三面环绕溪水,村庄和溪水之间耸立着一座由凝泥土堆砌而成的大堤坝,像极了这个小村庄的脊梁骨,坚固、挺立地支撑着这个小村庄和村民们的命脉。村民们的瓦房背靠着溪水排排落座,从村头到村尾连成了一个像上弦月的雏形,里面拥抱着大人和小孩的生活,形成了一个半圆。小村庄的大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村民们每天清晨面朝旭日东升的方向,光芒万丈,普照大地,挥洒在田野的一缕缕金光,像极了一个成熟的下弦月,里面承载着大人和小孩的生存,形成了另一个半圆。生活的半圆和生存的半圆把村头和村尾衔接成一个完整的圆,一个圆形的小村庄装着一个半圆的生活和一个半圆的生存,好像在诉说着百姓安居乐业的大团圆。圆形的小村庄,半圆的生活中间拥护着一口小池塘,附和在拼命的生存与快乐的生活之间,像极了一张会说会笑的圆脸,挂着酸甜苦咸、欢声笑语、一地鸡毛、鸡飞狗跳,苦楚凌乱是常态,习惯苦中作乐,不忘笑口常开。
  这座堤坝又像一条分界线,界定了外面的大世界和里面的小世界。站在堤坝上往外眺望,大大的世界远远观望,触不可及,若有若无;长长的溪水不知道从哪里来,又会流向哪里去;高高的山峰一座比一座更高,怎么数都数不完、数不对;小小的飞机在高空中来来往往,飞向大大的眼睛看不见的远方......。一个转头,一个转身,世界没变天,却奇妙地变小了,就像望远镜瞬间被偷换成了显微镜。小小的世界一览无遗,走街串巷,无所不知;枝叶或翠绿、或青绿、或墨绿的竹林整齐有序地跟在堤坝的两侧,站成一排排、一片片、一群群的阵势,远远看着就像是一列列高大威猛的勇士,在风中骄傲地摇曳着英气修长的身姿,守护着大堤坝、小村庄和平民百姓;一排排、一列列高低平整,交错整齐的瓦房,带着每条巷、每个巷口、每个没有围墙的庭院;每根背着光的石柱子,串着从村头牵到村尾的电线,错综复杂,或早或晚蹲满了一排排可爱活泼的小麻雀,早上叽叽喳喳,傍晚亦是叽叽喳喳,它们就好像一群无需买票的小观众,站票看戏一样俯视这张圆脸的喜怒哀乐;瓦房上总能看到从烟囱冒出来的一缕缕白烟直冲蓝天白云,好像一个大显身手的巨人,特别喜欢显摆,一会儿挺直,一会儿弯身,一会儿变大,最后在浩瀚的烟波里渐渐地消失得无影无踪;一条不像泥土路的模糊小道,确实是一条水泥路的人行道,沧桑憔悴的面容记载着它的岁月和年轮,融进了大人奔跑和小孩摔倒的足迹;每家每户,或屋前或屋后或屋旁,种着各种不同高大的老树,杨桃树,番石榴树,尤加利树和松树;有树生长的地方,就有鸡安居的地方,鸡窝或是简单搭盖了顶的倒坍瓦房,或是沥青木屋,或是草木屋;白天,狗仗着声线响亮,鸡仗着阵容庞大,只见鸡犬相闻,稀薄了能抓老鼠也会偷食的猫叫声和竹林里能歌会舞的鸟鸣声。小小的世界,有了人的烟火气,好像一下子也变成一个大大的世界似的,细细说不清,娓娓道不完;小小的世界的确不小,放长了目光,看吧,我还没来得及说那片蓝天碧海、阡陌交通的稻田呢,我需要喝口茶润一润喉咙,保护好嗓子,因为我没有鸡犬的本能,也还没练就它们的本领。
  我小时候生活的农村,是一个圆,镶嵌在半圆生活、倚傍在半圆生存的一口池塘,很神奇,它可以让圆脸的农村更富有人性化,变成一张笑脸的模样,这也应该是大人和小孩生活的模样。
  这口池塘,隐隐约约地也像一条分界线,区分着农村的生活和农村的生存,区分着男性和女性的主次场。
  这口池塘向外的另一个半圆,半圆的生存,生存的半圆;阳光眼下,池塘银装波光粼粼,田野绿衣生机勃勃,一派葳蕤潋滟的好风景。放眼望去,碧绿色是半圆田野最喜欢的主打色,一亩亩、一片片稻田就是半圆田野最知名的主角,在四季中活跃地穿着绿衣裳和金衣裳,勤勤恳恳地做一个一年两季的主角,是一个追求质和量的实力派,也是这个圆的大功臣。千沟万埂就像是半圆田野盘根交错的脉络,千里送水也不远。大人们就像一个个魔术师,半圆田野除了种稻田,还种有各种瓜、各种菜、各种豆、番薯......很多很多农作物。半圆田野的最深处,不是直接衔接溪水的大堤坝,而是爸爸的鱼塘,听爸爸说是他年轻的时候跟几个朋友合伙一起开荒的,从一片荒地人工挖出一方鱼塘,后来其他人都外出了,最后就只剩下爸爸一个人支撑起来了。爸爸的鱼塘很漂亮,占地面积大概有十几亩地那么大,鱼塘的凝土坝种了很多香蕉树、番石榴树和竹子,还搭建了一间小木屋。后来爸爸还种了两棵荔枝树和一棵芒果树,还有一株百香果树。在农村生活的日子,随便走几步路,不用半分钟就可以走家串门,爸爸的鱼塘的确显得有些路远,我并不经常去,但是在爸爸种植的这些水果成熟的时候,我就像它们的远亲,它们未谋面的好朋友一样,去得特别勤,或走路去,或跑步去,或骑自行车去。
  这口池塘向内的一个半圆,半圆的生活,生活的半圆。晚霞追朝霞,池塘边,风吹草动;朝霞等晚霞,池水面,圈圈涟漪;倒映着半圆的生活,井然中,烟火人气。“差序格局”的人情事故、人际关系在我小时候生活的农村飘起了两个圈的漩涡,大概在村头三分之一的位置浮起一个圈,在村尾三分之二的位置也浮起一个圈,两个波动的圈刚好对着这口椭圆形的池塘一左一右的位置。很神奇,这也是两个温暖多情的圈,都是以独居的老奶奶家为中心。村头的这个老奶奶家,家里算是人丁兴旺,只是儿子女儿都到城里定居了,孙子也长大了,都不在农村生活,偶尔会回来看看;后来这个老奶奶帮其中一个在外地做生意的儿子带了两个还在读小学的孙子,跟我年龄相仿,我们是经常一起疯玩的小伙伴。我家离这个老奶奶家更近一些,只隔着伯父一户。村尾的另一个老奶奶家气氛相对冷清一些,孩子和孙子都不在身边,小时候的我很少看到这个老奶奶家热闹的样子,即便是逢年过节的时候。每到傍晚时分,很早就吃完晚饭的家庭,或不用干农活的家庭,或赶早收工忙完的家庭,男的、女的,老的、小的,都会不约而同地聚集在这两个老奶奶家的庭院乘凉、唠嗑、话家常。小时候的农村,每家每户屋前的庭院都是没有围墙的,水泥铺成的地面,水泥砌成的石阶。有的人自带椅子出来坐,有的人在老奶奶家里搬椅子出来坐,有的人坐在庭院的石阶,有说有笑,非常热闹;还有一群人既不坐椅子也不坐石阶,或蹲着玩游戏,或你追我赶,嘻嘻哈哈,非常热闹;池塘里游行的鱼儿是沉默,按捺不住地咬破一片吹皱的水面,水惊了;夜空中飘动的星月是沉默,迫不及待地扑进一池灰心的水面,水笑了;夜晚里吵闹的蚊子是沉默,蠢蠢欲动地躲在一席亮光的水面,水痒了。晚风再起时,看不清,听不清,简直太热闹了!
  我小时候生活的农村是圆的,我小时候在农村生活的日子是圆的。小时候的我在圆形的农村只有一个圈,在圆形的农村生活的小孩子们只有一个圈,一个天真快乐的圈,一个释放天真野性的乐园。小时候的我们很小,小小的世界很大,好像有无限的时间,好像有无界的空间,好像有无数的玩笑;跌倒摔伤是小小日子,痛了也不喊疼是小小意思,哭了还会大笑是小小个性;小小的眼珠装下了无垠的宇宙,乌黑澄澈,包容了嘻嘻笑笑,哭哭闹闹;小小的真心装下了遥远的日月,天真纯净,包容了阴晴变更,圆缺反复。我小时候在农村生活的日子,小小的我只有一个圈,就像白天里只有一个圆圆的太阳,就像黑夜里只有一个圆圆的月亮,小小的我,不计较阴天,不在乎半月,只有疯狂地玩耍,小小的目光所至之极是一片纯真的笑声,就像没有围墙的瓦房,目之所及是一片蔚蓝的天空、灵动的烟云、碧绿的田野。
  我小时候生活的农村是圆的,我小时候在农村生活的日子是弯弯曲曲的。其他干农活的家庭,在太阳没下山的时候就回家了,就像小时候的我小学放学回家一样准时,而爸爸妈妈就像被老师留堂的调皮小学生,迟迟未归。爸爸和妈妈每一天都起早贪黑,日复一日,年又一年。天还没亮,爸爸就开始往村尾的村口赤着脚走向他的鱼塘、他的农田、他的鸡鸭;妈妈就开始向村头的村口踩着脚踏车骑往她的菜市场、她的档口;村里早起的鸡和狗见过爸爸和妈妈黑蒙蒙的背影,小时候的我们见过爸爸和妈妈渐行渐远的背影。天都已经黑了,村前村尾两个圈已经热闹起来了,村尾的地方总会有一个全村人熟悉的黑影走过来,有时候在村尾那个圈玩的时候,其他大人看到我总会说你爸还没回来啊,其他小孩跟我玩总会提醒我说你爸回来了,快跑。夜色很温柔,小时候的我很机灵,串穿小巷,一溜烟、一口气就赶在爸爸前跑回家,有惊无险。爸爸不喜欢我们出来玩,特别是疯跑疯叫地玩,其他小伙伴很识趣,总会给我打报告,打掩护。在村前这个圈玩的时候,其他大人看到我总会说你爸你妈都没回来啊,你还没吃饭吧,其他小伙伴的妈妈有时候会议论一些小时候的我听不懂的话。村头的地方也总会有一个全村人熟悉的黑影骑着自行车过来,我看到妈妈做生意回来的时候,我就会飞跑过去跟在妈妈自行车的后面,欢欢喜喜的,妈妈不管我们疯玩的事。村里所有乘凉的大人和玩耍的小孩都见过爸爸和妈妈黑蒙蒙的背影。正因为爸爸妈妈超级的忙碌,所以也就有了我夹缝疯玩的时间。小时候的我们虽然很贪玩,但是也很懂事,我和弟弟分工做家务,我负责晚上的。小时候的我,会用煤炉煮好饭,煮好饭的煤炉紧接着烧热水,烧好爸爸要泡茶的热水,倒在保温的热水壶里,再烧爸爸妈妈洗澡的热水;我会洗衣服,我会收好、分好爸爸妈妈的衣服;爸爸虽说是去农田干活的,但是爸爸可仔细了,爸爸偶尔有几次说我洗的衣服没洗干净,还有尘土,爸爸裤脚的折边总跑进一圈沉甸甸的土,许是大地对最勤劳的爸爸褒奖和喜爱的方式,收爸爸的衣服一定要放整齐,还要放在同一个位置;妈妈是去城里做生意的,妈妈从没有说过衣服洗不干净,收妈妈的衣服可以不用整理,放衣服的位置也不用太在意,妈妈不太在意这些,就像不会管我们怎么玩一样。
  小时候的我们毕竟就是小孩子,再懂事也还是小孩子,也会有疯玩忘了时间、忘了回家的时候;煮焦了饭,爸爸回到家看到了还没有收衣服,大人们好像很忌讳夜里还晒着衣服,家务活做得不仔细,或没做好......,受爸爸挨骂是必须的。如果是妈妈先回到家了,妈妈很少训斥,我会帮妈妈洗菜,但是鱼啊、肉啊这些,不知道为什么,小时候的我就很排斥,于是我跟妈妈提了个规则,鱼和肉她自己洗,或是弟弟洗,我只洗菜。后来慢慢地,我们学会了琢磨爸爸大概会是什么时间回家,像爸爸抬头望天就知道会是什么天气一样,赶在爸爸回来之前回家,做好家务。有时候也会不灵验,嘻皮笑脸地跟着爸爸同步回家,严肃的爸爸偶尔也会放水,变成像讲故事那样慈祥的爸爸。
  我小时候生活的农村是圆的,在圆形的农村生活的爸爸妈妈跟小孩子一样,只有一个圈,一个忙忙碌碌的圈,一个奔波当下和未来的“乐园”。爸爸晚归回来的时候,村尾圈里的大人会主动跟爸爸打招呼,这么晚回来啊;妈妈晚归回来的时候,村前圈里的大人会主动跟妈妈打招呼,这么晚回来啊;爸爸妈妈总是永远不变地一边笑着说是啊,一边不停步地赶回家。爸爸妈妈没有周末,没有节假日,像挂在墙上的钟表,针脚一圈又一圈地行走,小时候的我看不懂大人们的终点,爸爸常说现在是一个最好的时代,有付出就有回报,这是50年代的爸爸、60年代的妈妈付出巨大努力依然还要受苦挨饿,能预见和坚信的终点和恩典。
  如果我站在堤坝上,认真寻找,一定能看到爸爸妈妈疲惫的身影;如果我是一颗小星星,仔细一看,一定能找到爸爸妈妈孤单的身影。我小时候在农村生活的日子,像一条风筝线,很长很长,高高低低、跌跌撞撞地飞着一只狂野的小风筝,在一个圆形的小农庄上空,倒影在笑口常开的一口池塘。爸爸常常说一定要走出这个农村,一定要走出去。我小时候在农村生活的日子,像一条风筝线,很牢固很坚硬,爸爸手里紧握着线团这头,眼里凝望着风筝那头;期盼着我们飞出这个小时候的农村,飞出这个小小的世界,飞出这个圆,飞出这个圈,也飞出了这个小时候的乐园;飞往堤坝往外瞭望的方向,飞往飞机去远方的方向,飞往数不完的山的方向。爸爸支持了我,爸爸妈妈支持了我们。爸爸妈妈每一个摸黑的清早和夜晚,小小的黑背影,小小的黑影子,藏着大大的能量;就像煤炉里燃烧的蜂窝煤,小小的,黑黑的,默默无怨地输送着光亮和热量,默默无声地承担着黑暗和疲倦,直到彻底燃尽自身。
  我小时候生活的农村,是一个圆,滚动着两个圈;不,小时候的我只有一个乐园的圈;不,小时候的爸爸妈妈只有一个忙碌的圈。我们是一样的,我们是不一样的,我们还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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