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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别人有的,我们是不是也要有呢?
幸福的生活是相似的,每个追求幸福生活的人好像都拿到了标准的参考答案,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答案变成了问题。是人的欲望?是人的惰性?是人的享乐?是人的盲目?是人的虚荣......?种豆得豆,种瓜得瓜;有人种了欲望,有人种了惰性,有人种了享乐,有人种了盲目,有人种了虚荣......。手上的幸福答案,在各种问题里,埋没了,丢失了,跌落在一个越陷越深的泥潭里,无力地溅起几滴沉重的泥土,一片狼藉。最后有人只会抱怨,为什么这么不幸,生活会走到一个他们不想去的荒地,一边抱怨不想去的地方,一边继续犯错地走向不想去的地方。幸福生活的答案是相似的,不计其数的人们就像得了迫害妄想症和自虐症,前赴后继地、舍近求远地奔向千疮百孔的生活。
我小时候生活在农村的日子,乡里的其他大人们会开玩笑地讥笑爸爸妈妈累得半死,赚了那么多钱,也不犒劳犒劳自己;乡里的一些年青人会开玩笑地嘲笑小时候的我们没有童年。爸爸妈妈总是笑脸应和,爸爸有时候会说这样的伙食够的啦,足够的啦;妈妈有时候会说吃得饱就好。小时候的我们怎么会没有童年呢!爸爸虽然很严厉,管束我们很严格,但小时候的我们生活在农村,纯真的少年心和纯净的大自然,这种天然的默契合拍了一出简单快乐的童年舞台剧。
我家的鸡巢不像其他家庭搭在屋后或屋旁,而是落在半圆生活的这口池塘靠向田野的一边,有一片荒地,爸爸开荒搭建了草木屋,周围还种了番石榴树、香蕉树和尤加利树,最外围是一道大自然自建的天然绿篱笆,一种带有尖刺的树,簕子树。小时候的我,从记事起,这个鸡巢就已经在这里了;我家总是有很多香蕉,不分热天气还是冷天气;番石榴一到热天气的时候,悬挂在树上成熟的果实和张扬的香味好像在说快点来吃我,不然就要被鸟儿吃了。机灵的小鸟总能找到最好吃的那颗,吃完一半就飞走了,明目张胆地留下作案痕迹,我们还不能找它算账,毕竟人家也是大自然的一员;谁先看到,归谁,谁先找到,归谁,这不就是小孩子的规则嘛!鸡巢的入口处,有两棵高大的尤加利树,我不知道它们生活了多久,小小的我只记得它们很高很高,枝叶一年四季都很茂盛,两棵树的树根盘缠在一起,暴露在地表面,地面的树根又长出很多新枝条和鲜嫩叶;俗话说树大招风,可这两棵树隐隐约约有一股强大的对抗力,即便是台风天,这两颗树好像紧紧抱在一起的两个巨人,任凭东西南北风,竟没有一次低头倒下。虽然尤加利树不像番石榴和香蕉那样有我们津津有味、解馋饱腹的果实,小时候的我们经常在这两棵高大的树底下玩耍,就像它们树根茁壮冒出的新枝叶一样,尽情地释放童真的天性,快乐地成长。
小时候的农村,有的家庭是没有耕田的,标准的男主外女主内;大部分家庭都是有耕田的,依然是男主外女主内,只是农忙的时候,妻子会到农田一起帮忙;细细回想,小时候,其他小伙伴的妈妈都是在家的,不管家里有没有耕田;这些妈妈负责打理家里大小事务,准时准点做好饭菜,偶尔聚在一起打打牌,喝喝茶。其他小伙伴的妈妈一般都是比较肥胖,她们的爸爸都是清瘦身板,站在一起就像两棵不对称的大树。家乡有一种茶叫擂咸茶,做法很方便简单,把茶叶、芝麻、薄荷叶和盐放在一口内壁粗糙的牙钵,用番石榴树做成的木杵搅碎,搅碎后倒进开水基本就做成了;再加上熟芝麻,就可以盛到碗,盛到碗后又加一把熟花生米和炒米。乡里有女儿出嫁的时候,也会擂咸茶请所有的乡里人喝茶,小时候的我到乡里其他家里喝过几次。
我家没有所谓的男主外女主内之说,也没有家里谁管钱之说,我家有两个“军师”。爸爸妈妈就像爸爸种的两棵尤加利树,没有相互霸占,而是相互扶持,阳光、养分共享,风雨共济,一样坚强、强壮。
小时候听爸爸提起过,家族里的人都是喜欢赌博的,爸爸年轻的时候也经常打牌赌博,直到有一次跟朋友一起做庄输了很多钱,就发誓不再赌了;从此之后爸爸说到做到,就真的老老实实地、踏踏实实地做事情、干实事,那时候的爸爸妈妈已经组合成一个家庭了。不管是小时候的我还是现在的我,都很难想象,也想象不出这个日日夜夜忙忙碌碌的农夫曾经也有游手好闲的过去。爸爸无疑是幸运的人,在他年富力强的时候及时止损,调头奔往幸福生活的方向。幸福的生活是有捷径,就像晨曦密布的一团团浓厚的迷雾,是人愿意相信的最大的障。那些没有为幸福的生活付出真正努力的人,只能不断地摆烂、不断地传说、不断地证明这世间真的没有幸福生活这回事,而这种信念让这些人死心塌地地跟从、抱团,最后这些人还会沾沾自喜地说,活而轻松,死而无憾。
村里的田地,基本都是青一色的水稻,耕种得多的农户,稻谷收获自然也就多,除了自家食用外,村里会有专门的买家直接上门收购稻谷,大部分耕作的家庭的经济收入都来源于种稻谷,村里种的蔬菜养的家畜,基本都是每户人家自给自足的。我家就不同了,其他不耕田的家庭会把自家分到的田地转给爸爸种,爸爸要么是直接给田租,要么是在稻谷收成后按照事先说好的,给稻谷。所以我家耕种的田是全村最多的,我家大部分的田地都是种水稻,除了水稻外,爸爸还种了很多瓜果蔬菜,有时候还会种甘蔗和番茄。稻谷大部分都是卖给收购商,爸爸鱼塘养的鱼一般是在接近年关的时候收成,也是直接卖给收购商。妈妈负责出城做生意,卖各种当季收成的瓜果蔬菜,卖鲜鸡蛋、咸鸭蛋,卖米,逢年过节还要卖鸡、卖鱼......每个季节都有很多不同农作物的收成,即使偶尔收成少的时候,妈妈就会去菜市场批发各种菜。爸爸妈妈就这样开启了我们的。
我小时候在农村生活的日子,爸爸每天很早出门,先到鸡巢把鸡和鸭分别放出来,捡鸡蛋和鸭蛋;之后就要到最边缘的鱼塘喂鱼,牵牛,爸爸养的鱼是爸爸亲自割的草,有时候是妈妈从菜市场收回来的菜叶,如果农田没有什么急活的话,清早的时候爸爸都是在割草喂鱼;差不多时间之后,再回到鸡巢喂鸡喂鸭。通常情况下,爸爸基本一整天都在田地干各种农活,到了中午回家之前还要喂鸡喂鸭;快到下午四五点的时候,爸爸从农田赶到鱼塘,一天要喂两次鱼,早晚各割一次草;之后再回来喂鸡和鸭,等鸡和鸭入巢后收好、锁好草屋的门和洞口。爸爸差不多就准备回家了。
我小时候在农村生活的日子,妈妈每天也是很早出门,如果是在前一天晚上爸爸和小时候的我们提前帮妈妈摘好了各种收成的瓜果蔬菜,妈妈就可以直接、很快地赶早出市,妈妈的凤凰单车很给力,每次都装得满满的,后车座左右各有一个铁架方筐,后车座正中还会再叠上一层或一泡沫箱,再用弹力绳捆绕固定,爸爸会帮妈妈一起张罗。出城的路并不好走,出了乡里的路口有个上坡路,比上坡路还难的,是渡船,村里后背的小溪是通往城里的方向,妈妈个子不高,每天都要骑载着一车沉重的农产品出城。爸爸会跟妈妈一起走出“开头难”的这段路,到了上坡路妈妈就必须要下来了,因为车上的东西太重了,是骑不上去的,爸爸就会在车后面,用力向前推,一起走上去;紧接着就到下坡路,爸爸还是在车后面,只是反向拉着车,使车慢慢地行驶下去;然后就到渡船口了。渡船的船夫不是用竹竿撑船的,小溪两边的靠岸都有大树,粗壮的大麻绳捆绑在两岸边的大树身上,串在木船一侧特制的装置上,通过拉绳子使船往前或往后游动。妈妈的车上木船的时候,妈妈在前边把持好车头,爸爸在后边抬起来;如果车上装载的东西过多过重,爸爸就要把车上的东西卸下来分别搬到船上。爸爸跟着妈妈一起过渡到对岸,下木船之后,也有一个上坡路,爸爸帮着妈妈一起走过这些难走的路后,就妈妈一个人奔向她的战场了。有时候妈妈一个人过渡,船夫偶尔会使小性子,慢慢吞吞的,也许是过渡钱没给够,也许是妈妈有时出城太早了,也许是妈妈每天都很晚;但是如果是有爸爸在的话,船夫就不敢怠慢了,有说有笑,另外爸爸会自己亲自拉绳渡船。
我读小学的时候,特别是暑假期,妈妈要卖的东西特别多,妈妈舍不得批发出去,妈妈自己卖的话,可以卖出好价钱。小时候的我有很多回跟着妈妈一起出城卖菜,我通常是骑一辆空单车,跟在妈妈载满东西的单车后面。小时候的我不仅见过很多回爸爸妈妈一起走出困难的起点,我也走过、看过妈妈每一天单独缓慢骑行的路程;路程中虽然是公路,但依然有上坡路,路程中的妈妈只能自己一个人缓慢地向前推动了。妈妈双手紧握车头,腰和胯的位置顶着车,整辆车微微倾斜到妈妈这一边,妈妈身体的姿势也跟着沉重的车身一样微微倾斜;妈妈抬头挺胸向上,缓慢地一步一脚、一脚一步,抬上前脚,落地,前脚像一颗钉子用力地扎进地面,前脚稳定了,接着,抬上后脚,落地,后脚踩实在了,又接着前脚……前脚后脚,左脚右脚,一脚又一脚;妈妈两只脚全脚蹬地,身体重心向上发力,两只手臂用力地伸直向上,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翼翼,每一脚都踩得稳步有力;再尖锐的钉子,碰到坚硬的地面也会弯腰曲背,妈妈偶尔也有一两步走得吃力又轻微失控的时候,妈妈好像懂得如何控制沉重车身的技巧,小碎步的方式飞速地调整平衡。一路顺利的话骑行的时间要一个半钟才能到城里,到妈妈租的档口。
小时候的我每天放学后会帮爸爸喂鸡喂鸭,鸡和鸭的吃食是一样,鸡和鸭吃饱了,天色一晚就会主动回巢睡觉,爸爸就可以不用那么匆忙从鱼塘赶回来,只需要从鱼塘回来检查鸡巢和关好门就可以回家了。小时候的我会按照妈妈吩咐要的瓜果提前摘好,我印象最深的是摘长长的豆角和摘番茄,特别是小番茄,这两种是比较耗时间的,所以通常会在前一天晚上摘下来。像青菜这类,还有番石榴盛产的季节,都只能每天早上采摘,不然它们不仅不新鲜还难看、会破相。如果刚好逢周末或假期的话,小时候的我们都会在早上帮爸爸妈妈一起干这些农活。
大部分时候妈妈都是一大早到农田摘各种菜、各种瓜,然后装在箩筐里用扁担挑回来,我们会帮妈妈把摘回来的菜重新整理整齐,择去黄叶和老叶,过一遍水,再放到妈妈装载的铁架筐,择下来的菜叶可以喂鱼。时间这样下来,妈妈基本都是吃完早饭后才赶集,赶城里的午市。在农活忙的时候,妈妈会上午帮爸爸一起种水稻;或是菜苗培育出来的时候,妈妈会用上午的时间种菜;然后下午再去赶集。如果是农活真的很忙,妈妈偶尔会停市一两天,一般会是播种水稻或是稻谷收成的季节。
我小时候在农村生活的日子,爸爸妈妈晚上都很晚才回家。如果是爸爸先回来了,妈妈还没有回来,爸爸就会拿着大手电筒到渡船口等妈妈;晚上,有时候船夫还在守夜,更多时候都早早收工了,这样对岸就没有任何亮灯,夜里就更暗了,爸爸就会过渡到对岸去等妈妈;如果船夫还在的话,爸爸就在小溪这头的岸边等就可以了。有时候爸爸没回来,妈妈也没回来,爸爸早就跟我们交代过,如果爸爸超过七点半之后还没回来的话,小时候的我们会像爸爸那样提着大手电筒到渡船口等妈妈。现在的我再次回忆这段爸爸妈妈循环的生活,除了家庭的担当和责任,还有爸爸的浪漫。而妈妈的浪漫,妈妈回到家后,就会赶紧地开始了做菜;妈妈不管多晚回来,也不管有多累,或者生意不好可能会心情不好,妈妈都是要自己做菜的。妈妈不喜欢、也不会买熟食产品,总说别人卖的东西下了什么不好的调料,吃了有多不好,妈妈为了不让我们吃,每次可以说得很惊悚。
我小时候在农村生活的日子,经常台风侵袭,洪水频发,台风和大水就像一对至亲,通常喜欢一起出门。爸爸除了要做好农作物、各个草木屋、家畜的防护之外,还要兼顾鱼塘,爸爸的鱼塘跟小溪仅有一座大堤坝之隔;遭袭破坏是正常的,只是尽量降低损害的程度。小时候的我不太能感受爸爸的苦楚和慌乱,因为爸爸的表情永远都显得很淡定、很平静,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不慌不乱、井井有条地一个又一个通关。爸爸处理好外面的事情后,回到家,还要拿梯子到屋后,我们会帮爸爸扶梯子,爸爸会检查屋顶哪些地方的瓦片薄弱了,我们就会去捡又长又重的石头或石砖给爸爸垫住一些松弱的位置。而妈妈也没闲着,有时候台风是在当天下午突发的,妈妈还在城里做生意。平时即便是大风大雨的天气,妈妈也都要到城里做生意的,不仅仅是做生意赚钱这么简单,而是因为不出市的话,家里的东西干放着、会变坏变烂。城里的大楼挡住了台风的真面目,有时候妈妈以为是一般的暴风雨,妈妈会比平时提早收市赶回家。在我小的时候,大人身上还没有手机,即使村里已经有安装电话了,也没法把渡船口的动态消息传给没有电话的妈妈。妈妈好不容易骑到了快到家的渡船口,船夫却已早早收了船绳,停泊了船;一条小溪的距离,是到家的距离,被汹涌的洪水硬生生地阻断了,瞬间变得很长很长,很远很远;我不知道妈妈当时是怎样的心情。闷声做事的妈妈不仅要适应这个城市对外地人的冷淡风气,还要学会适应这个城市反复无常的恶劣天气;我的记忆里,妈妈经历过很多次因激流的洪水不能过渡而再折回走,绕过城里最长的路才能回到家。一个女人,一辆凤凰单车,一座台风天的城市,一条弯弯曲曲的路,妈妈孤独吃力地踩着脚踏车在一条空无一人的道路上,妈妈就像一只回巢落单的“凤凰”。曾经有一次台风天,我就是跟了妈妈一起出城做生意,在城里的确很难辨别风力强弱,也许妈妈抱有侥幸心理,总想着还没有到新闻说的登陆时间。妈妈和小时候的我站在城里那头的岸边,爸爸站在家这头的岸边,中间翻滚的急流,卷走了最安全的回家之路,可惜妈妈是一只在路上行驶的“凤凰”;我不知道爸爸当时是怎样的心情。
我小时候在农村生活的日子,大人们的世界,一地鸡毛是常态。爸爸妈妈经常会发生口角上的拌嘴,爸爸做事仔细,细节控,宁愿慢一点也不能马虎,爸爸还有强迫症;妈妈做事讲效率,越快越好的那种,不管乱不乱,好不好看,也许跟赶集市性质有一定影响,时间节点很重要。爸爸妈妈就好像两个较劲的“军师”,谁也征服不了谁。
妈妈在田地干农活的时候,虽然很能干,什么农活都会干,也乐意干,但总入不了爸爸的法眼;妈妈做过的农活,爸爸实在看不过眼的时候,会一边发着脾气,一边把妈妈做过的活重新再做一遍。妈妈在家里做家务事的时候,到妈妈手里的东西一般都是没有章法地到处乱放,这里放,那里放;一旦是妈妈走过、碰过的地方,一般都是有些混乱的;而爸爸相反,什么东西本该放在哪里的,就必须放回原位,爸爸碰过的东西都是整齐干净的,如果爸爸刚好要找的东西,被妈妈乱放了,或在原来的位置没有找到,爸爸又会开始发脾气。爸爸嫌弃妈妈做事太粗糙,做了也白做,妈妈吐槽爸爸做事太慢,是赚不到吃的。爸爸的脾气比较大,还很念叨;幸好妈妈脾气很好,大多时候,妈妈都是静静地听着爸爸把脾气发完,一方静下来了,另一方有多大的火气,也会渐渐消停下来。妈妈遇事不会大惊大喜,妈妈即使没有兰心蕙质,也很少看到她焦急烦躁的样子。妈妈身上出色的钝感力,不仅是对乡里的闲言碎语的容忍;对家庭,在家里,夫妻之间的包容和容忍,正是守护、支撑着我们努力走向幸福生活的。
爸爸在妈妈面前总说妈妈这做得不好,那也做得不好,但爸爸趁妈妈出城赶集不在家的时候,总是对小时候的我们一遍又一遍地说,你妈不容易,你妈不简单,你们都要记住了,长大后必须要多孝顺你妈。后来我把爸爸经常重复的嘱咐,作为证明人,趁爸爸不在家的时候,悄悄地跟妈妈说了“爸爸有爱不轻弹的话”,妈妈笑了。
爸爸干农活勤劳又靠谱,是全村人和隔壁村都知道的,爸爸做事细腻,还会做家务,经常来家里喝茶做客的大人们都知道。我小时候生活在农村的日子,爸爸在家扫地、洗地的次数比妈妈还多,从我记事起,妈妈拖地洗地的次数没有超过五次,扫地的次数不会超过十次,妈妈总是笑着说太浪费时间了,没有这个闲功夫,妈妈的确很忙。爸爸是光着脚走路的,容不了半点沙子,爸爸经常会在等吃早饭的时间,打扫庭院,边边角角都不可错过;爸爸有时不着急出门的时候,吃完饭后通常都是要扫地的。我小的时候,爸爸虽然会做很多家务事,也乐意做,但唯独下厨做菜非常少,我的记忆里,爸爸下厨次数不会超过五次。
爸爸洗碗擦桌子是家里做得最干净利落的,爸爸洗碗,除了要洗两到三遍之外,还必须把灶台、煤气炉台擦一遍,不能留下水渍或一小滩水,擦饭桌的抹布必须要拧干净,这样擦完的桌子不仅不带水,也不会留下水渍之类的痕迹。妈妈洗碗擦桌子的时候,有时候没有擦灶台,擦桌子总会有水渍,爸爸看到了总会唠叨妈妈干不好,然后默默地拿起一条干抹布重新擦一遍。记忆里最好笑的是,每天晚饭,妈妈通常都是最后吃饱的,妈妈做什么事都可以快,唯独吃饭不能快,如果不知道妈妈做事风格的话,还以为妈妈是一个特讲究的人呢!妈妈吃完饭之后,一般都喜欢在椅子坐一会,不会马上洗碗,她说吃饱了,要休息一会;已经舒服地坐在沙发喝茶的爸爸,看着妈妈吃饱饭,晾着桌子不收拾,他的强迫症又犯了;爸爸要么会催促妈妈赶紧收拾,总是说顺手干完活,再坐下来休息才清爽舒服;要么一边唠叨,一边起身着手收拾,收拾的时候,还不忘跟妈妈科普和对比自己怎么擦的桌子,擦完后的效果;妈妈坐在桌椅上,咧着嘴大笑,还在唠叨的爸爸,一副严肃的表情没绷住,也跟着咧嘴大笑;爸爸妈妈脸上都挂上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我记得我小时候有一次洗碗,偷懒,洗碗只洗一遍,就把碗放回橱柜里;总想着每次开饭前,从橱柜拿出来的碗筷也会再洗一遍,不碍事。不料被爸爸发现了,爸爸一边生气地训骂,一边把碗重新拿出来再洗一遍。还有就是碗洗得再干净,如果没有擦好台面和桌面,爸爸就会说我做事不仔细。爸爸是一个事无巨细的农夫,也是一个会做家务活的农夫,更是一个可爱的农夫。
爸爸妈妈都是节制的人,乡里的大人们都说爸爸妈妈很吝啬。小时候的我会以为爸爸妈妈以前吃过太多苦了,经过饥荒吃不饱的年代,所以生活好起来了,更懂得珍惜。现在的我重新认真在想,周围的大人们都是跟爸爸妈妈同一年代的人,大家都在及时享乐,有点钱的时候就大吃大喝,大手笔挥霍,为什么爸爸妈妈活成了乡村里的一股清流,好像是乡里的异类,爸爸妈妈都没有什么文化底蕴,谈不上会有多高深的认知。我非常清晰地想到了爸爸妈妈的执着和专注,而对于爸爸妈妈的节制,我不确定爸爸妈妈是否在合适的时机做了正确的事,爸爸妈妈是否也懂得什么时候才是合适的时机,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不合适的时机,爸爸妈妈不去做不合适的事。爸爸妈妈的生活很简单,就像爸爸经常夸夸其谈的“够的啦,足够的啦。”妈妈经常说的“吃饱就好,五谷是最好的。”
小时候的我们,跟爸爸妈妈一样,一日三餐都是吃米饭,爸爸妈妈总说粥和炒粉这些不耐饿;妈妈每次赶集回来,经常只买猪肉和海鱼,其他吃的东西,妈妈很少买;家里吃饭没有所谓的几菜一汤,妈妈也很少煲汤,炒的青菜一般都是妈妈当天卖剩的,一般妈妈会炒两种不同的菜,有时只炒一种青菜,大份的,要两个菜盘盛装;不过偶尔妈妈也会做粉蒸排骨,排骨炖眉豆汤,酸菜炒鸡肉,炖猪脚,油焖虾......,这些妈妈做得简单又好吃,我家的调料只有油、盐、酱油。
其实家里有很多农产品,基本不用再跟别人买。小时候的我们,妈妈很少给我们买零食,她总有各种不好的理由;爸爸偶尔还是会我们买零食,特别是爸爸晚饭后有时去小卖部买烟的时候,我们静悄悄地跟在爸爸身后一起去,肯定有惊喜的收获;小时候的我知道爸爸好面子,我会专门挑一些平时很少买的又垂涎已久的零食,狠狠地“报复”了爸爸的口袋,然后心满意足、嘻嘻哈哈地回家;那天晚上的心情就像晚上一朵蜷缩的小花苞,赶在第二天的清晨之前,兴奋地提早开花。虽然爸爸妈妈不会经常给我们零花钱,幸好爸爸有一双巧手,会种很多东西,小时候的我可以随意吃到最好的甘蔗、香蕉、小番茄、番石榴......。印象最深刻的是吃甘蔗的季节,每次放学回到家,其他小伙伴要从清瘦的口袋里掏出零花钱到我家买甘蔗,我仿佛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不仅不用花钱,还可以随便吃,不然我的口袋会痛的。幸运我是爸爸的孩子,爸爸的前世一定是一个装满小孩子礼物的圣诞老人;幸运其他小伙伴的零花钱统统都跑到我的口袋,我的口袋吃成一个咯咯笑的小胖子,就像我们乐呵呵啃甘蔗的样子,甜津津的,美滋滋的。
我小时候生活在农村的日子,正因为爸爸妈妈都很忙,虽然小时候的我们也会“很忙”,但是我们忙里偷了很多闲。当爸爸出门干活、妈妈出城做生意的时候,我们就不忙了,基本就可以疯玩了。有时候,我们比家里有妈妈坐阵的其他小伙伴还要自由。有时候其他小伙伴会来我家庭院玩,总归还是在家里,爸爸不会不同意;但大部分时候,我都跑出去玩,到其他小伙伴家里玩;爸爸一般知道了,我都会受挨骂,所以我尽量不会让爸爸知道。最让爸爸头痛的是,我喜欢跑到别人家里看电视,小时候的我非常喜欢看电视。看电视很容易忘记了时间,小时候,爸爸经常要出来寻访几户人家,才能找到我。
我家是全村唯一没有安装电视的,这让小时候的我们很苦恼,妈妈虽然脾气好,但是一旦是妈妈认定的事很难动摇,小时侯的我们无能为力。妈妈这个坚定的主意,是一个经常跟妈妈买东西的顾客,听说是医生,传授给妈妈的,这个医生为了给孩子在家里营造学习氛围,家里就没有安装电视。小时候的我非常同情这个医生的孩子不能看电视,却忘了同情自己才是真正的“受害者”;我小时候生活在农村的日子,爸爸管我们很严,乡里的大人们、小孩子都是知道的;在其他大人们看来,小时候的我们是好孩子;在其他小孩子看来,小时候的我们是很好玩的小伙伴;所以全村的电视也是我的电视,电视放在谁家好像一下子就没有那么重要了。小时候的我很喜欢串门,就像一只过家猫,小时侯的农村,没有围墙,不用敲门,给我串门提供了很多便利服务。
我小时候生活在农村的日子,我们的生活有苦瓜,有酸杨桃,爸爸妈妈给它们加了一点盐;我们的生活有酸甜的番茄,有时候像一颗颗、一串串小小的“千禧果”,有时候像一颗颗、一串串大大的“一点红”;我们的生活也有天然甜蜜的甘蔗,挺直向上,一节一节长高。我小时候生活在农村的,没有伟大的事情发生,普普通通,简简单单,就像一粒粒稻谷,一捧捧稻穗,一片片稻田。小小的就像一个点,一个又一个点,数不清的点;它们有无限的可能,我们不知道这些点会变成哪种可能,我们日日夜夜跟着太阳和月亮的路线,不停不累地往前走,循环着一天又一天,重复着一圈又一圈;圆圆的太阳,圆圆的月亮,预判了一个大团圆,即便终点挂在天边,让我们在每一个平凡的走得坚壮、再坚壮、更坚壮!
“树大招风”,小时候的我在两株高大的尤加利树底下简单又快乐地玩耍、成长,看不到它们在危险的高空里摇摇晃晃地坚持不懈,看不懂它们在挣扎的内心里静静默默地波澜不惊。我小时候生活在农村的日子,小小的小乡村,是一个圆,圆圈里有一个半圆的生活,镶嵌着一口池塘,它在人前优雅地吞吐着抹了蜜的虚言,又在人后本色地飘滚着吃了醋的酸话,水酸了!泛起一个又一个酸味的肥皂泡、洗衣粉泡、洗洁精泡,见到天然明亮的光,遇到天然纯净的空气,蒸发,破灭,虚无缥缈,终究化为乌有,成为一潭死水。这口池塘,也是一个笑口敞开的池塘,藏着一个大大的漩涡,卷走一潭死水,吞噬,消化,换为一方活水。
我小时候在农村生活的日子,小孩子拥有与生俱来的灵气,童稚纯真的野性,丰富奇幻的想象力;小小的我幻想着无所不能的各种超能力,“简单快乐”地模仿着大人们世界的复杂生活;小小的我在寻找一种超能力的锯子,它不再只是锯木头的工具,它可以削短爸爸妈妈回家的路程;小小的我在寻找一种超能力的开关,它不再只是电视上的按钮,它可以关闭伤害爸爸妈妈的是非。小小的我,这些超能力失灵了;现在的我,才发现,我在爸爸妈妈身上找到了这些超能力,再难再长的路途,走着走着,就不远了;再大再坏的是非,挺着挺着,就不见了。
我们的很“小”,一天天,一年年,风风雨雨,持之以恒,真“不小”;我们的很“小”,一天天,一年年,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