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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烟没了力气,冒出来,上升,刚一散开,就消失了,像被泼了一盆隐形凉水。
看热闹的人群站在警戒线外,踮脚张望。
他们站在工厂门口侧面位置,距离有点远,但能看到一部分烧焦的车架子。
阮红站在他们里面。
她认出了这台车。
因此,手机震动时,她虽然习惯性地看了一眼屏幕,但视觉信息并没有及时传入大脑。
“喂?”
“果然是你。”
阮红这才意识到她已经接了电话。电话那边的讲话人是毕貅。
“砰“,心脏下沉到底,阮红用力呼气。
“妈,我到了。“
“哦,看到了?”
“看到什么?“阮红看天,好像对方就是这么要求的。
天蓝蓝的。刺眼,她闭上眼睛。
“背叛的下场。”
毕貅叫人安心的长者声线,天外之音一样穿透阮红全身。
不知多久。
耳边“嘟嘟嘟”地催促声(对方已经挂了电话)。
阮红死死抓着手机,没有了呼吸力气。
山顶别墅的二层阳台,正对江面,风景极好。
阳台宽敞。地面顺着围栏摆了一圈不同品种的兰花。兰花专业护养过,光是色彩形态就足够吸引外行人多看几眼。
一个小小的圆形大理石桌子,看起来专门是用来摆名贵花瓶的,放在阳台中间位置。
上面有一只小兔子,普通白色,巴掌大,正在有节奏地吸收一条胡萝卜,嘴巴动作很快,但并没有吃得很快。
小兔子旁边,一台手机被放下。手机刚刚打了电话后页面正在黑屏的过程中。
黑屏。
毕貅坐在圆桌旁边的可调节躺椅上,正闭目养神。
她穿一套银色休闲居家服,上面有白色碎花刺绣。
她皮肤白皙,但各种皱纹皱褶,尤其是眼角跟法令纹部分,即使在不笑不说话的平静表情时,也很明显。
颧骨凸出,脸颊凹陷,嘴巴抿紧,正常六十来岁面容。
她浅浅呼吸。如同冥想过程中被突如其来的杂念打乱,她先是皱眉,嘴边发出闷闷“哼“一声后、张开眼睛。
毕貅像是换了一个人。
她的双眼有神,犀利。
没有这双眼睛,毕貅就是个普通退休阿姨,但看到这双眼睛,就不会再考虑她的年龄,而是好奇她在想什么,接下来要干什么。
她低头,从腿上放着的一个小碗里,抓了一根红萝卜条。
小兔子的那条红萝卜已经吃光,但嘴巴还在惯性地跟行驶的拖拉机一样全方位震动。
新的红萝卜条补充上,小白兔开始新一轮。
用心吃食物的小动物实在太萌。
毕貅慈爱,嘴角上扬。
又重新闭紧。
小白兔身后,一个穿黑色衣服的人坐下。
毕貅瘦骨嶙峋的双手将小兔子托起。小兔子不受影响地悬空啃萝卜,连兔带萝卜地一齐被放在地上。
小兔子后面,有两个绿色蛇皮袋包裹,一大一小(三万多跟一万多百元钞尺寸),随意地放在花盆旁边。因为兔子颜色白,所以能看出来,否则会被误以为是两坨肥料。
“妈,你好些了?”
毕貅缓缓直起身子,转头,疲倦和蔼地勉强笑笑,以此回应孩子心意。
阮政却有些心虚跟紧张。
可能因为毕貅没有说话,只是在笑。
“门口那台红色跑车,谁的?”
阮政受不了母子之间的沉默,试探性地问,其实他压根不关心。
“袁嵘。“
毕貅说完,目光从膝盖上装着蔬菜的小碗,到地上一心一意啃食的小白兔,再到离小白兔大约半米左右的一个笼子。
笼子里面装着一只大白兔。
笼子里有水跟食物,但大白兔精神萎靡,安静趴着不动,眼睛盯着小白兔。
“她怎么来了?”
阮政不置可否地撇撇嘴,口气明显不屑。
“你不喜欢小孩吗?”
毕貅说这句话的时候,盯着小兔子,满眼怜爱。“
“啊…”
阮政拖长音,同时摆出了对长辈将要催婚的抗拒态度。
“生你之前,我觉得生完你,一定不会再要孩子了。”
毕貅回忆过去的感悟口气。
“干嘛说这个?”阮政不适,也有不祥预感。
“人是会变的。”
毕貅温柔地瞧着阮政,虚弱,除了眼睛。
阮政不敢直视,马上垂下眼睛。
“这一个你也打算不要吗?”
阮政知道妈妈在说什么。他没抬眼睛,也不答话。
“即使在笼子里,妈妈也在看着你啊…”
毕貅唱安眠曲一样的腔调,突兀,矫情,是故意的。
阮政打个寒颤。
小兔子的红萝卜条又吃完了。
毕貅弯腰,伸出消瘦手指,递去一张白菜叶。
小白兔就这样无间隙地吸收着递过来的一切。似乎刚才吃的红萝卜条,跟毕貅新给的白菜叶,没有任何区别。
笼子里的大白兔看着外面这一切,无动于衷。
“阿姨,三点到五点停水,装点水,备用!”
杜鹃拿着小喇叭,对着一栋五层的自建房喊。
一个六七十岁的阿姨站在阳台,满头白发,伸长脖子,听力不太好地将一边耳朵对着楼下小喇叭。
“阿姨,三点到五点停水,装点水,备用!”
杜鹃的喇叭声更大声地重复了一回。
“为什么要装水?“阿姨问。
“因为要停水!“杜鹃吼。
”那我怎么洗头?“阿姨不满。
“阿姨你现在洗!”杜鹃认真喊。
“我不想这么早洗头!”
“那你就五点以后洗!”
“我不想那么晚洗头!”
“那你就装水!”
“为什么要装水?”
“因为要停水!”
“那我怎么洗头?”阿姨丝毫没有意识,自己把问题又转回来了。
杜鹃没有不耐烦,只是无奈,然后自己忍不住叉腰咧嘴嘿嘿嘿笑起来。
笑完,她轻轻叹口气,朝前面楼梯方向走(准备上楼)。
“你要管这么多?“
杜鹃停下,转身。
齐麟双手搭在胸前,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杜鹃后面。
从五楼阿姨的角度看,齐麟穿得尼姑一样,插着发簪的发髻高耸,像个索命的小鬼,好不吉利。她生气地哼一声,转身进了房子。
不一会儿,两人听见楼上水流进水桶的声音。
“你租好房子了吗?”杜鹃关上喇叭,不回答问题。
“还要这么去通知吗?”齐麟看着杜鹃手里的喇叭,也不回答对方问题。
“这是突然停水通知,发了朋友圈微信群。不过,有些老人用手机还不熟嘛!”
“她没有家人吗?”
“有啊。”
“她家人知道不就行了?”齐麟觉得效率才应该摆在第一位。
“家人知道,跟我通知,又不冲突。“杜鹃一板一眼,觉得对方莫名其妙。
“行吧。“
越说越无聊,齐麟结束话题。
杜鹃扭头再次确认一下楼上装水声,然后对着齐麟陌生人打招呼地一点头,准备走人。
“喂!”
“嗯?”杜鹃再次停下。
“你一个月多少钱?“
“到手三千多吧。”
“这么少?”
“包吃呢。”杜鹃挺自豪地说。
杜鹃年纪轻轻朝气蓬勃一个月只赚这么一点就很满足且没有半点野心求上进的慵懒态度,让齐麟很生气。
“你这样说,不就让我们更好奇吗?”苏释举手,表明自己的看法。
“没有过程只有结论,数学老师不给分的!”樊画补充。
“你中午吃什么?”黄媛没跟上论点。
三人跟全白呈对峙状态。
常茜走神。
她好像听见了回音质感的拉箱滚动声。
她闭上眼,想听清楚确认方向,声音却没有了。
戴黛站在走廊,两边分别三间铺面。
她还是那身随意打扮,不过工作卡已经不见。
六间铺面都锁了玻璃门,玻璃门后面是卷闸门,封得死死的。
虽然走廊上感应灯亮着,但站在两边六扇卷闸门中间的戴黛,还是觉得阴暗过头。
她心中满是纠结矛盾,各种念头飞快闪过:
“只有这一边没有监控。”
“这一边对着停车场,三楼这个位置能看到玻璃窗跟装修工人,下面窗帘却拉得紧紧的。“
“这么好的位置封着三间,一定有什么小动作!”
“可是有些人就是租好几间甚至一层楼当二手房东呀!各种没谈拢导致不开业也有可能嘛!“
“三楼所有的楼梯都上不去,不是二楼的门不开,就是三楼的门锁着。“
“不过这些也不能说明,三楼在乱搞,二楼跟三楼一定有什么联系呀!”
“我要不要相信自己?“
“你在怀疑你自己吗?你的看人直觉成功几率不是一直很高吗!“
“最坏的结果是什么呢?”
“保安抓出去,先质问,再拍照,还填表!”
“又怎么样呢?反正没人认识我!“
“如果他们非要联系我爸妈,我就说这栋楼有重大消防隐患!“
“急救通道打不开,多少人可能陷入危险!戴黛,难道你为了自己的面子,就可以忽略这样的重大消防隐患置他人生命不顾吗?!”
戴黛找到坚定理由,露出欣慰笑容。
她抬头。
天花板的感应小灯泡亮着。
灯泡外面一圈,贴着粉白色花瓣墙纸。
花是莲花。
负责接待的高大男人瘫在地面,不省人事。
一根长针从男人脖子抽出。
邵樱单膝跪地。她拿着注射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