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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站在大殿之上的晴璃满身血污,冷漠地迎着无数打量的目光。
她像没有察觉,拿着满身血污的手把粘在脸上的碎发拉到两边,反倒更脏。
到底是皇族血统,许多大臣低下头当作没看到一般。
倒是皇座之上的男人说了话,“你多大了。”
“十六。”晴璃盯着男人,莫名凶悍。
殇听春说:“我是你父皇,从今天开始你名殇璃。”
晴璃只是安静得看着自己血缘上的爹,没有应话。
男人也不管她应没应便说:“来人带公主去洗漱。”
接着便有好几个人围了上来,想牵着晴璃离开又怕脏了自己,只是说着话。
“公主随奴来吧。”
晴璃扫过不认识的陌生人和不认识的地方,心中却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没人敢当着殇听春的话说公主像个煞神,心中却觉得这个公主终归不是从小在宫中长大,是个不知礼仪的粗人。
“好。”她应了,周围仆人松了口气,围着晴璃将她带了出去。
身后有个人说:“不如将公主继在皇后名下,专人教导。”
后面她没听清,心中冷笑那人要真应下,自己便替阿娘除了这个爹。
足足换了两桶热水,晴璃才被洗净带出。
她还没能好好收敛一身煞气,妖冶的美貌就已经初成形状。
外面那些仆人小声讨论。
“难怪陛下会让人带她回来,想来她娘也是如此美人,占了陛下一片爱意,不忍遗孤在外。”
三言两语便将她娘比做了不知羞耻的外妾。
晴璃握住藏在袖中的短笛,忍下一腔怒意。
刚好殇听春下了朝,让身边仆人把晴璃唤过去。
那人专门服侍陛下,旁边仆人很有眼力的闭上嘴,心里担心被人告状。
有人套近乎的喊:“公公来了。”
可惜那个公公看也不看他们,直直走到晴璃面前弯腰道:“公主,陛下让奴带你过去。”
他姿态做的十足,完全将晴放在了高位。
晴璃黑白分明到有些怪异的眸子看久了会让人背脊发凉。她看了一会点了头。
公公面色如常,身在宫中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在他看来公主只是途遭大难,不善表达罢了。
几人一走,留下一群心中懊恼的仆人。
“陛下公主带来了。”
公公说完,带着一众侍从退下,将偌大的房间独留哥父女两。
殇听春放下手中的笔,看向洗的白净又换了新衣的晴璃,看了许久才说:“笑一笑。”
晴璃:“……”这人好傻。
“唉。”殇听春摇着头说:“你笑起来才像你娘。”
晴璃冷酷的不搭理她爹。
阿娘曾经说过她爹是谁,不过再怎么知道,她爹于她也只是一个名词,真见到了她反倒生了怨恨。
明明他手上有人,为什么在花灼城受难之时,却让她娘面对一群敌人尸骨无存。
事后又将她带来,做足了姿态,也不知她愿不愿意。
殇听春不知孩童所想,即便知道他也不会将他的缘由说出,因为无论怎样对一个丧失母亲的人来说都太残酷了。
陛下斟酌片刻,用着慈父的语气说:“你在宫中想做什么都行,我会划出一片宫殿为你的地盘。”
晴璃不领情,直接问:“我能回去吗?”
殇听春愣怔,立即反驳:“不行,外面太危险,你活不下去。”
晴璃便不再说话。
殇听春也拿她没办法,两人第一次单独说话不欢而散。
晴璃被人带去了专门为她准备的宫殿。
公公进屋为殇听春换了一炉熏香,随后问:“要为公主准备些侍从过去吗?”
殇听春看向公公,想了想说:“问她。”
公公记下此事,又说:“刚刚有仆人在公主背后乱说话。”
殇听春眼眸顿冷挥手道:“这点小事就不用报上来,既然爱嚼舌根就发配下去,让他慢慢说。”
“是。”公公后退,转身出门。
可惜宫中人对晴璃还不了解,那是个不到及笈就敢上台为歌女奏乐的人。
而她宫中本就没多少人,被发现还是因为送去的佳肴放凉了都没人动。
人一查发现就消失了!
公公不敢抬头看椅上面如土色的陛下,而下边跪了一众人。
眼见气氛格外压抑,公公心一横站了出来怒声道:“没用的东西,连人消失了都不知道,该死!”
“陛下息怒!”跪倒了一大片人。
公公赶紧回头轻声细语的说:“陛下,公主已经派人去寻,定会安然无恙。”
殇听春略过公公,良久才说:“花灼城有人去了吗?”
公公立即道:“大人们第一个去的就是花灼城。”
晴璃换了身不起眼的衣裳,从宫中牵了匹马绕过大路,往记忆的方向走去。
虽说防线重新拉起,可现在的花灼城就宛如边境,没人愿意往那边走,个个都是逃难的灾民。
她就得绕过所有人,小心翼翼往那边赶,还要担心被人追来。
也好在她这般小心,才没让在人群中一个个询问的侍卫找到。
花灼城血迹还在,角落里堆砌的尸体生了蚊蝇也没人收拾,到处都是倒塌的房屋。
晴璃记得这副场景,甚至于她还能记得刚刚看到的那具尸骨在不久前和她说过话。
也许是看过太多,她头也不转继续往目的地去。
璃河边上死人更多,血水顺着手臂滴进江河,她跑过这里,只有她一人的脚步声,仿佛这里成了鬼城。
晴璃跑着跑着停下来,喘着气双目猩红得看着璃河之上唯一的一座桥。
她还算不得大,在阿兹族人的尸体边就像一个乳臭未干的孩童。
跨过那些堆叠起的尸体,她踉踉跄跄跑到桥面之上,唯独这里空了一块。
晴璃呼吸急促,慢慢的带了哭腔,她无措的在空无一人的桥面上寻找阿娘的痕迹。
她记得的,记得阿娘就是在这才没了琴音,哪怕是尸体也好,让她再见一见啊!
喉咙里发出幼兽般的哭喊,她用手撑着桥面发出微弱的呛咳声。
搜寻两日的侍卫不禁怀疑公主是不是没来此处,准备再查一遍突然听到了哭泣声。
两人目光凛然,迅速朝那个方向赶去。
见到公主时,两个侍卫终于松了口气,其中一个上去将晴璃扶起。
少女哭的脸色煞白,终于有了亲人不在的感觉。
侍卫道了声:“得罪。”然后将少女抱起。
不远传来了吹喇声,两人心中皆是一沉,阿兹族又来了。
花灼城太过危险,两个人侍卫都不打算留在此处,当即决定离开。
“等下!”晴璃突然伸出半个身子,指着河面道,“琴!”
来时小心翼翼,回时走的大道。
晴璃不让人碰从河里捞出来的琴,路上都是抱在怀里。
见她这样,侍卫心中便有了猜测,看着她便多了份可怜。
不止他们路上的灾民多如蝼蚁,不少人还身上带伤最后死在路上。
如今世道活下去都是一个难题。
回去的晴璃被罚跪了祠堂。
夜里殇听春来了,绕过跪在地上的人先给牌位点了香。
晴璃也不理他,染血的琴磕在膝头。
殇听春回头见了琴,一腔怒火也收了回去,他道:“就为了这个?”
晴璃这才看他,目光灼灼,“阿娘的。”
“我知道。”殇听春面露无奈,“可是你娘也不会希望你为了琴就丢了性命。”
晴璃不语。
父女两各持己见,一个个倔的很。
许久,晴璃突然说:“路上有很多灾民。”
殇听春嗯了一声,将某个歪了的牌位竖好。
“怎么样才能让他们回去?”
殇听春并不在意孩子的问话,很是敷衍道:“等阿兹族都赶出去了。”
晴璃说:“你还没赶出去吗?”
殇听春瞥来视线,看着少女说:“没。”
接着便清晰看见女儿眼里的讽刺。
他气乐了道:“大褚被上一个皇帝弄空了,没有那么多钱来抵抗。”
“要不是我,现在连国都都保不住。”
晴璃说:“没用的人不要说话。”
“哈?”这一刻两父女有了相似。
“你就一个人更赶不出去。”
晴璃反问:“那怎么样才能赶出去。”
殇听春似乎站累了,在她旁边坐下,他适合当个花花公子,却在最危险的时候成了皇帝。
“有兵,有钱。”
“皇帝最有钱。”
晴璃直接说:“怎么才能变成你?”
“皇帝不是这么好当的。”殇听春听出了孩子话语间的认真,他与她对视。
“而且你还是个女孩子。”
“有什么不行?”晴璃没有惧怕,她只会一路向前。
“你要当皇帝,那会是大褚史上第一个女帝。大臣们不会同意,除非你能让他们认可,让他们知道你才是唯一的选择。”
“打退阿兹族吗?”
殇听春点头,指着那些牌位说:“而且皇帝之位,你不能软弱,必须让人惧怕你,尊敬你才行。”
“最重要,你不能有弱点。一旦你有弱点周围的豺狼就能将你生吞活剥。”
说完这些,殇听春因为会将孩子吓退,他取了族谱来,打开那一页说:“慢慢想吧,过来把你名字添上去,好歹是我的子嗣。”
晴璃拿着一旁的毛笔,提了两个字上去。
殇行臻定晴一瞧是:殇离。
他指着那个名问:“什么意思。”
“为帝者不能心生怯意,不能心有弱点。离人千里,断我情欲,我想登帝。”
殇听春听完沉默良久,将族谱一合道:“有如此想法,行。不过,现在好好跪着吧。”
说完,殇听春就走了出去。祠堂中,殇离拨动琴弦,弹出一音。
“后面,陛下就去军中了。”老者说,“陛下从军中崛起,在那时是连太子都比不上的风光。”
“连四百里疆土都是陛下一点一点将地从阿兹族里夺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