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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瑾心里只觉得心疼,所有人都只看得见女帝的辉煌,而不知那还小的少女是抱着怎样的心态走到今天。
他问:“姑姑的道心是什么?”
老者刚要回答,就听见身后的声音。
“人间。”
老者嘴巴一闭,明明是个书灵连汗毛都竖起来来,直到那落下的目光飘走。
殇离看着容瑾道:“我以人间民乐入道,后以杀伐成道。”
自璃河边上观万民其乐,心中满身期许而入道。又自见灾民遍野而进边境,以杀伐成护民大道。
“想问什么,问我就行。”
容瑾脸红耳赤,这种在背后偷听又被正主抓了个正着,可真是难以言表。
殇离又看回老者。
还没消完的汗毛,又立起来。老者也不敢坐了,从地上爬起来恭敬道:“陛下是想查什么。”
“‘仙徒’一事。”
老者思索着,手指一动一动乍然停住。
“陛下,‘仙徒’这名太过诡异,占了仙字也闻所未闻。但是最久远的仙人故事也是天险传说,至于其他大多是凡人猜想。”
“可陛下,修道成仙一事本就是假的,不少人想成仙最后都入了魔。”
殇离心中清楚,可若真是假的,惊砾追查这么多年,那些人居然还存在,倒让她起了猜忌。
“古闻传记中,有没有记载成仙一事。”
老者肯定道:“没有。”
殇离点了头,老者不会出错。
她闭眼沉思,外人不敢在此打扰,只等着她睁眼的时候。
“陛下,是遇到什么事了?”
殇离只是略有猜测,只是还要再看看。
“无妨,过几日千面妆会领个人来,你不要拦。”
老者应下,而后溜走了。
容瑾手里还捏着碎晶,在殇离的目光下觉得自己被看了透彻。
“姑姑。”
殇离哼了声,抬手不轻不重的敲了他的眉心。
“你先看着,大褚藏书多不胜数。我的阵术和符箓都在这里学的,你要有兴趣就去看看。”
容瑾心中松气偏头避开殇离的手问:“姑姑是要去干什么吗?”
殇离颔首,碰了指剑纳戒,“除了诛邪,我还有一个短笛,落在这许久了。”
容瑾记起来殇离很久之前,腰侧边坠的青色短笛,听了过往才知那是姑姑阿娘所给的。
“那我在这等姑姑回来。”
殇离转身出塔,那老者又从暗处钻出来问:“陛下还有好多事,听不听。”
老者活活憋了六十多年,好不容易逮着个肯跟他八卦的太子,自然要好好说上一番。
容瑾温和笑着,嘴里却道:“姑姑说要问问她,就不打扰你了。”
老者捶胸顿足,女帝简直不让人活!
殇离年少时干的缺德事比容瑾多的多了。
当年皇后执意要将她这个外戚子收为继女,神情言语都将她说为一个没有教养的乡野孩童,难登雅堂。
最后她大半夜用短笛入风,吹了首小曲迷得皇后宫中人一个个下池子洗澡。
这事闹大了,呈到了殇听春案上。
太子为生母持公道,跪在了皇帝面前又哭又闹。
最后皇帝看了满不在意靠在门槛上连个眼神都不屑给予的她。
只轻轻罚了个跪祠堂的活。
她对祠堂可太熟了,闭着眼就能找到。
这是看着那倒了半边的房屋还是愣了,她自登基自然是不来瞧这放了老狐狸牌位的地方,只是没料到大褚祖祖辈辈都拜的祠堂居然还没给防护。
连藏书塔都结结实实的立着,只能说大褚本就是机缘已尽了,老天都看不下去,把老祖宗的屋子震塌了。
殇离略一定神,往还有些缺口的屋内走去。
短笛和琴都被她藏在祠堂,诛邪剑气一扫,便在房屋彻底倒了之前裹挟地带了出来。
也不知殇行臻晓得祠堂塌了会怎么样。
比起自己,殇行臻对祖宗还是挺看重的。
找回来时琴上血迹已经去不掉了,殇离干脆在上面刷了层红漆,素朴的琴身变的灼目耀眼。
手指一转,把短笛插在腰上。
雨已经停了,地上满是潮气,她抱着琴踏过满目疫疮故地。
容瑾拿了本剑术手札看着,著名没有。不过上面写的文字倒是很有趣,想来是个于剑道很有见解的前辈写的。
剑意随心,想要剑道精进。一要善学,任何人入道先学的就是前人所得,但别人的剑意又不一定契合你。二自创,但剑术达到一定地步,别人的道就已经框不住自己了,唯有让自己走出一条道。
但世间漫漫无边,那条你自己走出来的路,谁也不知是不是个死胡同。再一看,别人早有所成走他的路怎么看都有始有终。
可惜手札没有写完,也不知这个主人到最后自己琢磨出的剑道是否成功。
再看看自家姑姑,两者一对比,别人还在寻剑的路上,她就已经能走好几条道了。
实则是,殇离当年急入剑道,藏书塔的剑术看的都是一知半解,只能在战场上一剑一剑磨出来的。
谁也不知道女帝如今这样,都是赶鸭上架也好在她天生适合,要换任何一个人都只有走火入魔这一条路。
可看着他突然听到一阵琴音。
老者冒出来,急迫说:“入定。”
容瑾将书搁置一旁,将心静下来,连着断绫闹腾的性子,也跟着安稳。
殇离飞身跃到了塔顶上,长琴搭在膝上琴声初始越生涩,后面就连贯起来。
老者站在门口,看着塔顶上的女帝狠狠吞下口中津液。
早就听闻女帝入道入的是音修,只是她只吹笛从未弹琴。笛子可吹不出勾连天地的魄力。
容瑾已然入定,老者在外为他护道。
殇离以法力贯穿梧桐古琴,抬指拨动将天地灵气都跟着运转起来。
弹倒急迫处,连路缝中的嫩草丢跟着长叶,这被吸引而来的灵气浓郁的让这里草木又过了一个春。
轰然传开,以国都书塔为始,连虚无缥缈的天道都似乎被这一曲看了过来。
天道无声,却给在这世上修士定下了一个烙印,它一动所有事物都跟着它晃了一下。
连远如边境,琼瑶山境中的人都似有所觉。
谪无言在满是坚冰的洞窟中睁开眼,那眼中目光还在涣散,却已经望向了动荡之处。
“大褚国都吗?”他如同冻结的面庞上终于动了一下。
沥昂枝也看向那个方向,他同身边人对视一眼,定是陛下做了什么。
不过想想他兴奋起来,女帝在昭告天下她回来了!
天道不过须臾,那一曲必,满天的灵气化雨落下,浇了殇离一身,本就披散的头发此时牢牢粘在身上。
不过她不在意,将发一捆绑在了脑后,跳下了地。
老者向她行礼说:“陛下,太子入定了。”
殇离点头,她一时抚琴确实是抱着昭告天下的意思,只要引起国都异像怎么想都和自己有关,只是没想到会引起天道匆匆一瞥。
“有沐浴的地方吗?”
她不在意天道看不看,只要别挡了自己的路就行。
老者指向一个方向道:“当年先帝引了一池暖水过来,如果没塌应该还是在的。”
殇离点头,往那边去了。
国都百姓也听到了这勾连天地的曲,看着自家田地都成了新芽,诧异说:“是陛下回来了吗?”
老人们睁着浑浊的珠子,似乎想看清那隔了雨的宫廷。
也不知是什么情绪,像是年老之后的挂念落到了实处。
女帝护佑四方国土,那是这些老人铭记在心的事,连着都将女帝和他们心目的仙人划上了等号。
“好事,好事。”老人笑呵呵的拍了儿孙的手臂。
“女帝回来咯,天下大定啦。”
灵雨下不了多久就散了。
容瑾还在因天道落了一个满身水雾的地方。
他的道心在被叩问,自己如今所做是否符合他的道心,又能支持得住他所做的一切。
那一模一样的人坐在对面,端端正正如同君子。
容瑾知道殇离心中期许,端方如君,做事有道。
他应殇离所想,即便失了记忆,行事说话也如君子那般,温和如玉进退有度。
只是他真的想做君子吗?
道心知道,他所有行事都应殇离而起,那人看着自己长大,既是孺慕之情,也有思恋之意。
他想要站到殇离身边,为她扫清障碍。总归是殇离死去的消息在心中落了根,像是在说他所有一切都会落空。
而他像是连殇离的期许都做不到,有何谈保护一事。
老者藏于书塔之内的万千书籍之中,看着太子的气息突然变动。
因天道而叩问的道心裂出缝了!
当道心不能承担他的所做行事,便会溃散,但他所做又从未超过道心范围,使它停在这欲裂不裂的境地,然后生出了心魔。
真应了洛山古寺寂然所言。
“太,太子。”老者吓的嘴都瓢了。
太子看过来的目光似乎变了,老者想找出哪里不一样,就见那眸光一变又是那温和平静。
“姑姑在哪?”容瑾像从未改变,开口闭口都是女帝。
老者心中不妙,完蛋了,女帝不会一怒之下劈了藏书塔吧。
“在……雾池。”
雾池是从地底深处引来的泉眼,周围围了圈巨石,是天然的屏障。
从断口处涌出涛涛温水,蒸起了一片水雾,她随手将衣物搁置在旁边石头上,光身下了水。
坐在池中,温热的泉水驱散了劳累多日的身体,不得不说皇族人确实会享受。
可能自己这个半路找回的野苗子,天生和他们不是一家人。
在该享受的岁月里,就把自己就抛身护国大业中。
殇离身体放松意识还在,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就睁了眼。
“入定完了?”她问。
巨石挡了殇离身形,容瑾知道她在哪,便坐在了巨石之后。
“姑姑。”
殇离听出了小孩语气中的沮丧,但是她现在身上光溜溜的,实在见不了人。
“小瑾儿先回去,我等下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