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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明在小区停车处锁好自己的车,才发现其他几辆熟悉的车子早已就位了。在州府家属区生活的同届学生大多数也是听话的孩子。
打开门,家中空无一人,毕竟还没到下班时间。
路明脱掉校服,给自己倒了杯水,匆匆忙忙在书桌前坐好。
是把真题再看一遍,还是复习一下文综的知识点,还是做做自己喜欢的英语阅读理解?路明一时不知道该学点什么,这些本来应该在刚才路上想好的。
立刻做出选择有些困难,于是路明拿过一份英语模拟题,直接从阅读理解看起。平时路明就很喜欢看这些有知识性的英语短文,很多问题他基本不用看选项就能猜个大概了,都是套路!
但今天,路明的阅读速度明显慢了许多,刚才路上的回忆在脑海中逐渐泛起。
路明发现很难把它们立刻驱散,于是不再按照考试的速度要求自己了,就纯当阅读吧。
“路明,我听说你们下午提前放学了?”妈妈推开家门,手里的塑料袋装得满满的。
路明看了看表,刚刚过了下班时间,妈妈都已经从菜市场回来了。
“是的,学校好像进行电力维护,说是为了高考的准备工作。”
“儿子真懂事,放学就回家学习了。”妈妈露头看了坐在书桌旁的路明一眼,立即向厨房走去,“你爸啊,就担心你快考试了坚持不住,怕你功亏一篑。”
“我知道了妈妈,我分得清轻重。”
“妈知道你懂事,今天特意给你买的鲤鱼,一会儿给你炖鱼吃。”
一听炖鱼路明眼睛立刻亮了起来,马上从自己的屋子里冲到了厨房。
果然两条鲤鱼已经躺进了大盆,等待着刮鳞掏腮和开膛破肚。
“妈,我帮你收拾鱼吧。”
“妈收拾就行,你继续学吧。”
“妈,一会儿爸回来一起吃吗?”
妈妈正在厨房熟练操作的双手突然停顿了一下。
“你爸没说,我猜他应该是晚上又不回来吃饭了。”
“爸不是有手机了么,他没给你单位打电话?”
妈妈又停顿了一下,把手从鱼肚子里拿了出来。路明看到妈妈的一根指肚有些微微泛红,好像是扎在刺上了。
“没有,你爸下午在开会。”
“那行,那晚上就咱俩吃,我还能多吃点!”
“你能吃你就多吃,妈也吃不了多少,还有青菜呢,一会妈给你炒。”
路明退出厨房,回到自己的房间,继续学习起来。
自从爸爸当上经略厅副厅长之后,在家吃饭的次数越来越少,在工作时间和妈妈的联系也越来越少了。
单位给爸爸这个级别的领导都配了手机,可是爸爸总说手机是办公用的,有了手机经常联系自己家里人那是以公谋私。
尽管爸爸用的是那种常见的单色液晶屏手机,依然足以让路明感到新鲜和羡慕。
一个多小时后,正当路明面对着炖鱼大快朵颐之时,爸爸的电话也打了进来。
“你爸说晚上还要工作到很晚,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挂上电话的妈妈夹着青菜,把鱼都留给了路明。
自从爸爸当上副厅长之后,晚上回来的时间也越来越晚。
从路明有记忆起,他就非常熟悉爸爸在桌案前奋笔疾书的样子,除了陪家里人,爸爸大多数时间都用在了工作上。妈妈说正因为爸爸这么热爱工作,才能得到单位推荐参加州里组织的破格选拔年轻领导的资格。
这种不定期举行的选拔是州府响应国家号召,在人才任用方面破除论资排辈,提拔优秀领导的一项创举。通过单位推荐,有资质的处长候选人进行笔试、面试等一系列考试考察,最终获得各方面认可的少数人可以直接晋升成为参与负责州一级各方面工作的厅级领导。
而据妈妈说,爸爸是州经略厅被提拔成厅级领导的最年轻的处长。在这个时代,好多公务员直到退休也只能熬到一个科长,有些关系和能力的也许能升到处级,像爸爸这样在不到五年之内完成从处长到副厅长飞跃的,在兹州的历史上也是一个大新闻。
“我们的处长还有两年就退休了,是去年刚刚给安排的。”路明记得不久前妈妈还和自己说过她单位里的情况。
而三年前爸爸也只是刚刚四十出头而已。
路明记得非常清楚,那一年自己成为了学校的中考状元,爸爸顺利提拔成副厅长,每当回忆的时候妈妈总是兴高采烈,感叹自己的牺牲和付出都是值得的。
一晃三年就要过去了,路明总觉得爸爸变了很多,对自己的态度不像原来那么宽和慈爱,对妈妈有时候也是颐指气使。路明私下问妈妈,爸爸是不是有了官架子,官脾气。妈妈总说,爸爸的工作压力太大,一个年轻的领导要指挥很多大他几岁甚至十几岁的老大哥老大姐,那能容易吗?而且爸爸要对得起自己这个位置,也要比别的厅级领导付出更多的努力。
路明觉得妈妈说得很对,是自己还不够成熟。
爸爸对自己成绩的关心并没有减弱恰恰证明了他对自己的爱,自己应该更加努力学习才对。
带着这样的觉悟,路明又坐在书桌前开始了晚上的学习。
他发现下午的事情已经不再能干扰自己的思考了,兴高采烈地做起了一套模拟题。
路明的答题时间控制得很好,答案正确率也很高。他慢慢对着答案,不时查阅教科书和笔记,再把一些知识点写在自己认为重要的题目旁边。
不知不觉中,这一天正式过去了。
路明看着时钟走过十二点,用笔在日历上把这一天的日期划去。
“五月十七号过去了,现在是五月十八。”路明嘟囔道,心里盘算着距离高考的日子。
路明还想再等等爸爸,可是觉得实在学不下去了,他从书包里抽出了那本自己用一个月零用钱买下的第二部《狄姝》。
路明翻了几页,觉得来了兴趣,可是很快又控制住了自己,这本来是给周末做题间隙准备的,可明天还要上课呢。他害怕自己沉迷在故事当中,忘了时间。
路明起身走到妈妈的房间,发现妈妈已经躺下了,但床头灯还开着。
他小声叫了叫妈妈,发现她并没睡着。
“妈,我爸还不回来吗?”
“不知道呢”
“那我要睡了。”
妈妈看了看床头柜上的闹钟,“哎呀,都十二点多了,行,你先睡吧,我再等会。”
路明知道爸爸可能得半夜才回来了,这让他有点扫兴。洗漱之后,路明把明天上学要用的东西放在书包里准备好,便拉上窗帘关上灯,爬进自己的小床准备进入梦乡。
眼前的空间是黑暗的,黑暗中的路明却有些兴奋,薛婷婷的音容笑貌突然又浮现在眼前,她骑着自行车的身影此刻竟如此清晰。但脑海中还掺杂着许多其他内容,像是一两道做错了的模拟题,甚至还出现了刚才小说中的几行句子。这不稳定的思维让路明感到有些烦躁,他翻来覆去好几次,后来总算是迷迷糊糊地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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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翁驾着祥云飞翔在大山之间,地面上的景色令他流连忘返。
他的身边有一只雄鹰伴随,高空中的气流推举着双翅,速度丝毫不落下风。
“我以为你是个鹿精,没想到会变的还挺多。”仙翁看着阳光下雄鹰闪亮的羽翼,禁不住赞叹起来。
“我确实是只鹿精啊,你呢?该不会是乌龟精吧!”雄鹰的尖喙微微动了动,仙翁觉得声音像是从自己耳朵里发出的,竟和风声毫不冲突。
“我,我是个人啊!”仙翁觉得“乌龟精”这个叫法对人类来说还是比较刺耳的。
“你是个人?”雄鹰突然长唳一声,旋转着身体向下俯冲,很快落在了一块高地上。
仙翁紧随其后,看着山神变回了半鹿半人的模样。
“有意思,你给我讲讲人到底是种什么动物。”山神好奇的脸让仙翁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总之……没有感到很骄傲,这么说吧,他们自以为不算动物,可以做神了,但是……”
“但是他们用行动证明了自己只是比其他动物聪明一点而已。”山神抢着说道。
“差不多吧,有时甚至做出比动物还愚蠢的决定。”仙翁回答。
“但是你修成了仙啊!有什么诀窍?”山神那张少年的脸让仙翁回想起许多陈年往事,他良久无言。
仙翁突然跃起,化作一只纯白的天鹅,继续飞了起来。山神口中念动真言,四蹄也瞬时腾起云雾,跟在后面。
“你往水里扔了什么?那骊龙下去就没再上来。”天鹅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
“那是我的秘密,总之只要你不去招惹它,它是不会再为恶的了。”山神回答道。
“你离开过这片大山吗?”
“没有,我也不想离开。”
“你不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我有我的责任,我要照顾好这片山林。”
“再好的地方,只要有人,时间长了一定会出事的,他们踩在别的动物头上,不断繁殖,有多少资源也会早晚用尽。”
“那正是我要解决的,跟我来。”山神说着,再一次向地面飞去。
一片平缓的山坡之上,鹿群正在悠闲地啃食着青草,不远处,几个少年拿着手杖在树下聊天。
“这是……你教他们的?”仙翁站在远山之上,在山神的指引下注视着这景象。
“让他们自己蓄养,不就少找其他动物的麻烦了么?”山神颇为自得地说道,“少了和自然的争夺,这里的人变得文明得多了。”
“文明?”仙翁看着身边这个四蹄的精灵,心中涌起复杂的感觉。
“对啊,你看那边。”山神又指向另一片山地。
在巨大的鹿形图腾旁边,一群穿着鹿皮服饰的人类正围拢在一起进行着某种集体活动,仙翁定睛看去,表情更加惊讶了。
“这山里有很多部落,以大欺小是自然法则,这个部落曾经差点消失,不过现在也算人丁兴盛了。”山神一脸欣慰地说道。
“你就这么现身在他们面前,不会吓坏他们吗?”
“我怎么可能亲自现身,我会让最听话懂事的鹿自己走到他们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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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满婆婆身披七彩的羽毛装饰,头戴鹿形高帽,手拿铃铛,正在虔诚跪伏在地的族人面前迈着奇特的舞步。在她身边,几个萨满低着头,在给新出生的婴儿进行洗礼。
萨满婆婆走到婴儿旁边,伸出细如枯枝的双手捧起正伸腿乱蹬的小胖丫头,专注地看着她微微睁开的眼睛。
婆婆的表情有些奇怪,仿佛是不太相信自己看到的景象,她又抱着婴儿在太阳下换了好几个角度,这才确认了似得放下心来,嘴角和眉梢都忍不住抖动起来。
“青眸,这孩子是青眸啊!”婆婆看向站在一旁的酋长,咧开嘴大声说道。
有些跪在不远处的族人们听到了婆婆的声音,开始议论纷纷。
“真的吗?”酋长突然失去了保持已久的威严,走近两步,把头凑了过来。
小胖丫头像是认识自己的父亲一样,突然把眼睛睁得更大了,青色的双眼甚至发出了微光。
“酋长生出了有青眸的姑娘,这是最为吉祥的征兆,我们的部落一定会越来越昌盛的!”萨满婆婆把婴儿举在空中,向整个部落,和这片群山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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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明好像进入了梦乡,但又不太清楚梦里都有什么。
这时一阵铃声响起,路明怀疑已经到了早上,是自己的闹钟。
半梦半醒之间,路明听到客厅咚咚的响声。
爸爸回来了?
可是路明没有听到门锁打开的声音。
正迟疑间,客厅的灯突然亮了,妈妈接起了电话。
接下来妈妈的声音让路明一生都难以忘记。
“喂?嗯,对对,你是?啊,是小赵。没睡,你说你说,我家老路……”
“什么?医院?他怎么?他不能喝酒啊,对对……”
接着妈妈的声音突然变了腔调,从惊讶转向衰弱,同时又夹杂着颤抖,像是随时都要大哭一样。
这种异常恐怖的感觉让路明立刻清醒了,他觉得爸爸可能出了什么事。
妈妈的声音又变得清晰了。
“这会是几点,两点二十五……那你们,二十分钟是吗?那我下楼等着。孩子?我孩子明天还要上学呢,孩子……”
妈妈低声哭了起来。
路明赶紧从被子里跳了出来,冲到了客厅。
妈妈正背朝着自己在沙发上啜泣,手里还握着听筒。
“没事,我很冷静……真的吗?真的吗?还在抢救吗,真的吗……”
路明听到了“抢救”两个字,觉得腿瞬间软了下去,他顺势坐在了妈妈身边,听着她像发疯了似的不断在说“真的吗”,最后直到不能分辨她口中发出的是不是这三个音节。
妈妈用尽最后的力气对着听筒说道,“那我就在楼下等你们”。然后放下听筒,大哭了起来。
路明赶紧抱住了妈妈,而妈妈全身无力地瘫在了自己怀里,满脸全是泪水。
“妈妈,爸爸怎么了?”
妈妈先是痛苦地哀嚎了两声,然后突然镇静了下来,她稳了稳身体,从路明的怀里坐了起来,使劲用手抹着脸上的泪水。路明赶紧递上了茶几上的纸巾。
妈妈擦干了脸,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慢慢地对路明说道,“你爸他,心脏病发作,在医院抢救,你现在穿上衣服,咱们下楼,你爸单位派车来接咱俩,去医院……”路明可以看到眼泪并没有停止在妈妈的脸上不断滑落。
“爸没有心脏病啊!怎么回事啊妈?”路明非常困惑,大声地问道。
“孩子,你先去穿……穿衣服,妈……妈也去穿”妈妈显然没有心思回答问题,指了指路明的房间,让他赶快收拾。
路明刚要听从,却发现妈妈正艰难地试图从沙发上站起来,但是却做不到。
路明赶紧过去扶住妈妈,搀着她慢慢走回卧室。
妈妈一屁股坐在床上,双手试着脱去睡衣,但却身子发软,两只手也不听使唤了。
“你快去穿衣服,别管妈。”妈妈有气无力地说道。
路明这才冲到自己的房间,快速拉起刚才脱在一旁的校服套在自己身上,又赶紧冲回妈妈的卧室。
“没事儿,妈能走。”妈妈换好了外衣,拒绝了路明的搀扶,和路明一起走下四层楼梯。
不一会儿小区街道入口亮起了黄色车灯,很快一辆小轿车停在了路明和妈妈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