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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9月3日,艾玲在东西伯利亚海收到了母亲卡西娜发来的信息,她让凯拉留下继续与北冰洋选区商谈合作,自己则提前返回总部。9月24日,艾玲带着卡西娜和家族里的几头虎鲸从总部出发,前往环日本海分区。11月13日清晨,她们到了福岛东侧伊珍家族定居的海域。
艾玲看到了出来迎接的伊珍,还是那么的精神,笑起来跟阳光下的浪花一样。她记不起自己上一次这样放松、欢畅是在什么时候。东方天空中,羞涩的朝阳也爽朗起来,一点点拨开云幕,露出笑脸,把笑声化为点点金光挥散于海面。在闪耀的金色中,艾玲看到伊珍飞速扑了过来,直到此时她才发现,这个老朋友和自己一样,满眼通红。
晚上,伊珍把艾玲带到了海豚驯化场,这是当年米可和阿莫最常待的地方。
“说说吧,这次来又有什么计划?”伊珍问。
“我母亲,她想去一趟海豚湾。”
“她是太想阿莫了吧。我建议你们还是不要去。米可离开后的第二年,我到过一次那里,尽管只远远地瞧了一会儿,也难以忍受。”
“我劝过我母亲,她听不进去。”艾玲道。
“其实,那个地方很美的,但不管是空气还是海水中,哪怕在非捕杀的季节,都充满了死亡气息。虽然我心里清楚米可没有在那里被杀掉,他被带到了其他地方,可我每次想起他时,总会不由自主地感受到那股气息。渐渐地,我已经不太会去想起他了。”
“你会后悔吗?伊珍,你是不是很恨我。”
“说实话吗?恨过,可我从来没怀疑过你,到现在为止,我依然认为你是对的。我的儿子非常的勇敢,他是我们整个家族的骄傲。”
“我一直在恨自己,只能不断地忙碌,不敢让自己停下来,因为一旦停下,我就会想起阿莫。我甚至不太敢看母亲的眼睛,跟她说的话也少了。”
“你不能这样,这样的你根本就没有办法重新启动你的计划。”
“你是怎么知道我想重启计划的?”艾玲愕然。
“我了解你,艾玲。虽然你在今年的选区委员和联盟主席的竞选过程中都没有直接提起这个计划,但我知道你要做什么。光靠米可和阿莫两头虎鲸肯定是不够的。”
“你还会支持我吗?”
“当然。这几年,你做的一些事我都听说了,你的所有行动都没有偏离过初衷。选区里的每个家族都感受到了你带来的改变。我相信其他选区的很多家族也有同样的感受。我会一直支持你的。”伊珍道。
“谢谢,我的朋友。”
“你说阿莫和米可现在会在哪里?他们会在同一个地方吗?”
“我不知道,也许吧。”艾玲顺着伊珍的目光望向西面的陆地。
“真希望他们能待在一起。米可虽然比阿莫大一岁,但他很佩服阿莫。我第一次跟他提起你的计划的时候,他开始还有些犹豫,得知阿莫也会去之后,立马就答应了。他对我说:‘阿莫都敢去,我怕什么!’。米可是一个简单的孩子,他也许学不会人类的语言,但我相信他会跟人类很好地相处在一起。”
“米可善良而且聪明。阿莫跟我说过,是米可教会他怎么跟海豚交流的。米可把所有的海豚都视为自己的朋友。”
“呵呵,就是因为他,我们整个家族都把海豚当朋友。它们特别机灵,奥莉颁布驯养禁令后,执法队把海豚群带到了生产区,结果没过多久它们就自己逃回到这里,偷偷留了下来,还在远海的几个关键点位安排了‘哨兵’,只要发现执法队过来检查,它们自己就会隐藏或暂时撤离。米可离开前的一整天,都跟海豚们待在一起,别提哭得有多伤心了。他没有告诉海豚群他要去做什么,结果在出发后的第3天,有10几头宽吻海豚悄悄地溜出了驯化场。我后来才晓得,它们去了海豚湾,而且在赶到的时候,人类正在用各种船和工具诱导和驱赶它们的同类进入一个裂口。驻守那片海域的蓝海星是我们家族的一头虎鲸,他认出了那些海豚,立即发出了警报,要它们离开。可是宽吻海豚就像没听到一样,全部冲了进去。”伊珍怅然道。
“它们跟虎鲸不一样。”艾玲想起了那头救过她的宽吻海豚。
“对,它们很奇怪。我们家族的那头蓝海星告诉我,其实海豚都清楚那个裂口内的逼仄水道里会发生什么,但不管他怎么阻拦和警告,依然会有大量的海豚聚到海湾,进入水道。”伊珍说。
“它们的想法和虎鲸不同。也许海豚这个物种本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想法,也许它们不畏惧死亡。”
“海豚一点也不傻。也一样会恐惧,一样懂得如何避险。只不过,它们思考的方式和评判的标准跟我们不同。不是每一头海豚都会死在那个水道里的,人类在有选择地杀戮。年轻的蓝海星能清楚地看到阿莫、米可和一头白鲸先被带入了另一条水道,之后都被运走。很容易判断,他们有没有被杀。但是,外面的海豚并不知道里面的海豚有没有死。其中有它们的父母、兄妹、儿女和朋友。10几头宽吻海豚都愿意为了一头虎鲸冲进那个裂口,其他海豚们的做法也就不难理解了。”
“这只是无谓的牺牲。起不到作用。”艾玲说。
“对。应该明智一些,理性一些。不过,你想一想,当你最早向那些家族提出你的计划的时候,她们不就是这样说你的吗?在她们看来,把小虎鲸送到人类那里,就是无谓的牺牲。如果我很明智一些,很理性,你觉得我会同意让米可进入那个两边都是岩壁的阴森裂口吗?艾玲,其实你的身上就有海豚的那种纯粹。如果不是看到这一点,我是不会相信你的。”伊珍说。
艾玲听得到自己的胸腔里气泡破裂发出的声音,紧接着脑袋里有一根神经突突地跳动。她立即闭上了眼睛,将头埋在水里。她感觉自己在下沉,然后加速坠落,如乌贼墨汁般的海水从她的皮肤上划过。许久,她停了下来,睁开眼睛,看不到一点光,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她尝试用额隆的回声去探测四周,但除了海水一无所有;她摆动鳍肢试着前游,但很快就发现没有任何参考物可以帮助自己判断是否发生过移动;她想要呼喊,但发不出音,也想不到任何应该呼喊的名字。
“你怎么啦?快醒醒?”
艾玲睁开眼,看到一脸慌张的伊珍正用胸鳍把自己的头托起于海面。
“伊珍,我没那么纯粹。其实阿莫他……”
“你刚才晕了,怎么回事?”伊珍问。
“我没事。”
“是不是太累了?你呀,身体累,心也累,不要想太多了。”
“伊珍,我……”
“米可和阿莫都机灵得很,说不定他们在陆地上比我们过得还开心呢!艾玲,想开点,搞不好哪天他们就回来找我们啦。我们自己在海洋里也要好好活着,不能让他们回来的时候看到两张苦脸。我们不能老得太快了。”伊珍再次打断了艾玲的话。
“嗯,没准他们还要带两头雌鲸回来!”